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結局
回想著與岳竹初次相遇的情形,段天驕陷入回憶之中。
十八歲的年紀,兩個剛成年的少女幾乎是一見鍾情。
她們陪伴彼此度過了大學的三年時光,想著在未來的人生中,對方也一定會是不可或缺的那個人。
那會兒她們誰也沒想過,也許有一天一個人能影響另一個人的命運,她們的友情也會有走崖邊的時刻,她們會因對方感到無奈和為難,她們再也無法安然無恙的回到過去。
好在她們見證了彼此最重要的成長,這將是一輩子最美的記憶。
「岳竹已經因為我妥協了太多,小滿哥一家人也是……如果他們為我這麼做我還不領情,那我真的算得上狼心狗肺了。我和岳竹之間可能再也回不到過去了,但我們不會彼此怨恨,我反而要謝謝她打破了我的夢,讓我能清醒地看待我以後的生活。」
段驍沉默著,岳竹一直以來都是他藏在心底那片的白月光。他自知對她的虧欠無法償還,也知道這一生他都將帶著這份遺憾而活。
他只能將這一切看作是命運的捉弄。
「天驕,如果我們還能回到五年前,我一定不是當初那個樣子。」
段天驕看著自己的哥哥,她輕輕地抱著他:「哥,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你在澳洲的這五年,辛苦了。」
段驍拍著她的背:「你要好好的知道嗎?不管做什麼決定都要事先告訴我,不要衝動,要讓我和媽媽放心。」
「嗯。」她聽著,一顆眼淚落在段驍的肩膀上。
夜幕降臨,段友志準備離開別墅,段天驕和段驍將他送到門外。
「到了澳洲來個信,好好照顧你媽。」他囑託段驍。
「嗯,爸,你多保重。」
段天驕始終沒說話,段友志拍拍她的肩膀:「要做媽媽的人了,不能再任性了。大人的事情不要你操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保護你和我的外孫。」
「爸爸,回頭吧,我們一家人都在等你。」段天驕終於開口。
段友志卻擺擺手,轉身走進車裡。
黑色的車,黑色的夜,他的車燈泯滅在遠處的泊油路上。他離開的那個背影有一種濃烈的悲戚之感。
像來挺直腰桿的他這一次竟微微馱著背。
汽車聲音消失,段母看到檀香灰掉落在香爐里。
她閉上眼睛,輕聲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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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袁滿陪岳竹去了趟她之前工作的澡堂。
淡季生意清淡,大廳里,老闆娘用筆記本正看著最新熱播的電視連續劇。
看到岳竹進門,她十分驚喜:「小岳啊,你怎麼來了?」
又看到岳竹身後的袁滿,她臉上堆滿了笑容:「就說你們倆能成,這不,果然在一起了。」
袁滿開玩笑:「多虧了老闆娘以前的情報。」
老闆娘從櫃檯里走出來:「小岳啊,像你這樣踏實肯乾的姑娘能有個好歸宿,我真的一點也不感到稀奇。」
岳竹將準備好的禮物遞給老闆娘:「一點心意,你收好,周姐她在樓上嗎?還有一份是給她的。」
老闆娘搖搖頭:「生意冷淡,我讓她先回去休息了。東西你可以放在這裡,明天我拿給她。謝謝你了小岳,心裡還記掛著我們。」
岳竹笑了笑:「是我要謝謝你們。」
除了冷清了許多,浴室和岳竹剛離開時沒有太大的變化。
她獨自上了樓,看著熟悉的環境,她回憶起以前在這裡工作的種種時刻。
摸了摸按摩床的邊緣,她聞到空氣中依然殘留的福爾馬林的味道。這裡燈光昏暗,卻清晰地記錄著她曾經的歲月。
那些做聆聽者的日子裡,她生出了一顆強心臟。
她在她們的口中,聽見了最真實的命運。
這輩子,她可能都會感激這段時光。
想起汪老師曾經對她說過的那句話:人不一定要結婚,但一定要快樂。
她拿出手機給許久不聯繫的汪老師回復了一條簡訊。
「汪老師,謝謝你。我要結婚了,我現在很快樂。」
儘管她還有未做完的事,但她的心卻已經回到了最安寧的狀態。
回到家,換鞋的時候,袁滿從後面抱住她:「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
岳竹問:「什麼事?」
「幫我搓背。」袁滿說著已經開始脫她的衣服。
岳竹愣了下神,說:「冬天都過去了,不需要搓背了。」
袁滿卻不依不饒,吻著她將粗重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耳邊:「不,我就想試試你的技術。」
岳竹拗不過他,一面迎合他一面往浴室里走:「不許把水弄得到處都是,我說停就必須停……啊,袁滿……你這樣我還怎麼……」
兩人糾纏著進了浴室。
水霧中,岳竹按摩著袁滿線條緊實的背,她邊做邊說:「男人的身體比女人的堅實很多。」
袁滿轉過身將赤.身.裸.體的她摟緊懷裡,感受著她身體的柔軟,他呢喃著:「你怎麼這麼軟,好像我一捏就變形了。每一次我都生怕把你揉碎了,捏壞了。」
岳竹被他這句話抽走了心跳,她捧著他的頭,微微地揚起下巴。
他們把彼此揉進身體里,變成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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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岳竹接到段友志打來的電話。
她沒有告訴袁滿,而是獨自去了段友志的辦公室。
進了門,段友志讓秘書遞過來一杯茶,岳竹聞了聞茶香,似乎是自己家鄉的茶葉。
「你第一次來我家時,就給了我們帶了你家鄉的茶葉,我很喜歡。不過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敢喝,因為我不太想記起你。」
段友志的開場白沒讓岳竹感到意外,她挺直腰板:「是嗎?是不太想還是不敢?」
段友志頓了頓,看了看岳竹說:「你變了,記得你之前就是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現在簡直長大了,成熟了。」
「人總要長大,說到成長,我還得感謝您。是您推了我一把。」
岳竹的氣場並不比段友志弱。
「岳竹啊,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這股子心氣,當時你用刀片划傷吳膺,我就覺得這個小姑娘不簡單。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你還是那麼有勇氣。」
岳竹冷笑一聲:「我只恨當年沒有親手殺了他。」
「不,年輕人,不要有這麼重的戾氣。報復心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他死了你的痛苦也未必就會減輕。」
「他死了我的痛苦是不會減輕,但是如果當時他死了,他們家保姆的女兒就不會死了。這件事情……您應該比我更了解。」
在岳竹來之前,段友志早已料到他們之間不可能會有一場平和的交談,看著岳竹此刻的樣子,他更是覺得自己低估了她。
「叫你來只有一件事,岳竹,幫我一個忙吧。」段友志將鋒芒斂去,眼睛里只剩下祈求。
突然變臉,岳竹根本不適應,她坦言相告:「我沒有什麼能幫到你的。」
「不,你有。周唯給你的那個東西,對我來說很關鍵。」
岳竹從沙發上站起來:「不可能。」
段友志示意她坐下:「別激動,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你把那盤東西給我,我是希望你……把那盤東西上交,以你的名義上交。」
岳竹怔住了。
她來不及思考段友志話里的意思,段友志又開口:「事到如今,我沒有退路了,由你來揭發,我也許還能替天驕和段驍求個安寧。」
岳竹瞬間明白過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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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岳清如願以償考上了一中,袁滿的父母正式到岳家來提親,一大家人順便為岳清慶賀。
飯桌上,袁滿將兩本結婚證拿了出來,四個老人爭著看完后又商量起了二人的婚禮。
最後,袁父問岳竹:「我們說了這麼多都沒用,小岳,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岳竹當時正在看手機,上面是段天驕剛發過來的一張B超,寶寶很健康。
放下手機,她對大家說:「婚禮我想去大理辦,爸爸媽媽們,還有岳清,我們一家人一起去,順便來個全家旅行。」
大家紛紛表示贊同。
袁滿低頭輕聲問岳竹:「天驕的寶寶年底就要來了,據說他們是在大理種上的,你也想去種一個嗎?」
岳竹卻回他:「生娃這事,袁滿同志要加油哦。」
事情塵埃落定后,吳放被開除軍.籍,於是他帶著段天驕去了大理,兩人買下一間客棧,在那裡開始了新的生活。
段友志和吳庸等人都受到了相應的裁決,那件因性侵引發的大案終於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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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大理的飛機上,袁滿對岳竹說:「店裡生意比我預期的還要好,老闆娘,看來我們明年就可以開分店了。」
岳竹看著窗外的雲層:「袁滿同志,謝謝你。」
謝謝你圓滿了我的人生,圓滿了我曾經缺失的命運。
謝謝你與我並肩作戰,給我力量給我愛。
(接作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