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你這麼神你女朋友知道嗎(4)

84.你這麼神你女朋友知道嗎(4)

案件出現了突破性進展,禾詩蕊失蹤案、曹義黎案、曾大強案正式併案偵查。

曹義黎的秘密收藏品中,整理出大量禾詩蕊失蹤後用過的東西,紙巾、衛生巾包裝、護膚品空罐子、洗澡脫落的髮絲,還有禾詩蕊失蹤當日所穿的所有衣物、項鏈,都被曹義黎裝進了密封袋,並按照收集日期編號。最早一份可以追溯到禾詩蕊失蹤后一個月,最遲一份的日期則為曾大強死前幾天。為了進一步證實這些東西確實是禾詩蕊用過的,技偵挑取了一些可能能檢驗出DNA的東西化驗,最後都和禾詩蕊的NDA信息完全吻合。

不僅如此,章靖鳴被替換掉的儲存卡也在其中,裡頭的照片其實並沒有拍到曹義黎跟蹤禾詩蕊的畫面。曹義黎做賊心虛去替換照片,弄巧成拙,反而暴露了自己。他的收藏品種,還有三段不堪入目的視頻,記錄著禾詩蕊慘遭他強.暴的畫面,看背景,竟然都在曾大強家裡,拍攝者也是曾大強。也就是說,禾詩蕊失蹤后並沒有被殺,而是被囚禁在曾大強那兒,曹義黎時不時從他那兒獲取一些禾詩蕊的拋棄物來獲得心理和生理的滿足。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曾大強家裡幾乎找不著有女性生活過痕迹的原因——平時,他不給禾詩蕊穿女性的衣服,強逼她穿著自己的衣褲,而一些不得不用的女性物品,他全部送給了曹義黎,或者說,是賣。

警方進一步推測,曾大強和曹義黎其實並非勒索和被勒索的關係,其實更有可能是雇傭和被雇傭的關係。只不過後來這種關係被打破了,曾大強起了貪念,或者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變故,獅子大開口。

沈子平的心情絲毫不見輕鬆,禾詩蕊去向之謎浮出水面后,一個問題接踵而至——殺害曾大強的,是否就是禾詩蕊?

分析會上,大家議論紛紛。

「她具備殺人放火的仇恨度,也絲毫不怕人發現曾大強的屍體,因為除了曹義黎,沒人知道她一直被囚禁在那個小平房裡。她點燃那個屋子,釋放仇恨的同時,也可以燒掉她生活過的痕迹。」

「曾大強剛把曹義黎幹掉不到24小時,自己也被殺了。殺完人的他心裡應該十分緊張,居然還有心情大吃大喝、醉得不省人事,說明他在兇手面前還是挺放鬆的、很信任這個人,或者根本沒把這人當一回事。曾大強可是死於晚上啊,那個時候能跟他在一起的除了一直被囚禁的禾詩蕊,還會有誰?」

「若不是犯下殺人重罪,一個重獲自由的受害者為什麼不選擇報警、回家,而繼續扮演一個失蹤人員?」

「還有個可能,禾詩蕊也被兇手殺了,只是屍體還沒找到。」

「除了曹之外,曾大強從不讓人去他家,怎麼可能帶個外人回家喝酒?那不光是他家,還是囚禁地、殺曹義黎之地,換做我,我絕不讓人過來!死也不讓!」

「沒準是小偷或者搶劫犯呢?」

「你看他住的那地兒,像是能弄到錢的人家嗎?」

見支隊長戴恆松走了進來,饒錫出聲制止了議論,「好了好了,安靜一下。」

繼曹義黎從嫌疑人變成受害者之後,受害者禾詩蕊變成了嫌疑人,案子隨著調查的深入一再反轉,委實讓許多辦案刑警有一肚子感慨要發。

饒錫向支隊長戴恆松彙報了目前的進展情況,戴恆松忍不住敲了敲桌面,滿意地點點頭,繼而望向聶羽崢:「聶組,你這一招可真是鬼斧神工啊——哈,這成語用得對不對就不說了,跟我們講講,也讓這些年輕人學習學習——為什麼你能一擊必中?是不是從他女兒和老婆那裡套了什麼話出來?」

聶羽崢淡然,「心理分析而已,本職工作。」

「也太玄乎了……不行,一定好好解釋解釋。」戴恆松不依不饒道。

聶羽崢沉默幾秒,然後才說:「弗洛伊德在他的《性學三論》中,認為戀物癖在神經症和倒錯的研究中佔據著一種特殊的位置。作為性.變.態的一種,戀物癖實際上也是一種性倒錯。性心理產生的問題大多可以去童年經歷里尋找,據我所知,曹義黎經歷過兩次來自異性的衝擊和打擊,一次是在翻揀垃圾時找出女性用品、卻挨了母親的揍,另一次是青春期是被女生起了個難聽的外號、因此對異性敬而遠之。在性心理的發育中,有兩個危險,一是固結,二是退行。無疑,曹義黎的固結就在於那次挨揍的原因——一件丟棄在垃圾堆里的女性.用品,這就是他日後愛收集女性丟棄物的源頭。」

「固結是什麼?」

「退行?」

瞥見四周不解的目光,聶羽崢進一步解釋道:「性是貫穿人一生的,性活動的各個階段都有可能停滯不前,這種停滯就叫做固結。退行就是指一個人的性心理雖然發育到成熟階段,但一遇到阻礙或者挫折,忽然增強的性.欲無法得到宣洩,就退而求其次,退回以前的固結處。」

沈子平從來沒聽聶羽崢提過這些事,此刻暫時忘記了禾詩蕊,認真聽著他的每一句話,「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聶羽崢低頭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開啟程序將屏幕上的內容投射在分析案情的白板上,「舉個例子,前幾年國外有個新聞,一名男子因為□□鄰居家的母牛被起訴。」

「太污了……」一個刑警小聲斥道。

「新聞當事人平時舉止正常,且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圓滿的家庭。他自訴自己出生農村,小時候放牧時看到牛羊配種,第一次產生了衝動,並與一隻牛發生了關係,獲得滿足。之後他也可以在異性身上得到滿足,但壓力大時,仍會選擇牛。小時候和牛發生關係的經歷就是他性心理發育階段的固結,成年後,每次遇到挫折和壓力,就產生了退行,回到固結點,才能再次獲得滿足。」

沈子平會意,「曹義黎也是這樣?」

「正是如此。他對異性的欲.望受自身經歷、性格影響,經常性處在壓抑的狀態,成長過程中多次受阻,讓他發展成一個具備跟蹤、戀物兩種變態心理的人。與章靖鳴的跟蹤行為不同,他的跟蹤其實是為戀物癖服務的。」

戴恆松點點頭,問道:「可我還是沒弄明白從這些信息中怎麼就能分析出他藏東西的地點。」

「很簡單,性心理的退行都是以逃避現狀而獲得舒適感和安全感為目標,他固結點有著兩個關鍵詞,一是女性物品,這發展成了戀物情結,二是廢棄,這跟可能就是他覺得舒適和安全的所在,因為第一件引起他注意到男女性別差異的女性用品就來源於一個堆滿廢棄物的地方。在個體潛意識中,有種東西叫做『情結』,是一組壓抑的心理內容聚集在一起的情緒性觀念群,決定著人格取向和發展動力。在曹義黎的潛意識中,有著一種廢棄情結,他自身可能意識不到,但這種情結默默影響著他的思維,所以,他存放女性物品的地點也一定跟『廢棄』存在關聯。」

聶羽崢說著,走向桌上堆放著的調查資料,拿起一份翻開,繼續解釋道:「曹義黎的生活、工作活動範圍很固定,只要在範圍內找尋這麼一個地方就行——既要符合『廢棄』這個關鍵詞,又要符合曹義黎的身份,比如廢品回收站一類的地方,他如果經常光顧,就顯得很不正常。他失蹤前,作為院領導,每個月對學生考卷的存放的考試中心檔案室有一次常規巡查,其他學院對此比較敷衍,通常簽個到了事,但我曾聽鄭文秀說過,這個工作他每次都按規定進行。放在檔案室的卷子,遲早都會被銷毀,與其說那是檔案室,不如說是一個存放預備廢品的倉庫,很切合曹義黎的思維邏輯。進而我想起,去年底自己去查卷時,碰巧得知一個檔案室里有幾個從老校區搬來的文件櫃多年無人問津,於是做了個大膽的推斷——曹義黎按規定巡查檔案室並不是真的敬業,而是帶著收集品去『存檔』。」

「去年底……」林睿小聲對陳昱說,「聶組長去查的該不會是祝瑾年的卷子吧?」

「很有可能。」陳昱暗暗發笑。

「但是,有個問題我一時沒想通。禾詩蕊失蹤時穿的衣物的收集日期就在她失蹤后一個月,項鏈的收集日期卻和衣物差了好幾年,而且,項鏈特別臟,墜子空隙里還有一點泥土。據禾詩蕊的舍友說,項鏈是她上大學前,奶奶送的,白金鏈子加人工水鑽吊墜,對她來說應該比較珍貴,就算不慎弄斷,怎麼可能當作垃圾丟掉?不過,內情可能只有禾詩蕊或者曹義黎知道。」

戴恆松讚許道:「聶組長的思路清晰,利用專業知識推動案件出現巨大突破,我代表支隊表示感謝。但大家不要鬆懈,因為曹義黎、曾大強二個當事人都已經死了,要想還原當年發生的一切,就一定要找到禾詩蕊。原先,我們普遍推測失蹤長達十年的她很有可能已經遇害,但就現在我們調查的結果來看,她不僅沒有死,還可能和曾大強的遇害有關。在兩個男人相繼被殺后,她去了哪裡?她是兇手還是幫凶?她現在是否活著?都是我們必須弄清楚的事。饒錫,你安排一下接下來的偵查工作。」

饒錫揉揉眉心,雖感覺棘手,但仍舊按照常規程序布置道:「子平,你帶一組人到涼肅去,突訪禾詩蕊的父母,她以前的親戚朋友也逐一問過去,但不能透露我們最新的調查結果,只能說是重啟失蹤案調查;亞烈,你們一組重看曾大強案中保存下來的道路監控,我記得數量不是很多,工作量並不大。當時我們不知道禾詩蕊就在他家,而且過分注意曹義黎,所以忽略了。重點找一找有沒有跟她身高、體型、相貌差不多的身影,背著包,或者拿著什麼可以裝東西的物體——十幾萬的現金啊,不可能輕輕鬆鬆就能徒手搬走。」

戴恆松嚴肅地補充道:「禾詩蕊是本案最重要的知情人,也是嫌疑人,一定注意,在案件沒有徹底水落石出之前,不允許任何人泄露案件進展,即使被害人家屬問起,也不能說。還有,更加不能讓媒體知道這件事。」說罷,他看向聶羽崢,眼中的嚴厲有所緩和,「聶組長,如果你還有什麼新的想法,一定及時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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