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加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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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留聯繫方式后，堤莎開著車揚長而去。

蕭宇兩人走出檢查站，只見站外一片荒蕪。步行了將近一公里，他們才見到巴勒斯坦人和擠成一團的汽車和驢車。塵土飛揚中，蕭宇找到了伊哈卜，這個皮膚黝黑粗糙、頭髮蓬亂、鬍子拉茬的小個男子在加沙開了十年出租。接過老嚴贈送的物品，伊哈卜雙眼有些許濕潤，可以看出加沙的日子的確不好過。

曾接待過外國遊客的伊哈卜能用簡單的英語和蕭宇交流。他建議兩人先入住酒店，等用過中飯後，再帶他們前往加沙警察總局。蕭宇接受了這個安排。

加沙給蕭宇的第一印象就是亂。整個城市喧鬧嘈雜，垃圾堆積如山，城市豪無規劃，建築布局雜亂無章，牆上大都塗滿紅紅綠綠的標語。許多房屋外牆上布滿彈孔，甚至有些在以軍的轟炸中扭曲倒塌，裸露的鋼筋一根根指向天空。

加沙給老大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多。整個加沙地區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150萬人被以軍圍困在350平方公里的狹長地帶。透過車窗，可以看見滿街都是人。並能時不時見到頭罩黑布、手持AK47的武裝份子，那兇悍的樣子令人心驚肉跳。

一路開過來，兩人感嘆不已，從加沙到耶路撒冷不過80公里，但給人感覺卻像兩個世界，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伊哈卜將兩人送入當地的一家酒店，房間還算整潔，阿拉伯裝修風格，透過陽台的落地窗，能看到湛藍的地中海，不過遠處游弋的以色列艦艇破壞了祥和的氣氛。

兩人收拾了一番後走出酒店。蹲在車邊抽煙的伊哈卜見兩人出來，趕緊掐了煙，上車啟動引擎，一踩油門只奔市中心的加沙警察總局。

伊哈卜不愧是老司機，在加沙如此複雜的路況下開的風生水起。在連超馬車、驢車，連闖數個紅燈齊亮的十字路口后，車子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兩人下車后，環繞著整個警局大樓，不，現在只能稱為半個警局大樓走了兩圈。應該說，這棟建築可以看做整個加沙城的縮影，大樓的東部已被夷為平地，瓦礫中似乎還能看到斑斑血跡，可以想象當時爆炸之慘烈。而大樓西部破舊不堪，外牆斑駁，布滿彈孔，有些地方甚至搖搖欲墜，但警局大門口依舊熙熙攘攘。加沙人還活著。

蕭宇和老大一致認為，倒塌的大樓東部肯定與去年12月份以軍轟炸有關，而韋恩的哥哥當時很有可能就在大樓東部的某間辦公室內。

兩人取出相機，假裝記者拍攝了幾張照片。然後放下相機掏出紙筆，拉了幾位路人進行採訪，由於他倆根本不懂阿拉伯語，只能從路人激烈的語氣中分辨出對方滿腔的憤怒，其餘一句也聽不懂。令他倆更鬱悶的是，就那短短十幾分鐘里，身後已經聚集了大批兒童，他們眼睛里充滿著好奇和興奮，就像在動物園裡看到猩猩一樣，讓兩人感覺渾身不自在。

伊哈卜見到這個情景，趕緊上來驅撒小孩，將兩人拉上車，連筆帶劃得告訴他倆：「在加沙很少有黃皮膚的東亞人，所以小孩子見到你們非常興奮。而且這裡的人懂英語的不多，你們有什麼問題，我幫你去問問警局裡的熟人。」

蕭宇非常感激，急忙把韋恩的特徵和韋恩哥哥的事情告訴了伊哈卜。伊哈卜搞清楚要去問的問題后，下車進了大樓。

等了好一會，伊哈卜還未出回來，老大已經發出鼾聲。蕭宇感覺無聊，心中突然有些挂念林天心，掏出了一直不舍的打的衛星電話，看看信號不錯，就隨手撥了706的寢室電話。

電話通了，卻很長時間沒人接，蕭宇正準備掛，電話里傳出了一個含糊的女聲，蕭宇疑惑的問道：「是林天心嗎？我是蕭宇。」

女聲吼道：「靠，蕭宇啊，那麼早打電話，你發瘋啊。天心最近病了，好幾天沒來學校，我掛了哦，凍死了。」

「咔嚓」電話掛斷了，留在耳邊的「嘟…嘟…」聲直接敲擊著蕭宇的心。蕭宇有些緊**天心的病情，正準備打給自己寢室。突然衛星電話鈴聲響起，蕭宇趕緊接通，是忙音，掛斷後，鈴聲又響起，接起又是忙音。這時大批人群從警局裡湧出，伊哈卜擠在人群中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上車后氣也不喘一口，發動汽車，一溜煙鑽進了小巷子。

這麼大動靜，把兩人嚇的不輕，正想開口問話。突然身後紅光驟起，爆炸聲呼嘯而至。

耳鳴過後，尖叫聲、哭泣聲、汽車喇叭聲、救護車呼叫聲傳來，街頭亂成一片。

蕭宇和老大驚恐的透過車後窗望去，警局方向濃煙滾滾，兩人恐懼的睜大雙眼，緊緊的捏著拳頭，張大的嘴遲遲都無法合攏。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讓他倆心情久久未平。

好一會，蕭宇倆才緩過勁來，見他倆恢復常態，伊哈卜才說出事情原委。原來剛才他正找熟人問問題，突然警局裡手機和電話鈴聲紛紛無故響起，電視也突然沒了信號，接著空中響起噴氣式飛機的轟鳴。憑藉經驗伊哈卜估計以軍的空襲就要到了，因為以軍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經常會在F－16戰機的聲音掩護中發起偷襲，電器無故失靈也是徵兆之一。所以他趕忙逃出是非之地。

當然伊哈卜除了傳授逃生經驗外，還帶來了尋人的消息。據他警局的熟人說，去年12月的那場空襲由於警局提前獲得預警，所以將樓內人員都撤了出來，可是狡猾的以軍在命中一枚導彈后不久，又發射里第二枚，結果把急於搶救大樓中物資的人員給炸傷。現在受傷人員除了重傷者其餘大都出院了。而且那個熟人透露，確實有個美國來的援助者受了重傷，但卻不知是否有人來找他。

兩人見天色已晚，今日尋人任務基本完成，剛剛又被空襲嚇的不輕，趕緊吩咐伊哈卜駕車送他倆返回酒店。

…………

蕭宇若有所思的斜靠在陽台的欄杆上，沐浴在地中海吹來的溫柔的海風中，希望心中莫名的煩躁和不安能夠隨風而去。

蕭宇側頭見到聲旁的老大眼睛直直的看著遠方，似乎在發獃，便問道「在想什麼？」

老大搖了搖頭。

蕭宇沉默了片刻，說道「老大，我有些後悔帶你來這了。這裡實在是太危險，我有些怕了。」

老大聞言，哂然一笑，「小宇你多慮了。下午的爆炸嚇到你了吧，其實當時我腿都軟了。不過好在我們明天就能見到韋恩。」接著伸手指向遠方「小宇，你看那，晚霞多美啊，這裡的風景和人其實都不錯。」

蕭宇思緒隨著目光無限延伸「是啊，沒有戰爭多好啊。老大，你說世界末日是不是上帝對人類野蠻和貪婪的懲罰？」

老大哈哈笑道：「小宇，上帝是仁慈的，絕不會以暴易暴的。對於世界末日，我們目前還不知道原因，你也無需壓力過大，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目前我們能力如此，所以現階段的目標是找到韋恩。」老大忽然想起了什麼，猶豫了片刻。低聲說道：「小宇，你注意到沒有，伊哈卜和老嚴的脖子上都掛著個吊墜為字母ＪＤ的項鏈，很是奇怪。而且我總覺得他們似乎要掩飾什麼，項鏈露出后，又趕緊塞進衣內。」

蕭宇思索了一下，搖頭道：「我沒見過那項鏈，但我覺得伊哈卜和老嚴都是好人，這或許是他們的宗教習俗吧」

老大，抬頭看了看蕭宇的臉色，眼光又飄向遠方，說道：「小宇，我聽說韋恩去年被拘留，是因為散發宗教言論的傳單。」

蕭宇答道：「嗯，是反美的傳單，有點宗教傾向。韋恩受的教育和我們不同，他對自己的信仰比較執著。」

老大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沉默了好一會，老大頗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小宇，有新日記了嗎？＂蕭宇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拿出日記遞了過去。

老大隨手翻了翻日記，見沒有變化，便把日記還了回來「小宇你字越來越難看了，該練練了。」

蕭宇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