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195章
祁暄擁著顧青竹,目光沉下:
「賀紹景這些日子都在兵部走動,想入禁軍。」
顧青竹疑惑:「他怎麼突然想去兵部了?他不是文臣嗎?」
「那是上輩子。他和張連清都到了大皇子麾下,可這輩子他不是沒能去大皇子身邊嗎?三皇子的性格乖張,對手下可沒有大皇子那麼寬厚,就算賀紹景是千里馬,也得遇到賞識他的伯樂才行。」
祁暄說的意思,顧青竹明白,賀紹景在大皇子手底下能夠得到重用,可是在三皇子手裡卻未必了,上一世,因為北陽侯府的介入,讓賀紹景脫離了三皇子,成功入得大皇子的門兒,成就了後來的功績,但現在嘛,北陽侯府回京投門兒之事,被祁暄給破壞掉了,沒了北陽侯府與賀家競爭,三皇子只能與賀家綁在一根繩子上,而三皇子又沒有大皇子那樣唯才是用,反而對賀家處處約束,使得賀紹景沒法發揮他耍陰謀詭計的專長,因為沒有出路,所以才會棄文從武,想要在六部里重中之重的兵部尋得一官半職。
而他想入禁軍,首先就得在兵部行走,可是賀家畢竟不像祁家那般行伍出身,兵部雖不是六部之首,但卻是六部之中最為排外的地方,軍官都更願意發展自己的人,誰會願意提攜一個半路出家的賀紹景?
正因為篤定賀紹景在兵部出不了頭,所以現在祁暄才會將這件事情說的這樣平靜。
如今的祁暄儼然變成了一個老狐狸,就算是從前不擅長的陰謀詭計都能應對自如,顧青竹並不擔心他。
「眼看明年春試近在眉睫,也不知今年是個什麼光景。」
顧青竹靠著祁暄身上幽幽的說道:「我這次回去也沒見著學弟,他在書院里住著,這回也不知道能不能中個秀才。」
顧青學現在是童生,今年考秀才,顧青竹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能力考中,但心裡多少還是很期盼的,上一世的顧青學沒有讀書,走了從商的路,一輩子過得艱難,只希望他今生能夠發揮出最大的能力,不要鬱郁一生就好。
「我倒是派人盯著他的,學院先生都看好他,一個秀才怕是不成問題的。」祁暄從前就請了狀元郎給顧青學教授學問,又有名師從旁教導,可謂是給了顧青學最好的條件,顧青竹希望弟弟不要辜負才好。
想起顧青學,顧青竹又忍不住想到顧玉瑤,深吸一口氣,問道:「祁暄,你覺得我應不應該插手管管玉瑤的事兒?」
今天雖然顧青竹對紅渠說了不少寬慰的話,可是實際上心裡多少有點沒底,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太絕情了。
「我覺得你可以暗地裡稍微搭把手,照應一下,但明面上還是別管的好。」祁暄說出自己的看法,顧青竹抬頭看他,祁暄將自己的意思再解釋的分明一些:「這事兒我是這麼看的。她既然今天會趁勢提出讓賀家休她,絕對不會是一時興起的想法,既然她有這個想法了,那就一定提前想好今後要走的路,說不定已經有了計劃,你幫她的確可以讓她更快的成功,但是那未必是她想要的。」
「是啊。雖然我不喜歡她,但不能不承認,她確實是個自尊心比較強的姑娘。」顧青竹想到了自己,當年便是撐著一口要強的氣,才會在武安侯府支撐那麼多年。
她當年可以做到,顧玉瑤未必會比自己做的差。如果自己真正把什麼事情都大包大攬,不讓她的經歷未必是好事。
「我現在特別慶幸,慶幸自己是嫁到的祁家,若是嫁到賀家去的話,只怕我的下場不會比玉瑤好。」
上一世顧玉瑤和賀平舟並沒有傳出什麼休妻和離的事情,因為上一世沒有顧青竹偷換了婚書,沒有讓秦氏貪心大作,異想天開想要賀家的嫁妝,所以他們夫妻之間並沒有本質上的矛盾,但這一世,矛盾有了,人心也就看透了。
祁暄聽她這般說,不禁笑道:
「我也慶幸是你嫁到了祁家。」
兩人四目相對,眼眸中流淌出無需多言的情意,相擁在一起。兩個人都是屬於慢熱之人,這段感情能夠涅槃重生,實在可以當做奇迹來看待。期間的艱辛,只有兩人自己知曉。
人確實是需要打破平順的生活,才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人和路。顧玉瑤如今正處於打破平順的狀態,今後會走到哪一步,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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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祁家過得相當風光,漠北軍士凱旋歸來,祁正陽回京之後,張黎暫代主帥,打了一場震驚四座的漂亮仗,張黎是個老實人,並沒有絲毫想要居功的意思,在上奏書上強烈表達了對武安侯世子祁暄的敬佩之意,將此次戰役的整個過程,盡數稟明皇上。
龍顏大悅,對祁暄的所作所為當朝宣布讚揚,並且將祁暄認命為禁軍統領兼五城兵馬司副統領,這樣一來,等同於將整個京城的治安以及皇庭安全一併交到了祁暄手中,信任不言而喻。
冊封了祁暄之後,皇上也沒有忘記賞賜祁皇后與太子,祁皇后受賞之時並未露面,原因是前幾日太醫剛剛探出祁皇后懷有身孕,精神有些不濟,皇上心疼皇后,便不讓她操心勞力,只安心休養。
晚上宴席時,祁皇后才出現,整個人圓潤了些,氣色特別好,將顧青竹喊到身旁坐下,顧青竹與她說說漠北之事,悄悄的給祁皇后把了個脈,胎像平穩,沒有異常,祁皇后牽著顧青竹的手輕拍:
「就你小心。」
顧青竹莞爾一笑:「小心一些總沒錯的。」
祁皇后低頭撫上自己的肚子,雖然還很平坦,但她已然感覺出了一股為人母的欣喜與安慰,這些年她身邊就只有太子一人,沒有其他孩子,心裡總覺得沒底,若非顧青竹察覺出她身體不對勁,祁皇后只怕到現在都被人蒙在鼓裡,若是就那樣堅持下去,只怕這輩子都難再有孩子了。
便是顧青竹的一個小小的留心,才有了她如今的幸福,祁皇后發自內心感激顧青竹,任何賞賜都不足以表達她的感激,顧青竹明白她的意思,更加無需多言。
有人去給帝后敬酒,顧青竹回到自己的坐席之上,祁暄與祁正陽敬酒去了,雲氏和余氏也在與一些夫人談笑,顧青竹得了些清閑,看著面前滿桌的珍饈食材,食指大動,品嘗了起來。
祁暄惦記著她,敬了酒就趕忙回來,見顧青竹胃口挺好,正要說話,兩人便被余氏喊了過去,顧青竹不喝酒,都有祁暄代勞,祁暄處處護著她,憑白讓人笑話了好幾句去。
一場宴會,祁家是主角,簡在帝心說的便是此時的祁家。
顧青竹看著這熱鬧的畫卷,想著上一世的凄涼,恍若隔世。
晚上坐在回府的馬車上,顧青竹與祁暄說起:
「人有的時候,真的是看不清前路,若是你能早點這般開竅,上一世祁家也不會敗的那麼徹底了。」
祁暄不以為意,並不感傷:「吃一塹長一智。若沒有上一世的積累,如何得來我這一世的開竅?」
顧青竹啞然失笑,確實如此。
忽然興緻來了,對祁暄說道:「現在什麼時辰?」
「戌時一刻吧。怎麼了?」祁暄見顧青竹有些慵懶,雖然她沒有喝酒,但這慵懶的模樣卻與喝了酒般無二致。
顧青竹掀開車帘子,對外看了看:「我想吃小石橋的臭豆腐,現在應該還有吧。」
祁暄有點意外,青竹的胃口向來很小,這兩天倒是大開起來,敲了兩下車壁,吩咐兩句,馬車便調轉方向,往小石橋去,祁暄對顧青竹問:
「怎麼突然想吃那個?」
青竹愛潔,對不幹凈的東西,碰都不願碰,別說吃了。臭豆腐雖然別有味道,但正因為那味道,所以顧青竹並不喜歡,今兒晚上倒是奇了怪。而且,先前在宴席上,祁暄可是見青竹沒少吃。竟然還沒吃飽。
顧青竹也有點納悶:「不知怎的,就想吃那一口。」
而且是特別特別想,她是個很自律的人,一般飯只吃七分飽就夠,但是今天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怎麼的,總覺得吃了還想吃,在宮中宴席上吃了不少東西,但出宮后,鼻尖鑽入一些市井的氣味,突然就對從前碰都不會碰的臭豆腐起了興緻。
馬車在小石橋下停住,小石橋下有個婆婆,常年在那裡炸豆腐,老遠就能聞見味道,顧青竹深吸兩口氣,從前厭惡的氣味,現在聞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麼討厭了,甚至她還能聞得見一股子豆香,祁暄上前給她買了一份,顧青竹迫不及待就拿簽子戳上一塊送入口中,然後滿足的眯起了雙眼:
「好吃。」
祁暄半信半疑,也戳了一塊,覺得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好吃嗎?」
顧青竹削瘦的臉頰兩邊鼓起來,接連吃了兩大口,一副胃口大開的模樣,祁暄見她這樣,忽然心中有了疑惑,在顧青竹吃第三口的時候,對她問出了一句:
「青竹,你是不是……有了?」
顧青竹聽到這話,忽的一愣,四目相對好一會兒,顧青竹對著祁暄眨巴兩下眼睛,低頭看著手裡的臭豆腐,忽然升起一股奇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