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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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峰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男子漢大丈夫，似馬夫人那樣的傷勢，倒是確實沒什麼好怕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啊……」螢草說著，握緊了手裡的蒲公英，朝著喬峰便甩了過去。
喬峰強忍著沒有對逼近的危險動手，隨後頭頂便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整個心神都有些懵，聽覺也漸漸遠去，只能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液體自額頭淌下，身子無力地晃了晃。
喬峰是丐幫幫主，平日里城中有些大事都會請他參謀參謀，他又是仗義疏財樂善好施的性子，城中百姓多對他敬仰敬重，之前看他一臉嚴肅地跟坐在他肩頭的小姑娘正說著話，他們沒好意思打擾，也就是在心裡猜著這綠衣裳的小姑娘瞧著細皮嫩肉乾乾淨凈的，應該不是丐幫之人，也不曉得是喬幫主的什麼人……正猜測著，突然就見喬峰腦袋上莫名其妙破了個洞，血刷地就流出來了，然後就見喬峰那魁梧的身子晃了一下……幾個離得近得路人不由便搶步上前，想要扶住喬峰。
就在這時，螢草一手扶住喬峰的頭，免得自己摔下去，一手不動聲色地輕輕晃動了一下手裡的蒲公英。
喬峰眼前還黑著，只勉力撐著自己不要倒下，隱隱約約聽到一聲稚嫩軟綿的低吟：「神啊，賜予我們慈悲吧~」
眼前彷彿散落下來無數的綠瑩瑩幽光，一沾到身上，便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
之前的黑暗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的日光，自己身邊幾個行人漸漸清晰，不遠處的吆喝聲也次第傳入耳中，眼前也的確有一些綠瑩瑩的幽光，只不過被強烈的日光映得有些看不清，頭頂的傷口已經不疼了，就連已經淌到嘴巴的血跡都停止流淌，雖然還一點氣虛，但整個人已經精神了。
他不由看向螢草：「剛剛那是什麼？」
「治癒之光呀。」螢草一點不覺得自己這兩招有什麼不對，理所當然地道：「剛才那下吸取暴擊了，你應該很疼，我就想著還是給你治好吧……」說著，又伸手擦去他臉上的血跡，順便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已經好了。」
額頭上的手很軟，喬峰還從沒跟人這麼親密過，不由怔了一下，隨後卻是更疑惑了：「可這『治癒之光』又是怎麼回事？」——他明白大概是治癒傷口，但是從來沒見過有什麼東西能夠在一息之間就把傷口治癒，甚至……他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連個疤都沒留。
「就是那麼回事啊，這是我的能力。」螢草反而有些不懂喬峰為什麼還在疑惑——妖力的用法基本是每個妖怪的本能，這個沒什麼好解釋的。
喬峰看出螢草不想解釋或者本也解釋不清楚，也不再追問，只把對方能在瞬間治癒傷口這件事記在心裡，想著危急時刻或許能請她幫忙。不過她這手段太過驚世駭俗，還是少讓人知曉為妙，也不知道剛才的事附近有多少人看到了……喬峰想著，往四周看了一眼——結果卻見路人攤販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彷彿剛才根本就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看起來沒啥事。
喬峰放心了，再次叮囑螢草這個「治癒之光」盡量不要在人前用，便帶著她繼續往前走——前面那條街就是他要去的醫館了。
*
兩個人一路無事地到了醫館。
然而螢草的直播間里早就炸了，幾乎要被各種代表「哈哈」的彈幕刷屏。
他們笑得倒不是喬峰，而是笑得那些路人。
路人們都準備去扶快要摔倒的喬峰了，自然不會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然而就是因為看到了，還看得十分清楚，才覺得自己是眼花看錯了。
本來嘛，這事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這條路還挺寬，要不然也不至於被用作街市，你說這人好端端地走在路中央，怎麼突然就破了腦袋，還淌了這麼多血？這也就算了，更驚奇的是流了那麼多血肯定不是一個小傷口，可是緊跟著那傷口就好了。
好了，連個疤都沒有！
可不自己看差了么！
正好當時螢草那道治癒之光也惠及周圍的幾人，這血一補，那精神頓時是好了許多，只當自己可能昨晚沒休息好，剛才精神不濟，眼花了……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好了。
反正這青天白日的，總不能見著鬼了吧？
他們若無其事地走開，可好好娛樂了一干觀眾，笑聲幾乎沒停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位【平安京第一草吹】的打賞行為提醒了他們什麼，又有了幾個小額的賞金砸了進來。
不過這些螢草都沒太在意。
她難得地在跟喬峰鬧脾氣。
那個馬夫人明明就是壞人，明明是害他的，可他不讓自己懟死就是了，竟然還好心給她找人治傷……她就能治，但是一點不想給那個壞人治。
不過螢草所謂的鬧脾氣，也就是拽著他的胳膊，嘟著嘴，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就連撒潑打滾哭鬧都不會，所以還是讓喬峰順利地跟郎中說清楚了。
郎中提著小藥箱，帶著小葯童先去往丐幫總舵，喬峰知道螢草不希望郎中去給馬夫人治病，索性就落後幾步，帶著螢草慢慢走回去。
走到一家涼水鋪子，見小姑娘還是一臉不快的樣子，便掏錢給她買了一杯甘蔗水。
甜甜的汁水裡飄著幾個冰塊，就算螢草是妖，炎熱的天氣並不能對她影響太多，但喝下去以後還是通體舒暢，對於喬峰請郎中的事也沒那麼在意了——反正那壞人不治也死不了，治了也不會好得多麼快。
一杯甘蔗水喝得痛快了，螢草又拉著喬峰在街上多逛了一會兒。
除了百鬼夜行，妖怪們其實也是有集市的，但……就算是平安京人類的集市，也比不上這裡這普通街市這般熱鬧，而且有很多東西她都是第一次見到，新鮮得不行。
當走出最熱鬧的那條長街的時候，螢草心裡萬份捨不得，拽著喬峰的衣擺一步三回頭。
果然還是小孩子習性啊。喬峰拍了拍螢草的頭，同她說這裡夜市更熱鬧，東西更多，待入了夜再帶她出來，才把小姑娘哄得喜笑顏開起來，鄭重其事地勾住他的小指：「一言為定。」
喬峰忍俊不禁。
等兩人回到丐幫總舵的時候，郎中早就給康敏看過了傷，重新上了好藥包紮好，已經告辭離開了。
康敏是個寡婦，喬峰自忖自己是個單身漢，也不好去看她怎麼樣，趁著螢草找了個小柜子、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今天逛街買到的東西——包括那個喝涼水的小紙杯——一一放好，喚來幫里一個跑腿的小童，讓他去瞧瞧馬夫人怎麼樣了。
等螢草放好了東西，正要同喬峰一起吃飯的時候，那小童突然跑了過來，說是副幫主夫人已經醒了，說是聽說了喬峰為自己請郎中的事，請他過去，她要親自道謝。
——實際上，雖然聽小人說了喬峰的那套說辭，但是康敏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被他絆倒，思來想去還是自己想往喬峰懷裡靠的時候不小摔倒磕到了……沒想到喬峰竟然還幫自己想了這麼一套說辭遮掩，果然幫主還是對我有意思的吧。
↑康敏非常自負地這樣想著↑
喬峰卻並不想過去。
還是那個理由，他一個單身漢，去到一個寡婦房裡，非常不妥。
不過不等他拿出個正經理由拒絕，那邊螢草已經雄赳赳氣昂昂地擼了袖子，表示一起去一起去。
——這次她一定要努力懟死那個壞人！
喬峰怎麼不知道她的想法，立刻看了她一眼：「你不準去。」
螢草委屈，轉了轉眼睛，扯住他的袖子：「那你也不準去。」——這大個子好像會被那個壞人害了，還是少接近她的好。
螢草這話接得太是時候了，喬峰立刻轉頭跟小童說：「你去跟馬夫人說，喬某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不知當夫人一聲謝——小孩不肯老實吃飯，我得哄著她吃飯，就不過去了，還請夫人保重，好好養身體。」
小童應聲而去。
「我才不用你哄著吃飯。」螢草小聲嘀咕，人類食物的味道很有意思，不過見喬峰沒有去見那個馬夫人，心裡還是高興的，拿著一根筷子對著桌上的碗盆戳啊戳：「這個東西是什麼？」
「那個是鹵牛肉……」
「味道好嗎？」
喬峰轉了轉眼睛，忍不住大笑道：「味道特別好，要是再配上半斤燒刀子，那滋味當真好到不行。」
螢草好奇：「燒刀子是什麼？」
「是一種酒，最便宜的酒。」喬峰說到這裡，心裡有點可惜——他這丐幫幫主囊中也並不怎麼充盈，本來好容易有點餘裕，一半換了酒中午喝了，剩下一半本想明天喝，結果又是給馬夫人買補品又是請郎中，倒是可惜了這一大盤子牛肉了。
螢草也轉著眼睛若有所思——酒嗎？不知道山裡有沒有妖怪釀的酒，話說，要是酒吞童子在就好了……
*
而另一邊，被小童自轉述了喬峰的話之後，康敏面上仍舊端著賢淑溫柔的模樣，心底里卻恨不得把螢草那張小臉抓爛……幫主不賴見她，一定是被那小丫頭片子纏住了。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她也記得那小姑娘模樣十分標緻，雖說年紀小了點，可她跟馬大元也差了十幾二十歲呢，得想個辦法，把她弄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