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光
隔壁老王偷窺中,休息,休息一下!
這裡環境很好,客人現在也只有他們兩人,偶爾還有幾隻螢火蟲路過,伴著音樂聲,本應是十分浪漫的氣氛,卻透著几絲尷尬。
翠斯塔用手指蘸了一點水,在木製的桌面上隨意地畫了起來,「我剛才給我的爸爸打了電話,他告訴了我他和我媽媽的愛情故事。我聽完了之後,大概有那麼一點點相信,他是我爸爸了。至少我覺得,他對我媽媽的感情,是真的。」
「那你現在知道你媽媽的身份了嗎?」瑞德看著桌面,她畫的是一朵蘭花。雖然畫材粗糙,但卻畫得栩栩如生。
「其實我覺得無所謂了,我想哈羅德不告訴我她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呢,就不要太過追究了,很多事,還是不知道為好。」翠斯塔現在對芬奇越來越信任,她甚至覺得就算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沒有任何關係,她就當認個乾爹吧。
「你能看得開,那就最好了。」瑞德突然有點羨慕她,羅斯曾經讓他也要學會放開,他以為自己做到了,但是認識翠斯塔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其實根本還在受梅芙的影響。
並不是說他無法放棄對她的愛,無法從她死亡的陰影中擺脫出來,而是他無法再次接受自己的愛人有任何的危險了。
BAU小組裡的人,或者是本身,或者是親人,都受到過各種威脅。他不敢保證,翠斯塔會不會也被連環殺手盯上。
他和翠斯塔如何搭檔在一起,危險可就是雙倍的了。
如果翠斯塔真的遇上什麼事情,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次能不能再從深淵之中爬出來了。
他害怕,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那逐漸增加的感情,也害怕命運把他們往悲劇的方向拉。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他都操控不了。這種感覺,讓人非常絕望。
「那你呢?」翠斯塔低頭看著桌面那朵蘭花,水跡在夏夜裡幹得很快,已經開始慢慢消失了。所有的美好都一樣,轉瞬即逝。
瑞德能來找自己,她肯定是高興的,可是這樣的情緒能保持多久呢?
他一日不放開對過去的恐懼,自己就永遠沒有機會走進他的心中。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如提前踢醒自己,起碼以後的工作之中兩人不會那麼尷尬。
「我……」瑞德舔了舔唇,他無法給出這個答案。但是他很想要說些什麼,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回答了,那他和她的關係,就徹底定性了。
一隻螢火蟲在她身後飛來飛去,溫暖的光芒點亮了夜空,照耀著她的金髮,就像是給她加了一層濾鏡一般。
她如此地美好,又這麼有天分,外形根本無可挑剔,連愛好和生活節奏跟自己都相似,瑞德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拒絕她。
他甚至覺得,如果是在高中的時候遇上他,他可能就不會被那群人欺凌了吧。
翠斯塔盯著他,期待著他的回答。可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手機都響了起來。不用猜,肯定是案情有進展了。
兩人只能暫時放棄了這段對話,趕去了警局。
護林員今晚在例行巡視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跟上去之後發現了一間林中小屋。那小屋之中有數具屍體,但是那人卻跑了,沒抓住。
「又要上山嗎?」翠斯塔只覺得要跪下了,她的體力是真不行了啊。
「我可以背你上去。」摩根笑了起來,他看著她被剪斷了一半的褲腿,就知道今天她過得不怎麼好。
「好!」翠斯塔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是真的走不動了。
「你在這裡待命就可以了,我們拍了照,把屍體運下來你再去看就行了。」霍奇納這個時候可沒心情開玩笑,他讓翠斯塔和瑞德留在了警局,他和摩根這兩個中年人上山。
大部分的警員都跟著一起離開了,現在還有機會抓住嫌犯。警局裡瞬間又空蕩蕩的了,只剩下他們兩個繼續乾瞪眼。
「我想……」瑞德舔著唇,他只覺得自己嘴唇都要乾裂了,但是還是控制不住這個動作,「我可以試試。」
「試什麼?」翠斯塔沒反應過來,她還在畫她的蘭花呢。
「試著,拋開過去。」瑞德從她的彩鉛裡面抽了一支綠色的出來,幫她在葉片之上畫了一筆。
翠斯塔伸出手,在被子里蘸了點水,把那綠色給抹開了,「你是想我做你的安慰劑?」
「安慰劑的效用,也許遠大過正常藥物。就像中國人,他們用『上火』來解釋HSV病毒感染,喜歡用一種叫做板藍根的中草藥劑來治療嘴角的炎症。雖然一旦感染HSV病毒就會終身攜帶,但是這種中草藥劑帶給人的安慰劑效用卻是驚人的,口角的水泡會迅速消退下去。」瑞德一旦接觸到專業名詞,就會忍不住開始做名詞解釋。
「噢~,我真榮幸。」翠斯塔笑了起來,雖然事情的發展和她預想之中的差太多,但起碼是走上正途了。
「這個案子結束,我們就去……」瑞德話還沒說完,電話就響了起來。
打電話的是摩根,他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被嫌犯襲擊的受害者,現在正趕往醫院,讓瑞德和翠斯塔也一起過去。
兩人不敢耽擱,立馬上路。
這位受害者受了點皮外傷,不過並不危及性命,所以可以立刻詢問,給他們一些線索。
「我往山上去的時候,是要去看一種蘭花。結果才到那種蘭花族群的生長地,就被人從身後敲了一下。我沒敢往回看,忍著痛開始跑……」
又是蘭花,翠斯塔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來,「你是去看,還是要去挖?」
她看到了這個受害者的包,他的包很大,裡面放了一些工具,怎麼看,也不像是攝影器材。
盜採蘭花的行為各國都有,現在園藝品種大多都是野外馴化而來的,如果需要培育出新的品種,就需要大量的投入。有些投機倒把的人就會在蘭花開花的季節去山地里偷挖,然後運回溫室,選擇好看的品種進行雜交。
國際蘭花交易市場的價格一年比一年高,也導致了這種行為屢禁不止。
「受害者的性別、年齡和族裔都沒有限制,嫌犯對受害類型不挑剔,那就說明有可能是因為受害者做出了某種行為激怒了他。」霍奇納聽到這裡,有了更詳細的推測。
「可是嫌犯把作案過程都記錄下來,他非常冷靜,還將其寄給了我們,這一點說明他是一個極其有組織能力的人。」摩根繼續補充道。
「也可能只是因為受害者做出了違法的行為,他這是在充當義警。把錄像帶寄給我們,是在嘲諷警方的不作為。」羅斯拿起了受害者的包來,裡面果然有幾把鐵鏟。
「那我發現的第一位受害者珍妮她是怎麼回事?」翠斯塔聽著他們分析,腦子都要跟不上了,她決定回去之後要跟瑞德好好學習一下心理學和犯罪學。
「還是先去看看屍體再說吧。」瑞德覺得這個側寫還不完善,他還需要更多的細節。
所有的人到了法醫室,翠斯塔走在最後,她知道這次看到的畫面可能會比較詭異,所以便躲在了瑞德身後。
「小屋裡的環境陰暗且潮濕,屍體表面覆蓋了很多苔蘚和真菌類的植物,我還沒有來得及清理。」法醫看著這幾具綠油油的屍體,也很是煩惱。
翠斯塔伸出了腦袋,她看了一眼覺得自己可以承受之後,才走了過去。掃了一眼,她走到了其中一具屍骸的面前,「啊,還記得我說的水晶蘭嗎,這裡馬上就要長出來了。」
瑞德連忙也走了過去,蹲在了她的身邊,看到了幾朵透白色的花冠,「看起來,有好幾株呢。」
「有可能珍妮從邪教手中逃離,然後誤入了這片山林。她不小心踩壞了其中幾株蘭花,被嫌犯看到了呢?」翠斯塔現階段只能猜,還不能給出科學的推測,「你看這些水晶蘭都集中在她的腳部,應該是沾染上了真菌的菌絲。」
「不管怎樣,嫌犯肯定是和蘭花有關的,召集一下警員,馬上進行側寫。」霍奇納拿出了電話,立刻跟警長聯繫了起來。
翠斯塔很自覺地舉手說要留下幫忙辨認受害者的身份,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她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等這個案子結束,我會有一個短假,到時候我們去喝杯咖啡。」瑞德離開之前,沒有忘記把話說完。
「順便約會。」翠斯塔再推進了一步。
而且今天她沒戴眼鏡,化了妝,看起來就像是個超模,而不是一個孤女。
綜上所述,瑞德得出了一個結論:她這段時間過得很好,起碼物質上是的。
「那要是我拒絕回答呢?」翠斯塔挑眉看他,既然他是BAU的人,套話的本領,應該是一流吧。
「那是你的權利。」瑞德舔了舔唇,居然認輸了。
翠斯塔看著他,很是意外,她沒有想到,他居然是一個如此沒有挑戰心的人,「不如這樣,我們做個遊戲,你贏了的話,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