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你和狗DOG 02.20【修】

「星之空寵物會館」——

地下書城。

——離預約的活動課程還有一段時間,你帶著比特到此處打發時間。

此時,比特正伸手去夠書架上的那本書,夠不到。

他不認識字,只是單純地想看一看你翻過的書籍而已。

你已經轉到了另一邊的書架，脊背正靠著書架的木製邊框，微微傾頸閱著手中的書籍。比特轉頭看了看你,凝望了半晌,又轉頭去看那本書的藍色書脊。他踩上腳凳,踮起腳尖用手指去勾，還是無法觸碰。他眯了眯眼,耳朵不耐煩地輕微抖動兩下，又像是發現什麼獵物般豎起一隻。

他後退一步，看準位置，輕鬆一躍,右手攀在高處的書架橫板上,腳尖踩在中層，用右手去夠那本書,但是書架晃動起來——以他的彈跳能力,自然可以在書架倒塌前遠遠跳開，但卻來不及頂住書架——他愣了一下,便聽碰的一聲，書架倒塌下來,他也被一堆書壓在了下方。

書全掉下來了,所幸書架倒是不沉,你將書架推回牆邊，低頭看趴在書堆里不動的比特，見他神色不是痛楚，更多的是不知所措，鬆了口氣將他拉了起來。知道做錯事的比特，耳朵蔫了吧唧地貼著腦袋，尾巴夾在腿間，可憐巴巴地等著挨批。

「怎麼回事？！」

書店經理皺著眉向這邊走來。

「抱歉，我們會把書整理好的，」你對書店經理道，「破損的圖書我也會按原價購買的。」

書店經理的表情稍霽：「這些書要按順序放，我來吧。」

「我剛才看過這一列書架，還記得分類。」

你每撿起一本書，就告訴比特將書放回什麼位置。又把摔折了角的和破損了的書挑出來放到一邊。因為書籍是傾斜著滑下來的，又有很多落在了比特的身上，檢查下來損壞的圖書倒是不多。你抱著這堆書到收銀台結賬，經理挑出幾本書：

「只是封書的塑料膜破了，不影響出售。」

抱著書準備去寄存的你發現比特沒有像之前那樣緊跟在你身邊，而是只是遠遠墜在你身後，腳步沉重地用一種緩慢的速度向前挪動。

你走到他身邊，將他懷裡的書全部接手，只用右手抱著，另一隻手去掀他的T恤，檢查他的後背：

「是不是受傷了？」

你不太放心，帶比特去醫務室檢查一番才去參加位於籃球館的活動課程。

*

走在通往籃球館H館的走廊上的你，被從一邊的廁所里大步流星走出來的強壯男人撞了一下。

你頓時一個趔趄，好在之前有閃避，沒有摔倒。

你本能地抬頭一看，就見一個高大壯的漢子正低頭看著你，一頭蓬亂的狗毛……啊不、黑髮，腦邊垂著兩隻大耳朵，眉心正往上不太愉悅地聳著，擠出三條軸對稱的抬頭紋。壯漢目測一米九以上，大碼T恤像緊身衣一樣箍緊胸肌和肱二頭肌，看著有點像藏獒。

藏獒大哥就這樣一臉不太愉悅地垂下粗脖梗子：

「走路不看的你？」

他伸出寬大的手掌就要撥開你，繼續往外走。

跟在你身後的比特犬本來只是警惕地看著眼前散發出濃烈的雄性激素味的男人，看到他伸手推你，頓時炸了。喉中發出威脅的低音，整個人蠻橫地衝到壯漢面前，肩膀和胸膛使力將人撞開，將你護到身後后就想撲上去干架。

你本來還是愣著的，沒來得及生氣呢，見狀連忙一手勒住比特的腰身，一隻手摟住他的脖頸：

「等等，住手……！」

壯漢冷不丁被撞得後退一步，臉上表情還挺詫異，他打量著一臉兇狠的比特：

「干哈啊，想整事是不是？就你這小身板，還不夠我削的。」

「……」比特沒聽明白壯漢的話，只是一臉不爽地瞪視著他，想要掙開你又不敢真的用力，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壯漢就像是看著瞎胡鬧的小型犬一樣看著比特——畢竟對於近兩米的壯漢來說，一米七和一米八看不出有什麼區別，而一米六就直接處於可視範圍以下了，大型犬帶來的天然優勢使壯漢的態度不自覺地帶上了輕蔑：

「小矮狗還是回家舔你主人的【嗶】吧。」

比特對此並沒有更激烈的反應，對於他來說「矮」並不與「能力低下」掛鉤，他見多了比他更為強壯高大的對手在他面前嚇得癱倒發抖甚至失禁的樣子，所以不會因為被攻擊「身型」而惱羞成怒，至於舔舐主人的「嗶」……不管舔主人哪裡他都是願意的。被允許舔舐主人，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榮耀。

不過，對於思維正常的你來說，這髒話就說得太難聽了。

你不禁皺起眉頭：「你怎麼說話的？」

「我怎麼說話要你他娘的……嗷——！」

一臉社會你獒哥的用低音慢條斯理說著髒話的藏獒漢子突然猛地扯開嗓門鬼嚎一聲，拽得一逼的臉皺成了菊花，然後帶著吃痛和討饒的表情看向後方——

藏獒大哥偏開身後，你看到一個神色有些靦腆的青年朝你笑了笑，手上還捏著一根掃把一樣蓬鬆的大尾巴上的一撮狗毛。那根尾巴先是想夾進腿間藏起來，無奈被揪得太緊，便只好討好地搖擺起來，但又因為狗毛被人揪住，搖厲害了就疼，只是小幅度地晃動。

注意到你的視線，青年鬆開了手，先是不好意思地對你笑了笑，然後轉頭用溫潤的嗓音對高了他差不多一個頭的藏獒大哥道：

「給人道歉。」

藏獒大哥趕緊夾起尾巴，一副委屈小媳婦的表情低垂著頭，粗獷硬朗的臉上帶上了滿滿的不情願：「嗷嗚嗚……」

藏獒大哥發出狗狗做錯事後的那種低沉可憐的聲音，不過因為他聲線粗沉，聽起來……別有風味。

青年臉上還帶著笑意，聲音卻冷了一度：「說人話。」

藏獒大哥頓時虎軀一顫，連綳在棉布下的大胸也受驚地猛一跳，兩隻大手擰在了一起，轉身面向著你們，垂下了毛絨絨的大腦袋瓜。但因為他個子太高，垂頭這個姿態並不能很好地掩藏住他糾結的表情，瞄到你的目光的藏獒大哥更覺得面子掛不住，他幾次張口，終於狠心把臉往旁邊一扭，用低音炮彆扭地說了一聲：

「對…不起。」

青年這才吐出一口氣，神色重新變得柔和起來，對你道：

「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家這隻藏獒，嘴欠了點，但並沒有惡意。」

「……沒關係。」你拍了拍比特的手，讓他站到你身邊，他正神情暴烈地看著藏獒漢子。儘管一眼看去，眼前的高大男人渾身都是可以攻擊的弱點，但是如果光比拼力氣的話，即使是受過拉鐵負重訓練的他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越是如此越使他感到興奮，你對藏獒一瞬間的敵對態度，更是讓他進入了攻擊狀態。驟然被喊停，比特有一種剎不住車的感覺。

說不清是生理上還是心裡上，腎上腺素和睾.丸激素大量分泌，使心跳加速，血液坌張，他呼吸急促……腦海中滿是將藏獒撕裂咬碎的場景，為了抑制這種幻想而引起的情緒波動，比特連牙齒都開始打戰。

你感覺到了，只以為是比特在恐懼。畢竟在犬型的狀態下，成年比特比藏獒幼犬也大不了多少。你本能地擋在了比特面前，看了一眼藏獒，確定他沒什麼惡意，才重新放鬆下來。

比特用腦袋蹭你的肩膀，你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受到安慰的比特從背後緊緊抱住你，臉也埋向你的後頸，大口地喘息著。拚命地吸取你的氣味，來舒緩可怕的興奮。

「你的犬長得很帥啊，」對面的青年笑了笑，「看起來很乖呢。」

你知道青年只是說著客氣話緩和場面，不過你並不想讚美那個驚到比特的藏獒，便「嗯」了一聲。

藏獒大哥不高興地哼哼兩聲。青年笑笑，沒說什麼，帶著藏獒走開了。

你轉過身，任由比特抱緊你，把腦袋枕在你的肩膀上——也許是對於無法領養他感到愧疚吧，使你對待他的時候，態度多多少少有些偏軟。

拚命吸著你脖頸處氣味的比特，將溫熱而急促的鼻息噴在你的肌膚上，使你覺得有點像是肩上趴了一隻打噴嚏的小狗。

越過比特的肩膀，比他高了差不多半個頭的你，可以看到他身後那根顫巍巍地斜豎起來的尾巴，硬邦邦的筆直一根，像被掰起來的收音機天線。你忍不住伸手去夠他的尾巴尖，把它往上拉了拉，然後綳直的尾巴就真的像天線一樣定格在了更高的位置。

你把尾巴撥到左邊又撥到右邊，拗成U型圓弧，又擺弄成J型，繼而又用手掌握住緩慢地撫摸過那根尾巴，將它弄成接近V型。任你玩弄的尾巴，因為忍不住愉悅，尾巴尖的一小寸開始小幅度地擺動起來。

尾巴被任意地戲弄著的比特犬，完全地喪失了鬥志，原本硬邦邦的肌肉鬆軟下來，充滿彈性地貼著你，臉頰也開始慢慢地蹭著你，原本急躁的喘息聲也被不自禁放軟的可愛哼哼聲代替。

雖然為了讓你更好地玩耍，尾巴一直在努力繃緊，但最終還是抵抗不了每一個細胞都酥軟般的舒適感，從尾巴尖開始，無法抵抗主人的手的魔力的尾巴開始一寸一寸地軟下去，到最後更像是一根沒有骨氣的玩具尾巴任由主人抓在手裡撫摸，或者用手指尖繞著尾巴尖打轉。

……尾尖微微顫動的軟綿綿的小尾巴，真的是太可愛了！

你雙頰粉紅，感覺快被萌到窒息。

這樣的尾巴玩到通宵也不會膩啊！

如果不是路過的人頻頻回頭注視著你，你大概真的會忘記「我是誰？我在哪裡？接下去我要幹什麼？」，而繼續把玩下去。你一臉坦然地放下尾巴，不去理會那個不懂得尾巴妙處的人。

你帶著（神）冷（情）靜（恍）下（惚）來的比特找到H籃球館，推開兩扇厚實的木門后，鋪著防滑木地板的偌大的籃球場里，統共只見三個人。其中兩個還是之前的藏獒大哥和那個氣質青澀的青年。教練兼裁判看到你們進來，一臉淡（冷）定（漠）地看了一下手錶：「再等十分鐘，還有兩對沒來。」

你朝對面的青年走去，坐在離他們不太遠的地方。青年朝你打了個招呼，你們互相自我介紹了一下。

「大黑哥，」青年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藏獒，「雖然看起來有點老，不過我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我叫陸沿，沿海的沿，您怎麼稱呼？」

「深斟尋，甚斗斟，尋找的尋。」你轉頭看了看比特，有點不知道怎麼介紹，總不能說叫「戰神」吧，便道，「……你叫他小戰就好。」

「什麼品種？」陸紹有些好奇。

「比特犬。」

陸紹打量著比特的身型，尤其是露出的手臂、脖頸和與衣服布料緊貼的身體部分。作為一名軍校生，學習過搏鬥術的他能看出眼前身材並不魁梧的比特，屬於看起來不壯，但脫掉衣服就是一身腱子肉的類型。

「訓練得不錯啊。」陸紹對著表情不太友好的比特溫和地笑了笑，又想問些什麼，籃球館再次被打開了。一個戴著眼鏡的瘦削而單薄的男人領著一個白色短髮白色犬耳的男孩走了進來，男孩跟在男人身邊，一臉興奮地左右張望。

男人徑自向教練走去：「還有很多人沒到嗎？」

教練讓高冷眼鏡男簽到，回答道：「還有一對。」

「就這點人？」男人顯然對教練專業與否產生了懷疑，認為他可能被安排了一個不受歡迎的教練。

教練抬了一下眼皮：「社會化指數低於10的狗今天只有你們4家。」

「……」

這番話讓一邊的你和陸沿也有點蜜汁尷尬。這種感覺就像是去參加家長會，發現教室里只有四個家長，然後被老師告知今天開的家長會只針對考試不合格的學生一樣。

坐在你身邊的陸沿本來和你聊開後放松不少，現在又局促不安地羞怯起來，甚至有點不好意思抬頭看人。

你：「……」

比特的社會化這麼低你倒是不驚訝，但是對於還有犬社會化程度能低到比特這種程度，你覺得有些詫異。

你忍不住去瞟藏獒大哥，想看看他是有什麼問題，藏獒大哥瞄到你的目光，張嘴就是一句：

「瞅啥瞅？」

「……」

你又瞄了他一眼。

大黑哥有點坐不住了：

「瞧哥把你美的，還瞅個沒完了？」

陸沿淡淡地瞥了大黑一眼，大黑扭了扭屁股，閉上了嘴。

「……」

你又去觀察高冷男那對主寵，大家互相簡單介紹后，你看著那個活潑可愛的薩摩耶男孩，沒忍住問道：

「你們家的狗子這麼可愛，怎麼會到這裡來？」

你話還沒問完，就見那個對空曠的籃球館失去興趣的薩摩耶男孩蹲到地上，開始一臉興奮地咬起高冷男的褲子。高冷男一臉冷靜地拉住褲管，道：

「他看到什麼都想咬一口，見到地上的屎也要【嗶】一【嗶】。」

你看著薩摩耶男孩像個多動症一樣繞著主人跑來跑去，咬來咬去，覺得不太忍心直視。這時體育館的門被撞開，一個微胖宅男吃力地拉著一條胳膊，撅著屁股倒退著進入。只見他拖著一隻犬耳胖大叔進來。大家不禁肅然起敬，對這更為奇特的主寵行注目禮。

因為自家「開口尬」的寵物一直沒好意思抬頭的陸沿重新找回了自信，他看著那個吃力拖著死魚眼犬耳大叔的微胖宅男，問一邊的教練：

「他們家的是什麼品種？」

「哈士奇。」

這個……真的不是假的哈士奇？？？

「叔叔！我求你了！你動一動好不好！」微胖宅男累得都跪下了，不禁咆哮著晃動著哈士奇大叔的手臂，但是哈士奇大叔只是非常倦怠地看了他一眼，微胖宅男扭過頭一臉絕望地解釋道，「我家哈士奇可能是到了懶癌晚期。」

「……」

你扭過頭看著身邊的比特，對上你視線的比特微微晃起了尾巴。

你突然就覺得，比特好乖好可愛好正常，比起來簡直省心！你忍不住欣慰地摸了摸比特的腦袋。

不過教練不愧是教練，輕鬆地用獎懲制度暫時地控制住一些寵物出格的行為。教練開始介紹接下來的遊戲規則：

「各位的寵物的行為控制能力較差，所以我們對籃球的規則進行了簡化，主要是以下幾點：不能用手/手肘/手臂擊打對手——隊友也不行，不能用腳/膝蓋擊打他人，不能用嘴咬人——咬球也不行。走動的時候要運球、站立不動時不要求。隨時聽從裁判根據情況補充的規則。犯規減分，進球加分。」

按照分好的隊伍換上球服，做完熱身運動后，你們幾對主寵登上了籃球場。

你和高冷男一組，而陸沿他們和宅男哈士奇一組。

你不擅長運動，打籃球也沒什麼經驗，不過這不妨礙你制定作戰計劃：

「裁判發球的時候，小戰去搶球，然後傳給逸哥（高冷男），我和小白（薩摩耶）分別防守主陸沿和哈叔，小戰防守大黑。」

鐵哨一響，籃球場里立刻響起籃球的啪啪聲，球鞋摩擦著防滑地板，時不時發出咿咿的聲響。雙方你來我往，戰得不可開交。隨著運動催生的多巴胺，氣氛越來越熱烈，狗子們的參與度也越來越好。

高冷哥用一個假動作避開防守，將球傳給了最靠近籃下的你。對於你這種籃球菜鳥來說，在籃下跳投是最穩妥的方式，但是你考慮到跑不過同樣在籃架附近的藏獒大哥，便打算原地跳投，你所在的地方距離籃球架不過三米的距離，進球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一邊的藏獒大哥一看你起跳，頓時急了，立刻跑過來要給你個蓋帽。但是蓋帽想要成功，關鍵點在於在看出對手投籃意圖時提前起跳，雖然他有身高優勢，要是站在你面前，估計不用跳，直接抬手就能給你把球扣下，但是輸就輸在他站在離你三米遠的地方，又是位於你后側方，等他助跑兩步撲跳過來，你球已脫手。結果他手沒夠准球，挺起的胸膛卻帶著前沖的慣性直接將你從半空中撞翻，側摔出去。

你手臂先著地，整個人砸在球場上，封閉的籃球館發出一聲巨響。

藏獒大哥愣住了，他覺得自己只是輕輕地一碰啊，怎麼就把你撞飛了？

你手肘帶了護肘，人雖摔得厲害，倒不是特別疼，就是震得太厲害了，一時有些蒙逼，沒緩過勁來。藏獒大哥伸手要拉你，你支起身子準備握住，就見眼前人影一閃，緊接著是比剛才更沉悶的一聲**撞擊聲。

等你站起來，比特已經和藏獒大哥打作了一堆。

一開始兩個人還是用蠻力在廝打，藏獒大哥壯得像頭牛，比特雖然體重不重，手勁卻大得嚇人，捏著藏獒大哥揮過來的手腕，能把人骨頭都捏得咯咯響。旁邊的人根本拉不開。

「操！臭小子！你他么找死！」

莫名其妙被揍的藏獒大哥打著打著也怒了，壓住比特用拳頭直接往臉上揍。他這個噸位的拳頭，普通人能直接鼻樑骨折，比特卻只是不怎麼大幅度地偏了一下頭。回過臉來，臉上的神色更加暴烈。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招數，藏獒大哥突然失力彎下腰，被比特翻倒在地。

你看到比特伸出了銳爪，脊背一涼，連喝止的話都來不及說，就衝上去拉人。以你的力氣，別說拉起比特，除了將比特的衣服拉得往上帶，露出一截因為積蓄蠻力而緊繃的腰身，根本沒能撼動他分毫。

你乾脆從黑背後抱住比特，利用重力往後拖。

「住手……」你連喊話都快顧不上了。

認定藏獒是故意撞擊的比特早就失去了理智，發紅的眼睛盯著藏獒，根本聽不進任何聲音。他正要挑了藏獒的筋廢了他，猛地被人遏住肩膀，想也不想便抬肘將其甩開。

「……」

你再次像一隻無助的小鳥一樣飛了出去。途中有人拉了你一把，但是慣性太大，你鞋底一滑又飛翔出去，直接撲在了籃球架下，腦袋悶著砸在籃球鐵架上。

你一臉蒙逼地抬起頭，額角粘稠的鮮血落下來，滴在綠色的鐵質球架基座上。

「斟尋！」

有人急切地喊了一聲，比特像是被電到了般猛地一哆嗦。

兇殘的表情一滯，微微睜大的眼睛線條有些圓潤，看上去顯出無辜來。金色的眼眸像是彌散在塵埃中的陽光，帶著迷離和茫然。

「我沒事。」你對扶你起來的高冷男道，也顧不上額頭上的血往下流，急忙看向比特，怕他闖禍。

他已經鬆開了藏獒，像是一個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的孩子般茫然地站著。你看到他身後的藏獒在陸沿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心裡鬆了口氣。又怕藏獒緩過勁來要動手，便招呼比特道：

「……過來。」

比特看著你額頭上的傷口，像是被催眠了似的朝你走了一步，又猛然驚醒般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然後他麻木空洞的表情消失了，他抬起顫抖的手想要觸碰一下你的額頭。

但那隻手在抬到一半時像是壞掉的機械手臂突然直硬邦邦地墜落下去。

儘管他一言不發，你還是能感覺到巨大的打擊在折磨著比特在某一方面可以稱之為脆弱的神經。

強烈的自責和愧疚壓垮了比特的神經。

他就像是突然中風的老人，了無生氣地猝然倒了下去。

比特的異常反應讓大家嚇了一跳，就連氣不過想要擼袖再乾的藏獒大哥都愣住了。

你最先反應過來，衝上去抱住比特。

他渾身發熱，好像發燒了似的，如同腦補神經切斷了和四肢的聯繫般，他四肢沉重地擺在地面上。他倒在地上，好似疼痛似的蜷縮起來，渾身僵硬，又激烈地顫抖，引起肢體一陣陣的痙攣。起先他還轉過頭來，深切而無力地看了你一眼，但你焦急關切的神色深深地刺痛了他——如果此刻你憤怒地責罰他，對他拳打腳踢，也許他就不會感到這麼痛苦——他的神情變得僵硬，瞳孔也開始渙散……

「快叫醫生！」有人在旁邊喊了一聲。

「醒一醒，冷靜點！」你焦急地拍著比特的臉頰，他渙散的瞳孔轉動一下，仍舊無神地對著天花板，臉色蒼白，張開唇卻無法發出聲音，彷彿是被扼住了脖頸。

上一次你只在比特「落水」時看到他這種反應，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卻比上一次更嚴重，連你也感到害怕起來。

你不斷地撫摸安慰他：

「我不疼，我沒事的，不是你的錯……乖……」

他僵硬而麻木的臉上只在痙攣的時候才閃過類似疼痛的神色。

你抓住比特的手觸碰你的傷口：

「我不疼，真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額頭的腫塊被碰了一下，你疼得「噝」了一聲。

你察覺到比特的手指顫了一下，眼珠子往你這邊稍稍撥動。

你便繼續抓著他的手按在額頭。

比特的手漸漸地生出些力氣，他想把手抽回去，避免觸碰到你的傷口，他的眼睛漸漸濕潤，變得像梅雨天的瓷磚一樣潮濕：

「斟尋，不疼……」

「不疼。」你肯定地道，只是喉嚨有些喑啞。

比特好像大病初癒的人，虛弱地撐起自己，湊近你，然後伸出舌頭，一點一點舔你臉上的血跡，輕柔地舔舐你的傷口。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旁邊的人一眼，但是到底沒有避開，任由比特把你臉上的血舔乾淨了。

【等待修改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