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東西
陳陳沒有寫過鬼三尾的來歷,但在這個小說世界里,竟然自然地構建了鬼三尾的故事,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可這些又在情理之中,他自己都到了自己的小說世界里,還有什麼事情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呢?
他大膽做了一個猜想,可能和鬼三尾所在的時期有關係。在遠古時期,陳陳稱之為原始社會。出現過許多衝突和戰爭,主要目的是為了搶奪地盤和掠奪資源。有戰爭,就會死人,可當時並沒有墓葬的概念,人死後只是在地下隨便挖一個坑掩埋,有些不長心的埋都不給你埋。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這是陳陳所理解的,當時人的認知條件。他們用柴草裹屍,棄置荒野,不造墳也不封樹,反正是怎麼省事怎麼來。陳陳所猜想,這個奇怪的墓,應該是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的過渡期,所建造的。因為他覺得,無論是現實社會還是小說世界里,人類文明的發展,必然會經過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
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對部落威望死者的崇拜和信仰,除了存有感情上的懷念,還希望他們能到另一個世界去過美好的生活。所以產生了「靈魂」的觀念,認為人的肉體雖然死亡了,但是靈魂仍然活著,他們的靈魂也應該有一個安居之所,生前所用的東西和喜歡的裝飾品也應該帶到另一個世界去享用,氏族成員、妻子兒女死後也要同他去歡聚。再慢慢發展變化為墓葬或墓葬群。
壁畫的開始,講的就是這個世界里的某個氏族部落,在各地征戰、掠奪,其中包括把異族的成員變為自己氏族的奴隸。從這裡能看出,已經出現了奴隸的苗頭。這也是陳陳如此猜測的原因。後來可能是隨著部落地盤的擴張和生產力的增加(壁畫沒有畫出,只是陳陳的猜想),他們的氏族開始朝未知領域擴張,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碰到了一個怪物,也就是鬼三尾。
不過,這個鬼三尾的身子比尋常要大很多,長著是蛇像龍的腦袋,還有一個大翅膀。這就是鬼三尾原本的樣子。這個怪物力大無窮,睜眼之處漆黑一片,彷彿有吸收光亮的能力。
難怪鬼三尾出來的時候會變天,甬道里的長明火不明,原來是天生的能力。陳陳心說這也太他媽能編了吧,早知道寫個大肥豬張毅,看看能不能搞出記載肥豬張毅的古書。
氏族的部落首領大駭,認為是鬼三尾是奪走光的不祥之物,就開始攻打它。當時發展水平有限,除了丟擲長矛和拉弓射箭,根本就沒有其他法子,哪裡能摧破鬼三尾堅硬的鱗身。看到這裡,陳陳是深有體會,除了黃起敏那種怪人,恐怕連外城裡都不可能找出能打得鬼三尾毫無招架之力的人,別說一個人,恐怕要一個隊,還都是精英。
那些弓、箭、長矛都等於給它撓痒痒,鬼三尾動都沒動,尾巴上的黑蛇就把這個氏族的人搞得死去活來,後面跑了。接著這個不服氣氏族就和周邊的部落組成了一個聯盟,再跑去打它。陳陳覺得沒這麼簡單,只是壁畫簡單帶過,具體的原因應該是搶奪什麼東西,反正大致是這樣,再細陳陳就不知道了。
鬼三尾被他們弄得發脾氣了,自己親自動手把他們打得死去活來,看這壁畫是挺慘的。後來實在沒法,那時候人本來就少,因為一些無謂的紛爭損失這麼多,都得折壽。況且這個鬼三尾並沒有惡意,他們不來招惹它,它也不惹事。不服氣氏族經過那麼多年的征戰和擴張,應該在當時算個大氏族。裡面的大巫師就率領一群人,以一座山為天梯,在那裡上上下下,噪呼誦咒,做宣神旨,達首領的話和鬼三尾溝通。
畫壁通常都會誇大,鬼三尾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大,還跑到山上溝通,鬼三尾能不能聽到還是一回事。
接著天就恢復了正常,後面不知怎的,這個鬼三尾就做了這個部落的首領。陳陳覺得應該是自己的理解錯誤,因為壁畫中區別首領人物就是頭上多畫了一個暗金的「豎」,好像是王冠之類的東西。但是大巫師和鬼三尾溝通之後,就沒了戴王冠的人。
再一幕,就是講鬼三尾帶著這個氏族來到一個大山後面,大山後面有一個什麼東西,讓所有人都朝拜。但是是什麼,上面就沒有了,好像被抹去了。再接著就是鬼三尾所帶領的氏族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力、慘烈無比的大戰,鬼三尾受了重傷。大戰結束后,鬼三尾就去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好像和奇怪大樹有關,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現在的人臉鬼三尾,生了一個蛋后,就死了。
氏族的人為了緬懷它,希望它能再回來,就給他修了一座大墓。
到了最後的這張壁畫,就真的讓陳陳大吃一驚。鬼三尾後來真的回來了。因為破殼而出的,正是它自己。也就是說,這個鬼三尾,自己生了自己。
這不能說是不可思議,這根本就是匪夷所思。陳陳想不明白其中緣由,但是他能確定的是,肯定和那顆奇怪的大樹有關。既然他自己沒寫過鬼三尾的來歷,但又出現了故事和傳說,那引出鬼三尾的黃起敏是不是知道一些他自己所不知道的事?
黃起敏引出鬼三尾,是要以某種契機讓它恢復原身,用以攻破外城,大鳥可能是契機之一。但是他是怎麼知道鬼三尾的原本的樣子?陳陳可沒寫過。他想必是知道什麼。
可自從陳陳來到這個世界,好像所有屬於黃起敏原本的軌跡,都發生了變化,他丟他進這個洞,說不定就是故意為之,但又無法說得準確。他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點比較關鍵的地方,喜得一拍墓壁,恍然道:「有門兒!」他已經決定,如果再碰到黃起敏,一定要找他問清楚。
這個神經病想得忘乎所以,忘了自己所處的境地,竟然還敢在墓室里大喊大叫,亂拍亂摸,還那麼大力。大力並不是出奇迹的。所幸的是這個墓室里,並沒有致命的機關,但有讓人頭疼的東西。
隨著這一拍,暗紅小球忽然黯淡,發動機似的圓盤也不轉了,像自動收納盒那樣,進入了墓壁。墓壁里的紅點慢慢變黑,樹冠似的紋理和身後的壁畫也逐漸消失不見。墓室內僅有的光亮,只剩下微弱的長明火光,忽暗忽明,隨時可能滅掉。還不等陳陳反應,耳邊又響起讓他頭皮發麻的古怪回聲。
這個古怪的回聲就在空蕩的墓室遊盪,陳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大條,他罵自己腦子有毛病。可聲音仔細一聽,又不是回聲,就好像有東西在學他說話。陳陳突然腿一軟,因為他聽出來,學他說話的東西,正是他以為的大舌頭盜墓賊。
聲音慢慢不見了,陳陳已經慌張地躲在了角落裡,他捏緊了拳頭,手心裡全是冷汗。他想時刻都警惕起來,這樣就不會被突如其來怪事嚇暈。
看來陳陳還是很有覺悟的。
接著,墓室下面傳來幾聲敲擊石頭的悶聲,就像敲石門,好像有東西請求出來。陳陳心快跳出嗓子眼,但他不能說請進,他只能勉強要自己不叫出聲。
石板地像內拉門那樣打開了,從下面慢慢爬出一個長手、大腦袋,長著尾巴的怪東西。它嘴巴里發出「咕咕」的怪聲,給陳陳的感覺就像一個結巴,在努力、費勁地想說出自己要說的話。
怪東西手撐著地,到了甬道的下口,他伸長手往上爬,但是一直爬不上去,導致發出扣撓的聲音。難怪會有窸窸窣窣、抓撓的聲音,原來是這個怪東西在那裡爬。陳陳心有餘悸,幸好它爬不上來,要不然真會在黑暗裡剛好撞到他的臉。
怪東西一直在爬,嘴裡還有「咕咕」的怪聲,根本沒有注意身後的陳陳。陳陳冷靜了不少,或者說已經習慣了不少,他所恐懼的東西已經出現在了他面前,現在該想的,是解決的辦法。
打開的石門在墓室中間,只要陳陳跨個三四步,就能進入石門裡面,雖然他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麼,但是總比和這個怪東西共處一室強得多。能大大方方地跨過去嗎,他聰明靈活的腦子告訴他,不能。他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不發出一丁點聲響地挪過去。
陳陳緊張地觀察了一會兒那個怪東西,見它還在鍥而不捨地做運動。當機立斷,不能拖了,立馬挪過去一小步,慌得他又看一眼怪東西。又挪,又看。眼見離石門越來越近,陳陳心裡也越來越急,他冷汗濕了一身。終於,要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怪東西嘴裡一聲怪叫:「咕......快跑兒......!」還是那個大舌頭的聲音,嚇得陳陳身子一抖,準備下石門的腳踩空,摔在了一邊。
整個墓室安靜了。
陳陳沒有起來,他打算裝死,但是沒有用,因為他已經看到了一張光溜溜的臉,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