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幸運(墨菲斯下)
此為防盜章-w-看到說明小天使愛我不夠大力哦,得6小時以後見光明大祭司保爾德的得意弟子。
巴浦洛夫學院少女心中理想的對象。
這才是包圍著他、閃耀在他生命中的東西。
迷路是什麼?走散的隊友是什麼?危機是什麼?疼痛是什麼?還有現出第二形態是什麼?
從來沒有人教過他。
哦,也許有一點點。
(「只有在危機的時候,你的信仰才能像原石一樣被打磨的閃閃發亮,直到那時候,你才會認識一個真實的自己……」)
(「老師,能麻煩您說得明白一些么?」)
(「哦,我的意思就是,等你這趟出去狩獵也許就能開發出你的血統力量……」)
在危機中激發潛能是沒錯,他並不排斥自己的半魔族血統,畢竟很多歷史上有名的英雄都是混血;而他也清楚地知道總有一天這個血脈會覺醒。
——但是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這坑爹的血脈居然是史萊姆啊雖然說是變化系哪怕是魅魔也行啊!!!
而且為什麼是在這個時候覺醒?覺醒起來有任何用處嗎?有嗎?
除了讓他像個愚蠢的跳跳魚一樣在危難的時候蹦躂,還有任何用處嗎??
在他面前的,是他生命中第一次遇見的、難以想象的巨大的邪惡。
獅頭蝠翼蛇身,乍看似乎是一隻奇美拉——但是為什麼這隻奇美拉長著七排尖牙?還有它肚子上的那是什麼東西?像葵花一樣盛開的邪惡口器不斷蠕動,發出孩童般尖叫的聲音!
哪怕不用魔法偵測,也能從體積上明白過來,這個足有半個學院塔樓大小的怪物是多麼可怕的東西,蘊含了何等巨大的邪惡能量。
雖然在出發前就有心裡準備,但是為什麼沒有人告訴過他,這個標定為地穴的地方,為什麼會有這種高級魔物?
還是在離學院這麼近的地方!
難道附近還有更多魔物聚集嗎?他們想要攻擊人類地盤嗎?
不不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馬上就要別吃掉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夠立刻昏過去。
然而不行——他的引以為傲的高神恩,給他帶來足夠高的精神抗性,基本不受恐懼、混亂等效果的影響。
——但這並不代表不害怕啊。
只是抗性太高不能昏過去啊。
也就是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吃掉啊。
連哭都哭不出來好么?
什麼光明大祭司最得意的弟子?
連求死的尊嚴、啊不,勇氣都不肯給予么。
馬芬。
幸運兒。
未來神之代言人。
光明寵眷。
神術天才。
光明大祭司保爾德的得意弟子。
巴浦洛夫學院少女心中理想的對象。
光明之神奧菲里克的信徒。
第一次遇見了信仰危機。
(「要信仰神喲~」)
馬芬閉上了眼,腦中響起老師的教誨。
「你放棄掙扎了嘛?」面前的魔物問道,粗噶的聲音莫名帶著戀愛中少女的口吻。
(「只有在危機的時候,你的信仰才能像原石一樣被打磨的閃閃發亮……」)
「神啊……」他睜眼,望著掀開一絲縫的碗和湊近的、閃閃亮的鋼牙,喃喃低語。
(「……直到那時候,你才會認識一個真實的自己……」)
「啊~」魔物溫熱的牙眼看就要沾上他的肩膀。
「等等!」馬芬高呼,「你想吃更多好吃的——」
「咔嚓——咯」
「啊!!!!!!!!」
「啊?」
魔物停下了咀嚼。
……
身下小妖精、哦不,變異的人類的話,成功地引起了可可的注意。
天知道它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抑制住自己的衝動,不要撲上去,將自己的臉埋在身下這個小妖精雪白的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部位,繼續大吃特吃。
真的很美味啊,口感滑嫩清甜有彈性,在舌尖彈了一下,就狡猾地溜到肚子里去了。讓它忍不住想再嘗一口,完全停不下來。
然而這一口美味的主人顯然更加狡猾。
比美味更富有誘惑的是什麼?
——更多的美味!
「你剛才說什麼?」可可想要確認一下。
「我說……你……嘶……等等!你在舔哪裡!不要舔那裡!很疼……啊,咦?」
「不疼了吧?」可可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你看,其實沒流血嘛。」
「~還要~更多~更多~更~多一點~」火之高興扯著嗓子喊得賣力極了。
身下的人類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
「唔,你的身體里……哦,我的意思是你血統里的另一半是粘液怪吧?」
「史萊姆。」
「啊對,史萊姆。」
「……」
「所以不要怕呀,一會兒那裡就會長出來了……咦?」可可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也就是說,只要不吃完,留著點,以後都能一直吃呢。
「養成~養成~圈養~圈養~」火之高興歡呼。
「那我就不客氣了。」
「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身下人類猛地抖了一下。
「別怕,我以後都會輕一點的。」
「我沒害怕!」他露在外面的雪白的皮膚像是受到了刺激般開始泛紅,落在可可眼裡,就是一片誘人的粉色,「我是說我可以帶你去找更多的美味!」
「什麼樣的美味啊?」可可忍不住又舔了一下。
「別碰我!我……我是說,我可以帶你去找和我一樣好吃的東西。」
「哦?有多好吃?比你更好吃嗎?」
「比我更好吃。」堅定的眼神。
「哦?很麻煩嗎?」
「一點都不麻煩。」
「在哪裡?」
「不遠的,很近很近……你……你先放開我我就告訴你。」警惕的眼神。
可可以前並沒有吃過人類,這應該是她記憶力第一次嘗到人類的味道。馬芬的味道讓它多少明白了,為什麼以前有那麼多的前輩前仆後繼地干著看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入侵人類的地盤。
畢竟一大茬一大茬等待收割的美味,任誰也抵擋不了這樣的誘惑吧?
以前家族的人總是不讓它到處走,原來是為了防止它尋找這樣的美味。
可可頓悟。
畢竟它家族的血脈,在本性中對美食的獨佔欲可以戰勝一切。
現在既然有人帶路,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首先還有個麻煩需要解決。
「放開你可以,不過你得先幫我個忙。」
「什麼?」
「那裡,諾,就是腳上的那個銀鏈子,幫我摘下來吧。」
馬芬順著可可的爪子望去,在那龐大身軀的後面,有一隻蜥蜴般短小粗壯的腿,用一根銀鑄的鎖鏈綁在一個枯死的樹上。
原來這個魔物是被封印在這裡么?
這個材質……這個綁法……這個輕得可怕的重量……
馬芬皺眉,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簡陋又神秘莫測的封印方法。
等等!難道自己真的要背叛人類釋放這個邪惡的東西么?不,也許他可以利用這一點,假裝研究看看這個封印要怎麼破解,一直拖到救兵到來……
「咦?很難嗎?你的表情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痛苦?哎,你們人類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要脆弱……你這種的身材應該是人類成年了吧?連一根空心的銀鏈子都沒辦法拗斷么?哦對不起,我忘記你現在還是軟的。」
可可驚嘆。
「……」
「哦,斷啦?」可可晃晃腳,淡灰色的蝠翼刷地張開,揚了馬芬一臉黑灰,「你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
「你為什麼一直在這裡沒有離開?那個鏈子應該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吧?」不然一爪子就被制服的他又是什麼?
「哦,你說這個啊,是約定啊約定,有個傢伙讓我在這裡等他啦,說我自己不能打開這個鏈子啊,不然會有麻煩啊。」
曾經也指望自己以外的生物能幫忙打開這個鏈子。然而這個區域都是些低智的東西,不是嚇得半死就是無法交流,以至於到後來慢慢的,它也就放棄了。醒了睡,睡了醒,想吃就吃,慢慢的,周圍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在這裡呆了多久?」
「額,我也不是很清楚啦。但是那個時候,你看,這一塊,其實都是我趴的地方。」
「哪一塊?」
「沒長草的這塊,這裡,到那~里,整個荒原都是。咦,原來我以前這麼強壯啊。」
想起自己以前偉岸的身軀,可可不禁有些憂傷。
「……為什麼不直接走?」
「因為是約定啊。」
「什麼?」
「說了有人讓我在這裡等他啊。」
馬芬露出不信的神情。
「你不信我?那為什麼剛才要和我做約定呢?」可可無法理解人類的邏輯。
「啊?」
「剛才不是說好了么,只要你帶我去找更多比你更美味的人類,我就放了你啊。難道你想反悔?」可可抓起了水晶碗。
「不……反悔。」
「這就對了嘛,」可可點頭,七排尖牙驕傲地閃耀著,「祖母說過了,唯有約定和美食不可辜負。」
據說在很多年前,當奔尼薩羅主城的危機解除之時,也下了場這樣的史萊姆雨。當然比起當年那種幾乎快淹沒半個主城的雨量來說,今天的雨也許算得上溫和,但絕對不那麼讓人愉快。
畢竟所謂「雨點」就是無數大大小小的史萊姆——小的大概只有指甲蓋一點,大的足有半人多高。
想象一下,各種體型的史萊姆「咕嘰咕嘰」滿地亂爬,就好像暴雨天前出來遛彎的蚯蚓和蝸牛,所過之處便是一灘淺淺的、黏黏的水痕,雖然沒有什麼危險,但總歸視覺上不是那麼讓人愉悅,清理起來也十分麻煩。
二級衛隊現在就面臨著這樣的困擾。
「噗呲——」領頭的零號狠狠一劍刺入粘在腳底的一塊史萊姆,再狠狠舉起,有飛快刺了下去。若是不懂的人會以為他就是剔除黏在腳底的一塊樹膠糖,但落在行家眼裡,顯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喂,老大,你需要用『疾風亂刺』來清理一隻史萊姆?」身邊一位面容完全籠罩在兜帽中的女性問道,聲音中是明顯的懷疑。
「要不二號你來?」
「哦,可以啊。」
「等等!還是我自己來吧。」零號下手更快了,腳下的史萊姆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飛快剔除。
「哦……」二號捏掉了掌心中剛剛聚起的火球,聲音中是顯而易見的失望,「要我說幹嘛這麼麻煩,不就是一隻史萊姆嘛?剛才要是你讓我上,只要等我準備好『烈焰風暴』,呼地一下就瞬間解決了啊。」她心有不甘地念叨著。
「呼地一下讓你燒掉半個學院?別開玩笑了。」
「反正也燒不壞……」二號嘀咕。
零號終於清理完了腳下的史萊姆,滿意地蹬蹬靴子:「三號四號還有五號呢?」
「三號今天說他大姨夫來了不舒服,四號和五號好像往……額,遊俠訓練營的方向去了。」他們一前一後地追往那個方向。
「核在那邊?」
「恩,看他們的反應應該是。」二號點頭,「那交給他們?」
零號估計了一下,沒有表示否認:「等有魔核的那隻處理掉,這些東西應該就會自動消失了,問題不大。」
於是,心大的頭領和不開心的副手就這樣結束任務,安心地回去了。
而此時,兩人口中的「四號」和「五號」確實在遊俠訓練營附近,但行動並不如零號預想中的那般順利。
「這邊。」四號指著訓練營的方向呼哧呼哧,語氣堅決。
然而五號根本無視他的堅決,自動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愚蠢的精……」
五號猛地轉過身來走到四號面前,用自己足足比對方高了三倍有餘的身高陰影,迅猛而沉默地壓制住了對方。
四號下意識登登向後退了幾步:「你什麼意思?」
「哼……」高個的五號轉身就走,只留下一聲充滿了蔑視的鼻音。
「你說什麼?歧視熔岩谷麥酒家族的後人嗎?你這個傲慢的高山種!不對!你是……」
下一秒,冰冷的刺痛感讓他瞬間噤聲。
「不要試圖挑釁,不要試圖做多餘的事、說多餘的話。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用你教。閉嘴。」
那聲音彷彿地穴蛛母的吐絲般,冰涼而又輕飄,很快就讓獵物徹底閉上了嘴。
說完這些五號很快就消失了,留四號狠狠地在原地啐了口:「零號哪裡撿來的臭地穴種,比那些高山鍾還討厭。」
不過說起來就在剛才,好像攜帶「核」的本體的氣味已經往五號那個方向飄去了……
然而四號只猶豫了一瞬,就做出了決定。
不,讓那傢伙一個人去吧,讓那個高傲、自大、野蠻,和他那居住在高地暮光森林的白精靈同類的傢伙,獨自去處理吧。濕噠噠、軟綿綿的史萊姆——有什麼好的?哪怕是史萊姆王,渾身上下除了魔核沒有一點東西能用作鍛造材料,根本就是廢物。
就這樣,麥酒家族那不曾繼承「固執」「勇敢」特質的後人,安安心心地甩手離去。
於是追蹤者又少了一個。
但馬芬並不知道。
他生命中從未有過如此黑暗的時刻,哪怕第一次見到那頭魔物也不能更糟。
他覺得自己像是身處在一場醒不來的噩夢當中,在夢裡他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魔物的樣子——龐大而蠢笨,而且弱得可怕。
他甚至來不及做什麼,就被學院趕來的衛隊炸成了無數的碎片。
身體分裂的剎那,「靈魂粉碎」甚至不足以用來形容這種痛苦。等馬芬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在逃跑。
是的,他害怕被趕上,被再次切割或者炸裂,怕得只能順從本能不停跑下去——或者這種可笑的姿態應該稱之為彈跳?
他的視覺早已失靈,只能盲目地,沖著能走的前方的空地不斷地跑著、跳著……幸運的是,一路上,他似乎沒怎麼碰到障礙物。
出神間,從頭到胸腹處突然有巨痛傳來——足以刺穿靈魂的劇痛。
「咚——」
——撞到……樹了?
失去意識前,馬芬還沒明白過來,自己的幸運因何而終結。
……
可可甩甩手,剛才的一擊耗費的能量不小。她既需要阻止馬芬的高速彈跳,又要防止用力過猛之下擊碎他的魔核,因此對力量的把控需要非常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