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⑦②章
此為防盜章許建樹有些為難,解釋道:「這是曾晚她自身的問題,我們留她三年還不夠久?她一直耗著,那二隊那些有實力的新人也會不服。機會是給有實力有準備的人,曾晚的話……」
胡國寧憋著氣不吭聲。
許建樹也不再自討沒趣,收回接下來要說的話,老夥伴在氣頭上,他實在不好再發表言論。
其他組繼續比賽,曾晚和徐玉潔開始第二局,曾晚發球。
第一球觸網,重發。
第二球反手加旋轉,直接得分。
胡國寧聚精會神看著曾晚的比賽,曾晚使用反手的幾率比正手大了好幾倍。曾晚正手薄弱,如果對手識破,逼她使用正手,那曾晚該怎樣應對?
徐玉潔現在還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一直打力量球,體力消耗大,汗水漸漸浸透衣裳,微喘起來。
相比較,曾晚汗少,表情沉冷,讓人瘮的慌。
第二局,曾晚再度獲勝——11:8。
緊接著,第三局開局。
曲欣艾抿嘴,面色擔憂,「她發現了。」
顧著其他幾桌比賽的許建樹扭頭問:「誰發現什麼?」
曲欣艾盯著徐玉潔:「玉潔發現晚姐慣用反手了。」
曾晚如今的實力沒人清楚,徐玉潔與她交手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該怎樣打徐玉潔沒個準頭。但兩局交手下來,總會看出苗頭,徐玉潔既然能進國家隊,那臨場反應,改變戰術的能力必定不會差。
許建樹望去,興緻頗高,挑眉道:「嗯……果然……玉潔一直在變相打曾晚的正手啊……」
接球,對拉,逼著曾晚使用右手正手。
曾晚連失兩分。
徐玉潔準備發球,現在比分——2:0。
徐玉潔一直擰著曾晚的正手,曾晚正手要麼打不到,要麼回擊出界。不知不覺,曾晚失了八分。
比分——8:0。
曲欣艾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起來,曾晚被徐玉潔壓制的死死的,這比分該怎麼逆轉。
徐玉潔似乎越打越順手,曾晚表情未變,私底下她喜歡罵人,她總是嘻嘻哈哈,可一到賽場,她永遠沉著臉,讓人瞧不出喜怒哀樂。
許建樹偏過頭對胡國寧說:「曾晚她……」
胡國寧:「別說話,看球。」
許建樹:「……」
因為不是正式比賽,徐玉潔叫停,借著擦汗的空隙對曾晚說:「曾晚,你這樣是不行的。」
曾晚不以為意說:「是嘛……」
「我一直打你正手,你必輸無疑。」
「哦……」
曾晚反應平淡,看起來一點也不在乎。
徐玉潔皺眉,有些不滿。
擦完汗,曾晚和徐玉潔重新開始比賽。
曾晚發球,一個簡單的短球,徐玉潔盯著曾晚的正手打,拉斜線,徐玉潔等著曾晚用正手接時,誰知曾晚多走了半步,反手接球。
徐玉潔震驚,這距離,反手能接到?!
球回到徐玉潔面前,她趕緊拉直線,這麼遠的距離,曾晚絕對不可能跑回來,也不可能打得到。
她又錯了,曾晚不僅跑回來,還準確地打了回來!
徐玉潔慌亂,愣神一秒,沒接到。
比分——1:8。
胡國寧看著比賽,旁若無人問許建樹:「曾晚,你們還要調走?」
「噓——你小聲點。」
許建樹小心翼翼掃了眼身旁的曲欣艾,確定她沒聽見,這才鬆口氣。
他看著曾晚的一系列動作,給予評價:「老胡,這次也許是巧合。」
可接連七球,曾晚都用反手打了回來。
比分拉平了!
曾晚沒有克服正手的問題,而是更加頻繁使用反手,比第一局和第二局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就好比一個人偏科,語文考零分,可數學考滿分,這樣均分也不差。
胡國寧冷笑:「許建樹,你還覺得是巧合?」
許建樹啞巴了,犯愁道:「不是我不想留,但……她還差火候。」
胡國寧板著臉:「你究竟怎麼想的,全說出來。」
「不是我怎麼想的,我哪能想啊,我也做不了決定,是……」
許建樹左右警惕瞥了兩眼,用手罩住嘴巴,湊在胡國寧耳邊說話。
大約過了十五秒,胡國寧拍腿而立,大聲說:「什麼?!」
許建樹拉著他,「老胡,你坐下,坐下來說!」
胡國寧臉都給氣紅了,「說個屁!」
許建樹:「坐下!孩子們都看著呢!」
胡國寧掃了一圈,連正在打比賽的曾晚都循聲看來,胡國寧這才剋制怒氣,重新坐回凳子上。
胡國寧神情凝重:「不行,你跟我到後頭去說。」
許建樹點頭:「行行行。」
兩教練起身,向上走了幾排,走到觀賽台最高處,二人手比劃著說著什麼,但距離太遠沒人聽見。
曲欣艾短髮掩面,僵在座位上,她整個人在發抖,眼淚從眼角滑落,順著面頰從下巴一顆顆落到手背。大家都專註著比賽,「嗒嗒嗒」,沒人聽見這個聲音。
——曾晚,你們還要調走?
胡國寧與許建樹的對話,她聽見了。
雖然只有這一句,但足夠了。
曲欣艾哽咽:「晚姐……」
她抬頭看著球桌旁在比賽的曾晚。
她明明那麼那麼努力……
為什麼不再等等她……
曲欣艾胸中一團怒火,她不顧自己扭傷的右腳,攥緊拳頭快速跑下觀眾台,去到曾晚所在的賽場。
這時曾晚剛拿下第三局比賽——15:13。
曾晚望著火速跑到她身旁的曲欣艾,困惑:「小艾?」
曲欣艾眼眶還是紅的,曾晚知道她哭了,但這是在比賽,她來不及安慰,一本正經說:「小艾,在比賽,出去。」
「晚姐……」
「在比賽,出去!」
「晚姐,他們要調走你啊!」
說完這句,曲欣艾哭了出來。
體育館安靜,眾人震驚,但沒人站出來說話。
以曾晚現在的實力留在國家一隊,的確不夠格,這無可非議。
曲欣艾抽泣,被她的情緒所感染,曾晚眼睛也濕潤了。
曾晚沒有像往常一樣破口罵她,反而摸了下曲欣艾的短髮,心平氣和說:「我知道……等我打完比賽再說,好嗎?」
許建樹站在觀賽台最高處,手裡的礦泉水瓶氣得砸過來,當然,沒砸中。
他大吼:「曲欣艾!你還不快給我死出來!」
曲欣艾抓住曾晚遞過來的毛巾,垂頭擦眼淚,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曾晚看向徐玉潔,說:「繼續吧。」
她清楚,她明白,既然知道陸程和在想什麼,攤在檯面上講,總比放在心裡瞎琢磨來的強。
陸程和關了水龍頭,直起身正眼看她,低沉平靜道:「你把我電話拉黑了,我不找個借口,怎麼來看你?」
還真是實話實說。
曾晚微微皺眉,手指在胳膊上有節奏地敲打。陸程和手臂上的水珠順著他的指尖滴落在地。
一滴,兩滴,三滴。
曾晚看不下去,「別愣了,先把水擦乾。」
陸程和不緊不慢開始動作。
曾晚思忖了會兒,說:「陸程和,我們之前不可能。」
陸程和面容如往常般嚴俊:「那只是你以為,我覺得我們很合適。」
「我天天訓練,哪有時間談戀愛。」
「我不需要你時時刻刻和我在一起,我認為彼此擁有私人時間也很重要。」
「陸程和!」
「三年前放開你,我後悔了。」
不管陸程和說什麼,語氣總是無波瀾又理直氣壯。
曾晚越聽越氣,又想想以前的事,她火冒三丈。她曾與陸程和相愛,誰的愛更多一些,曾晚一直覺得是自己,如果不是她的主動,陸程和是絕無可能與她在一起的。
曾晚冷笑一聲:「這世上,沒有後悔葯。」
陸程和打開藥箱,棉簽沾好消□□水隨後遞給曾晚,曾晚睨他一眼,順手接過,抓起陸程和的手幫他塗起來。
陸程和淡淡道:「所以重新來過,不行嗎?」
塗抹完,曾晚收手,把棉簽重重扔進垃圾桶,咬牙切齒說:「沒可能。」
陸程和俯視她,眼神深邃含情,曾晚抬眼與他對視,眸色冷漠。
曾晚啟唇,聲音薄涼:「我每天睡前都會想,想我以後該怎麼辦,我還能不能繼續打球,沒有乒乓球我該怎麼活。」
「陸程和,難道你不明白嗎,我後半輩子里沒有你,所以連想都不會想。」她把每個字眼都咬得很重,生怕陸程和聽不明白。
話畢,曾晚立刻耷拉下眼帘,短髮將她之後所有的神情都隱藏了起來。
曾晚說謊了,她怎麼可能沒想過他,她偶爾深夜會對著夜空發獃,想著他在地球另一端的生活是如何的,是不是變得更加優秀,有更多人追求。
陸程和肯定道:「可你還喜歡我。」
曾晚一抖,這話她該怎麼答,他的語氣讓她都否認不了,「沒有……」
她反駁,可少了底氣。
陸程和:「說謊不好。」
曾晚手攥成拳,抬頭直直盯著他:「沒有!」
陸程和視線停在她臉上,唇角微揚:「騙人。」
「我……」
「出去吃飯吧。」
「你……」
陸程和抓起她的左手,指腹摩挲她手掌上的疤,曾晚欲抽回,可力氣不夠大。
陸程和聲音啞啞的,「曾晚,現在不是三年前,我不需要你在我和乒乓球之前做出選擇。」
曾晚垂目,覷著陸程和明晰修長的手指,她低聲說:「我沒時間了……你也等不起我……」
她25歲了,而陸程和快30了。
她現在全部的精力都只想放在乒乓球上,她要在未來的三年,贏中乒公開賽,乒乓世界盃,乒聯巡迴賽,亞乒賽,世乒賽,她還要用右手打上奧運會。
「三年,33歲,我等得起。」
「陸……」
曾晚還想說什麼,被敲門聲打斷了,「篤篤篤——」
曾維華在外頭說:「晚晚,和你的朋友出來吃飯了。」
曾晚應:「好,爸。」
曾晚不想再與陸程和辯解,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陸程和提著藥箱跟在曾晚身後走了出去,梁博眼尖,瞧著藥箱問:「你們誰受傷了啊?」
胡國寧明顯一急,「小晚,你受傷了?」
曾晚搖頭,她隨手指了指身後的陸程和:「不是我,是他。所以我帶他回來消毒。」
胡國寧鬆口氣。
曾維華望著人高馬大的陸程和,熱情招呼:「來,小夥子,坐下來一起吃。」
陸程和也不客氣:「謝謝叔叔。」
曾晚:「……」
這頓晚飯吃得還比較愉快,陸程和不算健談,但一般胡國寧聊到的話題,他都清楚,而且還能時不時插上幾句,這讓胡國寧和許建樹對他有些刮目想看。
大家閑聊甚歡,但眼神有意無意會飄向淡定斯文的陸程和,然後又飄向他身旁埋頭吃飯的曾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