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學會放手

留下外面的孩子,謝芳芳再回了屋,說是休息，可是這一夜,她睡的並不好，丈夫一下子綳了這麼久的弦鬆了下來,她就怕病痛也跟著襲來，所以,一整夜都是睡一陣醒一陣,隨時爬起爬落看丈夫的情況,也是仗著自己的身體底子不錯，要不然,懷著身子可吃不消。

還好,丈夫一夜過去平安無事，謝芳芳直到天亮才放心熟睡過去。

「你睡吧,不用忙著起，休息好再起來。」天亮沒過多會，休息好了的常寧就起了，昨晚睡得有些模糊，不過還是感覺到妻子對他一夜的照顧，所以，起床后,拍拍妻子的後背讓她繼續睡。

而他,休息了一整晚,完全的放鬆后,鬆了的弦再次綳起，家，工作，他都必須隨時準備好。

「你娘昨夜沒睡好，今天你們自己照顧自己，不要去打擾娘休息。」起床后，大妞已經把早飯準備好。

「至於老大，老二去串聯的事，我還是會去學校了解情況，至於你們聽不聽，隨你們，你們要是覺得自己大了，不需要父母管你們了，也隨你們。」常寧休息了一夜，也算想明白了，他過去對孩子們太捨不得了，捨不得餓著，捨不得凍著，捨不得苦著，可正是因為這些孩子們沒受過苦，哪會懂得珍惜，既然這樣，索性就讓他們吃吃苦，否則，他們能懂什麼。

「不僅老大，老二，下面你們幾個，要是覺得我們父母管你們管多了，都儘管說，我和你娘也省些力氣心思，省得還被你們怨，被你們說咸吃蘿蔔淡操心，不用我們管正好。」常寧想明白了，何必給自己鑽牛角尖，事事為孩子們想周全，可孩子們不一定認為你是為他們好，既然這樣，就讓他們自己去走自己想走的路，人生是他們的，他這個做爹的沒必要為他們負責。

「爹，我們都聽你的！」大妞趕緊放下碗筷，不同於小二的被什麼熱血沖昏的腦子，大妞從來沒有不聽爹話的想法。

「爹，還有我們！」其他孩子也跟著大妞的動作，包括小二。

「爹也想明白了，以後不會強迫你們，好了，爹今天事情很多，出門了，你們自己好好上學。」有孩子們的保證，常寧也想清楚了，以後，他會繼續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養育孩子們長大成人，但不會再輕易強制讓孩子們聽他的話，不管是小二昨天的所作所為傷了他的心還是讓他幡然醒悟，他都決定做出這樣的改變。

「普老師，昨天家裡孩子回家和我說要去參加串聯進京，我一下子也沒弄清楚什麼狀況，想來和你了解了解。」先到單位，處理日常后，再到學校。

「是常愛華，常愛國的家長吧，一些基本的情況你了解嗎？」普老師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老師，很和藹的一位班主任。

「普老師，你說的是哪方面？」常寧拿不準老師指的是什麼。

「現在外面的情況，常家長應該知道一些。」普老師笑笑。

「知道，哪能不知道呢。」常寧回答老師的問話。

「帶著學校里的孩子也不安定了，要不是學校早早有了思想學習工作小組，我們這些老師怕是還抵不住孩子們了，這邊，學校抵住了孩子們的熱血，那邊，不知道他們從哪裡聽來的，全國都在大串聯都要進京接受長的接見，結果就是每個孩子都嚷著要去了，我們根本拉不住，也不知道要怎麼拉。」確實，怎麼拉，靠著精學思想擋住學生的亂動，但學生這次的串聯本就是為了思想的證明，怎麼擋，他們根本無能為力。

「所以，他們自己組織了就要進京？」常寧明白了。

「對，還不要我們老師管，說那是他們年輕人對革命忠誠與堅定的證明。」普老師也苦笑，本來學校這邊是準備讓老師組織下帶著去的，結果現在他們只能在旁邊看著孩子們自己亂來。

「我明白了，怪不得我家孩子回來也不聽我們父母的話了，一股勁就要去。」這下，常寧又想起些事情來了，讓普老師這一提醒，瘋狂時期，孩子舉報父母老師，□□父母老師，六親不認，就為了他們可笑的熱血。

「我們學校是無能為力了，只能希望你們父母這裡有辦法，去的學生，我們拉不住，不去的，學校依然正常開課，如果都去了，學校也只能暫時放假，等學生們回來后重新開課。」管不了，學校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好的是，由了前面市裡的統一組織，學習小組的成立，他們目前還可以放心在學校上班。

「我明白了，謝謝普老師，你忙。」常寧站起來，和普老師告辭。

「大亮，你去幫我調查下串聯的事情。」從學校了解了情況出來，下面常寧就需要了解的是串聯的事，大姑娘那裡，還不一定去不去，怕是二兒子那裡，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去，再聽普老師說的，現在這些孩子都成了小紅兵，誰說的話，父母，老師，都不頂用，只有他們的革命同志說的話才聽得進去，現在個個都說要去串聯，那就是鐵了心要去串聯，還能怎麼辦，要去，他強留不了，也說了，不逼他們做決定，那他這裡只能為他們準備起來。

「什麼都不要錢？」等大亮拿著資料來時，常寧覺得自己夠經歷大風大浪了，也被這新奇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串聯給驚了一大跳，做車不要錢，吃飯不要錢，住宿不要錢，小紅兵們，整上個袖套就可以全國各處走，放下資料，從不抽煙的常寧伸手向大亮要了跟煙，他得緩緩。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年代，常寧想，不管你看過多少書，了解多少，不親身經歷著，你永遠無法了解這個年代下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才運動剛剛開始，就已經生這麼多事情了，熱鬧的小紅兵，讓小紅兵們熱血沖頭，父母，老師都不放眼裡，幾歲的人，就叫嚷著要去革命世界，不可思議的年代！

饒是常寧向來對自己的腦子充滿了無敵自信，這會兒，他也想不出來，還會有多少不楞思議的瘋狂事情產生，搖搖頭，掐滅煙頭，站起來走走，去煙味，他沒忘記家裡還有要生產的妻子，至於剛剛想的，也不用想了，反正他想不出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怕了誰！

他也明白了，既然瘋狂，不可思議這麼多，憑什麼都讓對手來，他們也可以，比比看誰瘋狂，誰不可思議，誰就是勝者，就可以好好活下去！

「爹今天了解了你們昨天說的串聯事情，我也不幫你們做主，去不去，爹不表意見，都隨你們，要是去了，爹只一條，希望你們注意安全，平安出門，平安回來。」還能如何，常寧是捨不得，特別是大女兒，可捨不得你也抵不過現在小紅兵們的熱血，這樣的熱血，常寧很清楚，他要是占著爹這個名頭，硬把孩子留下來，你有本事留住孩子們的身，也留不住孩子們的心，同時，你和孩子們間的矛盾也會增大，早晚有一天大爆出來，還不如，他們要去就讓他們去，就當安慰自己了，見見世面也好。

「爹，我們幾個都在一起，和大姐他們在一起，絕不散開。」小二聽到爹不管了，心裡大大鬆了口氣，昨晚和爹的頂撞，心裡他還是有些后怕，只不過，當和小夥伴在一起，身為小紅兵的一員，那股直衝腦門的熱血一直激勵著他，讓他有勇氣面對父親，他們是小紅兵，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有熱血，有激情，就能革命到底！

「大妞出去要注意，任何時候都要和夥伴在一起，包括上廁所，明白嗎？」小二昨晚說了這麼多，看來是效果微乎其微，常寧也不多說，就是在大姑娘這裡多交待幾句，其它的，他覺得他可以學習一下如何放手了。

「爹，我記住了。」大妞沒有小二那樣受的影響重，但小紅兵們在一起，就是有這樣的神奇效果，讓每個人激動起來，大妞也不例外，昨天還可以說爹不讓去她就不去，今天和夥伴們再一見面，就變成了如何說服爹同意他們去，現在常寧一鬆口，讓他們自己決定，他們的決定都沒有第二個，都是去。

「行，那就這樣吧。」見兩個孩子都已經在躍躍欲試，恨不得馬上出的興奮中，常寧也不想說什麼了，十多歲的孩子，放手吧。

「你們幾個小的，就不用想了，別說爹讓不讓你們去，你們現在連小紅兵都當不了，只能繼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明白嗎？」大的常寧準備放手，可小的還不行，該管的得管起來，看見幾個小的羨慕的樣子，常寧一個個拎過來站好，敢和他出問題試試，看他收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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