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DAY2.5
啊。我真是個傻逼。
當夏不緋再次從醫院的病床上醒來的時候,面無表情地想道。
難得尋一回死.....結果還拖累了一個人,結果為了不拖累他打了120,結果....沒死成。
話說回來,到底是怎樣的人會那麼救人啊?啊?摟腰?不,摟腰也就算了,為什麼摟腰救了還要擺pose?擺POSE也就算了好歹移一下重心?
emmmmmm....
讓我活下去什麼的.....
話說,該不會就是為了這樣才和我一起掉下去吧?
.......不得不說,如果這就是他的目的的話,那可真是,相當的成功了。
至少就康復的這一段時間,是死不成了。
夏不緋長長地嘆了口氣,之前落到湖裡時那種腦子都要被凍住的感覺太不好受,導致她現在還沒緩過勁來。
那男的到底是誰啊?她想道,啊...簡直不是多管閑事就能形容的了。
就在她暴躁不已地時候,手機響了。
「喂,媽.....」她接通了電話,說道。
「你怎麼想的?幾天之內進了兩次醫院?」母親在那頭說道,尖利的聲音刺的夏不緋耳朵一陣生疼。
「不是...」夏不緋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沒怎麼想的,就,碰上了,是吧。」
「你老實跟我講,」母親說道,「你到底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夏不緋沉默了一下,問道。「這有意義嗎?反正我已經掉下去了。」
「當然有意義!」夏母在那邊說道,「一個是意外,一個是自殺,你說有沒有意義!」
「.....那對我而言就更沒意義了。」頓了頓,夏不緋說道。「畢竟這兩種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我們都會老去,都會死去,都會發生意外,都會天降橫禍,差別只是或早或晚,只是來或不來罷了,所以這對我而言是沒有意義的。就算你覺得有意義....媽,你什麼時候信的基督教?說好的黨員的純潔性呢?」
「我沒信那個,」夏母說道,「夏不緋,你清楚你對我的意義嗎?」
「我是你的女兒,是你那邊的長女,」夏不緋說道,「在我爸那邊,我也是長女,我下面有無數個弟弟妹妹,我上面沒一個哥哥姐姐,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意義吧。」
「不只是這樣,」夏母反駁道,「而且自殺和意外也許對你來說是相同,但是對我來說是不同的。所以我希望一個明確的答案。」
「關於這類概念的定義,本來就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夏不緋說道,「還是說,你在期待我做出什麼回答呢?」
「你!」夏母氣的說不出話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是你的頭胎,」夏不緋說道,「也是爸那邊的第一個孩子,所以你們會對我傾注一些對其他孩子沒有的感情,這個可以理解,不過,我也希望你們理解一下,這種感情如果傾注過多會對我造成困擾這件事情。這會讓我產生某些誤解,進而做出一些行為,所以為了雙方考慮,我建議還是適可而止,點到即可。」
「......你就這麼恨我和你爸嗎?」夏母說道。
「不啊,誰說的。」夏不緋淡漠地說道,「我對你們並沒有抱有什麼仇恨的感情....可能是因為沒有愛作為前提吧。這點我也對你們說的很清楚了,不是嗎?」
「緋緋,我也對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和你爸雖然不再彼此相愛,卻是依然愛著你的。」夏母說道。
「比如?」夏不緋說道,「你說的愛,是體現在哪方面呢?」
「.......」夏母沉默了。
「這些年來我收集了一下數據,」夏不緋說道,「我將我同學母親對他們所作的事做了一個調查樣本,再跟你的所作所為進行比對,並根據實際情況做出了闕值的調整,最後得出的比分在平均分左右游移。我判斷也許你確實對我有愛這種情緒,不過,最近幾年,這種比分大幅下降,因此,得出的結果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你這個孩子怎麼總是這樣!」夏母說道,「像個.....」
「養不熟的白眼狼。」夏不緋替她說道。「其實我也針對這項結果做出了我的回應,為了你的新生活考慮,我搬出來到老房子里住,從而避開了一系列可能發生的生活糾紛,並且為了你的心情著想,我也沒有去爸爸那邊,而是一個人待在這裡,儘可能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我認為這是最好,最不易引起衝突的方式。」
「........」夏母沉默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可是在我搬到這裡之後,確實沒有了糾紛。」夏不緋說道,「因此,我判斷我應該維持原狀,最好徹底消失,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給我閉嘴!」夏母爆發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沒人希望你死!大過年的,你這孩子怎麼張口就不離這個死字,也不嫌喪氣!」
「我沒有主動說這個問題,是你先挑起來的。」夏不緋說道,「也許你們確實不希望我的死亡,不過如果讓我消失,除了這個辦法,我想不出比這還好的方式了,畢竟世界理論上很小,只要我還活著,總會在什麼地方再遇到,不是嗎?」
「你就那麼討厭我們嗎?」夏母的聲音中出現了一絲悲苦,「你還年輕,你才21歲,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我和你爸都不是這樣的....」
「鑒於你歸家的時間比例,我覺得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夏不緋說道,「沒有,我不討厭你們。在你們看來,這樣的舉動就是討厭嗎?可是,這是我為你們著想的成果。」
「我說了多少次,你不是我們的累贅。」夏母說道。
「我也說了很多次,雖然你主觀意識上並不把我當做你們的累贅,」夏不緋說道,「然而客觀上來講,無論經濟還是情感方面,毫無疑問,我都會對你們產生一定的拖累,所以,綜合起來,我還是維持原來的觀點不變。」
「......」夏母說道,「對你來說,就沒什麼能讓你活下去的動力嗎?」
「理論上來講,」夏不緋說道,「目前還沒有。尤其在我判斷我的存在已經造成阻礙的現在。」
「沒有誰能夠不阻礙別人便能一直往前。」夏母說道。
「可是我不想阻礙你們。」夏不緋說道。
「你沒有。」夏母說道,「我們心甘情願。」
「我想我們可以不用談這個話題了,說說其他的吧,」夏不緋說道,「我確實掉到了水裡,先不提原因,掉下去之後我撥通了120,然後便被人救了起來,全程應該在半小時以內,推測對身體的損害程...咳咳,並不高。咳咳。」
「你看你都咳嗽起來了,怎麼還叫沒事?」夏母說道。
「我確實沒事。」夏不緋說道,「並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我的體質也比較一般,咳咳,所以以後大概會比較難過一些罷了,實際上,如果不是出院手續沒有辦理,我現在就可以出院。咳咳咳咳咳咳....」她忍不住又咳了幾聲,「今天是...咳咳...今天是23號,馬上就24號了,還有六天左右,沒事,至少在去你那邊的時候,我可以讓一切看上去正常。不用擔心。」
「是嗎?」夏母應了一聲,「好的,我到時會把空調調高一點,那麼,掛了。」
「嗯。」夏不緋點點頭,掛了電話。
總算結束了。她疲憊地想道。每回都要說這麼多真的好累啊。
不知道跟我一起落水的那個人怎麼樣了。她著這些事情,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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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夏不緋睡著之後,一個男人出現在她身邊。
他看著夏不緋病床前的牌子,輕聲念道,「夏不...緋。」
好像想起了什麼,又什麼都沒想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然而夏不緋的面容是他記憶的開始。直覺告訴他,如果待在夏不緋的身邊,一切或許可以找到答案。
耳邊彷彿聽到了一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嘆息,他左右看了看,並未發現端倪。
也許是錯覺吧。他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