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案情
最終陸忍冬和蘇曇達成了協議,明天蘇曇把他們食堂的蔥油餅帶一個過來,和陸忍冬交換這個案子最後的答案。
蘇曇又好氣又好笑,說了句:「早知道我就不聽了,還虧了兩個餅。」
陸忍冬說:「你不聽豈不是要憋死我?」
蘇曇道:「憋死了正好。」
陸忍冬指出了關鍵性問題:「憋死了誰給你開工資。」
蘇曇想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她忽的又想起了什麼,道:「這都快要一個月,陸先生是快要出院了?」
陸忍冬說:「差不多吧。」不過雖然出了院,卻還是得拄拐杖。萬幸的是他的腿不是粉碎性骨折,不然更麻煩。
「那可真是太好了。」蘇曇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陸忍冬道:「能拿到工資是挺開心的。」
蘇曇笑的靦腆,陸忍冬給她的工錢很高,這一個月幾乎抵她三個月打的零工了。也正因為這個當初她的教授提出讓她過來的時候,她也沒有多做猶豫便應了下來。
陸忍冬又道:「快期末了吧?」
蘇曇點點頭。
陸忍冬道:「你正好多些時間,可以好好複習。」
蘇曇嗯了聲,拿起旁邊放著的書便又繼續讀了起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陸忍冬大部分感興趣的書籍都是推理方面的,其中一些他以前已經看過,卻還是讓蘇曇仔仔細細的讀了一遍。這些書籍里原本摻雜著些恐怖題材,不過似乎是因為知道她害怕這個,陸忍冬就將這類書籍收起來了。
蘇曇讀了約莫兩個小時,陸忍冬喊了停。
陸忍冬說:「今天下雪,早些回去吧。」
蘇曇點點頭,起身告辭。臨走時,她抬頭望了眼陸忍冬床頭放著的花瓶,那裡的梅花變成了一束嬌艷的玫瑰,花瓣上還沾著晶瑩剔透的水珠,應該是今天才換上的。大概是什麼人送的吧,蘇曇腦子裡漫不經心的劃過一個念頭。
臨近十二月,期末的氣息逐漸濃郁,平日不怎麼用工的同學也開始朝著圖書館扎堆。
蘇曇索性去了專門考研的自習室看書,她的成績保研本校是絕對沒問題的,只是她卻有其他的目標,所以得更加努力一點。
自習完,回到了寢室,蘇曇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后,電話鈴便響了起來。
她看了看電話屏幕,遲疑片刻才按下了通話鍵。
「喂,姐。」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孩子的聲音。
蘇曇道:「小睿,什麼事?」給她打電話的,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許凌睿。
許凌睿道:「姐,你過年的時候不回來么?」
蘇曇說:「不回來了。」她杯中的熱水,在面前光潔的鏡面上留下氤氳的水汽,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上面輕輕的划著,「我太忙了,沒有時間。」
許凌睿道:「可是……」
蘇曇靜靜的聽著。
許凌睿到底沒有可是出來,他說:「好吧,你在那邊好好過,注意安全。」
蘇曇說:「好。」
許凌睿似乎還有很多想說的話,但面對冷淡的蘇曇,這些話全部卡在了喉嚨了,最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反覆叮囑蘇曇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
蘇曇一一應著,態度不冷不熱。
她其實並不討厭許凌睿,但也對他親切不起來,最多像對待一個偶爾聊聊的朋友。蘇曇的父親突然失蹤,母親在等待了一年後選擇了改嫁,而她則是奶奶親手養大。其實蘇曇對母親也沒有什麼怨懟,她和除了奶奶之外的人都感情極淡,連恨也懶得去恨。
只可惜,現在她唯一在乎的親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掛斷電話,蘇曇又看了會兒專業書籍,等到整個寢室熄燈之後,才上了床,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陸忍冬如願以償的吃到了他念著的蔥油餅。
蘇曇乖乖的等著他吃完,開口道:「吃完了嗎?」
陸忍冬說:「吃完了。」
蘇曇說:「好吃嗎?」
陸忍冬說:「好吃?」
蘇曇說:「那你可以說了嗎?」
陸忍冬忍笑道:「可以了……蘇曇,你不知道你等著我吃餅的模樣有多可愛。」
蘇曇說:「陸忍冬,你不知道腿被活活打斷是有多疼。」
陸忍冬趕緊道:「好了好了,我說!」
然後他把平板掏了出來,又翻到了監控錄像,道:「你仔細看看這兩天的錄像。」
蘇曇拿過來仔細看了看,遲疑道:「有什麼問題么?」兩天錄像分別是受害者死前前一天,和第二天早晨的,錄像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時閨蜜A進出受害者屋內的情形,她看了看,實在是沒看出什麼端倪。
陸忍冬的手指點了點屏幕,道:「沒有感忽到什麼奇怪的違和感?」
蘇曇瞅了瞅,道:「違和感……」她在陸忍冬的提示下,隱約間總算是抓住了點什麼,遲疑道,「是她提著的這個包?」
陸忍冬道:「聰明。」
大約是腦子裡一直記得這姑娘要和受害人一起出去旅遊,所以潛意識裡並沒有太過注意她手裡提著的包。
現在經過陸忍冬的提醒,蘇曇的確發現這個包有些違和感。
這個包看起來太大了,而且似乎裝了很多東西,因為A在進屋時,都得用兩隻手十分費力的將包拎進屋子。而在走廊上的那段路,這個包幾乎都是利用的底下的滑輪進行搬運。
「……裡面裝了人?」最關鍵的一環解開了,蘇曇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但她馬上又有些懷疑自己的想法,道,「可是這個包的體積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大啊,人能藏在裡面?」
陸忍冬說:「你忘了他們是什麼系的了?」
蘇曇道:「舞蹈系……」她瞪圓了眼睛,道,「居然是這樣——太可怕了。」
陸忍冬點點頭,將所有的線索穿成了一條十分清晰證據鏈,他說:「兇手身高一六二,體重只有七十多斤,形體非常的柔軟。」
蘇曇一想到有個人藏在包里,就覺得毛骨悚然。
陸忍冬繼續淡淡的敘述:「她利用這個包進入了受害人的家中,藏在了平時不會打開的柜子里,第二天又利用包離開了現場。」
而作為這一切的幫凶A,在離開A家中時,依舊是帶著那個包,只是包卻像是輕了許多,她可以將整個包背在背上了。第二天她的表現更加明顯,在進入時是將包背著的,而出來的時候,則是拖著的……
只是這個細節,如果不單一的點出來,還真是特別容易被人忽略。
蘇曇道:「這你都能發現……你太厲害了。」
陸忍冬說:「兩個蔥油餅賺了吧?」
蘇曇乖乖點頭,說:「賺大了。」
陸忍冬說:「那你……」
蘇曇警惕道:「我不想聽別的故事了。」
陸忍冬面露無奈,道:「就兩個餅的事,何必這樣嘛。」
蘇曇道:「那是你不知道蔥油餅有多難搶……」
陸忍冬道:「好好好,咱不說餅了。」
不說蔥油餅的事,兩人還能勉強做朋友。蘇曇又問了些案件里的細節,陸忍冬都答了,當她問道作案動機的時候,陸忍冬嘆了口氣,他說:「他們三角戀了。」
蘇曇愣了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陸忍冬說:「你沒聽錯……兇手喜歡A,A也喜歡兇手,但是受害者喜歡A,並且威脅他們要是敢在一起就把他們的事情曝光。」
蘇曇聽的稀里糊塗,又讓陸忍冬說了兩遍才聽明白,她道:「這、這也太複雜了吧。」
陸忍冬哭笑不得,道:「有那麼複雜么?」
蘇曇道:「……我還以為她們是為了男孩子爭風吃醋呢。」
陸忍冬攤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爭風吃醋吧。」
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蘇曇,覺得自己大概是很難理解這種為情殺人的感覺了。
陸忍冬所:「這個案子里還有些小細節沒有整理清楚,當然,這些細節對主要案情沒有什麼影響。」他是把整個案件簡化了說給了蘇曇聽,蘇曇都聽的有些暈乎,若是一一解析,大概蘇曇更是聽不明白。
從接觸蘇曇開始,對女人情緒非常敏感的陸忍冬就發現蘇曇表面與常人無異,但在某些感情上卻很是遲鈍。只是目前,他還不確定這種遲鈍是無意識的,還是有意識的。
蘇曇聽了陸忍冬的詳細講解,嘆氣道:「值了值了,再給你個蔥油餅都夠了。」
陸忍冬笑道:「那你記得補給我。」
蘇曇說:「交易已經結束了,並不打算付尾款。」
陸忍冬說:「……」
假裝沒有看到瞪著眼睛的陸忍冬,蘇曇拿起書裝作什麼沒發生的開始讀了起來。
陸忍冬委屈的嘟囔了句哪有這樣的,見蘇曇不理他,也只能暫且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