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夢傳承

「小孩子別問那麼多。」顏青玖笑著，將盒子裡面的一塊玉丟給沈玄。沈玄從一開始驚慌地接玉，到現在淡定接住——這種扔玉的事顏青玖干過很多次了。

「老實交代。」沈玄翻了個白眼，說道。

顏青玖這傢伙什麼時候把他當小孩子對待過了？不過也因為顏青玖對待他的態度是這樣，沈玄對顏青玖才沒有什麼拘束感。

「就是你原來住的那個沈家村啊，雞毛蒜皮的事挺多的，女人的怨氣不少，村民們應該感謝我幫他們把那些怨氣都收走了。」顏青玖歪頭道。

「怨氣？」沈玄一愣，這段話對應的消息他似乎很熟悉。

「等過些天，你接受了完整的傳承，就能看見那些不同的氣了，那個時候再解釋比較簡單，」顏青玖忽然一臉正色，「你已經感覺到了吧？傳承的預兆。」

「預兆？」沈玄思索了一會，沒發現所謂的預兆在哪裡。

「昨天我帶你去外面吃飯的時候，你不是在和我抱怨說那裡的人怎麼那麼多，感覺很不舒服不是？」顏青玖說，一邊說著，一邊把櫃檯上的玉石收到柜子里去。

沈玄回想了一下，發現確實是，於是點頭，問道:「這兩者有什麼關係？」

「人多的地方，陽氣就重，」顏青玖說，「雖然說人類體內的生氣也是我們魔的食物之一，但是生氣對我們的誘惑比不過我們對陽氣的討厭，所以……」

這個時候，掛在店門口的風鈴忽然響了，顏青玖立刻止住話，轉頭對進來的客人露出招牌微笑。

「歡迎光臨，需要什麼？」

「我想要買一塊玉，雞血石有沒有賣？」進來的人有兩個，看起來是一對夫婦。男的長得圓圓胖胖的，看起來很討喜，還有一個啤酒肚；女的長得很漂亮，打扮時尚，肚子卻微微鼓起，估計是懷孕了。

「有，」顏青玖指著靠內的櫃檯說道，「那裡有兩塊雕工很好的雞血石，兩位可以看看。」

顏青玖長得很俊俏，那個年輕的女人不由得多看了他好幾眼，在他說完話后還衝他笑了笑，男客人的臉頓時就拉下來了。

身為魔，店內平時主要的經濟收入，不是靠像進來的男客人這樣的人買古董或者玉，所以顏青玖對待這類客人的態度比起職業賣家來說，就差了些，或者說隨意了些。不過也不是很差，至少他在全程都掛上了笑容，只是不那麼熱絡就是。

但是，顏青玖的態度在男客人的眼中就是很差了，他隨意瞥了幾眼放在櫃檯里的兩塊雞血石，故作鄙夷地說道：「就這兩塊？你把錢都花在裝修上了吧？虧我還高興鎮上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古董店，真是白高興了。」

「客人是對這兩塊雞血石不滿意？」顏青玖笑容不變，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種來找茬的人了。

「你這什麼服務態度啊。」男客人不滿地說，跟在他身邊的年輕女人忽然拉了拉他的衣服，伸手指了指放在沈玄旁邊的桌子上的雞血石。

男客人的眼睛頓時一亮，而後又恢復嫌棄的樣子，他咳了一聲，問道：「那個雞血石多少？」

顏青玖朝男客人指的方向看去，是剛剛他扔給沈玄的那一塊玉。那塊經過雕刻的雞血石，裡面的血有點特殊，很適合儲存魔氣，但是那塊雞血石對於普通人來講就不好了，自然不可能賣。

「那塊雞血石是非賣品，不好意思。」顏青玖搖頭說道，「或許你還可以再看看別的？」

「我又不是沒錢，就要那塊了，你開個價吧。」男客人昂起頭，斜著眼說道。

沈玄掀起眼皮子，本來他是在躺椅上看書的。

他覺得那個男客人，就差把銀行卡扔在顏青玖的臉上了，不由得發出一陣低聲的輕笑，而後又低下頭去看書。這年頭，暴發戶挺最多的，而他們的錢也是最好賺的。

顏青玖轉身從木製的柜子抽屜里拿出一塊雞血石。

「雞血石的品質好不好最重要的是看裡面的血，」顏青玖不等男客人說話便接著說道，「雞血石的顏色以鮮紅為貴，活如鮮血，凝而不散。品質上乘的雞血石，血色紅艷純正，血的分佈也有要求，而且還要與『地』相互交融，拋光度也要好，質地光滑沒有裂痕。這塊雞血石，上面雕刻著的是明年的生肖，我想應該很適合給客人明年出生的孩子佩戴。」

「我說你這老闆怎麼和別人不一樣啊，」男客人似乎一定要買那塊雞血石，「就那塊雞血石就行了，還是你認為我買不起？」

「客人真的要買？非要不可？」顏青玖定定地看著男客人，問道。

沈玄聽著顏青玖已經變了的語氣，再一次放下手中的書看向那個男客人。

這有充沛魔氣的玉，對於普通人來講，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人竟然非要買不可，真是不知者無懼。不過這可能和雞血石裡面的魔氣有些關聯，心志不堅定的人，會被它迷住。

「當然！」男客人斬釘截鐵地點頭說道。

顏青玖將剛剛拿出來的雞血石收回去，而後走到沈玄身邊把那塊男客人非要不可的雞血石拿起來，對男客人說道：「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男客人總感覺顏青玖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過一想自己是客人，不是有一句話嘛，顧客就是上帝，也就繼續昂首挺胸。

沈玄驚訝地看著顏青玖將那塊雞血石打包，男客人刷卡付錢，然後夫妻兩個離開店。

他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著顏青玖。

「他一定要那塊雞血石，我怎麼好拒絕呢。」顏青玖笑眯眯地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沈玄的錯覺，總感覺顏青玖背後散布著黑氣。

「那個人買了那塊雞血石回去，不會有事吧？」沈玄想了想問道。

「放心，死不了人的……」顏青玖停頓了幾秒后說，「大概是死不了吧。」

「……」沈玄被噎住了，「剛剛那人，我記得好像是那家喜臨門超市的老闆。」

顏青玖歪了歪頭，不在意地問道：「然後？」

「他超市裡面賣的東西不會有什麼影響吧？」沈玄問，要是有問題他就不去那裡買東西了，免得出了什麼問題。

「不會。」顏青玖很肯定地說。

新年如期而至，沈玄最近感覺越來越不舒服，顏青玖卻告訴他這只是預兆。在沈玄等傳承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傳承終於降臨了。

一般魔是不會做夢的，做了的話很多都是預警夢，沈玄現在的這個夢，是傳承。

這天沈玄早早睡下，夜裡本來月明星稀的天空卻忽然響起了一道驚雷，喚醒了淺眠的顏青玖。他看了看沈玄的房間，而後恍然大悟，伸手，快速變換了幾個手勢，就見二樓的地板發出一道淡光，很快就消失了。

都已經瞞過天道誕生了，怎麼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天道發現然後被天雷劈。

今天夜裡很多人都被這道驚雷吵醒，普通人也就嘟囔或者抱怨一下就繼續睡覺了，而非人類和一些術士就不一樣了。

近些年，因為那隻上古大魔的關係，天道大力打壓魔，君不見原來人世間群魔亂舞，而現在魔的蹤跡幾乎不可尋。

大多數高等級的魔都去閉死關或者沉眠了，就是為了躲過風頭，低等和中等的魔，也低調了很多。

這回天空突現不尋常的驚雷，卻又是為何？

難道還有魔敢頂風作案不成？這是哪個不怕死的魔啊。

沈玄恍惚地發現自己周圍都是流動的濃霧，耳邊似乎有鳳凰的鳴叫，歡樂的，哀婉的，痛苦的，興奮的……

不知道為什麼，沈玄就是能從那些似乎一樣的鳳凰鳴叫聲中感覺到不同的情緒，心境不知為何突然開闊了起來，眼前濃霧散去，露出如同仙境一般的景象。

不過很快，仙境就變成了黑氣環繞的地方，只不過景觀的存在沒有變，只是變得妖異了些，看上去另有一種美。

如果說原來的仙境的欲語還休的美人，那麼現在的仙境便是**妖異的美人，沈玄發現自己更喜歡現在的樣子。

幾隻黑色的帶著流動紫紋的黑鳳凰忽然憑空出現，在上空肆意地翱翔。忽然出現一聲龍吟，帶著不容忽視的青光出現在這裡，沈玄心裡出現了一個聲音——那是青龍。

後來又陸續加入很多隻異獸，如同水火不融一般，展開猛烈的廝殺。

走馬光花一般像是看了一場電影，沈玄的心境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慢慢變了。

耳邊似乎有人在訴說著什麼，似乎是歷史，又似乎是知識，眼前還出現了扭動的圖案和紋路……

即使它們出現后消失得很快，但是它們已經在沈玄的腦海裡面深深紮根了。

最後沈玄的腦海里出現了四個字——九嬰內丹。

第二天的早晨，沈玄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忽然發現眼前的一切東西都被包裹在不同的流動氣體裡面，連地板也發出了白光。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還沒有睡醒，就閉上眼睛。

不對！

沈玄猛然起身，坐在床上想了一會，慢慢地昨晚的夢境內容都想起來了。

傳承？

沈玄發覺腦子裡多出了些東西，一些疑問剛出現，腦海里就浮現出了答案。

走到窗戶旁，外面的世界還是一樣，只不過沈玄眼中的世界變了，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氣體。

更不科學了……

「叮鈴叮鈴……」

樓下傳來風鈴的聲音，這是有客人上門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