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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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曇道:「不冷。」
許凌睿說:「你又騙我。」
蘇曇那雙漂亮的手明明就已經凍得指尖發紅,她卻還是說不冷。
蘇曇無奈道:「好吧,有點冷。」
許凌睿脫掉了自己的手套,用暖和的大手包裹住了蘇曇的手,直到將蘇曇的手捂的溫熱才將自己的手套套到蘇曇的手上,他說:「明明告訴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手套很寬鬆,羊絨材質,的確很暖和。蘇曇心中微微嘆息,她道:「謝謝了。」
許凌睿抿抿唇,道:「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
蘇曇目光柔下來,她說:「好。」
公交車一路往前,一個小時后,他們到達了目的地。天上雖然還在飄著雪,但已有放晴的徵兆。
許凌睿看到這邊停了不少車,還有很多人往山頂上走。
蘇曇解釋道:「這廟很靈的,所以不少人都會過來……據說大年初一的時候最靈驗,許多人都搶著去上頭香呢。」
許凌睿道:「這麼厲害?姐姐以前來過么?」
蘇曇說:「去年來過。」
許凌睿道:「靈不靈?」
蘇曇眼裡浮起笑意,道:「我的不靈,和我一起來的同學都靈——」
許凌睿說:「為什麼你的不靈?這不是神仙欺負人么?」
蘇曇說:「大概因為我是個黨員?」
許凌睿:「……」
蘇曇笑了起來,這種事情,本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她不信,神仙就不存在了。沒了神仙,又有誰來實現她的願望?
山路彎彎曲曲又細又窄,因為鋪上了一層雪,變得加難走。許凌睿走在前面,時不時扭頭看看蘇曇。蘇曇見狀,只能道:「你別擔心我了,我又不是紙做的,哪有那麼容易摔倒,倒是你自己別摔了。」
許凌睿嘟囔著他怎麼可能摔,結果話剛出口,就沒踩穩,差點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反而是蘇曇伸手拉住了他。
「看吧。」蘇曇拍拍他的背。
許凌睿像是個被放了氣的氣球,徹底蔫了,接下來的一路都乖乖的走著,沒敢分神和蘇曇說話。直到走完了山路,到了還算平坦的寺廟裡,他才鬆了口氣。
蘇曇見他蔫搭搭模樣,有點不忍心,說:「這裡賣的麥芽糖特別好吃,我去給你買兩個緩緩?」
許凌睿說:「姐,我又不是孩子了,不用拿糖哄我。」
他雖然這麼說著,吃糖的時候倒是挺高興,樂得嘴角兩顆小小的梨渦都露出來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啊,蘇曇看著他,居然有了種長姐如母的感覺。
吃了糖,許凌睿恢復了活力,主動去旁邊賣香火的地方買了香燭,兩人一起進了寺廟。
這寺廟果真是香火旺盛,排隊的人都快到門口了。
許凌睿驚嘆道:「哇——這麼多人啊。」
蘇曇道:「對啊,這還算少的,我去年來的時候都排到門外面了。」
許凌睿說:「這麼多人?」
蘇曇說:「對啊。」
許凌睿說:「那我待會兒可要認真的拜拜。」
他們兩人正說著話,身邊卻有人叫著蘇曇的名字,蘇曇扭頭,竟是看到了陸忍冬的弟弟陸千日。
陸千日道:「沒想到能在這兒看見你!」
「好巧。」蘇曇道。
陸千日說:「是來祈福的?」
「對呀。」蘇曇笑著,她道,「一個人?」
陸千日說:「沒,我哥他們都還在裡面呢,我不信這個,先出來了。」
站在一旁的許凌睿道:「姐,這位是……?」
「哦,這位是我之前老闆的弟弟,陸先生。」蘇曇介紹道,「陸先生,這是我弟弟,許凌睿。」
陸千日道:「何必那麼客氣,叫我陸千日就好。」他朝後望了眼,說,「哎,我哥來了。」
蘇曇朝著陸千日看的方向望去,看到了站在雪地里的陸忍冬。
這寺院中中了不少紅梅,片片梅瓣隨風而落,陸忍冬朝著他們緩緩走來。雲層后露出的陽光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他看著蘇曇,眉宇之間是如同春日般的暖意。
「蘇曇。」陸忍冬叫道。
這樣好看的男人,用這樣的溫柔的語氣叫出自己的名字,即便是蘇曇也心尖微微一顫。
「你的腿好了么,陸先生?」蘇曇見他沒有再用拐杖,開口詢問。
「好了。」陸忍冬說,他看了許凌睿一眼,便移開了眼神。
他們兩個才說幾句,陸家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從寺廟裡出來,看他們進去的側門應該是作為貴賓被接待的,不必排長長的隊。
「這裡的住持解卦解的極准。」陸忍冬道,「要不要走走後門?」
蘇曇笑道:「不用了。」
「真的不用?」陸忍冬再次詢問。
「真的不用。」蘇曇本就不信這個,又何必因此欠陸忍冬一個人情。
「那好吧,至少讓我幫你插個隊……不會連這個你也要拒絕我吧。」陸忍冬笑著對蘇曇,做了這邊走的手勢。
話說到這個地步,蘇曇再拒絕,好像就有些不識好歹了。她微微點了點頭,帶著許凌睿和陸忍冬一起往角落裡的小門走了過去。
陸千日站在原地,看著陸忍冬和蘇曇消失在了人群里。他正在心中感嘆,他哥撩人的技術真是越來越嫻熟了,忽的被人從身後拍了拍。
「看什麼呢?你哥呢?」來人是陸千日的母親,她已經五十多歲,但因為保養的好,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的樣子。
「勾搭姑娘去了。」陸千日老實說。
陸母瞪圓眼睛,道:「勾搭姑娘?這廟裡還能勾搭姑娘?」
陸千日說:「唉,媽,你別想歪了,這廟裡全是和尚。」
陸母道:「萬一有個尼姑呢。」
陸千日忍著笑,道:「媽,我哥也是運氣不好,你看你之前給他找的那個——」
陸母道:「行了行了,不說她了,說她我就頭疼。話說回來,這次你哥算姻緣的簽文,到底是個什麼?」
陸千日道:「我哪知道,他又不肯給我看。」
陸母嘆了口氣,道:「算了,我也懶懶得管他了。」她說著不管,還是問道,「剛才和他在一起的姑娘怎麼樣啊?」
陸千日笑著,說:「媽,人家可還沒看上我哥呢。」
陸母說:「……喲,還有他哄不住的?這姑娘不錯。」
陸千日忍笑忍的肩膀一直抖,實在是忍不住了,又被他媽拍了一下,說你就笑你哥吧,你看看你哥小學六年就初戀了,你呢,你二十多了還沒個女朋友。
陸千日趕緊找了個借口,溜去了其他地方。
再說陸忍冬幫著蘇曇插了個隊,將他們領到了內室。
這邊應該是供給特殊客人燒香的地方,屋裡熏著清幽的檀香,蒲團旁側還有一個裝著水的琉璃瓶,瓶子里插著新鮮的紅梅。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尊造型古樸的彌勒佛像,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份。整間屋子幽靜的氣氛,和外面的喧鬧截然不同。
「心誠則靈。」陸忍冬將香點燃,遞給了蘇曇。
蘇曇接過,慢慢跪在蒲團上。大約是她的**,比常人的要寡淡一些,即便是跪在佛主面前,心中卻什麼生不出什麼極為渴望的念頭。
旁邊同樣跪著的許凌睿表情卻是格外的虔誠,口中默念了些話,又拜了拜,才將面前的香插在了香爐之上。
蘇曇先站起來,她走到陸忍冬旁邊,同他道謝。
「蘇曇。」陸忍冬低低道:「許了個什麼願?」
蘇曇笑道:「不都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么?」
陸忍冬笑而不答,只是凝視著蘇曇。
蘇曇被他的眼神盯的莫名的虛了幾分,道:「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陸忍冬這才移開目光,他的聲音又低了幾分,只有站在他身邊的蘇曇才能聽見,他說:「小騙子,你明明,什麼願望都沒有許。」
蘇曇訝異的睜大眼睛,並不明白為什麼陸忍冬會知道她在蒲團上腦子空白一片,沒有許下任何願望。她遲疑道:「你……怎麼知道的?」
陸忍冬沉默了下來,他的神情間多了些憂鬱,就在蘇曇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時候,他卻伸手指了指蘇曇的眼睛,他說:「那裡什麼都沒有。」
蘇曇啞然失笑,陸忍冬這個人,果真是聰明的有些過分。
蘇曇道:「憋死了正好。」
陸忍冬指出了關鍵性問題:「憋死了誰給你開工資。」
蘇曇想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她忽的又想起了什麼,道:「這都快要一個月,陸先生是快要出院了?」
陸忍冬說:「差不多吧。」不過雖然出了院,卻還是得拄拐杖。萬幸的是他的腿不是粉碎性骨折,不然更麻煩。
「那可真是太好了。」蘇曇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陸忍冬道:「能拿到工資是挺開心的。」
蘇曇笑的靦腆,陸忍冬給她的工錢很高,這一個月幾乎抵她三個月打的零工了。也正因為這個當初她的教授提出讓她過來的時候,她也沒有多做猶豫便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