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數字

青州，白虎城，狄家。

城中西北角的一處院落內，正有一道身影拉起架勢，一板一眼地打著拳。看他模樣，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但拳腳之間已經呼呼生風。

砰！砰！

猛虎出山，虎踞龍盤，騎虎難下，調虎離山，虎頭蛇尾……一招招的拳法依次比劃出來，看起來仍有些生澀。

「這拳腳中的力量，已經足以比得上那個世界成年人的力量，甚至還可能更大一些。」

「這一方世界著實奇妙。」

「而且根據這個身體的記憶，這樣的力量，在同歲人中，仍然算不得什麼。而那些修鍊到深處的強者，甚至能夠一掌劈開一道山壁，一腳踏出一座峽谷……那樣的力量可著實匪夷所思。」

少年一面熟悉著記憶里的拳法，一面在心底默默想著。

他本來生活在一個有著飛機汽車，有著電視電話，有著電腦網路，有著高樓大廈的世界。然而不知怎的，他竟來到了這裡。

換句話說，即是他穿越了。

默默整理著這一世的記憶：這一世，他叫做狄林，是這青州，白虎城，狄家的一個普通子弟。

狄家雖然算不得大家族，但在白虎城這樣的小地方，勉強也能排上名號了。只不過狄林出身旁支，父母又過世的早，所以狄林在狄家並沒有什麼優待。

狄林讀書不成，便進入了家族的「武府」，修習武道。

這一方世界由於武者有著恐怖力量，所以武者地位很高，習武自然也是最好的出路之一。

只是，這狄林在習武上也著實沒有什麼天賦。整個武府中，像他這樣最初階的武者足有百餘人，狄林也只是敬陪末座；甚至在昨日的一次考核之中，他的成績竟是不合格！按家族的規矩，應該是要被逐出武府的。

一旦被逐出武府，還未成年、又沒有其他什麼謀生手段的狄林，該怎麼活下去？

因此這狄林又急又羞，竟是一下暈了過去……而再度醒來的時候，身體裡面已經換了主人。

……

說起來，這狄林也真夠悲催的——不過，少年一握拳頭，卻是信心滿滿，在那一世，他可是學霸級的人物，這一世雖然換做了習武，又豈能難得住他？

卻說正在此時，忽然從外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狄林，狄林，你在么？」

「咯吱——」

門被推開，從外面擠進來一個與狄林年歲差不多的少年，不過他的體型，可是要比狄林寬大了足有近半。

那人一見狄林便嘴不停地說道：「狄林，你醒了？這可太好了，你不知道，那日你忽然昏迷，可把我們都嚇了一跳。不過你這是在做什麼？剛醒過來，還不先休息休息，將養好身子再說……」

狄林在記憶里略一搜索，便想起來，眼前此人名叫做狄虎，他卻並非狄家子弟，只是因為父親在狄家為仆多年，被賜了狄姓，所以才給他取名狄虎的。不過莫看狄虎出身不高，又心寬體胖，但武學天賦可要比狄林好許多了。只唯獨嘴碎這點，很讓人頭痛。

若任由他說下去，恐怕到天黑都扯不到正題上。所以狄林果斷地打斷他，「狄虎，你來做什麼？」

這頤指氣使的架勢，可與狄林往日大不一樣啊。狄虎一愣，一時竟忘了碎嘴，直奔主題，「我從武府那邊得到的消息，家族三長老取消了你刻畫陣法的任務！」

狄林不動聲色，「好，我知道了。」

狄虎又一愣，這麼平靜？

他們在家族的武府，不需要繳納什麼費用，而且若是去完成一些任務，還可以獲得一些元石獎勵。元石，便是這一方世界最常用的一種交易媒介。外表類似普通石頭，但蘊含著極為充盈的元氣，可以用來修鍊、布置陣法等等。

——這種任務大都比較簡單，其實更多的是鼓勵他們的意思。比如狄林所接的刻畫陣法，又比如煉製兵器、巡視武府等等。

狄林習武不成，但或許因為父母做過木工的緣故，在刻畫陣法上頗有一些天賦。按說狄林雖然這次考核不合格，應該被逐出武府；但畢竟還未離開，再加上狄林在陣法刻畫上並無什麼差錯，未必不能破例留下，此時便取消任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狄林可不像是會毫不在乎這些的人，更何況昨日不就急的直接暈過去了么？

所以狄虎試探著問道：「狄林，你不生氣？」

狄林平靜地道：「習武才是根本，那任務沒了便沒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明日再去問清楚不遲。」

狄虎又替狄林抱怨幾句，但見狄林主意已定，也只好無奈放棄。心中卻忍不住奇怪，狄林似乎比原來沉穩了許多，難道考核不合格打擊了他一次，竟讓他一下子開悟了？

狄虎離開之後，狄林依然在一絲不苟地練習著拳法。其實正如他所說，習武才是根本。若自己實力強了，何愁沒有任務、何懼被逐出武府？

畢竟剛剛穿越過來，所以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許多都很模糊，連同他所練習的拳法也是。

狄林只隱約記得，這套拳法名為「虎拳」，是一套很基本的拳法，大都是供他們這些初涉武道的弟子練習章法、打磨力氣，入門所用。拳法共有十三招，可惜狄林搜索半天，也只記起了五招。

五招便五招吧，欠缺的明日再去向講師請教便是。

狄林聚精會神地練習。

呼——呼——

汗水將衣衫盡數浸濕，狄林卻也不管不顧。上一世時，為了掌握一種題型，他能夠反覆練習無數遍；這一世雖然換成了拳法，卻也並無差別。

記憶中的五招，不知道練習了多少遍，由生疏，慢慢變得嫻熟起來。不斷根據記憶調整著，力求將招式打到最好，威力最大。

其實這種基礎拳法，一般人大都是學會、熟練便可，何須去反覆不斷練習？但狄林深信，所有上乘拳法，都是建立在最基礎拳法上的，只有最基礎拳法打到最好，才能夠使得根基牢固。

猛虎出山。

狄林又是一拳打出，但這一拳剛出去，狄林眼前、拳頭上，卻忽然浮現出了一個數字：

0.9。

0.9？這是怎麼回事？

數字很快消失，狄林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也並未在意。緊跟著打出下一招：虎踞龍盤。

不過，這一招畢竟被先前影響了，所以力度、速度、角度的把握都不如之前，拳法威力自然也削弱了不少。

然而驚奇的是，拳頭尖上，竟又浮現出一個數字：

0.8。

0.8？狄林大為古怪。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練習。0.9，1.0，0.9……每一拳打出，拳頭尖上竟都會浮現出一個灰白色的數字，在1的附近波動。

狄林心中一動，難不成，這是表示著自己打出的這一拳的威力？

他有心實驗，下一拳故意軟綿綿打出去，如同他最開始練習時候的那種。

0.5！

看來真的是如此了，雖然不知是什麼緣故，但似乎自己變得敏銳了許多，竟然能夠察覺出每一拳打出時候的威力。

狄林沉下心來，調整好呼吸節奏，所會的虎拳的五招，依次打出，並且努力打出最大的威力來。

0.8，0.9，1.0，1.1，0.9。

狄林汗顏，看來他雖然是盡了最大努力，但招式威力依然不夠穩定。最大能打出1.1，但差的竟是連0.8都有。

當然，想想這也並不奇怪，畢竟每一拳打出去，角度、速度、用力、真氣運轉等等稍有差錯，威力便會截然不同。所以莫說他這樣的初學者了，便是再嫻熟、再厲害的武者，也不敢保證每一拳都能打出最大威力吧？

不過，狄林的性格，從來都是力求做到最完美！既然自己有不足，既然能做更好，為何要將過且過？

所以狄林停下打拳，仔細回憶第三招、第四招時候的狀態和架勢，然後重新開始，模仿著想要再次打出那種威力。

1.0，1.1，1.0……

依然並不是每一次都能穩定，但效果已經好了許多。

狄林不氣餒，也不驕矜，保持著穩定的心態，一招一式地練習著最基礎的虎拳，數值也越來越趨於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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