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進宮

蘇玉薇有一個大姐，進宮五年了，一直聖寵不衰。寵遍六宮的，在歷史上不是沒有，可是卻沒有幾個是做皇后的。多少閨閣女子提到這位蘇皇后的時候，都是一種艷羨的口吻。

家世好、一進宮就是皇后，聖寵不斷。若說有什麼缺憾，便是進宮五年沒有子嗣。旁的妃子，兒子女兒好幾個，可是到了皇后這裡，卻一個都沒有。如此，也沒有哪個妃子敢在皇後面前無禮。如此，便又成了閨閣中女子羨慕的對象了。

蘇玉薇作為當朝皇后的妹妹，自然是要被宣進宮的。蘇皇后極為看重這個妹妹，還派了身邊的一個姑姑親自教導蘇玉薇規矩。

林姑姑是宮裡的老人了，從前伺候過當今陛下的生母。因此，就算是蘇玉薇的規矩學得不好，只要林姑姑說好，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蘇玉薇一直覺得學規矩是個有趣兒的事情，蘇玉薇在蠻荒之地生活了十餘年了，作為晏家的二當家，蘇玉薇懂得的只是江湖禮儀，或者換句話說，蘇玉薇懂的只是在蠻荒之地生存的法則。蠻荒之地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但凡是有些能力的，都不願意留在那裡。留在那裡的，要不然是真的沒有辦法，要不然就是早就適應了那裡的生存法則，甚至暗中佔山為王。

蘇玉薇的腦子轉得很快，規矩也學得快。雖然做得不是特別標準，但是蘇玉薇人美，看起來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因此不到位的動作反而會讓人忽略。況且，時間這般緊，而蘇玉薇過於又和三老爺生活在那等蠻荒之地，能做到這個樣子已經很好了。

事實上，這是蘇玉薇沒有盡全力的結果。倘若蘇玉薇盡了全力，那學規矩的速度才讓人驚嘆呢。按蘇玉薇的話來講，就憑藉它這容貌，就算是動作不到位，也不會有人計較。

幾日下來，蘇玉薇深覺，這規矩是她學過的東西之中最好學的了。不過，這規矩也真沒什麼用，最起碼在他們望月城就沒什麼用。

蘇玉薇進宮那日，陽光甚是明媚，就連鳥兒的鳴叫聲都比往常動聽幾分。

蘇玉薇素來配飾都極為簡單，只是進宮卻不好這般樸素。前幾日雖然在雲染樓買了幾個首飾，可是和今日的裝扮兒不怎麼搭，只能將之捨棄。因此，蘇玉薇選了幾個讓人看不出出處，又富有蠻荒特色的首飾。

蘇皇后住在昭仁宮，這裡是歷代皇后居住的地方，極其奢華。這種景象，在蠻荒是看不到的。他們晏家雖然有錢有勢，可是到底是在蠻荒。況且，比起這般炫富，他們晏家更喜歡將這種奢華暗藏起來。

蘇玉薇對這種奢華之地說不上喜歡與不喜歡，只是有幾分不習慣。蘇玉薇突然想到，倘若望月城不是那麼荒涼，荒涼到了連皇帝都放棄了那裡，那麼他們幾家又是否能夠將望月城變為國中國？

不過，這些和她沒有關係，她已經算不得蠻荒之地的人了。

這一路，蘇玉薇跟在太夫人身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裡。

「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蘇玉薇跟著太夫人一起給蘇皇后請安。

「祖母和九妹妹快快起來。」一個溫柔的女聲響了起來。

蘇玉薇這才抬起頭來，面前的女子雙十年華，正是最為明麗之時。女子的模樣就如同她的聲音一般，柔美客人，我見猶憐。這般女子，是最能讓男子憐惜的了。

單論容貌，蘇玉淋的容貌，比不得晏家任何一個女子。可是，蘇玉淋容貌之柔、目光之憐，是晏家女子不具備的。晏家不比女子當家的封家女子那般英姿颯爽，卻是骨子裡帶了幾分強勢和與驕傲。所以，晏家的女子永遠都不可能像蘇玉淋這般讓人憐惜。就憑著點兒，蘇玉薇明白，晏家大多數的女兒都輸了。

不過，像是蘇玉淋這般美人，倘若性子真的像她外表和聲音所表現的這般，那也無法在蠻荒那種地方活下去。只是，入宮五年，沒有子嗣，卻至今聖寵不衰的蘇皇后，真的是個沒有城府的人？然而，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只是……蘇玉薇垂下眼帘，到底是蘇家的姑娘，倘若蘇皇后活得好一些，她也輕鬆幾分。雖然蘇玉薇覺得，憑藉著自己的美貌，就可以省掉一堆麻煩。再不濟，她也可以動手。最壞的結果就是動腦子算計一番罷了。然而，現在的蘇玉薇，只想過著自己所為的「隱居」生活，可不願意費太多心思。所以，還是讓蘇玉淋生個孩子吧。

「這個就是九妹妹了，果然是像三叔。好妹妹，快過來，讓姐姐看看。」蘇皇后看著蘇玉薇的神色溫柔極了。

蘇玉薇聞言，緩緩走了上去。這個堂姐果然是會說話的。蘇玉薇相信，蘇玉淋根本就不記得自己那個爹長得什麼樣子了。自己那個爹離開上樑的時候，蘇玉淋不過剛剛兩個月大。誰能指望一個兩個月大的嬰兒記住自己的三叔張什麼樣子。至於畫像……蘇玉薇想到這裡忍不住在心裡嗤笑。大多數畫像，估計除了畫師和被畫者以外，在沒有人知道那畫的是誰。最重要的是，蘇玉薇長得並不像她的那個爹。如果說蘇玉薇有五分分像母親，那邊只有一分像父親。

「娘娘。」蘇玉薇心裡想了一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

「自家姐妹，私底下喚本宮一聲姐姐就是了。」蘇皇后柔柔的笑容中帶了幾分明媚，顯得更好看了。

「大姐姐。」蘇玉薇垂下眼，一副乖巧的樣子。

蘇皇后見狀，忍不住搖了搖頭。若是她的那個親妹妹能有這個九妹妹這般乖巧，也不至於惹出這等連她都無法收拾的爛攤子了。如今，五妹妹毀了名節，連累了衛國公府的其他姑娘的婚事。若非世人覺得她這個皇后得寵，恐怕其他幾個妹妹日後的婚事……那幾個庶出也就罷了，這個妹妹可是嫡出。想到這裡，蘇皇后眼中升起了一絲憐惜。

「好妹妹，本宮第一次見你，也沒有準備什麼好東西。這鐲子，是姐姐入宮那年，太後娘娘賞賜的，如今，便送與妹妹了。」蘇皇后說著，便退下鐲子，親自給蘇玉薇戴上。

蘇皇后眼中一閃而過的憐惜，蘇玉薇並沒有忽略。蘇玉薇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人憐惜的，如此，定然是蘇家出了什麼事連累到了她。想到一直未曾見過的蘇家另外一個嫡出的女兒，蘇玉薇頓時也明白了幾分。不過，蘇玉薇覺得，這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

蘇玉薇看著蘇皇后把鐲子帶在自己的手上，也沒有推辭，借著這個機會，將手似無意般搭在了蘇皇后的脈搏上……沒有絲毫問題。蘇玉薇垂下頭。

蘇玉淋進宮五年了，據說極為得寵，堪稱一代寵后。如此，怎麼可能無子呢？皇帝的子嗣雖然算不得多，卻也不少。如此，問題只能是出在蘇玉淋身上了。可是，剛剛她把了把蘇玉淋的脈搏，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蘇玉薇過去對醫術方面，緊緊是懂得一絲皮毛。倒是最近一年，隨著情姨學了不少。雖然她的醫術依舊算不得精，卻也比尋常的大夫好上許多。只是，如今到底是蘇玉淋的身體真的沒問題，還是問題嚴重到她無法探查出來。看來，日後若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讓情姨替蘇玉淋診脈。不過，想到這裡是皇宮，情姨的身份很難靠近皇后。雖然這於蘇玉薇而言並不算是多難的事情，可是蘇玉薇現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費腦子。最終，蘇玉薇還是放棄了這個決定。

蘇皇后說話細聲細語的，對待蘇玉薇這個妹妹很是親切，甚至連對素未謀面的蘇三老爺都是一片關懷。蘇玉薇此刻也算是明白為什麼皇上會喜歡蘇玉淋了。不過，這世上本就是有著太多太多的意外了，而男人的一顆真心，又恰恰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也許，蘇玉淋能夠一直做她的一代寵后，也許，蘇玉淋會在這後宮之中慢慢失了臉上鮮亮的色彩。

蘇玉薇並沒有在宮裡待太久，便隨太夫人回衛國公府。路上，蘇玉淋想嘗嘗玉心閣的點心。太夫人如今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孫女兒了，也沒說什麼，便允了孫女，還怕孫女兒身上帶的銀錢不夠，硬是塞給蘇玉薇一張銀票。

這倒是讓蘇玉薇挺意外的。蘇玉薇和自己的父親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卻足以讓蘇玉薇從給自己的父親那裡得出結論，自己這個祖母並非是一個和善的。

太夫人自然不會隨著蘇玉薇一起，蘇玉薇因此帶著情姨，獨自去了玉心閣。

蘇玉薇走入天心閣，徑直入了三樓的一個雅間。推開門，一個身著淡綠色長裙的女子，帶著明快的笑容看著蘇玉薇。

「阿鸞，你來了。」女子的聲音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