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經過兩小時的飛行，直升機降落在距離碧嶺島最近的隴縣。

降落前，秦玄也好奇地問過嚴景渡：「不能直接飛到碧嶺島嗎？」

嚴景渡隨意解釋道：「碧嶺島附近沒法飛行，只能搭車過去。」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沒道理，秦玄心想怎麼就不能飛行了，只是考慮到很快便能了解真相，又硬是按捺住了好奇心。

隴縣以前偏僻貧困，后因為碧嶺島的旅遊業開發，把隴縣經濟也隨之帶動起來。夜深人靜，隴縣靜寂無聲地沉睡著，唯獨中央廣場里亮著的燈光，為降落的直升機提供照明。

嚴景渡跟秦玄走下直升機，隨即見到廣場旁等候多時的負責接機的人。

途中，派過來的中年男人企圖套近乎：「嚴處長，你好，我是碧嶺島的負責人，很抱歉這麼晚還要打擾你。」

嚴景渡頭枕著椅背閉目養神，聞言不冷不淡地「嗯」了聲。

這話中年男人沒法接，又尷尬地透過後視鏡觀察秦玄，見秦玄也闔眼枕著窗沿，只能遺憾地閉嘴。

隴縣路途崎嶇顛簸，秦玄枕著窗沿昏昏欲睡，沒提防汽車會陡然急轉彎，頭猛地磕在窗沿上，把秦玄磕得頃刻便清醒過來。

中年男人歉意道：「沒事吧？這裡的路就這樣，地勢比較陡。」

「沒事。」秦玄揉著腦袋，這一下磕得挺狠，也虧得秦玄能忍。

嚴景渡聞聲睜開眼睛，扭頭看向秦玄道：「你靠著我睡吧，別把腦袋磕壞了。」

「少烏鴉嘴。」秦玄坐著沒動。

嚴景渡倏地往秦玄的方向挪動，兩個大男人擠著後排的一半位置。秦玄越發覺得忍無可忍，剛要發作，便見嚴景渡更過分地攬著自己脖子，把自己的頭強硬地不容拒絕地按在他肩頭。

秦玄沒法抬起腦袋，無語道：「你有病吧？」

「給你提供免費的靠枕還不好？」見秦玄仍在掙扎，嚴景渡便繼續拿手箍緊對方，嚴景渡力道極大，竟使秦玄動彈不得，「到碧嶺島路程還遠，你想睡就睡，我保證不碰你，更不會打擾你。」

秦玄一方面覺得嚴景渡有病，另一方面又覺得這免費的靠枕還挺舒服的，猶豫幾秒后，也沒有拒絕嚴景渡的好意，總之他不會吃虧，也不會因此就少塊肉。

見秦玄沒動靜了，嚴景渡這才緩緩鬆手，他低頭認真注視著秦玄柔軟的黑色頭髮，半晌又微微傾身拿臉頰輕輕碰觸了下。嚴景渡動作極輕，唯恐驚擾到秦玄分毫。

秦玄睡得極為安穩，既沒有失眠，也沒有做噩夢。他被嚴景渡輕聲喚醒時，還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的感覺，因為睡得太過舒服，秦玄本能地蹭了蹭睡的枕頭，接著便聽見嚴景渡突兀地笑出聲來。

秦玄猛然驚醒，理智迅速回歸大腦，如果不是還在車裡，他幾乎就要跳起來了。

嚴景渡揉揉肩膀，似笑非笑地盯著秦玄道：「嘴上說不要，身體還是挺誠實的嘛。」

秦玄難得顯露出幾分難為情：「……閉嘴。」

「睡好了？」

「……」秦玄沒吭聲。

嚴景渡沒接著取笑秦玄，推開車門道：「沒睡好也沒辦法，下車吧，我們到碧嶺島了。」

秦玄從汽車另一側下來，精神還有些微微的恍惚。

碧嶺島毗鄰查羊湖，島面積不大，四面環水，隴縣為開發碧嶺島的旅遊業，特意修建了一條橋樑，從陸地通向島嶼邊緣地，這也是抵達碧嶺島唯一的路。

此時他們已抵達橋樑另一端，仰頭便能將眼前的島嶼盡收眼底，秦玄盯著這座島看了會，總覺得有哪裡很怪異，又說不清究竟怪在哪裡。

幾天前，因為碧嶺島的異常情況，嚴景渡便派魏潔過來調查情況。魏潔發現秦玄，當即笑著揮手跟他打招呼，哪怕是這種地方，魏潔打扮得還是很性感漂亮，比遊客還要像遊客。

除魏潔外，這兒還守著不少警察，魏潔跟秦玄打完招呼便向嚴景渡彙報情況。

通往碧嶺島的橋樑早已被警方封鎖，嚴禁任何車輛通行，按理說這群作死的人是沒辦法進入碧嶺島的。

只是這項措施能攔得住普通人，卻攔不住想花樣作死的人，他們總有的是法子讓自己更近一步地投入死神懷抱。

據魏潔彙報，說報警的青年叫李強，是某公司的職員。李強交待，此時被困在碧嶺島裡面的還有兩男兩女共計四人，他們幾人是通過貼吧認識的，約好一塊參加探險活動，李強既是貼吧的吧主，也是這次活動的策劃人。之所以選定到碧嶺島探險，也是因為這座島的神秘性，尤其最近島嶼還被警方封鎖，更讓這群作死的人堅信探險的意義很大，以防萬一，他們還惡補了很多野外生存的技能。

唯一能夠通向碧嶺島的橋樑被封鎖，李強等人絞盡腦汁，便想出趁天黑偷偷坐船登陸碧嶺島的餿主意。

魏潔冷笑道：「當時天黑，沒人注意到他們偷偷溜進去，李強說，他以前來過這裡一次，當時遠遠地就覺得不對勁，所以猶豫還要不要進去，他走在最後，正要跟進去的時候，就突然發現進去的人全都突然消失了，不管他怎樣喊也沒有回應，李強報警的時候嚇得魂飛魄散，說這島里有惡鬼，讓警察趕緊進去救人，喏，他就在那兒，態度可夠趾高氣昂的，沒半點請警察救人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警察害了他朋友。」

嚴景渡聽得漫不經心地，也沒抬頭看李強，反倒是秦玄按捺不住好奇，朝魏潔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距離這兒的不遠處，氣焰囂張蠻不講理的李強正沖著嚴景渡的方向大喊大叫：「這麼幾個小時，就喊來這兩個人？他們能有什麼用，我報了警，你們為什麼還不救人？！還是你們這些人怕死？你們配當警察嗎？我要投訴你們，你們這些只知道拿納稅人的錢，關鍵時刻起不到半點作用的窩囊廢！」

「……你們隱瞞這座島的真相，我要向外界拆穿你們，你們跟島裡面是不是一夥的？混蛋！把我女朋友放出來！我女朋友要是出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秦玄不禁感嘆，好好地活著不好嗎，幹嗎非得沒事找事到處作死。

聽魏潔說完，嚴景渡又道：「讓警方加大警力，把這座橋跟島附近的湖泊全面封鎖，一隻蒼蠅也別再飛進去。」

魏潔把滑落的頭髮撩到耳後：「知道，要我也進去嗎？」

嚴景渡指著秦玄：「不必，他跟我進去。」

魏潔愣了下，神情變得有些古怪：「這樣行嗎？」

「嗯，不然我帶他過來幹嗎，旅遊嗎。」嚴景渡懶洋洋地道：「玄玄畢竟是我老婆，這些事遲早要知道的。」

秦玄嘴角微抽，強忍著沒揍嚴景渡，玄玄是哪門子見了鬼的稱呼，秦玄聽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魏潔倒是沒有異樣，把兜里裝著的黑色瓶子交給秦玄：「用法老大會教你，注意安全。」魏潔嗓音一向極為輕柔，攜著撩人的溫度。

秦玄接過黑色瓶子，這瓶子約10cm高，外面是密不透光的黑，無法窺見裡面裝的東西，瓶身很厚，應該是合金材料製造，觸手冰冷，毫無溫度。

嚴景渡扭頭看秦玄：「邊走邊說，進去緊跟著我，千萬別到處亂跑。」

秦玄察覺到嚴景渡的認真，也鄭重其事地點頭。

李強被警察攔住的位置是進入碧嶺島的必須通道，李強見進去的只有兩人，又開始氣急敗壞地憤怒道：「只進去兩個人？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你們這些混蛋，廢物……」

「嘭——」攔著李強的久久壓抑著怒火的警察忍無可忍地狠狠給了李強腹部一拳。

嚴景渡徑直朝前走，突然扭頭瞥了李強一眼，聲音毫無溫度使人遍體生寒，不敢懷疑他話語真實性地道：「給我閉嘴，再吵吵先殺了你。」

李強猝不及防，不知為何竟被嚴景渡嚇得不敢再吭聲。

夜晚很靜謐，雲層乍聚乍散，稀薄的月光映出整座碧嶺島的全貌。

走得近了，秦玄也微妙地察覺到，為何所有人提及碧嶺島態度都會前所未有的嚴肅。

嚴景渡走得快，秦玄跟得也快。

嚴景渡指著碧嶺島道：「幾天前，這還是座普通的島，不過現在，島的附近充滿紊亂的氣流，這也是直升機飛不過來的原因。」

秦玄沉吟道：「要是強行飛過來會怎樣？」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嚴景渡猛然停下腳步，「就這裡吧，把瓶子里的東西倒出來。」

秦玄擰開瓶塞，便要一鼓作氣地把液體全倒光。

嚴景渡一把抓住秦玄手腕，把瓶子從傾斜145度變為傾斜90度：「這樣子倒，慢慢地，你也太能敗家了，還好我別的沒有，就錢多。」

秦玄沒精力答覆嚴景渡，目光動也不動地審視著從瓶口流出的液體。液體是黑色的，太黑以至遮蓋了瓶子原來的顏色。液體極為黏稠，滴入地面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秦玄若有所思道：「這是變異過的人的血？」

「嗯，不要小瞧這些血，它們能指引我們回到現實世界。」

秦玄沉默，心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難道除了現實世界，還會出現別的異時空之類的不成？

嚴景渡沒接著解釋，更緊地抓住秦玄手腕，然後拉著秦玄，邁步跨進了碧嶺島的界限之內。

跨過無形的界限時，秦玄眼角餘光猛然瞥見地上有淡淡的蛇咬尾圖案，圖案亦是黑色的，乍看起來很不顯眼，也因此秦玄之前沒能發現。

蛇咬尾的畫面在腦海一晃而過，緊接著，秦玄便感覺自己猶如深陷泥沼，又被一雙手用力拔了出來，從溫熱的手掌另一頭，傳遞過來堅不可摧的巨大安全感。

秦玄聽見嚴景渡無比平靜的聲音：「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