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復仇開始

68.復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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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太監送了他到了宮門口,白亦容道了聲謝,摸了摸乾癟的荷包,打賞了他一顆碎銀子。雖然是第一次進宮,但是這些人情世故他還是懂得的。

那位公公本就想著這人穿著粗布麻衣,看來沒什麼油水,乍然收到這麼點銀子,臉上的笑也多了分真切。

白亦容自然也察覺到這一點,一邊心裡嘆氣一邊走出宮門。這宮裡的人就是見風使舵,有錢才是爺。

緊接著,就是買房子的事情。他現如今暫居客棧,麻煩得很。大黃是野慣了的,不肯被拴上繩子,所以白亦容只能將它鎖在房間里,自己出去找牙行。

在牙行找人要求介紹出租的房屋,牙人登記了他的相關手續后,讓他隔日等通知。

白亦容忍不住多問一句道:「難道現在沒有合適的房源嗎?」

牙行的登記人瞥了他一眼,說:「看看你的要求,京城東區房價一百兩及以下,要求有灶房、卧室、廳堂並雜物間。這房子目前是找不到,就算有了,也輪不到你,多的是人搶。」

白亦容也知道自己出的價太低了,要求太多,只好訕訕地苦笑一聲,自己真的是囊中羞澀。

那個登記人大概也知道他沒錢,所以懶得再理會他。

白亦容緩緩走出了牙行,有些茫然地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彷彿又回到了一年前一無所有的狀態。

這個朝代也是有貸款的,好在他好歹也是一個官,貸款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他現在全身上下只有二十兩銀子,對大多數平民百姓來說,這已經是很多了。

回到客棧的時候,白亦容臉色大變。原來是大黃見他久久不來,又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便氣呼呼地將客棧備有的那床被子都扯成碎片,碎片散落了一地。

白亦容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喝一聲:「大黃——」

聰明的大黃一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發火了,忙鑽到了床底下,不敢出來。

白亦容簡直快氣吐血了,這樣一來,他又花了幾百文錢賠償這床被子。

當然,大黃也少不得挨了一頓胖揍,白亦容將雞毛撣舉起,一手壓著大黃的身體,一手拿著雞毛撣狠狠地打著它的屁股,大黃委屈得直嗚咽。

被打了一頓的大黃立刻就蔫了,理都懶得理睬白亦容。白亦容撫了撫胸口,只覺氣得慌。

到了第二天,白亦容又去了牙行,那個牙人滿臉喜色道:「白郎,恭喜你賀喜你,有一家房主急著脫手,正好符合你的要求。」

白亦容本就是抱著找不到房子的打算去了,聽到這話,也是一陣大喜。

「不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看房子?」牙人問。

白亦容說:「現在就可以,就是不知道對方方不方便。」他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生怕遲了,這房子就被人搶走了。

牙人說:「對方留了個老僕看家,我們隨時可以過去。」

白亦容點了點頭,跟著牙人往外走。

牙人一邊走一邊滔滔不絕地介紹:「這房子位於東區,東區那可是達官貴人住的地方,而且附近書塾特別的多,以後你要是娶妻生子,多多少少也會受到書卷氣的熏陶,指不定日後出了個狀元郎呢!」

白亦容笑笑說:「日後的事情不知道,我且問你,這房子對方出價多少?」

牙人伸出五個手指頭,說:「五十兩,這年頭,五十兩想買一套東區的房子,那簡直是做夢,要不是這戶人家急著回老家,這房子也不會賣得這麼便宜。少年郎,你可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啊!」

如果白亦容的身體里裝著的不是三十歲農學博士的靈魂,恐怕此刻不用看房都會立馬答應下來簽合同了。

見白亦容不動聲色,牙人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再接再厲地繼續鼓吹著那房子有多好,好像在賣他自家的房子似的。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這套房子,房子倒是挺大的,有三間卧室和客房,還有浴室、廚房和雜物間以及一間門面房。

知道有一間門面房的時候,白亦容險些呆了。要知道這裡的商鋪可是遠比住房貴得多,居然只需要五十塊錢就可以買下來。

這塊餡餅未免太香甜了吧!

白亦容被這塊餡餅砸得有些措手不及了,他看了看房子,見這裡實在是無可挑剔,但是心裡還是隱約地有些嘀咕。他思考片刻后,說:「我再考慮一下吧!」

牙人頓時急了:「少年郎,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不趕緊定下來,到時候後面的人搶走了你可哭啊!」

白亦容撇著他,見他那副焦急的神色,好像自己不買下這房子是什麼犯罪的事情。

直覺告訴白亦容,這裡很不正常。

他背著手,說:「去鄰居家看看吧!」

牙人忽然冷笑一聲:「左右都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你是什麼人,只不過是個看房子的,誰會見你啊!」

他突然變臉,讓白亦容的不祥感更加的嚴重了。

白亦容臉色跟著一沉,說:「老僕人呢?」

牙人見他遲遲不肯應下,也有些不耐煩了,便高高地喚了聲:「張叔!」

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著他們,低聲道:「叫我有什麼事?」

牙人斜睨著白亦容,說:「這裡有個少年郎想見你。」

張叔一抬頭,白亦容便看到這張叔可怖的臉——一道疤痕如同蜈蚣一樣趴在了他滿是溝壑的臉上。

「少年郎,這房子有什麼問題嗎?」張叔沙啞著聲音道。

白亦容搖頭,說:「正是太好了,所以我才疑惑,這定下的價格會不會太低了?」

張叔嗤笑一聲:「有聽說抱怨價格高的,從沒聽說過有人嫌棄東西便宜的。」

白亦容也不覺得尷尬,照他來說,這看房就得全方位了解房源情況,於是他接著問:「這房子掛在牙行里多久了?」

張叔說:「昨天剛去牙行登記的消息。」

白亦容說:「我沒什麼問題了。」

張叔點點頭,轉身就入了屋,竟是一句話也沒說。

牙人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見白亦容如此神情,便知道今日這交易是不成了,一下子拉下臉來。

白亦容跟他離開這屋子的時候,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甩袖離去,好像白亦容欠了他幾百萬兩銀子似的。

白亦容抵達客棧的時候,才發現太監李勇德已經等待他多時了。

「見過李公公。」白亦容恭敬道,畢竟眼前這人可是天子近侍,有時候說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李勇德臉上一絲不耐也沒有,他點了點頭,說:「聖上有旨,不用跪著接旨了,這道旨意直接給你看就是了,我也不念了。」

白亦容對這位皇帝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感到無奈,便接過了聖旨,打開來細細一看。

上書:京城房貴,居大不易,今於朕私庫撥款五百兩銀子為愛卿白亦容建房,令李勇德全權負責此事。

白亦容感激得無以復加,這個皇帝對他是真的好到沒話說的地步,每一次的賞賜都是雪中送炭。都道是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就沖著這一份賞賜,白亦容也會對這個皇帝肝腦塗地。

為了不引起爭議,永和皇帝特別從自己的私庫撥出了銀兩,而不是國庫,就是為了讓那些喜歡喋喋不休的言官閉上了嘴。

李勇德很是盡心儘力,問清楚了白亦容對房子的設計后,他就開始招募工匠,建起了房子。

住址選在東區,正好在那棟要價五十兩銀子的房子對面。

能夠得到了皇帝的賞賜,這還是頭一份,那些官員們背地裡羨慕得眼紅。要知道,以他們多數人的薪水,沒有十來年,根本就買不起京城的房,這裡的地皮尤其是東區的地皮,那可貴得很。即便如此,可還是不得不裝出友好的模樣前來拜會。

等拜訪了左鄰右舍之後,白亦容才知道原來這棟房子是鬼屋,門口曾經弔死過人,除了坑外來戶,本地人根本沒人敢買這棟房子。

也難怪,當時那個牙人一副恨不得逼他立馬簽下合同的架勢。白亦容暗暗地給這家牙行畫上了個叉叉,立誓以後再也不找這家牙行了。

白亦容也不推辭:「那便如此說定了。」

永和皇帝說著,便跟白亦容告辭了,他這次南巡,可不單單是為了會會這位傳說中的白郎。

待得他們走了之後,白亦容心裡也是有些忐忑的,生怕那秋家跟自己秋後算賬。誰知等了頗有些日子,反而傳來了消息,秋家一位少年郎因犯重罪鋃鐺入獄,而那知縣也被撤換了。

一向囂張慣了的秋家人終日惶惶不安,最後通過小道消息得知,原來是兒子衝撞了貴人。至於是哪位貴人,這可就打探不出來了。但是白亦容這人,他們卻是再也不敢來招惹了。

過了些時日,眼看著插秧的時節到了,白亦容將秧苗從苗床拔-出來,然後挑著擔子來到了水田。這塊水田他已經施肥過了,也經過了深耕翻土,根據他的經驗,這是塊肥沃的良田。這田地好比人一樣,保養得當的話,還是能保持最佳狀態的。

大黃在田埂上追著蝴蝶撒歡打滾,時不時地起身看著主人的動靜。白亦容花費了十五天的時間才將十畝田地插秧完畢。

跟左右鄰居打了聲招呼,白亦容慢悠悠地走到了河邊,洗刷著腳上的泥土。忽然間,背後一股大力襲來,將他推入了水裡。白亦容猝不及防,被推到了水中,待他要起身,卻有一股大力自頭頂按壓下來,將他整個人的腦袋死死往水裡按下去。

白亦容被這突然一擊打了個手腳慌亂,一口水嗆入了肺裡頭。他痛苦地掙扎著,水花四濺。他聽到了大黃瘋狂的吼叫聲,也聽到了對方粗粗的喘氣聲。水嗆入了他的肺裡頭,讓他痛苦得如同被火煎熬那般,死亡的威脅一瞬間罩住了他全身心。

我要死了嗎,這個念頭閃過他的心頭,絕望和不甘混在一起,在他內心洶湧澎湃地吼叫著。

這時,似是有人衝過來,一把撞翻死死壓著白亦容的那人,然後跟對方廝打在一起了。一隻大手抓著白亦容的領口,將他從水中提出來。白亦容被從水裡拉了出來后,趴在地上哇哇哇地吐著水,然後大口地喘著氣,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像是幾天沒吃飯的人似的。

身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白郎,你沒事吧?」

他一看,拉他出來的正是張二郎,而水中張大郎正和一個不認識的人打成一團,看情況,身強力壯的張大郎佔據了上風。

「多謝張二郎。」白亦容感激道,今天要不是有這兩給兄弟,他就真的給栽了。

早有更多的人聞訊趕來,一個個拿著鋤頭,那仗勢看著還怪唬人的。

「白郎,你沒事吧?」圍上來的人七嘴八舌地問著。

白亦容吐完水后,頓覺如獲新生,不由得感激涕零道:「多謝父老鄉親們,我沒事。」

這時候,張大郎揪著那個尖嘴猴腮的兇手,一把推到了白亦容面前。

「白兄弟,你看這人怎麼處理?」張大郎搓了搓手掌,問。

白亦容眯起眼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這人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立馬放聲大哭:「我是豬油糊了心,被人逼迫的,白郎你就饒過我吧——」

看他哭得那個可憐勁兒,白亦容都快要以為剛剛差點溺水致死的人是這個人了。

大燕朝有律令,害人者當斬首。這個人現在成為了軟腳蝦,無非就是怕死罷了,根本不是出於悔改。

白亦容的眸色漸深,臉上流露出冷若冰霜的神色。

「你害人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些,照我們看,就得送你見官!」

「見官!見官!走!走!」

……

白亦容全身濕漉漉的,他感激地看著周遭的人,雖然白沙村的張家人對外姓人是冷淡了點,但是心腸是不壞的。

趁著天還未黑,一行人幫忙白亦容將欲要加害於他的兇手送入了衙門。

白亦容沒想到的是,這次調來的知縣正好跟秋家人是政-敵,所以這場判決毫無懸念。那個兇手被大刑加身後,招認了是秋家一個姨娘花錢指使他乾的。而那個姨娘,碰巧就是被判刑入牢的秋東籬的親生娘親。

之後就沒白亦容的事情,知縣跟他的上司集體發力,借著這次機會,狠狠地甩了秋家人一巴掌。

這件小事在朝堂里迅速發酵成一件大事,秋家人縱容子弟行兇,這一事件成為了言官彈劾的話題。

都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白亦容這顆棋子眼看著一下子就得罪了秋家一派的人物,這是他前所未料到的。

當然,白亦容並不知道這其中齷蹉。

經過敲打,這一個月,秋家人著實老實一番,再也不敢尋白亦容麻煩了。

插秧完畢后,白亦容這些日子閑得很,偶爾喂餵雞鴨,逗逗大黃。在他不知情的時候,一道聖旨自聖安殿發出,加急送往了白沙村。

看到念聖旨的太監居然是之前見過的那個熟面孔后,白亦容也禁不住嚇了一大跳。

聖旨內部大意如下:聖上愛才,而白亦容才德兼備,是以擢拔為農官,主管農事,限白亦容一個月內上京報到就職。

白亦容雖然吃驚,卻也不是很意外,畢竟他跟皇上之前可是談得極為合攏。太監李勇德是永和皇帝的近侍,這次聖上派他親自前來,可見對白亦容的看重。

十里八鄉沒有什麼秘密,白亦容被聖上欽點為農官一事,很快就傳了開來,成為了各家茶餘飯後的一大談資。

別看白亦容年僅十三,已經開始有媒人上門來,想要提前將白亦容的婚事定下來。

這日,白亦容在院子里晒衣服,門口傳來了一陣喚聲:「白郎。」

白亦容轉身一看,見是一個頭頂插著絹花的中年婦女在門口,一雙精明的眼睛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這人白亦容認得,是村子里專門替人說媒的媒婆,人稱張婆。

這媒婆穿得乾淨利落的,一看就讓人提高了印象分。

「聽說白郎即將趕赴京城任職,真是可喜可賀,」張婆張嘴就是吉祥話,「白郎可否考慮喜上加喜,老身可為你保一門良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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