4.第四章
謝遇安自然沒有開過口,只是一直看著那個人,就見他很自然地說道:「那我就唱一首《浮誇》吧,粵語的,希望大家喜歡。」
「好!」教官立刻帶頭拍起了手。
那個人的歌聲隨後響了起來,落在謝遇安的耳中,竟覺得視線就這樣凝在那人面上,再也無法移開了。
他一直沒有注意過這個人的聲音,是因為相識以來發生了很多事,讓自己無暇去顧及,此時聽他有些低沉的歌聲落在耳中,謝遇安驀然發現這人的聲音竟是十分的清朗,帶著些許磁性,聽起來十分舒服,這首原本十分熟悉的歌曲在他的演繹下又有了另一種感覺,讓人不由得斂神靜氣,細細聆聽。
等到一首歌曲唱完,那個人微鞠一躬回到原位,「聽眾席」也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謝遇安竟有一種意猶未盡之感,很想將剛剛的歌曲錄下來,回去仔仔細細聽個十遍八遍。
「怎麼樣,好聽不?」前面的人回過頭,含笑問道。
「還……行吧。」某人清清嗓子這樣說。
那個人也沒有介意,只是笑意加深了些,眸中閃著別樣的光彩,像是天上的星辰落入其中。
回到寢室謝遇安接了杯水,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有專門學過唱歌么?」
那個人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帶著些許玩味的目光看著他,「照你這麼說我唱的那首就不應該是『還行』了,你都懷疑我是不是受過專門訓練了,怎麼說也應該是『良好』級別的吧。」
「……我靠……」謝遇安被噎得無話可說,真想一杯水潑那小子臉上,有這麼記仇的么?!
溫恆夜又笑了起來,起身在那人肩上拍拍,「我逗你的,我沒受過訓練,我的水平只是在你聽來能達到『還行』,要是專家聽估計連『一般』都算不上。」
「……」謝遇安依然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第二天的上午謝遇安才知道他們這個軍訓並不是要練一整天的,上午有一個多小時都是在聽講座,會有真正的軍官來給他們講解專業知識,一個星期之後還會有一場筆試。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會覺得好過多少,頂著大熱的太陽他是一丁點聽課的熱情都沒有,只會認為那些人說的都是他聽不懂的外星語言,還不如轉幾個圈、走兩步來得有趣。
隨著軍訓的繼續進行他發現這天是一丁點涼快下來的趨勢都沒有,他的「逃訓」計劃也就一直沒有放棄,他曾經想過不穿上衣到外面跑步來讓自己感冒,但這個做法有多傻都暫時不聊,單憑晚上那溫度他就算真的跑一晚上都未必會凍著。
軍訓第三天的晚上溫恆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衛生間傳來一陣水聲,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也沒有理會,第二天早上他洗漱之後那位室友還沒起,正準備叫醒他卻發現他的頭髮竟然是濕的,幾縷劉海軟軟地貼在額頭上,連帶著枕頭也濕了一大片,他還是光著上身只穿著一件短褲,身上什麼也沒蓋就那麼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
他難道是想這樣把自己弄生病了來逃避軍訓??
溫恆夜簡直不知道該做何評價,伸手先試探了一下這個人的額頭,發現並沒有發燒,這才在那個人肩上推推,「遇安,快醒醒,要遲到了!」
「……嗯……」過了幾秒鐘床上那人才終於有所反應,大眼睛睜開些許,嘴唇也微微嘟起,一臉迷茫的樣子看向自己。
溫恆夜輕輕吐出一口氣,也不知道是該表揚這人有創意有反抗精神還是應該責備他太胡鬧太不愛惜自己,他也不想想要是真的生病了就算能躲過軍訓又有什麼好處?難受的還不是他自己。
不過這人此時的表情倒真是相當有趣,謝遇安本人面貌俊秀,眉眼鼻唇的樣子都很好看,是那種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非常吸引人的容貌,不過他的眼睛也的確比一般人大一些,尤其現在這副剛剛睡醒的迷糊樣,竟然平添了幾分稚氣,讓自己真想在這小弟弟的臉上捏上幾把。
視線又落到他的身上,男生之間總會在對方光著身子的時候下意識地比對一下身材,溫恆夜從小到大基本沒輸過就是,眼前之人的身材即便稱得上很好也絕對比不上自己,是以他並沒有一絲的羨慕嫉妒,只是饒有興趣地欣賞起來,單就這個躺在床上的姿勢他也能看得出這人身體的形態很好,肩夠寬也夠高,腰部很細,腿也夠長,各處都能夠看出明顯的肌肉,這副模樣倘若落到女孩子面前一定會引起尖叫連連。
在心裡稱讚一番又看回那個人的臉,大少爺揉揉眼睛終於慢慢坐了起來,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溫恆夜幫他拿過衣服,說:「你昨天晚上幹嗎去了?不會是洗涼水澡了吧?」
「是啊,」某人掩著嘴巴打了個哈欠,聲音顯得模糊不清,「我故意用冷水沖了好久的頭,還不擦乾就上床睡覺了。」
溫恆夜:「……那你現在頭不疼么?」
「好像還好,有點疼也不是很疼,沒到爬不起來的程度。我就是太困了,我是凌晨三點鐘起來沖的,折騰了半個小時才完事。」
「……但你這樣是肯定沒辦法逃軍訓的啊,」溫恆夜嘆了口氣,「先起來吧,把飯吃了,要是實在難受就和我說。」
「好吧。」某人終於晃晃悠悠地下了地,再晃晃悠悠地去了衛生間。
謝遇安之前為了省事特意買了一大袋子麵包回來,現在倒是相當有用武之地,兩人吃好了飯整理好衣冠下了樓,時間才只有八點來鍾,某人一直是一副要打哈欠又打不出來,相當萎靡不振的樣子。
溫恆夜看著他真是每隔幾秒就會冒出想要問他覺得怎麼樣的念頭,連自己都要嫌棄自己太啰嗦了,不過也沒有辦法,誰讓這位室友行事實在是超乎常人。
事實上他每到休息的時候都會問問那個人,小弟弟的精神一直都不算太好,雖然沒有落下訓練眼睛卻始終黯淡無光,說話也很少,中午更是連飯都沒有吃回到寢室倒頭就睡,溫恆夜也只得叫了外賣給他放到一邊備著,後來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不久就聽到那邊傳來那個人的抱怨聲:「我的媽呀,難受死了……」
溫恆夜趕忙下了床到那個人床邊問:「怎麼了?哪難受?」
「全身都難受……」某人哀怨的小眼神看了他一眼,自己的這顆腦袋從早上起床開始就一直疼到現在,太陽又熱,曬得頭昏眼花,直想昏過去完事,偏偏自己的身體還挺好,各種動作照做不誤,本來四肢的運動就和頭疼沒什麼關係,弄得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換了一個主人,完全不聽使喚。
「你要實在不行下午就別去了,」溫恆夜無奈地說,「大不了讓他給你記一次過,軍訓成績上扣點分罷了。」
他們軍訓的成績都會算績點的,和期末各種評獎學金三好學生什麼的都有關係,當然大少爺並不會在乎這個,謝遇安卻並沒有認同他的觀點,掙扎著坐了起來,「我才不幹呢!我要逃就讓醫院給我開病假單,大大方方地逃!像逃兵一樣臨陣脫逃我才不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