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007章 前塵
?酆露薇見她一晚上笑容都淺淺的,似乎有什麼心事。想到之前陸映月說得那些欠扁的話,心中瞭然,將人送到那棟老宅樓面前,酆露薇低聲問道,「你每周日應該有休息的時間吧?」
「嗯。」
一月總共休息四天,周一至周五,雪球還能在幼兒園中待上一日,有老師看著她還比較放心,但下班時間與小傢伙的時間不對等,而且周六也沒辦法帶雪球。
才折騰了幾日,方靜舒就覺得有些小麻煩,上班不遲到,不早退,難。
「之前我與你說的事兒,下個禮拜日將時間空餘出來,我們帶著雪球一道去,我與人家預約好了。」
「這麼快?」
「還快。」酆露薇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我既是雪球的乾媽,自然義不容辭,你可別推卻,我已經和媽咪打過電話,讓她們一起回來參加我認乾女兒的儀式了。」
方靜舒更加無奈了,「還驚擾到伯父伯母了,露薇,我們就隨便找個地方吃頓便飯不就好了。」
酆露薇眉頭一豎,本來又要發火,一對上雪球那乾淨清澈的眼睛,忽的乾咳了聲,「我們家雪球這麼漂亮可愛,怎麼可以默默無聞的認,必須正式。你今日與陸映月碰見了,不用愁,今天晚上方新月就知道你回來了。」
「嗯。」
「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幹嘛一聲不吭離家出走?」酆露薇還是對當年好友忽然就消失了,她去方家找人,方新月還假惺惺的說是什麼不辭而別,見鬼了她才信方新月的話。
方靜舒還記得當時她母親要拖拽著她去墮***胎,天天指著鼻子罵她是個掃把星,給方家丟了臉面,「其實也沒什麼,等到有空了我與你說吧。」
那些曾經的過往,讓她很是不堪。
「那行吧。」酆露薇也不逼迫她,反正來日方長,最為關鍵的事,她瞅了一下這棟舊樓,很是不滿道,「這巷子黑燈瞎火,你也給我們家雪球找一處——」安全一些的地方啊。
「砰砰。」
這突然的敲打聲,將車內的三個人都著實嚇了一跳。
車窗旁正有兩個醉鬼對著她的車子指指點點,還粗魯地用手拍打著玻璃窗,酆露薇長這般大,什麼流氓沒見過,搖開窗子,對著那兩個男人就來了一句,「滾。」
「美女哎。」
「我記得這輛車子——是個漂亮女人開的,嘿嘿。」
「美女,讓小爺爽一個。」
方靜舒平日里下班就回家,也沒這麼晚還待在外面過,所以見到這兩個醉鬼加流氓,忙將小雪球護在了懷中,「露薇,我們快走。」
「好樣的,你們當我是泥土捏的么。」酆露薇將車子往後倒,閃光燈打在前方,那兩人之前因依靠在車窗旁,著慣性跌到在了地上,趴在地上還囔囔著要爽**爽,她拿出手機,啪的拍了一張照片,「你們死定了,得罪了本小姐,我讓你們爽上天。」
車子一直開出去老遠,方靜舒才想起剛才她們應該回家來著,「露薇。」
「都這樣了,你別告訴我你還要回去。」酆露薇淡淡的瞅了她一眼,這都是住了什麼人,「你這樣讓我如何放心,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家雪球呢,雪球是不是?」
「你專心開車。」
「我在市區有一套獨居室,還是之前上學的時候買的,之後也沒在那邊住過了,今天你先去那邊將就一晚上,明日我再接送你將東西搬過來,關鍵是離雪球的學校挺近,往後你送她上學也方便。」
方靜舒略遲疑,但確很心動。
「可是,房子才住了一個月不到。」當時簽約的時候可是簽了三個月的。
「我幫你轉租掉,總可以了吧。」
酆露薇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如果再拒絕,估計又要將對方氣死。方靜舒在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薪水,發現自己目前怎麼賺,好像都只夠她們母女兩個糊口飯吃,至於其他的,卻是無力支付,頓時有一種無力感。
若不是遇到了露薇,她和雪球大概得露宿街頭。
酆露薇帶著她們來到小區,小區的保安還確認了身份才放行,可見這裡的安保情況挺不錯。她們一路坐電梯來到了三十三樓,兩室一廳,約莫也有八十平米。
方靜舒對租房的相關信心還有幾分了解,這種房子在這個城市租用的價位基本在六七千,按照露薇家的裝修,大概得上萬了,她好像又欠了露薇一份人情。
「每個禮拜,都有阿姨過來打掃,你們運氣比較好,今日阿姨剛打掃過。」酆露薇喜歡歐美風,屋子裝修讓人眼前一亮,很舒服。就連被方靜舒放下來的雪球都瞪著大眼睛滴溜溜的到處亂轉。
「我發現雪球特別愛畫畫,她以後可以趴在這裡畫畫了。」
「嗯。」
方靜舒之前的屋子太小,除了剩下一個容人的走道,就是一張床,小傢伙有時候會固執地撅著小屁股趴在床上寫,她不讓,怕影響小傢伙的生長發育,結果雪球還和她鬧彆扭。
無論從各種角度考慮,都是酆露薇提供的暫住地方是最明智的選擇,為了雪球。
兩人同時鋪床,好像回到了過去,酆露薇看了一眼時間,「你帶雪球去洗漱一下,我再陪你一會。」
方靜舒知道她是有話對自己說,便快速的將小傢伙洗漱乾淨后,丟到了床上,給了她一個抱枕,結果小傢伙抱著比她人還大的抱枕,瞪著大眼就是不睡覺。
「我們家雪球認床?」
「不,每天她都要我給她講個小故事,才會睡得著。」
酆露薇指了指門外,「你先講,我去外面打個電話。」
雪球很容易被滿足,方靜舒講的極慢,講完了,小傢伙也就睡著了。她打開門時,就聽到酆露薇還在陽台上走來走去,她帶上門靜靜地依靠在門檻上。
「睡著了?」
「嗯。」
兩人隨意找了一處位置坐下,酆露薇傻笑著搖頭,方靜舒不知道她在笑什麼,被她笑盯著,一臉茫然,忍不住摸了摸臉,「露薇,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酆露薇坐過去,一把將她拉近懷中抱了抱,三秒后又鬆開了,「方靜舒,你這死丫頭,我找了你三年,這三年你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方靜舒被她這一驚一乍弄得十分無語,這句話若是剛見到她那會說的話,還有幾分效力,過去了這麼久,她懷疑酆露薇的反射弧大概是繞地球跑了兩圈才回來。
「我也不知道,那會就想著要先逃離方家。」方靜舒說起三年來,還覺得有些恍惚,「心理醫生說雪球內心十分敏感,讓我平日里注意一些。剛才你問的那些話我卻不能當著雪球說的。」
「嗯。」酆露薇給她倒了一杯水,「我知道,現在雪球睡著了,你可以慢慢和我說。」
「那件事後,我一直都不太能接受。」方靜舒這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敞開心扉,這三年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雪球身上,可以說某種程度上雪球才是她的救恕,「不過現在卻也沒關係了,我一點都不後悔生下雪球。」
「雪球這麼乖巧,的確是上天恩賜的寶貝。」酆露薇覺得小丫頭萌得不行,惹得她心癢難耐,也很想去生一個,「可就算那事發生了,你幹嘛非要和自己過不去,離家出走?」
「不是。」方靜舒搖了搖頭,「我媽她天天逼著我打胎,每天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個禍害,丟了方家的顏面,我那時候精神緊張,又偷聽到了方新月和我媽媽提議讓我自動流產,她們打算借著這件事讓我與景善分開,還商量著商業聯姻,將我嫁給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
「砰。」
「噓——噓。」
酆露薇手掌都拍紅了,她湊過去壓低聲音,壓住怒火道,「靜舒,別怪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親媽幹得是人事么?還有你那個妹妹,之前我就覺得她不對勁,敢情是看上了那個渣男,你一走,她居然就和那位勾搭成奸,兩人立馬就成婚了。」
「嗯,我聽說了。」方靜舒安靜地喝了口茶水,面容平淡無奇,「其實也沒什麼,女未嫁,男未娶,能夠成就一段姻緣也是不錯的。」
「成全方新月?她若是你妹妹怎麼會乘虛而入,搶走姐姐的未婚夫?」
方靜舒緊緊地握了握手中的茶杯,深呼吸了一口氣,這三年中她什麼都沒做,就『忍』這個功夫已做到了出神入化,「有些事早晚要算清楚的,但露薇,不瞞你說,我現在就想將雪團的自閉症治好。」
孩子還小,自閉症痊癒的可能性非常大。加上,雪球的特殊性,讓她壓根就沒什麼心情去做其他的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那個方家不回去也罷,省的回去了讓雪球受委屈和白眼。」酆露薇也是恨得牙痒痒,「還有,約好了的,下個月認親儀式。」
「是認乾娘儀式,什麼認親儀式,不知道的人還當我家小雪球是你生的。」
「你是雪球的親娘,可我也是她的乾娘呀,都是一家人,不必見外。」
方靜舒懶得與她爭辯,隨後面色突的嚴肅了起來,「露薇,就算你生氣也要說的,現在我可以接受你的幫助,但這房租費用還是要給的。」
酆露薇眼睛一瞪,「說什麼傻話,朋友之間幫忙不是正常的嗎,哪天我要是無家可歸,你難道不會收留我?」
「呸呸呸,哪有人自己詛咒自己的。」方靜舒低聲道,「你若不收這房租,我恐怕住的也很不安心,到時候還得想法子搬出去,那你還不如讓我明日再搬回去得了。」
「你——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收不收。」
「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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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酆露薇還當真一大早過來,帶著方靜舒又回到了之前住的那老宅樓,將一些簡單的洗漱用品給打包帶走,方靜舒東西拿得挺少,手中還牽著雪球,雪球背上依舊是她的貓咪小書包,手中還拎著一個可愛的狗燈籠,紙張都已泛黃。
「昨個這裡喲,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打架事件。」
「聽到了,叫得像個殺豬的似的,大半夜的,嚇死人了。」
「據說挨打的是樓下那層的兩個光棍,天天嗜賭如命,
嘮嗑的是兩位大媽,還很是眼熟,同住在同一層,說話相當刻薄,見她帶著孩子,經常背後里嘀咕她未婚先孕的事。
方靜舒也當自己不曾聽見,朝著她們微微一笑,就將東西搬到了後備箱里。
那些個大媽見方靜舒走到那豪車旁邊,當下就互相遞了遞眼色,見到她又往回走,其中一位便忽然來了一句,「哎喲,這是勾搭上了哪個了。」
「哎,小方啊,你這是打算去哪裡呀?」
「住金窩銀窩也和你們沒關係,你們這些事兒大媽還是住在這種破樓層里吧。再敢多說一句廢話,我讓你們連這破樓都沒得住。」酆露薇剛下樓就看到那幾個大媽帶著有色眼睛盯著靜舒,當下就不舒服了。
堂堂一個方家的大小姐何時輪到這麼個不三不四的老大娘在這裡評頭論足,酆露薇有些心疼靜舒和她們家的雪球了。
「露薇,我還要去拜別一下張婆。」
「張婆?是誰?」
「你先將東西放進車裡,我慢慢告訴你。」
「好。」
張婆也是這棟舊樓的一戶人家,人老了,子女都不孝順,老伴又走得早,但卻極喜歡雪球,待她們特別好。方靜舒這三年遇到了許多好人,也遇到了許多壞人,在這些人中,但凡對她們和顏悅色、照顧有加的,方靜舒都報著感恩的心去幫襯她們一把,不為其他,就為這份真情,同時也為雪球積福。
「張婆。」
「張婆?」
酆露薇看了看這老舊的鐵門,不知道多少年了,鐵門上還貼了一個大紅的福字,外面牆壁上有各類的小廣告貼的滿牆都是,她等了片刻,「會不會是不在家?」
方靜舒葉不知道,她很少白天在家,不過外面天氣這麼熱,張婆又是一個人,應該不會出門的。
「張婆。」
「雪球,你也來敲門。」
出乎酆露薇的意料之外,雪球當真伸出小手去拍打外面的鐵門,拍打一下,門輕微的嘎嘎的響動,然後又繼續,還挺有鍥而不捨的精神,她當下就來了興趣,逗弄道,「雪球,你這番拍打們,張婆是聽不見的,你必須拍打一次,喊一次張婆。」
方靜舒笑著搖頭,雪球自出生以來就不曾喊過媽媽,說過話,「張婆,我是靜舒,你在不在家了?」
就在她們喊了好半響,準備先走,改天再回來時,那扇鐵門嘎吱嘎吱的打開來。
一位頭髮稀疏的老人家打開了鐵門,先是看到了方靜舒,隨後才垂下頭來發現了正仰著腦袋一臉單純的小雪球,「哎喲,人老了,聽不見了,小雪球,來來,到奶奶這邊來。」
雪球便毫不猶豫的伸出小手來,任由張婆將她帶進了家門。
方靜舒見露薇張著嘴,恨不能吞一個雞蛋,她笑著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張婆對雪球很好,我有時候太忙,也會將雪球放在張婆這裡,她們很熟悉了。」
老人和小孩總是容易相處,一個天真無邪,一個已返璞歸真。
酆露薇有些小吃味,便是很快跟了進去。
張婆家比方靜舒住的地方還大上許多,像是個小型的兩室一廳。方靜舒將酆露薇介紹給了張婆,然後提到了離開的話題。
張婆卻一反常態,先是眯著眼瞅了瞅酆露薇,「離開好,把小雪球看好了。」話題一轉,卻是對著酆露薇說的,「這小姑娘可真是漂亮。」
酆露薇一直都以兇悍霸道著稱,被人貿貿然這般誇獎,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更覺得這老人家淳樸真實,「張婆,多謝你對靜舒和雪球的照顧,往後有機會我們還會回來看你的。」
方靜舒還想再說什麼,結果包包里的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
「露薇,你先陪張婆說一會話,我接一個電話。」
「嗯。」
她接完電話,很快又回來道,「張婆,我公司那邊還有一點事,我們得走了,到時候我放假帶雪球回來看你。」
張婆急急忙忙地跑了一趟屋子內,抓了一把糖果曬進了雪球的貓咪小書包,「這是給雪球的,雪球別告訴媽媽。」
方靜舒哭笑不得,明知她對雪球的糖果掌控的嚴,還這般寵溺著。
三人一直到坐回到車子里,出了一身的汗水。
「什麼事?」
「老闆讓我陪著她出息一個宴會。」方靜舒也沒聽太清楚是什麼宴會,那邊的趙小花就叮囑了聲,「說是要穿得漂亮一些,哎,我哪裡來的禮服。」
「這個有什麼難,我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