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三個老頭

7.第六章 三個老頭

?後來回想起來,畢業后的這一星期,明月過得還挺奇妙的。

畢業考試通過後會下發忍者護額,然後通知下忍小隊的分組,經過帶隊老師考驗合格后才能正式成為木葉忍村的一名忍者。

於是,考完試的周一,在她去學校拿護額的路上,她碰上了一個奇怪的老頭。老頭留著刺蝟樣的褐色短髮,滿臉苛刻的皺紋,神情十分嚴厲,眼睛還給人種陰森森的感覺。他穿黑色和服,但不知道為啥要把一半袖子擼下來,露出雪白的裡衣。

……可能老頭覺得這樣比較酷炫,能夠跟緊時代潮流吧,呵呵,呵呵……

造型很炫酷的老頭,開口之後更炫酷了。

「宇智波明月,我來問你。」他的聲音正如他的外貌一般嚴苛、乾澀、冷酷,甚至帶著冷冰冰的惡意,「一艘遇難船漂浮在大海上,船上有十個人,其中一個人患有惡性傳染病,如果讓他繼續活下去的話,另外九個人也會死去。你是船上唯一的決策者,你要怎麼做?」

當時明月扎著雙馬尾(她早上猜拳輸給了她媽),頭上別個粉紅色的小豬發卡(原因同上),背上背著綉有火焰團扇家紋的書包,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個陌生的老頭。

「哦,這樣啊。」她回答得很平淡,「那看起來就只有讓那個患有惡性傳染病的人去死了,不是嗎?」

不知道是因為她提到「死」的樣子太平靜,還是因為她那時過於鎮定,總之,她的回答讓老頭露出了一點笑容。雖然老頭連笑容都帶著森冷陰暗的感覺。

「很好。」他簡潔地說,而後從明月身旁走過去了。

他衣衫上有老人陳腐的味道,走過去時帶起的風讓明月皺了眉。

她轉過頭去想再看那老頭一眼,卻發現老頭已經消失不見了。路上只有搖曳的花草和兩旁的建築,日影短短地畫在地上。

那是……誰啊?

晚上富岳回來聽說了這件事,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是志村團藏,長老團的成員之一,也是三代目的親信。」富岳問,「他對你說了什麼嗎?」

明月就複述了一遍。

富岳的神情更加複雜了。他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的長女,嘴角緊緊抿起來,下巴上嚴肅的紋路更嚴肅了。

「你……會毫不猶豫地殺死那個人,是這樣的吧,明月?」他問。

這孩子只有六歲啊,雖然說即將成為忍者……這樣輕易地說出「殺死某人」的話,是因為還沒有認識到生死的殘酷,還是她天性冷淡?富岳在一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他覺得很矛盾。一方面他的理智告訴自己,應該為女兒這份果決而感到欣慰,但另一方面——不論他願不願意承認——作為一個「人」,面對這樣天生一般的薄涼,他直覺是心驚的。

富岳等著女兒的回答。

「哈?」明月看著她爹,眼神古怪,「我有這麼說嗎?」

「……?」

這下輪到她爹迷茫了。

「要認真考慮的話,當然首先要看有沒有救治措施吧?如果想盡辦法也只剩一條路,那就讓所有人表決決定好了。選擇不殺,那就大家一起死,但在道德上是無瑕的;選擇殺,在那種時候也只能說無可奈何,但從此要有背負罪惡感的覺悟,並且如果有可能的話,要想辦法避免今後出現同樣讓人無奈的情況。」

她說得理所當然,而且非常流暢,完全是不假思索就說出了這麼長一串話。富岳看著自己年僅6歲的女兒,神情越來越驚訝,連端正坐著的身體都微微向前傾。

「你……這都是你在那一瞬間獨自想到的嗎,明月?」他問。

「差不多吧。」

女兒還是回答得非常輕鬆,甚至看上去有點奇怪他何以如此訝異。這孩子……或許真的是個天才吧?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富岳情不自禁地這麼想,心下甚至激動起來。

或許,連火影的位置都……可惡,如果是男人的話,機會就更大了。

這是富岳第一次承認,他對女兒是真的刮目相看了。

「那麼,你為什麼要那樣回答?」他問。

「哈?」明月再次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爹,「我幹嘛要認真回答一個陌生的怪老頭啊?萬一是人販子怎麼辦?我當然要全神貫注戒備著,他一有動作我就要跑。爸,不是我說,你也太放心了吧?要知道你女兒聰明可愛前途無量,是很容易被人販子盯上的……」

富岳剛剛才提起的一口氣差點梗在心口。

「宇智波明月,你天天都胡思亂想什麼!」他黑著臉說。富岳心想他堂堂木葉警務隊隊長,要是讓女兒在眼皮子底下丟了,他還不如羞愧自盡算了,更何況……

「誰拐你誰倒霉!」富岳沒好氣道。

絕對會被氣死的!

「嗯,這話不錯。」明月贊同地點頭,「父親大人所言極是。」

富岳:「……」

他深呼吸了三次,才控制著自己不要大吼大叫出來。嗯,妻兒都在,尤其兒子還小,他不能嚇著鼬。

「那麼,你對團藏印象如何?」他問。

富岳尚未意識到,他已經開始重視女兒的意見了。

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摸了摸下巴,沉思幾秒。

「這個嘛,不太好形容……哦,我想到了!」

她眼睛一亮,高興地說。

女兒會說出怎樣的話呢?富岳不由有些期待。

「果然,」明月一本正經地總結道,「是一個相當酷炫、緊跟時尚的老頭吧!」

尤其那嘻哈風格的穿衣打扮,真是又叛逆又冷酷,令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

富岳再次深呼吸了三次。

「——宇智波明月!!!」

連房子似乎都被嚇得抖了三抖。

「媽!!我爸又想打我!!!」

明月跳起來就跑。

正在院子里研究花鳥蟲魚的鼬看了那邊一眼,見怪不怪地扭回頭,繼續思考他要怎麼捉只蝴蝶來仔細觀察一下。

唉,他愚蠢的父親和姐姐喲。

******

緊接著是星期二。因為一整天沒課,止水又有事,明月就獨自一人在森林中練習。

她當時在練習一種新的體術,需要藉助森林中的地勢才能完成。那一招有點難,在最後一下的時候,明月不小心把手裡的苦無扔到了南賀川涌動的波浪里。

秉著「浪費可恥」的精神,她從樹上跳下去,跑到河邊,想看看能不能把苦無撿回來。結果一到河邊,就看到那裡站著個白衣服的老頭。

咦,又是老頭?

還站在河邊?

咦……?

明月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

老頭身材不算高大,下巴上有白色的短鬍鬚,和他斑白的頭髮一樣硬硬地刺向空氣中。不過和昨天的酷炫老頭團藏比起來,這個老頭給人感覺光明、慈和得多。

他叼著個煙斗,拿在手上,又湊到嘴邊吧嗒了幾下。

「宇智波明月……」他開口想說什麼。

「這位爺爺你不用說了。」明月鄭重地說。

「哈?」老頭愣住了。

小姑娘看著他,突然雙手合十,滿臉虔誠地說:「我掉到河裡的是一把鐵苦無,不是金的也不是銀的。」

「……???」

拿煙斗的老頭眼神十分迷茫。

明月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應,終於失望地放下雙手。

「唉,原來不是嗎,可惡居然是我搞錯了……」她很有些失落。

「……宇智波明月同學,你到底在說什麼?」

「咦,你不知道嗎?就是那個啊,那個故事!」明月振作精神,興緻勃勃地比劃起來,「有個窮小子在砍柴的時候,不小心把鐵斧頭掉進河裡了。然後河裡出現一個仙女,問他金斧子是不是他的,他說不是;問他銀斧子是不是,他也說不是。然後仙女就誇他是個誠實的小夥子,把他的鐵斧頭連同金銀斧頭一起給他了。」

……仙女???

煙頭老頭不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飄飄欲飛的白衣,恍惚了一下。

但他憑藉著強大的心理素質,很快就硬是讓自己回過神來。

「哈哈哈……真是個不錯的故事,以後我有孫子了可以講給他聽。」煙斗老頭說完,清清嗓子,「宇智波明月同學,我問你個問題……」

「愛過,不約,救我媽,沒聽過安利。」

「???」

煙斗老頭徹底懵逼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來找這孩子是不是個錯誤。比如,這並不是新生代里最值得矚目的天才,而其實是一個神經病,可以交給大蛇丸研究研究的那種?

「哦,也不是想問這個嗎。」明月若無其事地把話接下去,「那爺爺你想問我什麼?」

她神色淡定得就像剛剛那些奇怪的話是他的錯覺一樣。

「……明月,昨天團藏來找過你吧。」

煙斗老頭學乖了,直接開門見山。

明月愣了一下,仔細看了看對方的模樣,恍然道:「原來是三代目大人啊。」

三代目今天沒戴印有「火」字的斗笠,因而明月一開始竟然沒認出來。

當然,她是真沒認出來還是假沒認出來……就當她是真的沒認出來好了。

作為一個頭像被刻在岩山上很多年的老頭,三代目頭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因為別人終於認出自己而感到無比欣慰。

甚至有點感動。

甚至還有點激動。

不然要他自報家門的話,那多尷尬?

「如果酷炫的老頭就是團藏大人的話,那麼是的,團藏大人找過我。」明月看看三代目火影,詢問道,「三代目大人,我需要行禮嗎?」

作為下忍,按理講她是該半跪在地上跟火影說話的。

「不必了。」三代目並不在意這樣的細節,臉上還露出點笑容,挺慈祥的,「我能知道團藏跟你說了什麼嗎?」

「當然,您是火影大人。」

明月很乾脆地把那段簡短的對話告訴了三代目。甚至在對方的追問下,她又把昨天對父親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麼出彩,因為知易行難,不到具體的時候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做到什麼。或許是由於她在別人眼中畢竟是個六歲的孩子,大家才如此驚訝吧?

「特意來找我一個小小的下忍,是因為三代目大人不信任團藏大人嗎?」明月問。

「這……並非如此。」

三代目更加吃驚。

以明月的身份,這麼問是有些僭越的,但三代目並未動怒,只是深深皺起了眉頭,眉宇間有些憂愁和沉重。

「儘管你是忍村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天才之一……但這些事都太複雜了,暫時不是你們這些孩子能夠明白的。」他說著,摸了摸明月的頭,眼睛望著南賀川的水面,「你是個好孩子,明月,如果是你的話,或許……」

他沒有把話說完。

三代目手掌上的乾燥和粗糙,即便是這麼放在頭上也能感覺到。儘管富岳說團藏是三代目的親信,但明月覺得,三代目身上光明磊落的氣質和志村團藏截然不同。

眼前的南賀川波光粼粼,水流自北向南而流,日夜奔騰不息。流過去的河水將永不回頭,就如逝去的時間一樣。

「三代目大人。」明月說。

「什麼事?」

「您能收我當弟子嗎?」

三代目又愣住了;他見宇智波家的這小姑娘還不到半小時,就已經第三次感受到了驚訝。他低頭看明月,只看到小姑娘仰著臉,不閃不避,神色很是安然。

從一開始,不管說出什麼話,這個小姑娘都是這麼淡定到理直氣壯的模樣。

「哦……弟子嗎。」三代目沉吟著,「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呢?」

一尾魚從河面躍出,帶出一串閃亮的水珠。它這一躍所產生的漣漪,究竟會對水面下的族群產生一些實質性的影響,還是僅僅只是無謂的晃動而已?

明月看著那條魚落回河中。

「要問為什麼啊……」她說,「不如讓我來問火影大人一個問題吧?對於封閉卻又擁有強大血脈傳承的宇智波一族,木葉還能夠忍受多久呢?」

頭頂上那隻乾燥枯瘦卻溫暖的手掌微微一頓。

「……你想得太多了。」三代在短暫的沉默過後,開口說,「宇智波是木葉的一員。」

「您說得對。」明月笑道,「宇智波應該是木葉的一員,也只能是木葉的一員。所以,從我開始怎麼樣?」

她笑起來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味道,令人分辨不出她所說的究竟是玩笑,還是真心誠意。儘管三代目只看得到手下這個女孩子的頭頂,卻不妨礙他從明月的語氣中感受到這一點。

「明月,你令老夫想起一個曾經的同伴,你們很像。」三代目突然說,可下一秒他又搖搖頭,「不,也不是那麼像。」

老人似乎陷入回憶,空氣就安靜下來。

森林裡太安靜了,連衣衫飄飛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您答應了嗎?」

明月興高采烈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安靜。

「當然沒有。」三代目冷靜地說,「在自來也之後,老夫就已經決定不再收徒。所以你真的想太多了,宇智波明月同學。」

明月:「……」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三代目在蓄意報復???

三代目隨後響起的中氣十足的笑聲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

「……您開心就好。」明月抽抽嘴角。

「但是,既然你有這樣的志向,又有這樣的能力……」三代目略一思考,決定道,「老夫會給你安排合適的老師的。」

「是是,那麼真是十分感謝您。」

******

合適的老師……會是誰呢?

星期五的下午,明月在教室里等啊等,等到同學都走光了,等到紅豆都被一個長頭髮金眼睛的老師領走了,她的老師才姍姍來遲。

而且還是慌慌張張地闖進來,一看就是記錯時間的那種。

「真是抱歉我來晚……啊咧?」

在跟明月的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對方的表情凝固了,緊接著變得十分微妙。

「怎麼是個小鬼?」

望著對方一頭雪白的、毛茸茸的長發,明月也不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又是個老頭?」她不無困擾地說。

自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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