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不好欺負了啊(2)
安然看見胡為,心裡只一個想法,霉。
半個月前在去美國那趟飛機上的遭遇,安然已經知道了這男人這些年只長了個兒,智商和情商卻依舊還停留在八歲那年。以往的十九年裡,他待她的那智商和情商一直未澆灌未施肥,所以,零增長。
安然心中的胡為心機深沉,睚眥必報啊。她堅信那個幼稚的男人有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會在短時間內再度找她麻煩,回國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知道了胡為也去了美國后,安然便拜託茉莉航空公司的前同事……傷心,她們都已變成了她的前同事了啊,說多了都是淚。
好在她人緣挺不錯,雖然大家都知道了她已經是公司的准離職員工了,但是並未人走茶涼,安然一個電話,能幫她的都會幫。
所以,得知胡為也去了美國后,安然就托前同事幫忙時不時的留意胡總裁的回國航班。
胡為的機票不是像她這樣提前好幾天預定的,因為人家是茉莉航空公司的VIP嘛,而且還是拿金卡的那種。隨時要機票,隨時都有啊。
安然遲遲沒有得到胡為回國的消息,隨著她自己回國時間的臨近,秉持著沒消息就是好消息的理論,她稍稍放了點心,但也只是稍稍而已。
然後她人都到了機場了,都快要檢票了,前同事們卻來消息了。
「剛有人為你說的那個胡為定了頭等艙的票!」柳喬喬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報告敵情。
你說巧不巧?好巧,巧得不得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竟然又是跟她同一個航班!
柳喬喬不知道胡為與安然的身份,所以她頗為興奮,還帶著點不滿的問:「安然,行啊你,眼疾又手快啊。你快點給我老實交代,你什麼時候搭上這個金主的?」
「我特意讓票務那邊的同事幫忙看了下那男人的年齡了,嘖嘖,只比你大三歲呢。坐頭等艙的男人呢,不是公司老總,就是富二代權二代。這樣年輕又優質的男人,竟然被你搶先了。」
「安然,你運氣怎麼這麼好?這邊才離職,那邊就找到飯碗了。不不,也許早就已經有了目標,是還沒決定下不下手吧?難怪之前你聽說丟了工作不是很難過呢。」
「那麼你現在打聽他的行蹤,是要準備動手了嗎?」
安然真是好方,「……喬喬,你想得太多了。」
「沒想太多啊,你寫的那些小言情里基本上就是這個樣子的套路嘛。我給你總結總結一下啊,你最愛寫的幾個橋段就是:可憐的小美女剛丟了飯碗剛沒了男友剛被后媽趕出家門剛……總之各種失意,立刻就有霸道總裁愛上我;偶然一次相遇,便是一場猝不及防的愛,還愛得銘心刻骨,非我不可;遇見了他,就有了全世界,從此以後日常就是寵寵寵,寵出天際。」
「……」安然深刻反思,喬喬這話入木三分啊,原來想得太多的人是她自己。
知道了胡為果真與自己冤家路窄狹路又相逢,安然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大大的鬆了口氣。
所以你說,安然是有多了解胡為那廝「誓要抓住一切機會打擊報復她」的劣根性啊?
安然急忙改簽,生生在機場枯坐了三個小時,改乘了下一班飛機回國了。
誰知道,霉霉霉,霉運罩頂,她還是沒能逃脫胡為的掌控。
安然拉開後車門坐上去的時候,看見胡為朝她淡淡的瞥了一眼,眼中有顯而易見的譏誚之色,她驀然就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胡為來時就已經警告過她了,別在他面前耍花招。所以她之前折騰個啥勁兒啊?
本來美國與燕城之間的飛機航行時間就長,她還在美國那邊的機場里多待了三個多小時,累死個人。
白折騰了。
安然已經悔死了,怎麼悶頭就上了車?應該先看清楚了人再決定上不上車啊。都怪她以為這是專門來接她的專車,但看樣子好像只是順帶將她接回去啊。
礙眼的胡為先生此刻慵懶的斜躺在真皮座位上,他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下,正隨意的搭在他平放的一雙長腿膝蓋上。胡為沒系領帶,裡面打底的好像是件格子襯衫,外罩著一件淺色的薄毛衣。
拋開他惡劣的脾氣不談,安然不得不甘心的承認,此男人身材還是挺好的,臉也有得看。
胡為正垂目看著手機屏幕,並未理會安然。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內容,手機用右手單手拿著,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時在滑動屏幕,神情很專註。
這個時候是下午六點多,那多半是李叔叔先去接了下班的胡為,再順道到機場來接的她。
這幾年胡爸爸已經漸漸退出了公司,大量工作都壓在了胡為肩上。他今天剛回國就又回公司上班,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也不休息下,真是強人啊。
安然雖然在座位上安坐下來,但十分不自在。
現在後車門已經關了,就這麼明目張胆的下車,這動作帶著明顯嫌棄的意思,那男人定然會記恨在心的,後頭就有更慘烈的打擊接踵而至。
可硬著頭皮跟他坐一塊兒,就是將臉送上去無聲的讓他用鄙夷的目光打臉啊。
現在唯一能讓自己好過點的行為就是,離胡為遠點,遠點,再遠點。
跟司機老李寒暄了幾句后,安然就懨懨的靠在車門邊。她再未做聲,只當同排位置上那個存在感很強的男人不過是個陌生人。
當然安然知道,胡為待她亦如是。
後排位置這麼寬敞,她就只佔了很小的一塊地兒,像只小貓般蹲在角落裡,無聲又無息。
老李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朝後視鏡中的安然看了眼。見她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團,整個人也焉答答的,愣了下。
老李就回過頭來,關心的問道:「安然,你怎麼了?是突然有哪裡不舒服嗎?之前我去幫你提行李的時候,你還好好的啊,怎麼這會兒你的臉色這麼難看?」
安然苦笑,「李叔叔,我沒事我很好,你專心開車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說完這話后好像聽到有人冷哼了一聲。雖然極輕微,可一直對胡為高度緊張提防的安然聽見了。
安然微偏頭快速看了胡為一眼,恰好看見他輕扯著半邊唇角,那是他慣愛做的嘲諷之態。
所以不是好像,他絕對冷哼了,那男人正在笑話她不自量力。
安然深深的吐了口鬱結之氣,決定回國后就去趟金光寺,懇請主持大師給她灑點神仙水,除除身上的晦氣。
老李又關心的問:「是不是坐飛機坐得太久的後遺症啊?」
「嗯,估計是。」安然強打精神順著老李的話說,免得他一直問下去。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坐得我屁股都麻木了,這會兒人一上車,想到還要坐四十多分鐘才能到家,覺得好痛苦啊。」她假意抱怨道。
「呵呵,快了快了,再堅持下,離家已經很近了,不是嗎?」
安然甜甜一笑,使勁兒點頭:「嗯嗯。」
老李今年五十歲,是胡家的家庭司機,也是胡家幹得最長的工人。他在胡家做了十九年的工,幾乎跟安然是同一年進入這個家的。所以,他可以說是看著這個小姑娘長大成人的。
有了這層淵源在,老李對胡為和安然不對盤的關係一清二楚。
老李笑著轉過頭去,再次啟動車子,順便微抬眼又往後視鏡中瞧了下後排座位上的情況。
胡為大馬金刀的坐在座位中間,一個人就佔了一半的位置。安然嬌小的身子則拘謹的坐在門把手處。這兩兄妹兩年多沒見面,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個。
老李無聲的笑了笑,遂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這裡是國際機場,所以車流量大。
老李將車子緩緩開出機場,慢慢匯入了長龍般的車流里。
車輛行進的速度很慢,不少暴躁的司機一直按著喇叭。還有人時不時探出頭來,偶爾蹦出幾聲難聽的叫罵。
車內此刻沒人說話,車子走幾步停幾步。車廂里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對安然而言,無異於在凌遲她。
安然將窗子搖下一半,美其名曰透透氣。頓時,那些嘈雜的聲音就紛紛鑽進車廂里,她的心情更加煩躁。
旁邊的男人好像也有些不樂意了,動了下身子。
她只好默默的又將窗子搖起來。
光是視而不見還不行啊,身邊的男人就是顆不定時會炸的啞炮。
安然的目光就忍不住開始往副駕駛的座位瞄,心想著看能不能找個順其自然的借口換到前面去坐。
這動作被老李看見了,戲虐道:「我的二小姐,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嗎?你是不是想聽歌啊?這輛車上有好些你愛聽的歌呢。」
聽歌?
這簡直是在老虎頭上動土。
胡為就朝安然投射過去一道陰測測的目光。
安然被胡為欺壓了十多年,已經對他的一舉一動形成了條件反射。所以那道陰沉的目光看過來時,她的身體頓時就僵了一僵。
這是胡為慣常恫嚇她的動作,若是不順著他的意思,很快就會吃盡苦頭。
安然急忙婉言謝道:「我就是看看前面車子多不多,急著想回家呢。」
老李呵呵笑道:「到了前面立交橋就好了。那裡車輛分流,我就能將這車開得飛起來。」
「呵呵。」安然跟著傻笑了下。
偷覷眼胡為,他已經收回了目光。
安然暗自吁了口氣。
她永遠都忘不了胡為第一次這樣子看她后帶來的後果。
那時她不明白他那目光的意思,依舊我行我素,於是嘗盡了苦頭。
胡為第一次整她的那一幕,帶給安然畢生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