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慕黎突然想到剛才顏沐澤十分出彩的表演，雖然他沒有看鏡頭后的顏沐澤，但是直面她的表情，就覺得她更加生動，和張欣芝比起來確實是更像書里活潑可愛的路楠。

慕黎突然有些艱難地問道：「沐沐，你覺得演戲好玩嗎？」

聽說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演員，一眸一笑都能流轉出不同人的神態，難道顏沐澤就是這樣的天才？因為上帝給她關上了智商這扇門，所以給她開了另一扇門？

「嗯？」顏沐澤專註著跟陸琅閑聊，那邊在拍路楠和安醫生的戲份，他沒什麼事情，乾脆坐在後面跟她發微信。顏沐澤很難一心二用，一定要等手上的一件事做完了才能去想別的，慕黎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她的回答，「就這樣吧？沒什麼意思。」

慕黎被她逗笑了，「那你剛才怎麼吵著要上去演？」

顏沐澤想了想，「嗯？……因為我覺得，路楠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也很難對自己前一刻的想法做出解釋，反正想做的事情一般不過大腦，事後回想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沒什麼後悔的感覺。

「沐沐，你今天還能看到張欣芝頭上的字嗎？」慕黎突然轉了話題。

「能啊。」

「還是要奮鬥十年才有希望？」

「嗯……」

慕黎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方向盤，「沐沐有沒有想過，將來要做什麼？」

「……」顏沐澤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智商低，腦子不好，沒法念書，也不能參加工作，做事還會搞砸給別人帶來麻煩，所以她一直就在少做少錯——可是自己到底能做什麼呢？上輩子她有慕哥哥的關照，有哥哥一直帶著她玩，讓她跟著他去各種地方，所以一點都不寂寞，但是這輩子還是要這樣嗎？

看顏沐澤這樣子就是完全沒有考慮過，慕黎突然意識到顏沐澤雖然是個傻子，卻也是個有思想的傻子，可能也會為自己的未來擔憂吧。

他本來是不想讓她這麼低沉的——他也還是個大小孩，玩心很重，根本沒有考慮到別的，就是看顏沐澤剛才這麼開心，想著要不讓她去演戲也不錯，有慕家的保護，她都不用在娛樂圈裡沉浮，只要演演戲就行了，其他風浪破事都能給她擋了。

而且她不是還說能看到什麼頭上的字么？正好讓她自己印證一下是不是正確啊。

「沐沐，你想不想演戲？《眼波迷人》你很喜歡吧，路楠你來演怎麼樣？」

顏沐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什麼未來、幹什麼這種事情都一下子被她拋到了腦後，「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哥哥要讓她來演路楠——那不就是能一直跟石清哥哥一起玩了嗎？

慕黎看到她的笑容，覺得自己的決定還是正確的，「當然了，等會兒就換你上，我們不要那個不可愛的路楠了。平板在後面，裡面有劇本，你能記住台詞嗎？」

顏沐澤立馬點頭，伸手把平板撈過來打開，「可以的。」

因為這個臨時的決定，整個《眼波迷人》劇組的計劃都要被打亂。

慕黎給他的助理打了電話，簡單地交代了一下，後續工作他就會安排好。

等他開車帶著顏沐澤到現場的時候，張欣芝已經不在了，估計是回公司去了，剩下已經穿好白大褂帶好口罩的楊軒和坐在旁邊的陸琅。

因為顏沐澤是突然插/進來的，沒有背過劇本，也沒有試過戲，所以拉下的進度全都要慕黎靠錢填上。

慕黎都準備好看導演生氣憤怒的表情了，沒想到他看到顏沐澤的時候居然挺溫和的，趕忙讓人去給她化妝換衣服。

楊軒笑了笑，坐在慕黎旁邊——這個當紅小鮮肉一點都沒架子，平時對待粉絲也是溫溫柔柔的，就是傳說中的演技不夠顏值湊，背景不夠脾氣湊的典型。

「慕老闆怎麼突然換女主演了？是因為我們小芝芝太冥頑不靈了嗎？」

慕黎皺了皺眉，「我妹妹喜歡這部劇，就讓她來了。」

這是真正的背景硬，只是因為哥哥是投資老闆，想自己來就能自己來，直接換掉準備了很久的女主角也無所謂。這種底氣別人羨慕不來，楊軒在圈子裡也見多了，絲毫沒有什麼不忿，「不過剛才令妹確實表現得很好。」

慕黎「嗯」了一聲。

顏沐澤底子很好，加上這種劇為了俘虜少女心，讓小女生有代入感，都不會化很濃的妝，一般一個淡妝讓上鏡效果好一點就行，很快她就出來了。

慕黎對著導演說了幾句，然後就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導演點點頭，拿著小麥克風，「歡迎我們的女主角顏沐澤加入《眼波迷人》劇組！」

大家紛紛鼓掌。

顏沐澤開心得不得了，看到旁邊坐著的陸琅，拚命地沖他揮手。

等大家都安靜下來，導演才繼續開口道：「今天先拍兩個鏡頭，第一幕第七和第九場，剩下的明天大家早點來，趕一下進度。」

第七場和第九場都沒有陸琅的戲份，都是路楠和安睿哲的對手戲，但是兩人也沒什麼台詞，撩牙醫么，就是講究一個眼神交流。

導演先招呼大家試拍了一次。

對著楊軒的時候，顏沐澤的表情明顯沒有對著陸琅自然，估計是因為個人愛好問題，試拍下來，感覺平平，也沒有早上那種驚艷的感覺。

慕黎抱著雙臂，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陸琅就坐在他旁邊——其實慕黎並不怎麼看好陸琅，陸琅現在能坐在這裡都是沾了顏沐澤的光，他一個鬼使神差才聽信了她的。

「老闆，沐沐真是第一次演戲嗎？表現很好啊。」

慕黎為這句「沐沐」擰了擰眉頭，卻沒有說出來，他也想到了，所以導演才能對這種臨時換角這麼心平氣和吧。

正式開拍之前，副導演給顏沐澤和楊軒分別講了講戲。

這兩場戲簡單又不簡單，沒有台詞，但是眼神戲是最難的，要讓觀眾從眼神里感受到兩人相處的味道。

楊軒還是冷漠階段，而顏沐澤則應該有一點愛意有一點害羞，還要有一點堅定。

這個度很難把握，看顏沐澤有點呆呆傻傻的，又結合到剛才導演交代的話，副導演絞盡腦汁，「呃……你有沒有比較喜歡的明星？」

顏沐澤搖頭。

「那有沒有喜歡的人？」

「喜歡？」她想了想，「我最喜歡慕哥哥，然後是哥哥和叔叔……」

副導演開始循循善誘，「假設你很喜歡你的慕哥哥，然後你慕哥哥對你很冷淡，你決定要讓他感受到你的愛……」

等再試的時候，顏沐澤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雖然還差那麼一點眉目含情的意思，但是要知道她可是個第一次在鏡頭前面表演的智障啊！

也得虧她腦子不太好，沒心沒肺的，要是普通人這第一次上場早就緊張死了，連張欣芝這種受過培訓的都尷尬不已呢。

導演看了回放，表示很滿意，「很有靈氣的小姑娘啊。」

第一天的拍攝因為臨時的換角色而拖了進度，但是顏沐澤的表現感人，居然比預想中的提前完成了兩場。

但是再提前也不能拍別的了，她只看過書和一小段劇本，剩下的劇情都是有台詞的，她也背不出來，而別的場景還沒準備好，不可能去拍。

導演看了看時間，讓楊軒先收工回家去，帶著劇組和顏沐澤陸琅再次回到了早上的那個咖啡店，準備趁著太陽還沒下山把第一幕補拍掉。

顏沐澤肯定是跟著慕黎的車一起走的，而慕黎從發動之後就一直有點沉默，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哥哥？」

「嗯？」慕黎回過神來，「怎麼啦？早上的台詞你還記得嗎？」

顏沐澤搖搖頭，去拿平板翻。

慕黎看著她的側臉，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個巨大的意外，因為這個意外，他又要和公司里的團隊重新討論捧人的方案，張欣芝還要訓練一段時間看看潛力，為了《眼波迷人》能準時開播，不管顏沐澤犯什麼事都不能再有變化了。

可是，顏沐澤是個傻子啊，萬一她鬧了兩天又不想玩了呢？又不能強迫她。

慕黎簡直痛哭流涕，為什麼顏沐澤是他妹妹啊！要是是他的藝人，管她智障還是弱智逼著也要上啊，可是如果顏沐澤不願意他還去逼她的話，別說別人了，慕霖回來的時候能不撕了他？

不過要是慕霖知道顏沐澤去拍戲了，估計也能把他從慕禾的辦公室頂樓扔出去啊。

顏沐澤拍戲第一天，她覺得是兩輩子以來最開心的一天，認識了石頭哥哥，還體驗了一把當明星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到太陽下山，他們就結束了拍攝，因為顏沐澤和陸琅的對手戲十分順利，劇組也快要趕上計劃中的拍攝進度了。

慕黎帶她回家的時候已經聯繫好了助理，明天就會有專業的團隊來帶著顏沐澤。

顏沐澤依然是無知無覺的樣子，開開心心地刷著慕黎的平板。

「咦，鄭寧寧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