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事關國本
此為防盜章,首發網站為晉~江~文~學~城!請支持正~版!過了一兩日,白亦容總算是看出了這些人的不一樣,那個長相陰柔的男子雖然掩飾得極好,但他總覺得這人似乎是個太監。心中隱約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只是對方不肯說,他就算演戲也要陪著演下去。
這些日子,永和皇帝跟著吃普通的飯菜,一點也不嬌貴,讓白亦容對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看著大黃懶洋洋地趴在狗窩前曬太陽,永和皇帝笑著說:「亦容你這神仙日子過得可謂瀟洒,我看你見識過人,何不前往京城為國效力,一展抱負?」
白亦容經過了這幾天的調養,氣色好多了,笑起來更是一個翩翩少年郎。聽了這話,他說:「我雖有報國之心,然而京城房貴,居大不易。我身無分文,又並非商戶,又無官職在身,貿然上京,不妥不妥。」
永和皇帝忍不住笑了,真是個實誠人,他說:「碰巧我家正在京城,可惜我近日裡還有要事,來日有空再請亦容來我家做客。」
白亦容也不推辭:「那便如此說定了。」
永和皇帝說著,便跟白亦容告辭了,他這次南巡,可不單單是為了會會這位傳說中的白郎。
待得他們走了之後,白亦容心裡也是有些忐忑的,生怕那秋家跟自己秋後算賬。誰知等了頗有些日子,反而傳來了消息,秋家一位少年郎因犯重罪鋃鐺入獄,而那知縣也被撤換了。
一向囂張慣了的秋家人終日惶惶不安,最後通過小道消息得知,原來是兒子衝撞了貴人。至於是哪位貴人,這可就打探不出來了。但是白亦容這人,他們卻是再也不敢來招惹了。
過了些時日,眼看著插秧的時節到了,白亦容將秧苗從苗床拔-出來,然後挑著擔子來到了水田。這塊水田他已經施肥過了,也經過了深耕翻土,根據他的經驗,這是塊肥沃的良田。這田地好比人一樣,保養得當的話,還是能保持最佳狀態的。
大黃在田埂上追著蝴蝶撒歡打滾,時不時地起身看著主人的動靜。白亦容花費了十五天的時間才將十畝田地插秧完畢。
跟左右鄰居打了聲招呼,白亦容慢悠悠地走到了河邊,洗刷著腳上的泥土。忽然間,背後一股大力襲來,將他推入了水裡。白亦容猝不及防,被推到了水中,待他要起身,卻有一股大力自頭頂按壓下來,將他整個人的腦袋死死往水裡按下去。
白亦容被這突然一擊打了個手腳慌亂,一口水嗆入了肺裡頭。他痛苦地掙扎著,水花四濺。他聽到了大黃瘋狂的吼叫聲,也聽到了對方粗粗的喘氣聲。水嗆入了他的肺裡頭,讓他痛苦得如同被火煎熬那般,死亡的威脅一瞬間罩住了他全身心。
我要死了嗎,這個念頭閃過他的心頭,絕望和不甘混在一起,在他內心洶湧澎湃地吼叫著。
這時,似是有人衝過來,一把撞翻死死壓著白亦容的那人,然後跟對方廝打在一起了。一隻大手抓著白亦容的領口,將他從水中提出來。白亦容被從水裡拉了出來后,趴在地上哇哇哇地吐著水,然後大口地喘著氣,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像是幾天沒吃飯的人似的。
身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白郎,你沒事吧?」
他一看,拉他出來的正是張二郎,而水中張大郎正和一個不認識的人打成一團,看情況,身強力壯的張大郎佔據了上風。
「多謝張二郎。」白亦容感激道,今天要不是有這兩給兄弟,他就真的給栽了。
早有更多的人聞訊趕來,一個個拿著鋤頭,那仗勢看著還怪唬人的。
「白郎,你沒事吧?」圍上來的人七嘴八舌地問著。
白亦容吐完水后,頓覺如獲新生,不由得感激涕零道:「多謝父老鄉親們,我沒事。」
這時候,張大郎揪著那個尖嘴猴腮的兇手,一把推到了白亦容面前。
「白兄弟,你看這人怎麼處理?」張大郎搓了搓手掌,問。
白亦容眯起眼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這人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立馬放聲大哭:「我是豬油糊了心,被人逼迫的,白郎你就饒過我吧——」
看他哭得那個可憐勁兒,白亦容都快要以為剛剛差點溺水致死的人是這個人了。
大燕朝有律令,害人者當斬首。這個人現在成為了軟腳蝦,無非就是怕死罷了,根本不是出於悔改。
白亦容的眸色漸深,臉上流露出冷若冰霜的神色。
「你害人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些,照我們看,就得送你見官!」
「見官!見官!走!走!」
……
白亦容全身濕漉漉的,他感激地看著周遭的人,雖然白沙村的張家人對外姓人是冷淡了點,但是心腸是不壞的。
趁著天還未黑,一行人幫忙白亦容將欲要加害於他的兇手送入了衙門。
白亦容沒想到的是,這次調來的知縣正好跟秋家人是政-敵,所以這場判決毫無懸念。那個兇手被大刑加身後,招認了是秋家一個姨娘花錢指使他乾的。而那個姨娘,碰巧就是被判刑入牢的秋東籬的親生娘親。
之後就沒白亦容的事情,知縣跟他的上司集體發力,借著這次機會,狠狠地甩了秋家人一巴掌。
這件小事在朝堂里迅速發酵成一件大事,秋家人縱容子弟行兇,這一事件成為了言官彈劾的話題。
都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白亦容這顆棋子眼看著一下子就得罪了秋家一派的人物,這是他前所未料到的。
當然,白亦容並不知道這其中齷蹉。
經過敲打,這一個月,秋家人著實老實一番,再也不敢尋白亦容麻煩了。
插秧完畢后,白亦容這些日子閑得很,偶爾喂餵雞鴨,逗逗大黃。在他不知情的時候,一道聖旨自聖安殿發出,加急送往了白沙村。
看到念聖旨的太監居然是之前見過的那個熟面孔后,白亦容也禁不住嚇了一大跳。
聖旨內部大意如下:聖上愛才,而白亦容才德兼備,是以擢拔為農官,主管農事,限白亦容一個月內上京報到就職。
白亦容雖然吃驚,卻也不是很意外,畢竟他跟皇上之前可是談得極為合攏。太監李勇德是永和皇帝的近侍,這次聖上派他親自前來,可見對白亦容的看重。
十里八鄉沒有什麼秘密,白亦容被聖上欽點為農官一事,很快就傳了開來,成為了各家茶餘飯後的一大談資。
別看白亦容年僅十三,已經開始有媒人上門來,想要提前將白亦容的婚事定下來。
這日,白亦容在院子里晒衣服,門口傳來了一陣喚聲:「白郎。」
白亦容轉身一看,見是一個頭頂插著絹花的中年婦女在門口,一雙精明的眼睛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這人白亦容認得,是村子里專門替人說媒的媒婆,人稱張婆。
這媒婆穿得乾淨利落的,一看就讓人提高了印象分。
「聽說白郎即將趕赴京城任職,真是可喜可賀,」張婆張嘴就是吉祥話,「白郎可否考慮喜上加喜,老身可為你保一門良好姻緣。」
白亦容一聽就知道是來做媒的,不過他眼下沒有娶妻的心思,便說:「我年歲尚小,為時尚早。」
張婆卻沒有退卻,反而進一步說:「白郎聽聽我今日為誰保媒,肯定會感興趣的。」
白亦容挑了挑眉頭,正要開口,張婆接著說:「里正家的小女兒跟你年齡相仿……」
白亦容斟酌一下,說:「不瞞張婆,我眼下並無成親的打算,請張婆如實告知里正,多謝他的厚愛。」
張婆見他神色堅決,心道可惜,這門親要是說成了,那得多風光啊!
沒有公婆,年少,富有,未有婚約……這些光環罩著白亦容,讓他一躍成為了最搶手的金龜婿。
白亦容得知后,也只是苦笑一聲。
張婆無奈回去,都道男追女隔層紗,女追男隔重山,這男方要是沒這個意思,那這樁婚姻肯定是不成的了。
由於要入京,這裡的田地肯定是顧不著了,且這塊田是皇上賞賜的,賣不得,況且白亦容又想著留下一點產業,所以他只能前往裡正家托他幫忙尋找佃戶。好在里正雖然跟白亦容雖然結不成親家,但是也不願意得罪他,所以很盡心地幫他尋找合適的佃戶。
白亦容要的租金極少,所以不到兩日的時間,里正就幫忙找到了佃戶。佃戶是一戶貧苦農家,沒有田地,開墾的土地也總是沒到幾年就荒廢了,所以常年租種他人的良田。
等一個秀才念完合約后,那戶佃戶很是激動,沒有見過比白亦容更和善寬容的主家了。在里正等人的見證下,那戶佃戶跟白亦容簽訂了合約,約定一年交一次租金。
至於那頭牛,白亦容打算送給張大郎他們,以表謝意。當然,名義上是托他們照顧,只是他們也明白,如果不出意外,這頭牛將為他們服務到老。
張秦氏看到那頭牛的時候,激動得差點摟著牛頭叫乖乖。張鐵牛則是吭哧吭哧道:「這、這怎麼成呢?」
他才要拒絕,張秦氏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逼得張鐵牛將後面的話咽回去。白亦容自然是看到了他們之間的那點小互動,不由得笑了聲:「就當作是謝禮,我此去京城,是沒辦法帶著這頭牛的。」
張大郎和張二郎臉紅耳赤的,最後才說:「我就當你是兄弟了,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張秦氏呸了一聲:「白郎被聖上看中,是要發達的人,哪裡淪落到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步?」
張大郎和張二郎一聽,臉又漲得赤紅。
待得安置好這裡的一切后,白亦容去找謝秉章了。謝秉章見到他,便笑道:「恭喜白弟,能得到聖上賞識,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白亦容說:「謝兄,你就別跟我說這些客氣話了,我來是有事相問。」
謝秉章是個舉人,對京城裡的動態應該比他了解,所以白亦容今天來是來問情況的。不然,就他這樣子,什麼都不懂,一頭扎進京城裡那汪深水裡,不淹死他才怪。
謝秉章將他迎入了書房,兩人在書房裡聊起來了。
白亦容開口便問:「謝兄,你說聖上封我為農官,所為何意?」
謝秉章思索半天:「為兄也不敢揣測聖意,不過倒是可以跟你說說這農官的來處。」
白亦容一聽便知道自己問對人了,忙問:「謝兄請講。」
謝秉章說:「這是太-祖時期,為了戰時而設立的農官,旨在保證所征糧食能夠顆粒不差地入了國庫。」
白亦容皺眉:「可現在是和平時代。」
謝秉章接著說:「聖上曾經出征過幾次,近年來有親征北方,滌盪夷狄的苗頭,或許是為這做準備也說不定。只是朝臣們反對得厲害,每次出征,都會勞民傷財。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雖然漸漸有盛世的跡象,但是熬不住一次戰爭啊!」
白亦容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是準備戰爭的儲備糧,那麼他的壓力就大了。
謝秉章接著說:「還有一事,得告知白弟你。」
白亦容見他神色不太好,便知道這事恐怕不太妙,便問:「何事?」
謝秉章說:「你可知你之前得罪的秋東籬是何人?」
白亦容搖頭。
謝秉章說:「他的大伯是當今左相秋雲飛。」
白亦容大驚,他是隱約猜測秋東籬背後的勢力不凡,卻沒想到居然是左相的親人。
謝秉章說:「之前他家姨娘害你一事已被呈到聖上面前,言官彈劾他教管不力,他也因此被聖上訓斥一番,想來已經記恨上你了。你若是到了京城,行事務必小心。」
白亦容沒有絲毫的畏懼:「我行得正坐得直,自然是不怕他。」
謝秉章扶著鬍鬚,嘆氣:「他必定會想盡辦法扳倒你的。」
之後,兩人徹夜長談,到了天亮時才依依惜別。
只是生荒地也沒那麼好開發就是了。但比起熟荒地,生荒地又好多了。隨著一塊塊生荒地不斷地被開墾,不斷地有生荒地成為了肥力盡失的熟荒地。所謂生荒地,即未經開墾的荒地。所謂熟荒地,即開墾后因種種原因荒廢的荒地。
想開墾一塊荒地,首先要將大樹伐倒,用鋤頭將雜草除去,然後晒乾,最後燒成草木灰。南方多酸性土壤,酸性土壤是不容易種植的,需要用肥料來中和土壤PH值,而草木灰屬於鹼性肥料,所以對於酸性土壤,用草木灰做基肥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眼下,白亦容連買農具的錢都付不起,白沙村的人又不相信他這個外鄉人,不可能借貴重的農具給他,所以只有靠大黃捕獵,看看能不能在縣城賣出個價錢來。
這兩天,大黃算運道不錯,挖了一窩兔子窩,抓了好幾隻肥嘟嘟的兔子,這幾隻兔子賣了近一兩銀子。
白亦容用這點錢買了鍋碗瓢盆,又給大黃買了根肉骨頭。對於大黃,他是帶著幾分感激的,如果不是大黃的話,恐怕他這個農學博士真要給餓死在這落後的古代了。
就這樣,他也算是慢慢在這個陌生的朝代安身立命起來了。
冬季的大冷風嗚嗚嗚地吹著茅草屋,白亦容躺在自己的木床上,裹著薄薄的布,冷得瑟瑟發抖。這張床花費了他不少銀錢找人做的,然而只要稍一翻身,這張床就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滲人得很。這年頭也沒有棉花,很多貧窮家庭的被子裡頭塞著的是干稻草,白亦容沒有多餘的錢去買稻草,只能用一塊布塞著晒乾的雜草做被子。即便如此,大晚上的,他好幾次被凍醒。
躺在床上,白亦容卻是再也睡不著了。他睜大眼,看著黑乎乎的屋頂,腳已經凍得跟鐵塊似的那麼冷,但是他的意識卻越來越清醒。
謝天謝地,他心道,虧得這裡還算是南邊,否則北方冰天雪地的天氣他准給凍死了。
大黃躺在牆角,那裡鋪著白亦容割來的草,大黃就趴在草堆上面,睡得十分香甜。
看著大黃無憂無慮的模樣,白亦容有些羨慕,自己可是整日為肚子發愁,生怕吃了這頓沒有下一頓。
看著自己這間屋子,白亦容的心總算是慢慢落回肚子,就在今天,灶剛剛糊好,廚房用具一應俱全,農具該買的也買了,除了下鍋的米,家裡再也沒有什麼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