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番外三 (四)
如果看不到最新內容,證明你訂閱比例太低(不到40%)~等吧好在他生得高大威武,縱面無表情,也有股兇悍氣息,是以沒人發覺他徹底跑了神去。
獨燕清一人被留了下來,呂布同張遼也只有一路虛浮地飄著,隨大流出了宮。
待回到府上,找了矮榻坐下,呂布還有些暈乎乎的,問邊上一臉悠然神往、崇拜憧憬的張遼:「張文遠,剛朝廷上發生啥了?」
冷不防被提問的張遼,不由緊張地摸了摸後腦勺。
他念的書也極有限,不過比起一直賦閑在丁原宅邸里的呂布,他好歹在大將軍何進底下效力過一段時間,受耳濡目染,人又機靈,就對局勢多少有些了解。
張遼略作思忖,概括道:「袁家不懷好意,假裝有心無力,其實暗幫那姓董的胖子。」
呂布以蚊香眼對著張遼:「為啥?」
張遼分析道:「袁家這麼干,就是想讓那董賊回報他們,以後替他們出頭對付太后。」
呂布想了想。催道:「哦,繼續。」
張遼道:「燕司空慧眼如炬,又忠君愛國,當眾揭穿他們把戲,就被群起攻之了。」
呂布唔了一聲:「朝上最不缺的就是袁家的走狗爪牙……」
張遼輕咳一聲:「這話,呂將軍可莫對外人說起,當以『門生故吏』替之。」
呂布無所謂地抽了抽嘴角:「你我心裡明白,就同一回事兒。」
實際上,在呂布看來,袁家的大腿遠比那倆乳臭未乾的真龍天子的要來得粗壯,可燕清剛剛的作為,就是擺明要站保皇派了。
不過無需張遼提醒,呂布也明白,燕清平步青雲,不知招了多少人眼,哪怕真有心討好袁家,說不得也被嘲句諂媚逢迎。
橫豎袁家再勢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做得位極人臣,也終究在天子之下。
今上不過十四歲,年幼得很,方沒甚麼權勢在手,待長大一些,總也得……靠譜些,思回報這棟樑之才罷?
再說,袁家可是同那那色慾熏心,連他這頂天立地的偉丈夫都敢惦記的畜牲雜碎董老胖一夥兒的,就等同於跟他有不共戴天之恨了。
呂布自個兒能耐自個兒清楚,要他衝鋒陷陣,是萬里挑一的驍勇;要他打打小算盤,也能搏點好處;可要說起為長遠籌謀打算,他還真比不上那些老謀深算的狐狸。
想不太明白,他就不在浪費時間瞎琢磨,省得成了庸人自擾。
畢竟燕清憑在士林默默無聞的一介白衣之身,僅經兩天一夜就躋身三公,一枚西園錢都沒花,就被陛下親口委任了炙手可熱的司空之位,備受皇帝倚重,那心眼子怕不比他多多了,沒必要幫著瞎操心。
他只需老老實實跟在後頭就好,何苦想七想八的。
呂布放寬了心,就改為另一樁事憂心忡忡了:「那燕司徒何時回來?陛下留他做什麼?是要降下賞賜么?」
張遼依次回答:「不知,不知,多半沒有。」
剛將一干出身高貴、連皇帝都敢當兒子訓的大臣們罵得體無完膚,皇帝哪怕樂得很,也只能放在心裡,不能真明著賞賜。
不然那些自覺受辱,還被陛下明著打臉,鼓勵人人都去叱罵他們的老臣們,就得將金鑾殿的頂都掀了。
至於會不會私下貼補……國庫不是挺空虛的么,也難說。
「喔。」
呂布一聽剛燕清那一通出力出神地得罪人,居然沒撈著什麼實際好處,就有些悻悻。
不過他轉念一想,人就立馬緊張地站起來了,凜然道:「不好!我們當速速領些親兵近衛,往宮門前候著才是。」
張遼一愣,旋即恍然大悟,神情一肅:「呂將軍所言極是。」
剛跟袁家撕破臉皮,那些心氣比天高、狹隘得很的傢伙,定將燕清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而禁軍又是袁家跟董旻一併掌的,要是趁燕清出宮時落了單,遣一夥歹人將他加害……
呂布光是這麼想象,一雙虎目就禁不住氣急地微微泛紅。
因不知道皇帝會留燕清多久,他索性同張遼商議好,分頭行動:他因個人武勇強上張遼不少,就將回城外兵營調兵來的任務交到了張遼手裡,他則單槍匹馬地就往宮門趕。
一路上快馬加鞭,還是多虧了他騎術高超,才沒撞著路上行人,而不知情的只當是有緊急軍報,也多自覺避讓。
呂布暢通無阻地趕到宮門處,他尚不覺什麼,馭他疾馳來的胯下軍馬已是粗喘連連,大汗淋漓了。
燕清剛巧這時出來,一下就見到騎著高頭大馬,金冠束髮,鎧甲纓盔,威風凜凜地背光屹立,夕陽那深橘色的光均勻地灑在英俊瘦削的臉龐上,光暈隱曜,柔化了幾分慣常的剛毅冷肅的呂布。
不像是在沙場上攻城拔寨,大殺四方的修羅戰鬼,而像是金甲凱旋、冷麵柔情的璀璨戰神。
「奉先?」
燕清不禁看怔了片刻,下意識地感嘆:這要能拍照留念,憑這場景意境和威嚴氣魄,直接就能當雜誌封面了罷?
他也不著急上車架了,奇怪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孤身出現的呂布。
呂布微眯起眼,並沒立即回答,只一邊催馬靠近,一邊居高臨下地以犀利無比的眼神,從頭到腳將燕清打量了幾回。
確定沒少一根汗毛——除了發冠可疑地往邊上歪了小半寸,右邊袖口多了三道不甚明顯的皺褶,呂布面色稍霽。
這才將緊縮的眉頭快速鬆開,麻溜地滾鞍下馬,拜于堅硬的青磚地上:「燕司空。」
燕清若有所思地瞅了他幾眼,下一刻倒是替他尋了個解釋出來:「奉先可是有緊急軍務,需告於我知?」
呂布剛要否認,就改口了:「然也。」
燕清笑吟吟道:「此卻不是說話的地,還是回府細說罷。」
呂布從善如流地應了一聲:「請司空大人上馬。」
燕清正不耐煩乘那顛得厲害、又行得極慢的車架,便欣然接受了呂布的好意,解了匹看著略順眼些的軍馬出來,翻身而上。
燕清雖不精於騎術,也不至於出洋相,更有他這千變萬化的奇妙體質帶來的對萬物的強大親和力,原還有些煩躁不安的馬兒,立即就乖順下來了。
連準備暗中相助的呂布,都不由暗暗稱奇。
行不數武,就迎面碰上了帶了百來親衛,匆忙衝來的張遼。
「司、司空大人。」張遼狠喘幾口氣:「還好您平安無事……」
呂布惡聲惡氣,極不滿道:「張文遠,你這實在太慢了!」
看著明明是平級,卻被呂布一吼就瞬間矮了一截,忙不迭道歉的張遼,燕清艱難忍笑。
三人回到府上,進了內廳,燕清在矮榻上坐下,才好整以暇地問:「究竟是怎麼了?急急忙忙地就去尋我,見著面了,也不說來意。」
等聽完張遼磕磕絆絆的解釋,再看一臉傲氣的呂布,燕清可真是沒了脾氣了。
他笑道:「你們且放心罷,他們既不敢在天子腳下對堂堂司空下毒手,我也不是任人宰割、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呂布瞄了瞄燕清撩至肘部的那條胳膊,纖細修長,白皙瑩潤,唇角一撇,心中滿溢著不以為然。
只怕自己不用兩成力就能輕鬆擰斷,哪兒能信這種逞強的大話?
燕清不知呂布腹誹,對這關心和謹慎,還是頗為受用的,於是揚聲吩咐下人傳飯,笑道:「你們也還沒用過罷?一起。」
張遼受寵若驚,推辭了好幾次,才在燕清的堅持下落座,也只敢用屁股沾小半張坐墊,十分緊張。
呂布則大大咧咧地,就在緊挨著燕清的那張案桌旁盤腿坐下了。
軍中禁酒,但這菜肴,倒稱得上豐盛——這會兒董卓還沒糟踐洛陽,燕清又是司空,伙食還是極有保障的。
燕清不忘交代給呂布和張遼的桌上多添兩碟肉食,自己就只用了清粥小菜。
等兩將用得津津有味,將飯菜一掃而光,碗給放下了,燕清才說起了正事:「剛陛下留我,是為對征討董卓一事。」
武將要升遷,還得靠實打實的戰功,畢竟這天底下可沒有那麼多流落城外的小皇帝可救,所以當呂布與張遼聽得此話時,皆是一擻,雙眼一亮。
燕清放鬆一笑:「不過沒辦法指望袁家出兵了,他們可是鐵了心要跟董賊合作的。」
當然,他們給陛下的說辭,則是另一套:苦苦勸誡,道董卓兵多將廣,不宜妄動兵將其激怒,屆時城中定會生靈塗炭,而應以恩德感化,徐徐圖之。
然而無論是董太后還是劉辯劉協,經燕清之前那一通罵后,都幡然醒悟,也對他們這話嗤之以鼻。
——董卓的兇殘有目共睹,人越多隻會助長其囂張氣焰,不趁早掐了這勢頭,還等什麼等?
退一萬步來說,董卓是受太傅袁隗提攜,才有今天的,有師徒之誼,要說手下留情,倒也有點困難。
可何太後為首的外戚,就是跟這一政治團體的利益,產生不可調和衝突的死敵了。她的最大依仗、皇帝劉辯也是首當其衝,大敵當前,怎麼可能不思自保之法?
呂布目光微沉:「只有我們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