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②②章
曾晚看著梁勤使的直拍握法,出手靈活,球風凌厲。
現如今的大部分乒乓球運動員都慣使橫板,曾晚亦是。整個國家隊就梁博那麼一根直板獨苗,寶貝的緊。
相比橫板,直板在快打進攻方面佔據優勢,但技術不成熟的直板反手薄弱,若被對手盯上,易陷入被動。
梁勤慢吞吞走回藤椅,他剛坐下,曾晚就抱著一籃子乒乓球走回球桌那面。放下籃子,她發問:「梁教練,胡教練,許教練也是用直板打到牆的嗎?」
據曾晚了解,梁博是直板打法,而胡國寧和許建樹,現有的資料上寫著的都是橫拍握法。
梁勤搖頭,嫌棄道:「不是,那兩個笨蛋,都是用橫板打到牆的。」
曾晚點點頭,既然她教練能做到,她也一樣能。曾晚正準備發球,梁勤又叫住她,「等等,曾晚。」
「怎麼了?」
梁勤意味深長一笑,眉毛都笑彎了:「你給我用直板打。」
曾晚瞪著眼睛,不可思議,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直板?」
「嗯。」梁勤舒服躺在藤椅上。
「我不行的,我沒練過直板啊。」
梁勤不想跟她廢話:「那你就現在開始練。」
曾晚:「我……」
梁勤閉起眼,不容置喙:「嗯?」
「沒什麼,我練……」
曾晚抿嘴思忖,試試新的打法,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她一直太拘泥於過去的打法,如籠中鳥獸。
曾晚望著梁博他們打出的那個凹面,倏然間放下球拍,撿起角落裡一塊碎了的紅磚,走到牆前。
梁勤微微睜眼,偷偷覷著她的動作。
曾晚舉起紅磚,在牆上畫了一個五角星,隨後她扔了紅磚拍拍手,她淺笑,她要自己打紅星,什麼時候她能打到,能打凹了,那她至少也有進步了。
曾晚猛地鼓足了氣,小跑回球桌前,開始練球。
梁勤布滿褶皺的臉上笑意淺淺,讓她練直板,是想讓她克服進攻問題,胡國寧特地跟他強調了這件事。直板利於進攻,先讓曾晚找到感覺比什麼都重要。
梁勤稍稍掀起眼皮,望著勤奮練球的曾晚,一個只會防守,不會進攻的孩子,一個從左撇子練成右撇子的孩子。
是塊寶,不過……現在被人當成破銅爛鐵了。
「哈哈哈。」
他驀地笑著搖頭,一群不識貨的人。
曾晚瞥了梁勤一眼,扁扁嘴,瘋老頭。
曾晚就這麼一直機械地對牆練,力度不夠,但是控球的精確度讓梁勤刮目相看,從第二框球開始,已經正中紅星了。
梁勤評價:「力度呢,軟綿綿軟綿綿的,你這打的是直板還是橫板啊。」
曾晚晃晃手腕,手都有些僵了,直拍握法她果然不適應,她用拍子給自己扇了下風,吐口長氣:「呼……」
直板對手腕靈活度極高。
曾晚繼續,她琢磨著,怎麼才能打出梁勤的力度和擊球聲。如果她無腦用力,球就又飛了,打不著紅星。
梁勤喝著茶,聚精會神瞅著曾晚動作,在模仿他呢,聰明的丫頭。看他打了三球,就開始學上了,怪不得胡國寧的一身本領都被她學去了。
幾框球打完,曾晚擱下板子拎著框子去撿。
「老頭子——吃飯啦——」梁奶奶的聲音傳到後院。
曾晚豎起耳朵,高興:「梁教練,梁奶奶叫吃飯了!」
因為不知道奶奶姓什麼,曾晚就乾脆叫她梁奶奶,反正沒錯。
梁勤端起老式茶壺:「肚子餓了?」
曾晚點頭,早飯吃的早,又打了一上午球,能不餓嘛……
「走吧,去吃飯。」梁勤招手。
曾晚擱下籃子,樂呵呵的:「好,那我吃完再撿球。」
梁勤側過臉瞥她一眼,笑著搖頭,繼續向前走。
兩人走到了廚房,單獨搭在二層樓房旁邊,不是一體的,裡頭用的還是老式的大鍋,灶頭,曾晚這兒瞧瞧,那頭看看,覺得新鮮。
梁奶奶拿了兩個花邊碗盛飯,笑問:「晚晚,這個沒看過?」
曾晚點頭:「嗯,現在都用天然氣,很少有人燒火了。」
梁奶奶不緊不慢說:「用電飯煲啊,天然氣啊,煮出來的飯沒大鍋飯香。」
曾晚笑著點頭。
「晚晚,來,鍋巴。」梁奶奶用飯鏟給曾晚颳了一塊壁上的鍋巴。
曾晚接過,塞進嘴裡,有嚼勁還很香,她傻笑:「很香,好吃。」
梁勤給自己倒了半碗黃酒,曾晚端著飯在他對面坐下,等梁奶奶落座了,三人才開吃。
全部都是家常小菜,曾晚卻覺得味道特別好,興許是餓壞了,又或是別的原因。
梁奶奶一直給她夾菜,曾晚碗里的菜堆了起來,好不容易吃完,又堆高了。
梁奶奶笑得慈愛:「晚晚啊,你覺得梁博怎麼樣?」
「嗯……梁博啊……」曾晚想著該怎麼形容,「挺好的。」
三個概括,還真想不出別的詞形容。
梁奶奶繼續問:「晚晚啊,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沒有啊。」曾晚一門心思撲在菜上。
梁奶奶笑得更歡:「那你和梁博以後可以多交流交流呀。」
「嗯,我們一直交流啊。」曾晚還沒聽出梁奶奶話里的意思,天真回答,「不過現在交流不到了,我在省隊,他在國家隊。」
梁奶奶給她出主意:「現在不是有手機的嘛,你可以給他打電話呀。」
曾晚停下夾菜的筷子,眨眨眼思考,她偏過頭瞧了眼笑成花的梁奶奶,這下傻子也該明白了。
她趕忙放下筷子,擺手搖頭:「奶奶,你可別亂想,我跟梁博,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梁奶奶抓住曾晚的手,輕拍兩下:「現在不是,以後沒準就是了。」
曾晚吞口水,「那個奶奶啊……梁博,梁博他有喜歡的人的。」
「啊?誰啊?」梁奶奶驚喜,連梁勤也豎起耳朵。
「曲欣艾,也是打乒乓球的。」
曾晚呼口氣,小艾,這種時候,只能拿你擋擋了。
梁博對曲欣艾有意思,曾晚看得出來,全隊人也看得出來,只有曲欣艾木訥的覺得梁博愛欺負她,可欺負,也不失為一種為了引起注意的幼稚表現。
梁勤抬起筷子,插嘴:「我有印象,有印象。」
梁奶奶扭頭問她:「那個女孩子怎麼樣?」
「打球不錯的,長得也不錯。」
「那我們梁博蠻有眼光的哦。」
梁奶奶開心了,曾晚躲過一劫。
飯後,曾晚幫著梁奶奶洗碗,她想起來,今天約好了要去曲欣艾那兒拿東西的,這一晃都中午了,她得趕緊去,曲欣艾下午還有訓練。
曾晚擦擦水,走到堂間,跟梁勤說:「梁教練,我中午能請假回省隊嗎?我約了人。」
梁勤想了想,批准:「去吧,我那三輪車給你了。以後都是你的交通工具。」
「啊?」
梁勤拿出自己綁了紅繩的鑰匙,扔給曾晚,曾晚穩穩接住。
「這是車鎖的鑰匙,我聽胡國寧說你體力也差,正好騎車當鍛煉了。」
「哦……」曾晚接受。
梁勤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兩點前回來。」
曾晚掃了眼時間,十二點了,「好好好,我保證!」
曾晚麻溜地背起自己的包,戴上帽子趕緊出發。
曾晚騎了老遠,梁奶奶從廚房出來,給了梁勤半個切好的香瓜,看著哼次哼次騎車的曾晚,抱怨道:「老頭子,你對晚晚要求那麼高幹啥,這一來一回,至少兩個小時,你要她在兩點前回來,她要飛回來啊!」
梁勤一點點啃著香瓜,拖腔拖調說:「我就給她點壓力,這樣才能鍛煉到啊。」
梁奶奶白了他一眼,「累倒了,有你心疼的!」
梁勤擺擺手:「我心疼那丫頭?她根本不需要人心疼!第一次見面時,脾氣可倔了!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哼,我要是她,見你這麼個老傢伙,我也不樂意你教。」梁奶奶吐槽。
「哎哎哎,有你這麼說你老頭子的啊。」
梁奶奶指著前面的田:「吃完瓜趕緊去前面的田裡澆水。」
「好好好,曉得了。」
*
曾晚去的路上給曲欣艾打電話,讓她把麻袋放在門衛室,她一會兒就去拿。
從梁勤家到省隊,曾晚馬不停蹄騎也得耗半小時。再從省隊再到國家隊,至少還得花一小時。
絞盡腦汁,曾晚掏出手機,開了導航,選擇時常最短,然後開始抄近道。
本就想僥倖試試,沒想到這麼騎,居然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國家隊。
國家隊的保安見到騎了輛三輪車的曾晚,一臉驚訝。
「趙叔,麻袋麻袋。」曾晚喘著粗氣。
保安大叔回神:「哦哦哦。」他提著麻袋幫曾晚放在三輪車后箱,「曾晚啊,你這樣幹嘛去了。」
曾晚笑笑擺手:「趙叔,謝啦,我回去訓練啦。」
保安趙大叔點頭:「好好好,路上小心。」
「拜拜~」曾晚心情豁朗,打完招呼趕緊走。
保安大叔驚呆,三輪車,草帽,大.麻袋,這是去省隊大改造了啊。
*
曾晚最怕著急時候幹事掉鏈子,誰知她沒掉鏈子,三輪車先掉鏈子了。剛騎到省隊,車鏈子就斷了,曾晚把麻袋放在省隊門衛那兒,趕緊推去修。
修理工捯飭半天,也沒弄好,曾晚真的要急死。本來就算不能按時回去,那最多也就遲到半小時,現在估計一小時也弄不完。
曾晚心頭火蹭蹭蹭上竄,汗又不停流。
這時,手機震動,她掃了眼來電顯示,就接了。
「陸程和,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啊,我現在很忙。」
她今天沒空跟他周旋,順便耍耍小計謀。
陸程和聲音淡淡涼涼的,聽著讓人舒爽,「忙著修車鏈子?」
「你怎麼……」
曾晚忙不迭回頭,那人正搖下車窗,一本正經看她。
曾晚一時說不出話:「你還真是……」
耍帥啊……
陸程和不疾不徐說:「要去哪兒嗎?送你去。」
曾晚挑眉,又回頭看了眼三輪車,猛點頭:「要要要!!!」
「等你。」話音未落,陸程和就著急掛了電話。
怕她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