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吃肉
V章節被秒盜,只好上了防盜,愁,若有不便見諒哈。
韓綣和韓緗默然對望一眼,韓綣道:「他妹的,回去,不轉了!」
他只是隨口罵了一句,倒也不怎麼生氣,世人多踩低迎高,他師兄妹三人瞧著如此落魄,被人輕視也屬尋常。如今必須面對的,是以後的出路問題,這個須得等方錦容來了好好商量一下才成。
方錦容果然說到做到,未等到第三天便趕來了翥鳳山莊,韓綣去接他時,探頭探腦往他身後張望,沒看到美貌大鬼主的影子,方錦容道:「他不曾跟來,在煉化那個碧月紋海鈴,爾後要閉關先穩固魂魄。」
韓綣覺得容哥有可能是偷偷逃出來的,不過也沒有揭穿他。兩人在二鳳和萬老莊主的安排下,進入山莊之後一處山洞中。方錦容將洞口處下了禁制,覃雲蔚也主動承擔起護法的要任,他才放心給韓綣解除封印。
瀲山老祖做為玉螺洲第一修士,平生只收了兩個徒弟,雖然兩人功法略有不同,卻是一脈相承,因此韓綣金丹被封印這許多年,靈脈竟不曾有絲毫損傷。
十日後,方錦容收回搭在韓綣后心的手,問道:「你可還有何不適?」
他憐惜師弟本來資質絕佳,卻活活被耽擱了十年,因此又以自身真元之氣帶著他將內息運行三日,把修為提高直至金丹後期頂階。可惜此地靈氣不足,不適合衝擊結嬰,否則讓韓綣試一試也未嘗不可。
韓綣搖搖頭:「沒有不適。」
方錦容又讓他轉過身來,師兄弟二人相對而坐,仔細看看他的臉,見青腫盡去,已恢復往昔容貌,方才放了心,溫聲道:「我有話對你說,聽著殘酷了些,望你莫要怪我心狠,你必須儘快離開玉螺洲。最好是隨著那位覃道友去雲天聖域,輕易莫要再回來。」
他目中憂慮深深,韓綣沉吟半晌,終於問道:「那個替代了我的人是誰?」
方錦容道:「你是說如今的程澂?他應該與你同父異母,如今那位小楊夫人是他的生母。他比你年長半歲,是你兄長。」
韓綣訝異無比:「他比我大?」那位程澂目測也確實比韓綣要大幾歲,他本認為是程澂不曾結成金丹,所以容貌無法維持的緣故,倒沒料到他真的比自己大。且兩人相貌有幾分相似,不怪當年程驛能瞞天過海。
他從前見過父母的婚書,對照自己的生辰八字,父母應是結親一年後,母親便生下了自己,那麼這位兄長難道是在父親成親前就有的?若果然是個奸生子,還同樣為豐源城楊家的女兒所出,他們卻置自己的娘親於何地?
他不禁怒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方錦容道:「你不要生氣,世間孽緣大抵如此。程盟主當年去豐源城求娶楊夫人之時,先和如今的小楊夫人見過,據說兩人一見鍾情,遂生百年相守之意。但這位小楊夫人是楊家旁支,傳承不了豐源城的功法和資源,且豐源城的血脈甚是奇特,嫡傳之子女會生下修行資質極高的後代,旁支卻無此優勢,所以程盟主最後還是別無選擇地和先楊夫人成婚。小楊夫人當時據說已經有孕,卻主動退出遠赴海外。直到先楊夫人隕落,她才又攜子返還玉螺洲。
「當年在桫欏海楊夫人不幸隕落,你卻又不巧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恰瀲山老祖也已離開了玉螺洲,我去你的住所探望幾次,一直見不到你,才起了疑心。最後費了些功夫把你弄出來,當時封印金丹改變相貌抽取一縷魂魄,也是迫不得已。那一縷魂魄被我封存在鉤沉劍里,如今也已物歸原主。恰好我早些年認識韓赫前輩,就暗地裡把你送了過去。他修為高深,他所居之地又無人肯去,能護住你。」
這個費了些功夫,想來必定是費了極大的功夫,然而被方錦容輕描淡寫一語帶過。韓綣卻依舊聽懂了,直氣得身軀微微哆嗦,良久方冷笑道:「好一對姦夫□□!一個道貌岸然心狠手辣,一個裝模作樣委曲求全,還真是天作之合!」
方錦容擰眉道:「你胡說什麼,這話以後不許再說。」
韓綣道:「難道不是嗎?他若是不喜歡我娘,乾脆就不要成親,也別生下我!」
他一一印證從前猜測,他爹果然是不喜歡他娘的。楊夫人是豐源城楊家那一輩的嫡長女,本身修鍊資質亦是極佳,婚前婚後修為等級始終壓了程驛一頭,且楊夫人天生的豪爽大方人緣甚好,晚輩們也喜歡跟著她混。當年程驛號稱帶著瀲山六子征戰桫欏海,但其實真正的領隊人是已經進階化神的楊夫人。
然而父母日常相處中,一直是淡淡的相敬如賓。韓綣的秉性隨了生母,所以父親對他也不大喜歡,動輒就將他訓斥得狗血噴頭,可他明明在一干平輩中相比進階極快,連師尊都常常誇讚不已。
如今往事難重省,他卻越想越是憤懣不平,低聲道:「我哪裡說錯了?自己的親生子也能這般對待,不是心狠手辣是什麼?不喜歡都可以上床睡覺生孩子,不是道貌岸然又是什麼?容哥,你若是不喜歡大公主,你會和他上床?我想不會吧。」
方錦容膚色深,看不出來是否臉紅,只是憋了半晌,方憋出一句話:「從前教你的都忘了?非禮勿言。」
他曾經入過世,見俗世中有幾本通講禮儀道德的書寫得不錯,帶回來逼著韓綣背過,想藉此規範約束一下他的言行。韓綣背得倒是極快,但因為不上心,所以忘得更快,如今看來是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
韓綣默然半晌,忽然抬頭道:「指點覃雲蔚去染衣谷找我的,也是你吧。既如此讓我傻一輩子算了,何必再管我?」
方錦容道:「我當初也是迫不得已把你送走,可我又怎能忍心看著你渾渾噩噩一輩子?前陣子我得住消息說是韓赫前輩隕落了,怕你一直住在染衣谷會不安全。恰好碰到覃道友這邊出了些岔子,我給了他天香玉,告訴他你是他的貴人,讓你帶著他闖斂鋒閣取回法器。他是個知恩圖報的君子,且在雲天聖域應該有些身份地位,如此便可名正言順帶你去雲天聖域,重新尋個安身之地。」
他頓一頓,接著道:「如今不是我不肯照管你,我這一出莽山鬼域,就收到了瀲山飛來的傳音符,程盟主已經親自帶人來緝拿我。至於他有沒有別的目的,我不敢妄自猜測。我這次回去后,程盟主礙著老祖的面子,我性命是無礙,只是懲戒卻免不了,我已做好準備。」
韓綣澀然而笑:「所以你就把我扔去雲天聖域?」
方錦容道:「我顧不上你,以後連二鳳我都未必能照顧到。不過你比他處境艱難得多,我怕程盟主不會放過你。」
韓綣道:「他不放過我,他想怎麼樣?我究竟有什麼錯,就該被這樣驅逐出境?我要北方尋找師尊說一說此中緣由,師尊總不會放任我們這般被人欺辱。」而且欺辱我們的還是我的親生父親,他在心裡恨恨地想。
方錦容道:「不要衝動。北邊地域遼闊,並不知該去哪裡尋找。況師尊修行到了要緊關頭,必須全力以赴沖關,我們不能去打攪他。」
他伸手輕撫韓綣肩頭:「師弟,你半點沒錯。但你血肉之軀為人所賜,沒有他就沒有你。如今他不待見你,你不躲開些,難道要割肉剔骨還他不成?我看那位覃師弟很好,你隨著他去,我很放心。」
韓綣聽得絕望,咬牙冷笑道:「你當然放心……」
但想到方錦容為了自己,也是備受質疑刁難許多年,狠話終究出不得口。他不由得嘆了口氣,只覺心冷齒寒:「我知道了,那我聽你的,以後也不回玉螺洲。只是容哥你又何必回去?不如我們和覃雲蔚商量一下,你乾脆也一起去雲天聖域如何?」
方錦容臉上終於微有動容:「我卻不能走。他們不會怎樣我,最多不過關幾年禁閉,我恰好想再去崚嶒禁地一遭。當年我們皆是在那裡得到了自身的本命靈劍,蒼獄劍也是從那裡所得,我想去看看是否能尋到什麼機緣,讓我能徹底掌控蒼獄劍。這把劍雖然出自龍川星斗堂的孫溯大師之手,但大師已經失蹤數年,我也只能去禁地中設法了。」
韓綣耷拉了臉不言語,總覺得滿腔憤怒和委屈無處發泄。方錦容也知此事不好開解,沉默片刻后低聲道:「你有氣沖我發,發完就走吧,以後無事莫要回來。」
韓綣道:「有事我也不回來了。聽說去雲天聖域要過個什麼紅塵萬丈高,我縱然想回來,也得有那個本事啊!」
方錦容道:「不要孩子氣,我當初指點覃道友去找你的時候,曾提過將來讓他帶你走,我再去和他敲定一下此事。但去了雲天聖域后,要站穩腳跟還得靠你自己。你如今已經長大,就該肩負起責任來,你師弟師妹以後也要依靠你,遇事多斟酌。」
覃雲蔚一直在山洞外為兩人護法,待十天過去,靈力波動處,山壁終於打開,一個青衣人隨在方錦容身後緩步而出,看身形應該就是韓綣,但眉若遠山目如朗星,顧盼流眄間神采飛揚,短短十日不見,竟如浴火重生般活脫脫變了一個人。他一見覃雲蔚就笑嘻嘻湊了上來:「師弟,你還認得我嗎?」
待行到鳳凰木前,庄霙唇角一絲血線忽然蜿蜒而出,掙扎著厲聲道:「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