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缺失
此為防盜章-w-看到說明小天使愛我不夠大力哦,得6小時以後見但對現在的可可來說,有件事她非常明確:那就是周圍的人類其實和行走的捲心菜並沒有太大區別——氣味寡淡,食之無味,棄之一點都不可惜。在沒有主料的情況下,連烹調的興趣也提不起來。
簡單翻譯下,就面前的人類並不在可可的食譜上。哪怕可可願意吃,根據和馬芬的約定她也不能動。
啊,這就麻煩了。
只有吞到肚子里的食物才能保守秘密呢。
可可垂眸低首,捂著肚子的手更緊了。
「喲,馬芬。」年輕人非常熟絡似地擠到馬芬身邊,一屁股坐下。
「滾遠點。」馬芬說話半點也不客氣。
「哎呀,今天怎麼這麼冷淡。」年輕人也毫不客氣地繼續把馬芬往裡擠了擠。
「你來做什麼?」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滾。」
「不考慮小聲點?不然明天《緋聞》的標題就成了『光明寵兒素質低下,公開辱罵路人』?」
「呵呵,還能比現在更糟?」
馬芬冷笑。
剛剛他就坐在可可對面,所以「很幸運」地率先看到了沒有拿倒的內容。
「當然,如果你不介意多一位緋聞對象的話。」年輕人笑得更燦爛了,抬手摟過馬芬肩膀拍了拍,「這樣也許明天的標題就會變成……」
「威納特!」
馬芬終於忍無可忍,騰地想要站起,卻被對方生生按下。
「別急啊,」威納特拍拍馬芬的肩膀,朝對面的可可擠眉弄眼,「這位是……你家親戚?咦?她怎麼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管她去……」馬芬生生止住了最後一個詞。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
剛才「狂躁」情緒居然如此可怕,在他精神抗性如此高的情況下,還差點佔據了理智的上風。
「啊?」
「這是我從鄉下帶來的妹妹。」馬芬面部表情幾經變化,最後定在「冷硬」上,「不用管她。」
「妹妹?」威納特一聲怪叫,「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妹妹?」
「呵呵……不久前。」
「奔尼薩羅家族果然不同凡響。」威納特肅然,「奔尼薩羅大公真乃吾輩的楷模……話說這事你母親知道嗎?」
「夠了。」經過威納特一鬧,馬芬的臉色反而緩和下來不少,「這是我們的家事。」
「哦哦哦。」威納特識趣地將話題轉向了對面的可可,「嗨,你好,美麗的姑娘。」
對面的少女肩膀抖了抖,緩緩抬起頭來,露出那張同樣受盡奧菲里克寵愛的臉龐。
威納特張大了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怎……怎麼看起來怎麼那麼像?就像雙胞胎一樣啊!馬芬你父親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不不不不不,確定不是你母親生出來的嗎?你母親一定是失憶了吧?不,這都不是問題,對了,她叫什麼?」
「可可。」
「啊啊啊啊啊。」威納特發出誇張的抽氣,一臉即將暈厥的表情,「真是個甜美的名字。」
「謝謝。」可可輕聲道謝,笑容羞澀。
又開始了。
馬芬扭開頭去,不想再看——雖然不看也能很輕易就從威納特的聲音里分辨出他的表情。
此刻的威納特滿面容光煥發:「你是今天剛剛來學院嗎?」
「不,昨天就到了,是哥哥帶我過來的。」
「哦哦哦哦,」威納特點頭,「你選擇的職業是?像你這樣美麗的小姐,一定是『法師』吧?我知道在拉施法爾商業街上有幾家很不錯的法袍和飾品商店,可以讓你變得像月神露娜莉亞那樣光彩照人哦。當然,你不打扮也足以讓所有人目眩神迷……」
可可望向馬芬,一臉猶豫的樣子。
「咦,不是嗎?」威納特驚訝,「難道是……」
「對,遊俠。」馬芬涼涼地甩過一句。
精通各種陷阱與偽裝之術,善於使用弓箭與各類武器,能追蹤、觀察、馴服、飼養野獸與魔獸的遊俠。
可可再次垂下了頭,落在旁人眼裡像是難過地垂下了眼。
威納特一臉恍然,隨即安慰道:「並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有魔法天賦的。你看比如我,就是一個戰士,這並沒有什麼不好。而且當遊俠有很多好處啊,可以養養咕咕雞、雪絨兔,等熟練以後馴服強大的夜刃豹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哦。」
威納特邊說邊摸過馬芬面前的一盤點心,遞給可可:「來,這個給你。是南之極島的椰奶頁岩餅乾,別看外表不好看,像你一樣很甜哦。」
「謝謝。」可可接過,用指尖捻起一塊送到嘴邊,張開小巧的唇,輕輕咬了一口,動作秀氣無比。
「哦天哪……」威納特一副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
「咳。」馬芬終於轉過臉來,眉頭緊皺,「什麼時候了?快到上課時間了吧?」
「恩對。」威納特點頭,「不過我今天上午是自由體能訓練,倒是你,是不是食屍鬼的課?」
對。魔藥學今天早上就有課。
馬芬鬱卒。野外實戰只有一周時間,回來之後就是一切課程照舊。
「你今天要去嗎?」
「我得先帶著她去訓練塔。」馬芬躊躇。本來今天的打算就是帶可可去訓練塔的遊俠導師那裡,報到熟悉環境,順便觀察會不會出現問題。但是想起昨天墨菲斯那無情的對待,他突然又有些不確定。
「不如這樣吧,正好我沒事,正好順路,要不我帶她過去吧?」威納特殷勤地建議。
馬芬嘆氣,知道好友九成九是老毛病又犯了。
從小時候開始,只要是他們身邊出現漂亮的、可愛的、妖艷的女孩子、女人、婦人,威納特總會像一隻春天裡剛換好毛的斑鳩一樣,精神抖擻孜孜不倦地追求。
平心而論,他並不想威納特遇遇到什麼麻煩,只是現在他有更加迫在眉睫的麻煩。
反正魔藥學今天沒有實驗課,只有半個上午的課程,那麼等課結束后正好可以去看一下。
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吧……應該。
「可可,」馬芬擠出一個僵硬而又慈愛的笑容,「威納特是我的……好朋友,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嗯。」可可的注意力彷彿完全在那塊餅乾上,一點點地舔著磨著。
「一會兒他會帶著你去遊俠訓練塔,課程安排還有以後學習的事,他都會給你安排妥當的。」
「遊俠訓練塔是什麼?」
「咳,就是我和你說好的地方。」馬芬希望可可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嗯。」繼續小口小口地磨,神情專註,如同一隻磨牙的小倉鼠。
「所以你要乖乖地哦。」鬼使神差地,馬芬伸出手在可可頭髮上輕輕揉了揉。
可可停下了咀嚼的動作,愣愣抬頭。
——我做了什麼!
馬芬像是被燙了般立刻收回手,不敢看可可的表情。
「那個……總之,這是約定哦。」
見可可不說話,他又重複了一遍:「一定要乖乖的,我一會兒就去看你。」
「嗯。」少女使勁點了點頭。
「我們走吧。」邊上安靜許久的威納特突然笑著插話,隨即起身,誇張地彎腰行禮,示意少女跟著他走。
就這樣,可可就跟著威納特向著馬芬應許的地方走去。
這幾天一直縈繞在她身邊的軟糖的香味遠去了,隨之消失的還有那一直潛伏在他們周圍的那股黑暗的、熏肉般的味道。
果然是沖著馬芬去的嗎?
可可有些心神不寧地啃著嘴中的頁岩餅乾。
她應該是用唾液標記好馬芬的,所以問題應該不大……應該,記憶中敢動她食物的傢伙還沒有出現過。
不,她在意的不是這個。
頭髮上彷彿還殘餘著少年掌心的溫度,剛才那個猝不及防的動作,驀然勾起了遙遠的回憶。
那時候也是像這樣,她趴在祖母膝頭,小口小口地啃著祖母做的點心,享受著來自祖母的撫摸——帶著溫暖的、安心的香氣。
就這樣少女想著心事,機械地跟在前面的人類身後。絲毫沒有注意從和馬芬道別後,威納特再沒說過一句話。而且他們走的雖然是訓練塔方向,但周圍的人卻越來越少,腳下的路越來越泥濘,天光也漸漸變得暗淡。
走著走著,可可一個不留神,腦袋猛地撞上了前面。
「啊,對不起。」少女趕緊抓住差點掉落的餅乾,忙不迭地道歉——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什麼。
威納特的笑聲傳來:「沒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裡是?」可可站直後退一步,小心地理了理裙子,環顧四周。
他們身處大片大片的白樺林中。這季節樹木還沒來得及抽芽,只有枝條縱橫交錯,在林間投下黑魆魆的影。
威納特伸手拍拍身邊的樹榦:「你看著像什麼?」
白慘慘的樹皮上滿布漆黑的樹節,乍看之下就如無數雙黑洞洞的眼睛。
這就是馬芬說的地方?
可可覺得有些無趣。她在魔界見過遠比這個好吃的樹,樹皮又黑又有筋道,一扯就是一聲驚叫,配合樹上遍布的紅眼珠子樹瘤食用,風味更佳。
「怎麼樣,是不是害怕得想哭?」
威納特的牙齒潔白依舊,但因為光線的緣故,似乎多了幾分冷森森的意味。
如果這種腥味不是出現在馬芬身上,而是直接出現在她面前的話,或許她會很高興——因為這氣味像極了以前祖母準備的燉肉濃湯中的一味主料——煙熏肉。
不是那種普通的、那種小零食級別的肉乾。
而是以祖母精選的高階魔獸後腿肉為原料,洗凈之後經過一整個熱風季節的腌制、晾乾、烘烤才能成為桌上的美味的那種。
還在魔界的時候,當熱風季過去,進入極寒之時,可可就很喜歡和祖母一起,圍著火爐抱著石鍋一起喝著熏肉燉出來的濃湯,加入從地上泊來的辛辣香料,足以驅散寒意——她們一族天然喜歡炎熱,厭惡寒冷。
但是可可喜歡的前提是「燉湯喝」。
如果單獨把煙熏肉挑出來讓可可享用的話,她表示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因為太臭了,又咸又臭。
而現在這個又咸又臭的東西莫名其妙擅自沾染了她私藏在枕邊的軟糖!
這個由神明、先祖、恐懼大魔王同時保佑,好不容易才掉到她面前的理想甜點,居然這麼輕易就被涮了一遍,然後又扔回給她。
簡直可以想象出另一個食物干這事時耀武揚威的神情:「喂這顆糖我舔過了你能怎樣還想怎樣啊略略略略略?」
直接下嘴?
太噁心了。
就這樣拋棄?
真的好氣啊……
氣氛一時冰結,冷得彷彿會掉碴子。
「可可?」馬芬顯然也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太對勁。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這個和他長相如同雙子般的少女,向來都是一副或好奇、或漫不經心的面孔,雖然偶有驚人之語,但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不諳人世的天真,總是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
可現在,這個少女像只受到了威脅的貓科生物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炸毛的氣息。尤其是她的眼睛,藍得像是埋藏著陰燃的火焰。
「你剛才見了誰?」可可換了個更容易回答的問題。
「額……」馬芬皺眉。
他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因為就在他想要開口回答的時候,剛剛在那個明亮的房間發生的事情,包括所有談話的、關於對方長相的細節,都突然變得像是消逝的夢境一樣,連原本那從未體驗過的、身心軟化的感覺,都變得像是隔了一層紗般,顯得極為不真實。
嘴唇和舌頭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直接就繞過了關鍵的信息,給出一個極為模糊的答案。
「是一個……嗯,很善良的女士救了我。我……我今天第二形態發生了點問題,在訓練營附近的那個林子里昏過去了,然後她救了我。」
「女士?」火之高興迫不及待地探出頭來,「什麼女士,我們根本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