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番外五(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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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架已候在門口,同著朝服的呂布張遼則到得更早一些,這會兒雄赳赳氣昂昂騎著高頭大馬,一左一右,就似兩尊煞神,神情警惕,不斷朝四周掃視,看有無可疑之人。
效果也十分超群——但凡有路人不幸被這倆人高馬大的軍漢掃到,當場都會驚上一驚,瑟瑟往後縮去,大約是寧可費事繞道走、也不想冒險惹是非了。
燕清忍笑,輕咳一聲:「奉先,文遠。」
「司空大人。」
二人立馬回過頭來。
頭回瞧見燕清穿著官服、氣質截然不同的新模樣,呂布不由眼睛一亮,翻身下馬時,就比張遼慢了半拍。
他們一邊抱拳行了一禮,一邊異口同聲地說道:「請上車。」
燕清笑吟吟道:「辛苦二位了。」
就不再贅言,一提下擺,就要上那車架。
呂布獃獃地凝視著那隨著主人的舉動、飄逸微揚的深色衣袂,怔然出神。
不過眨眼功夫,他就猛地回過神,一邊一個健步上前,恰到好處地托扶了燕清一下,一邊以不符他剛剛那份輕柔的凶神惡煞,衝車夫洪聲怒吼:「粗心大意的飯桶,竟連腳踏都忘了備?!待司空大人且如此輕忽怠慢,你——」
車夫心裡本就有鬼,這會兒被吼得三魂去了七魄,腿肚子發軟,哆哆嗦嗦地跪下了,拚命告罪求饒。
燕清生得身高腿長,要不是穿著不甚方便行動的朝服,高高一跨,倒也不是上不去。
他隱約覺得好像缺了件物什,經呂布一吼,他也想起來了。
不過這府里人,除最貼身伺候那批、是由張遼精挑細選、嚴格審查後放進來的外,其他都只是按照皇帝的賞賜詔書,由管事往宮裡領來的。
也不知混入多少別人眼線了。
燕清心裡有數,對這車夫到底是一時不小心給忘了,還是得人授意刻意給他個小難堪,也不甚在意了。
只在呂布一直托在他腰后,連他都進了車廂了,還一路跟了進來,似乎忘記移開的那條肌肉精軋、似鋼鐵澆鑄的胳膊上輕拍一下,淡淡道:「上朝要緊,不必在意。」
得了安撫,呂布這才收了快噴出口的熊熊烈焰,帶著恫嚇地狠瞪了一眼那車夫,就將他無情踢開,要親自給燕清驅馬趕車。
燕清哭笑不得:「奉先亦是要上朝面聖之人,這是鬧什麼?他辦事不力,換個即可,不當由你親為。」
張遼亦勸。
頂頭上司的話還是得聽的,呂布唯有悻悻然地挪了尊臀,臉色漆黑地騎回馬上。
燕清好笑地搖了搖頭,心裡卻十分滿意。
呂布不再鬧什麼幺蛾子了,而經過這頓大發雷霆、狂風驟雨的洗禮,底下凡是心懷鬼胎的,也被狠狠地震懾了一把,不敢有輕舉妄動。
車架平穩無事地到了宮門前,燕清下了車架,不顧同至的其他官員複雜莫測的視線,神色悠然,翩然行在最前。
他清楚自己位置高得尷尬,同僚若來搭話,也多是不懷好意的試探或是譏諷。
與其浪費時間跟人唇槍舌戰、明嘲暗諷,倒不如一開始就將氣勢盡放,讓宵小不敢來自取其辱的簡單。
呂布張遼則緊隨在後,如那冷麵金剛魄力十足、煞氣逼人,特別是呂布,渾然一副瞅誰不順逮著咬、蠻不講理的悍虎派頭,更使人避之唯恐不及。
待進了未央殿,這兩自覺擔任保鏢的人才不情不願地同燕清分開,進了靠後的武將那列。
燕清位列三公,自然是站在了距天子最近的前排。
而同他一排而立的,皆是以太傅袁隗為首的一派,多是出身高貴的世家大族子弟。
獨他一人,從一介無名草民,只因個來得太巧的救駕大功,再加上唬人的好皮相氣質,就此得了陛下青眼,力排眾議,非得讓他一步登天……
就尤顯格格不入了。
換作別人,被那多是惡意的目光刺探打量,承受來自同僚排斥的巨大壓力,心裡怎麼都得忐忑幾分,難自在得起來的。
偏偏燕清是個異數,他簡簡單單地站在那,坦坦蕩蕩,雅緻翩躂,哪管旁的牛鬼蛇神。
精緻漂亮的眉眼微彎,似脈脈含情的靜謐碧水,似是與世無爭的澄凈仙人,叫人始終難以生出惡感來。
哪怕是最不喜他的袁家,也在心中默默承認,燕清此人,卑在出身,錯則在輕狂貿受司空之位。
而單觀相貌氣質、舉止談吐,的確稱得上完美無瑕。
燕清這副溫和儒雅,與人無爭的出塵仙貌,不但蒙蔽了在場所有官員,使他們潛意識就對人厭惡不動,連最後出現的皇帝劉辯,一雙眼也總忍不住往最美麗出眾、真真是鶴立雞群的燕司空身上看。
特別周圍的大臣們都是不惑往上、知天命與耳順之歲的居多,鶴髮雞皮,一個個板著嚴肅的臉。
這下哪是光華黯淡一些、當了唇角含笑的燕清的背景而已,倒是不折不扣地淪為反襯了。
看歸看,劉辯還是沒忘了何太后之前的耳提面命的,將大事宣布,再聽群臣激烈討論,最後挨個兒點名聽取發言。
朝中最近有什麼大事呢?
既不是修繕被焚燒被踩踏得一塌糊塗的那些殿所,也不是各州郡蠢蠢欲動、有待清剿的黃巾殘黨,更不是固守邊防、抵禦北鮮卑……
而是董卓拒聽皇令,不肯返回駐地,而是源源不斷地帶大軍進城,縱容兵士行奸銀劫掠,御林軍卻無甚作為的事。
西涼兵的兇悍殘忍、貪婪叛逆、無惡不作,早已廣為人知,董卓如有千軍萬馬,這都持續四日了,還不見停,每日都開五千餘人進來,怎不叫人心中驚懼恐慌?
若有方法轄制他們,朝廷就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地步了。
劉辯一開始還不知道事態如此嚴重,同他親舅舅一樣,天真地以為等首惡去了,剩下的都是大漢忠良。
可經弟弟劉協一提醒,他很快明白過來,那些如狼似虎的西涼兵,可不就等同於千千萬萬個面目兇惡的董卓?
要他們進京為非作歹,失了掌管兵權的舅舅在,那後果可謂是不堪設想!
劉辯上了心,也沒了可依靠的對象,還是頭一回這麼認真地聽朝臣討論。
只是很快就讓他失望了:提建議的不是沒有,可還沒輪得到他思考一下,就被其他大臣給有理有據地否決了。
到後來,都是否決和吵架的多,看熱鬧觀望的也多,可真正肯出聲解決問題的,卻越來越少了。
劉辯心裡失望,就又忍不住光明正大地欣賞起了唯一的美人,心裡略微感到一些安慰。
他的決定多英明啊!
提燕清為司空,不但向世人顯現了他的賞罰分明,用人不拘一格,也給這枯燥無味的上朝,添了一道美好風景。
就是燕清為什麼一直不開口說話呢?
劉辯眨了眨眼,乾脆主動開口,打斷了吵得不可開交的群臣:「燕愛卿認為如何?」
燕清原想著等他們吵得七七八八,氣力泄去大半,精神處於疲憊狀態了,再發動攻擊,不想卻被滿眼期待的皇帝給點了名。
燕清心念一轉,微笑出列,小揖一禮道:「回陛下,臣出身微末,只因蒙受聖恩,方得身臨大殿,瞻仰天顏,心中敬畏,不敢輕言。」
群臣靜聽,倒覺此話順耳。
不是個不知天高地厚、桀驁不馴的,還懂得謙遜有禮的君子之道。
劉辯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愛卿心繫天下,救駕勤王,居功至偉,不必如此菲薄己身。你於此事,究竟有何看法?」
燕清原是小推一下,而劉辯卻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他也就沒必要再等下去了。
於是燕清輕輕一笑,慢慢悠悠地,以極誠懇的口吻,拋出這麼一段:「臣自幼家境清貧,只聽同窗說起各地戲有不同,而不曾有過閑錢看那麼一出。不想袁司隸出自顯赫門庭,卻劍走偏鋒,懷愛戲之心,不惜親身上陣,同董并州演了這麼一場精彩萬分的好戲,倒是償了清暗憾一樁了。」
劉辯眨巴了下眼,與群臣一起呆愣在場,半晌才明白過來。
不由訥道:「……哎?」
燕清這下,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語不驚人死不休。
眾官駭然,旋即是浪濤一般激烈的指責怒斥。
而作為被燕清點名的袁紹,更是做夢也沒想到,一把要命的刀下一刻就架在了自己脖頸上了。
「燕清豎子!」袁紹暴怒出列,恨看燕清:「以村夫卑賤之軀,竟敢當著陛下胡言亂語,含血噴人、詆毀忠良!」
「哈!」
燕清不但沒一絲一毫的心虛害怕,還朗笑一聲,直逼三步,銳利目光直刺袁紹,語氣高傲不屑,氣勢凌人道:「詆毀?!」
「只怕袁司隸如此失態,是被戳到痛處的惱羞成怒罷!」
不等袁紹再開口,有備而來的燕清,忽轉而面向不知所措的皇帝劉辯,深揖了一禮。
再對回怒髮衝冠、滿面通紅的袁紹,燕清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地開始了炮轟:「於狼子野心的袁司隸,清雖不才,始終懷有忠君報國之心,如今便冒死三問,非叫你無所遁形,且看你如何詭辯!」
時間還很寬裕,燕清化身的白鶴並未直接飛往洛陽,而是中途拐了一拐,先去了丁原屯兵的河內郡。
這會兒的河內可不太平——得了大將軍何進的授意,丁原正率兵興風作浪、四處作亂,甚至火燒孟津,就為了引起上頭注意,再把彈劾閹黨的奏摺送達。
既然如此,雖然目前擔任的是個文職主簿、但頗受丁原看重的呂布,也應會參與進去。
他不貪心,就離得遠遠地看幾眼就好。
燕清打定主意后,就先在高空俯瞰了一番,在外頭沒捕捉到想見的身影,也不氣餒。
索性先落到軍營后的小林中,站在一處高枝上,借了樹葉的掩護間,專心致志地觀察著一個個從營房裡鑽出來的兵士。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呂布去哪兒了?
仙風道骨的白鶴凝神靜氣地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眼神落在一個個行來走去的兵士身上。
只是燕清雖化身為了鶴鳥,卻到底不曾有動物與生俱的危機意識,對一步步靠近的兇險,一直未曾察覺。
直到箭在弦上,松而怒發的那一刻。
說時遲那時快,燕清只驀然聽得一下弦顫的微響,心頭倏然一栗,緊接著的是尖銳的箭矢破風聲。
飛箭!
燕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究竟意味著什麼時,險些被驚得魂飛魄散。
得虧他反應夠快,當下毫不遲疑地低喊了一句「閃」,將卡牌『閃』及時用了出去,才堪堪躲過這氣勢十足的兇險一擊。
上一刻還優雅高貴、得詩人詠詞歌頌的仙鶴,下一刻就猛然栽進了那些個枯枝敗葉里,滾得一身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