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貓撲中文)簽合同並不是當場就可以決定的事情，白維明雖信任左正偉的為人，但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他和左正偉約定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因為白維明透露出的興趣盎然，以及邱婉似乎想要贊助他的意思看，左正偉滿懷期待地離開了，腰都比往日挺得直，和來之前的惶恐緊張截然不同。

柯傾全程作陪，除了翻看了一下合同，在白維明和左正偉聊天的時間裡他喝著自己手裡的咖啡，豎起耳朵專心致志聽他們倆關於劇本以及演員之類聊天的內容，對娛樂圈不了解不代表他不會努力去學習。

喝完咖啡，白維明和柯傾也離開了咖啡廳，兩個人在市中心轉了一圈，白維明向柯傾介紹了一番A市未來幾年會有的變化。

在家中憋了好幾天，柯傾今天把中考的壓力全丟在一邊，痛痛快快玩了一天，把在國外想念了多年的那些小吃店挨個吃了個遍，最後幾乎是撐到躺屍般地挪回了家。

五一假期結束的前一天晚上要睡覺的時候，柯傾接到了白維明的電話，這幾天兩人每天中午固定時間都會打一通電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說些廢話，但依然樂此不疲。

在非固定時間打過來的電話肯定代表著對方有事。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白維明那天把合同帶回了家，他和柯傾對合同都有所了解，但畢竟不是專門學法律的，所以他回家給白式企業里的專門的法律顧問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后就和左正偉敲板簽了下來。

「現在我又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白維明說，「錢還沒焐熱又不屬於我了，在掙到錢之前，我要靠你養了。」

柯傾靠在桌邊對著電話回應他：「沒問題，養一輩子也行。」

白維明：「真的？就這麼說定了！」

柯傾：「當然沒有問題，除了我，也沒有誰能養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白大爺了。」

白維明對於柯傾使用的形容詞並不反駁：「以後你養我，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白大爺就罩著你。」

柯傾：「白維明，我好像在我家裡都摸到了你的臉皮。」

白維明：「真的嗎，不親一下？」

柯傾：「……」

最終這通電話以柯傾不敵收場。

掛斷了這通電話之後，柯傾打開自己的衣櫃，拉開了衣櫃側邊一個小抽屜。

這個抽屜裡面放著的全是柯傾自己的東西，基本都是獎狀證書一類的，柯傾從最下面翻出了一本黑棕色的小本子，打了開來。

這是一本存摺本，原本的柯傾就不是個愛花錢的人，每個月零花錢攢下來不少，再加上他父母從小就培養他的自主**，會把壓歲錢也打入這張存摺當中，交給他自己來決定怎麼使用，原本的柯傾是想攢著上大學買電腦買手機的。

十四歲的現在，這張存摺里的錢和白維明拿到的銀行/卡中的三百萬比起來只是一個小零頭，但也有四位數了。

柯傾看了一眼存摺上末尾的零，將存摺合起來放回抽屜當中，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有了大約的規劃，晚上這一覺柯傾睡得十分香甜，第二天險些起遲了。

不過也幸虧他到得遲，班裡人基本都到全了，柯傾也不用去想自己的位置在哪兒，他現在這身高，后兩排空著的座位肯定不屬於他，最前排也不可能，所以中間那個沒人坐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初中時的班主任姚月蘭排座位講究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排完座位之後柯傾發現很奇妙的是自己前後左右都是女孩子，不過他脾氣好，哪怕周邊都是女生，也從沒在性別之分比較敏感的年少時期和她們鬧過什麼矛盾。

組長捧著一摞卷子站在桌邊，柯傾趕忙拉開書包拉鏈，把試卷一張張抽出來，分門別類地塞進組長手中卷子里。

假期結束后第一天上學的早讀課總是十分匆忙，幾乎都處在收作業的狀態中，壓根沒什麼時間讀書。

負責檢查早讀的學生對此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因為大家班級情況都差不多，這回要是扣分，下回別班的檢查人員肯定會扣回來的，倒不如大家都不扣。

同桌的女生把課程表用膠帶紙貼在了桌子邊角上，上面糊了一層又一層，在白天時看去全是膠帶紙的反光，柯傾伸長脖子看了眼課程表，第一節課是數學課。

柯傾從書包里拿出數學書和筆記本放在桌面上，心中就一個咯噔，他怎麼忘了，重生回來的那天，他的一模數學反面有兩整大題一個字沒動，要完。

早讀課還沒結束，數學老師就夾著一摞試卷氣沖沖地走進了教室當中，柯傾不忍地閉上眼睛。

果不其然，數學老師把試卷往講台上一丟：「你們班這回考的怎麼回事，平均分低了隔壁班足足有五分，你們好意思說和隔壁班一樣都是重點班，居然還有人考了不及格，你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回家掃廁所！不光這樣，第一名第二名和第三名你們班都沒有人，看來是上回期中考得好就驕傲了？考了幾分，這就驕傲，不如趕緊收拾東西回家算了，還上什麼學，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浪費你們父母的錢！現在離中考還有一個月，你們皮都給我繃緊點！下面點到名的，試卷拿下去給我抄十遍！」

數學老師是個小老頭，脾氣特別不好，但是他資歷老，教學水平也高，本來是退休了回家帶孫子的，後來兒子工作調動，帶著孫子去了其他城市，他又被A大附中返聘回來，從來只帶初三或者高三，學校里領導見了他態度都恭恭敬敬。

教室里鴉雀無聲，學生們都正襟危坐，豎著耳朵膽戰心驚地聽著數學老師報成績，不少學生捂著胸口心中不停念叨著：千萬不要有我千萬不要有我千萬不要有我！

直到試捲髮完，柯傾都沒有被點到名，他並沒有放鬆，腦海中「要完」二字已經變成了四個大字——徹底要完。

班級里依舊鴉默雀靜，學生們大氣都不敢出，拿到了試卷的人把試卷攤開在桌面上，坐得更直了，一點也不敢走神，就怕被數學老師逮到后一陣狂噴。

「下面這幾個學生，拿著你們的試卷給我滾到走廊上去，好好想想你們這回到底是怎麼考的！紙筆給我帶上，趴在陽台上給我寫一份檢討，下課時我要看見！」

數學老師點了一個男生的名：「八十八分，考這個分數你怎麼還好意思待在這個班，出去說你是我學生都丟我臉！」

男生拿著紙筆接過試卷默默地出了教室。

接著數學老師又點了一個女生的名字：「九十四分，你還學什麼數學，回家睡覺去算了！」

女生紅著眼睛低著頭拿著試卷也出了門。

數學老師這人罵人全看心情，管你是男是女成績好還是差，他心情不好都誰都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點到下一個人之前，數學老師沉默了十幾秒鐘，全班人伸筋緊繃，等待著可怕的「炮彈」到達「戰場」。

「有的人，平時經常考得好就自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這下子參加一模，一下子就現了原形，平時多得意，這次考得就多難看。驕傲，驕傲能當飯吃？！不知道腳踏實地，一天到晚心裡想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數學老師的開場白讓柯傾縮了縮肩膀，果然下一刻他就聽見了自己的名字，「柯傾，拿著試卷滾到外面寫檢討去！」

全班人頭不約而同地往柯傾這個方向轉來，幾乎每個人眼裡都寫著「驚訝」兩字，幾個平時考得不錯的悄悄鬆了口氣。

在全班人的目送下，柯傾走上講台拿過自己的試卷。

「對了，還有一個，你的難兄難弟，省得你在外面孤獨，正好讓他陪你一起，好好讓別人看看不努力是什麼下場！」數學老師從試卷堆里抽出另一張，「白維明，一起滾出去！」

要不是數學老師站在上面，班裡肯定炸了鍋。

柯傾一個已經是預料之外，再加一個白維明，這件事在學生里的爆炸程度完全不遜色於某國和某國互投原/子彈。

要知道那兩人可是公認的學霸級人物，他們這一屆從七年級開始直到上一次考試結束，年級第一和第二的寶座從來就沒有讓他們之外的第三人坐過。

站在外面陽台上弔兒郎當抖腿的男生和正紅著眼眶抹眼淚的女生也驚呆了，目瞪口呆地看著柯傾和白維明拿著本子趴在陽台上寫檢討。

教室里數學老師總算是放過了剩下的學生們，叫課代表上來拿試捲髮下去講解起來。

寫檢討這種事情對於白維明而言小事一樁，空話大話他腦子裡一搜就是一大堆，雖然他本人厭惡裝模作樣，但想吃得上飯，這些東西還是要掌握的，他捏著水筆刷刷刷很快寫完了一份三千字的檢討，一扭頭髮現柯傾正握著筆對著面前的紙發愁，他用筆蓋戳了戳柯傾的肩膀：「我們真有緣。」

柯傾握住筆蓋：「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事情？」

白維明微微轉了下身體：「什麼事。」

「對你翻個白眼，大白眼。」柯傾說，「免費送你的。」

上午兩節數學課連上，九年級下半學期，他們的課表早就改過了，幾乎被中考需要測試的科目完全霸佔，幸好學校良心尚存，每天下午的最後一節課都是活動課，嚴令禁止任何老師使用，學生們每天也有時間喘口氣。

數學課連上的後果就是，兩節數學課之間沒有下課時間，班裡學生埋著頭訂正，要上廁所的悄悄從後門摸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完跑回教室，就怕多浪費一秒鐘就被數學老師揪住小辮子怒罵一頓。

而沒有下課時間，站在走廊的四個人自然就不能回去教室，立刻就遭到了周圍幾個班級學生的圍觀。

另外兩個人常年數學考得不好，大家都知道，也不覺得稀奇，但是這回多了兩個，還是年級第一與年級第二，立即引起了學生們的熱議。

學生們探頭探腦地看他們的數學試卷，柯傾和白維明都沒有做遮掩，上面兩個一模一樣一的鮮紅「126」驚掉了一堆下巴。

柯傾覺得自己已經可以腦補這些學生們腦內在想些什麼了，無外乎是他當初起的「震驚！年級第一數學竟然考了一百二，不知道原因是……」這個標題了。

他還聽見了隔壁班幾個學生特別興奮地在討論這回他們數學考了126，那麼年級第一肯定要落在他們班了。

學校里學生與學生之間有競爭，班級和班級之間的競爭則更加明顯，同樣都是重點班，11班萬年最好只能考年級第三，如今12班的年級第一和第二落馬，他們自然得意非常。

11班學生的小小得意讓柯傾覺得有些好笑，A大附中學生的素質都挺高，大家競爭也很少會使用什麼不好的手段，因此這些學生爭強好勝的心理在柯傾眼中反倒有些可愛。

只是……被當成猴子圍觀還是太讓人鬱悶了。

幸好下課時間短，上課鈴聲響過，學生們一窩蜂地散去，柯傾內心鬆了口氣，埋頭完成手中的檢討。

寫完之後讀了幾遍，沒在裡面找到什麼誇張成分，確認字裡行間都是真誠的悔意，柯傾放下了筆，去翻看自己和白維明的試卷，他抽了好幾次都沒能從白維明胳膊下面抽出試捲來，一扭頭髮現，好傢夥，白大爺一手壓著試卷，一手抵著欄杆撐著下巴，打起了瞌睡。

柯傾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他的腰，白維明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鬆開了壓著試卷的胳膊。

「你昨天晚上幾點睡的？」柯傾詢問。

白維明換了個姿勢繼續打瞌睡，聲音有些含糊：「習慣了，不到一兩點睡不著。」

「早睡早起身體好。」柯傾說。

白維明敷衍地「嗯」了一聲。

柯傾拿著白維明的試卷一看，和他的試卷一樣，打開之後正面只能用完美來形容，卷面整潔，字跡工整，一個紅叉都沒有，一路鉤到底，反過來反面第一道題目一樣全對，后兩題一道都沒寫，兩個大紅叉格外醒目。

回想起一直以來的遭遇，柯傾覺得白維明平時開玩笑般地說他們有緣還真不是吹的。

雖然目前看來似乎基本都是「孽緣」。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