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大結局
啊哦!請購買30%的v章或72小時之後光臨~感恩~兩人心照不宣地忘記了上次的衝突。難得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
四下只有聒噪的蟬鳴,風吹來,酷熱里裹挾著沁涼。
顧知閑站在陰影里,覺得心裡好像沒有那麼煩躁了。
平日里這班公交車班次挺多的,可是今天顧知閑等了十幾分鐘,還沒有等到。
劉正軍帶給她的陰霾稍稍散去,她終於耐不住尷尬開了口。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的臉轉向季言問他。
季言淡淡道:「回家。」
回家啊……
這個附近是老區,除了她家這種破舊的居民樓就是一個軍區大院了。季言這麼窮,顯然不可能住在軍區大院,想必也是和自己家境差不多的。
沒想到兩個人竟然還是鄰居啊!
這麼想著,顧知閑心裡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她問:「我家在3單元14棟,你住哪兒?」
季言瞥了她一眼:「忘了。」
說得無比自然。
去你媽的,騙子!自己家地址都能忘?
借口!
她又問:「你去哪兒呢?」
「N大。」
「哎呦!」她眼睛亮了亮,揚了揚下巴,「我們正好同路啊!」
季言沒有說話。
顧知閑也不覺得尷尬,繼續問:「你去幹什麼呀?」
他應該不會是N大的學生吧?否則,學校里有這麼好看的人,梁安那種渣男怎麼可能靠一張臉就橫行天下?
季言語氣波瀾不驚:「幫人拿東西。」
「幫人?」顧知閑下意識脫口問道,「女朋友?」
這回,季言沒有回答她了。
他低頭,看到太陽已經轉過頭頂,站牌的陰影窄了些,顧知閑的半邊身子差不多都浸在熾烈的陽光里。
他默不作聲地往後退了一步。
顧知閑正等著他的回復,卻發現他一句話也不說就往後走。她不甘示弱地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喂,問你呢,接下來還拍戲嗎?」
不回答就不回答唄,反正她也不想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她沒發現剛才滾燙的半邊身體已經被蔭蔽到了路牌陰影下。
季言「嗯」了一聲:「去帝都。」
「你去帝都?」顧知閑挑眉,「卧槽,真巧啊,我過兩天也去。」
這話出口,顧知閑就知道自己在開玩笑。
帝都那麼大,人口幾千萬,他們小小兩個人,怎麼可能遇得到?
她想了想,拿出手機:「加個微信吧?」
季言沒有動。
問題可以不回答,但是微信是一定要加的!這樣想著,顧知閑又舉起手機晃了晃:「加個微信吧?以後我就在帝都的音樂圈混了,萬一遇上你偶像,還能幫你牽個線搭個橋什麼的也不一定,是吧?」
季言看著她,眸色漸深。
顧知閑覺得他有點動心了,加足馬力乘勝追擊;「多個門道多個路子總是好的,以後指不定江湖再見,爸爸會罩你的。」
——反正我就想睡睡你。
顧知閑這麼想著,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
果然,一提到痛癢季言就動心了。
他抿了抿唇,終於把手機拿了出來。
顧知閑連忙遞上她的二維碼,讓季言掃了一掃。
剛剛加上好友,公交車就開來,停靠在路邊。
兩人依次上車。
這班車很擠,四周都是人,兩人離得有些遠,說話也不方便,顧知閑索性放棄繼續深入交談的機會。
到站,兩人一前一後下車。
顧知閑本來想同他一路再說些話,誰知道季言長腿一邁,走得飛快,很快把她丟在了後面。
遠遠地,她看到季言走到一棟女生寢室的樓下。
她的眼睛眯了眯。
果然么……是女朋友?
她看見季言和宿管阿姨說了些什麼,然後宿管阿姨走到辦公室里,遞給他一個東西。
隔得太遠了,她根本看不清。
還沒等她走近,就被一個室友攔住。
「顧知閑!」
顧知閑目光還在季言身上,一愣:「怎麼?」
室友一拍她肩膀,「我剛才到處找你啊!電話你也不接。」
顧知閑目光收回來:「找我做什麼?」
「我男朋友不是在瓢蟲LiveHouse做兼職么,」室友挽上顧知閑的胳膊,拉著她往另一邊走,「他今天和說我瓢蟲今晚演出需要一個暖場吉他手,我就想到你了,你去不去?」
「嗯……?」顧知閑的思維還停留在季言那邊,「你說什麼?」
室友又重複了一遍,疑惑道:「你今天怎麼啊,心不在焉的。」
說完,她轉頭看了一眼。
難道看到梁安了么,這麼魂不守舍的?
沒有呀。
顧知閑下意識掰過她的肩膀,不想讓她看到季言:「沒什麼,剛剛回了一趟家而已。」
「哦,原來這樣啊。」室友對她家的事也有所耳聞,她如果剛剛從家回來,這幅樣子也是情有可原。
顧知閑摟住她的肩,主動拉著室友離開:「今晚瓢蟲那邊,我去的。」
她缺錢,她需要錢,她不會放棄任何賺錢的機會的。
轉彎的最後一秒,她再次轉頭一瞥。
視線里已經沒有季言的身影。
呵,她一定會睡到他的。
那麼,就帝都見吧。
*
室友的男朋友行動力很強,很快就把瓢蟲的要求發了過來。
暖場吉他手的要求不高,大致就是唱一些地下音樂圈比較流行的歌來活躍氣氛。
作為N市地下音樂圈還算小有名氣的人物,瓢蟲的老闆很快點頭同意讓顧知閑上場。
顧知閑下午洗了個澡,背上吉他就往瓢蟲出發。
到瓢蟲LiveHouse的時候,還有四個小時節目才開始。
瓢蟲里的人大多認識顧知閑,老闆今天也打過招呼,有幾個人都叫她一聲「閑姐」,上前幫她張羅著
調音試吉他的工作。
顧知閑一一道謝。
她將吉他背到胸前,架好變調夾,從六弦劃到一弦,正想開始試音——
「等一下。」她聽見台下傳來瓢蟲老闆阿來的聲音。
顧知閑轉目看去。
阿來從樓梯上走下來,和調音師低聲說了幾句話。
在阿來的臉上,顧知閑看到一種陌生、疏離而嚴肅的神色。
面對他的朋友顧知閑,阿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皺了皺眉。
顧知閑的目光再往阿來身後延伸幾米。
她的心一下子變得冰涼。
LiveHouse昏暗的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站著一個人。他的神色不明,那樣陰沉地看著顧知閑,似笑
非笑,面色冷然。
顧知閑只覺得渾身血液都湧上了大腦。
鼻子本來就堵著,如今幾乎喘不上氣。
但是她絲毫不甘示弱,身體因為感冒難受至極,臉上卻是顯而易見的譏嘲神色,回視對方。
盧煥么?
這是要把自己逼出N市的音樂圈?
哎呦呵。
她顧知閑,從來都不知道「窮途末路」這四個字怎麼寫。
她倒要看看,他搞得出什麼事情。
行雲流水字字珠璣,沒有一絲停頓。
盧煥看到旁邊的學妹偷眼看過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顧知閑,」他皺眉,「是梁安他自己臨時同意過來的。這個場上有一半都是為了看他才來的迷妹,如果不讓他上場,明年的年度演唱會就不會有人會想來……」
「呵呵。」顧知閑抱著雙肩冷笑,「用男色吸引人?當初我們一起創建工作室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盧煥。」
盧煥推了推眼鏡,語氣愈發尖酸刻薄,「顧知閑,你不能總拿你那種沒用的情懷來說事。情懷能當飯吃?浮生是你做大的還是我做大的?」
顧知閑沒有搭腔,只是站在那裡冷冷看著他。
他蹲下身子,把腳邊的吉他撿了起來:「好了,你不要發無名火了,我也不是你的出氣筒。你冷靜一下,等下還有你還有solo表演。」
她的solo就是節目,她之前苦練的彈唱就不是節目了?
還不是因為那段solo全校只有她彈得出來。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想到用她的時候就用,用不著就把她耍得團團轉——以為她顧知閑是坐台小姐嗎?!
對不起,她沒有這麼廉價。
更何況,他叫來的是梁安。
那個渣男。
盧煥知道梁安怎麼騙過她,現在還把他叫來,生生踩在她的頭上。
她沒有盧煥這種朋友。
顧知閑沒有接過吉他。
少女的頭髮染著耀眼的紅色,精心編織的辮子有些凌亂。她穿著一條寬大的亞麻布裙,身影在化妝間燈光的照射下更顯瘦削單薄。明明比盧煥矮了一個頭,卻像是站在高處,居高臨下俯瞰著他。
「草,」她的目光冰冷,眉梢都透露著厭惡,「你聽不懂人話嗎?老娘不幹了。」
去你媽的吉他手,誰樂意誰干。
她轉身就摔門而去。
盧煥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尷尬。
有人上來問了一句:「盧學長,要不要去把閑姐……」
「去個屁!」顧知閑聽見身後的盧煥氣急敗壞道,「工作室沒了她難道運行不下去嗎?隨她滾!」
呵呵。
顧知閑的腳步聲踩的更響,腳底都能噴火。
隨她滾?哪天他求她回來她都不會回來呢。
去了第一吉他手,也不知道你浮生音樂工作室能撐幾天。
Let』s走著瞧。
*
走到很遠的地方,顧知閑還能聽見從體育館里傳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
她推著車,剛才的怒火褪去,心裡覺得有些惆悵。
浮生音樂工作室,是她剛進大學的時候和盧煥一起創建的,取義「偷得浮生半日閑」。
那時候她還是個只會彈四個和弦的吉他小垃圾,而盧煥則是一個立志辦小眾演出推廣民謠音樂的文藝青年。
兩人一拍即合。
浮生音樂工作室在這幾年越做越大,成為N大甚至全市一家獨大的原創音樂組織,可是兩人的分歧也越來越多。沒想到四年還沒到,兩人就分道揚鑣。
也是遲早的事。
他盧煥看中的是商業價值,而她顧知閑關注的只有音樂本身。
早就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
而且,他應該早就想讓她滾了吧。畢竟,他在工作室做什麼策劃,總有她在旁邊指手畫腳,以音樂的名義阻攔一二。
她對盧煥來說一個絆腳石而已,根本不是朋友。
顧知閑忿忿然,停下腳步將磨腳的單鞋脫了,低頭看了一眼,腳踝後面已經磨出血來。
草。
先是梁安那個渣男把她的節目擠掉,她退出工作室,然後發現自行車輪胎沒氣了,只好走回寢室,結果腳變成這幅鬼樣子。
真是諸事不順的一天,有點想哭。
她索性將單鞋拎在手上,單手推著車,光腳走回寢室。
寢室里空無一人,三個室友應該都出去約會了。
她將鞋子甩到一邊,盤腿坐在椅子上,打開電影看了一會兒,心情也沒能平靜下來。索性退齣電影,打開自己的豆莢小站,查看有沒有新的留言。
除了「浮生音樂工作室創始人」,她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豆莢獨立音樂人日半。
她剛剛學會吉他的那一年,就去豆莢網興奮地建了一個小站,傳一些亂彈亂唱的原創demo。
大多數時候她只用最簡單的C、Am、Em、G、F調,寫一些痞里痞氣的流氓小調,沒想到喜歡的人竟然不少。
現在她的小站已經有1000多的關注者了。
她為了保護三次元的**,一直沒有暴露過自己的任何個人信息。豆莢上還開了小組,天天在猜她的真實身份。
最近一個月她因為排練這次演出,一直沒有上傳新歌,有幾個粉絲一直在小站里留言等她。
她翻看到最新的留言,又是那個熟悉的id。
「不說」。
她對這個id的印象很深,因為這個「不說」算是她的第一個粉絲。她上傳第一首歌默默無名的時候,她被別人辱罵,說她盡寫一些讓民謠丟臉的流氓歌的時候,「不說」都會留言鼓勵她。話不多,但足夠支持她走下去。
算是一個知己好友吧。
這次,「不說」的留言是:「生病了?」
她算了算,自己是很久都沒有出現了。
顧知閑想了想,留言回「不說」:「沒有,忙完一些事,過段時間就上傳新demo。」
和她平時滿口日天日地日太陽的裝逼口吻完全不同。
過了五分鐘,她刷新了一下網頁,「不說」已經回復她:「開心點。期待。」
電腦屏幕發出熒熒的光,照著顧知閑蒼白的臉。她的手指放在鍵盤上,良久沒有動彈。
遠處是隱隱約約的樂音,近處是夏蟬瘋狂的鳴叫聲,空氣悶熱,一切都是那麼令人煩躁。
可現在,顧知閑的心裡滿是歡喜。
她靠到椅背上,伸了一個懶腰,突然不那麼想放聲痛哭了。
她知道這世上有人喜歡她的音樂,有人正惦記她不想她難過,有人在期待著她。
真好。
微信在此時收到了新消息。
她點開來,是喬廈發來的消息。
喬廈是她高中時候就發展起來的閨蜜,在不遠的另一個城市裡學設計。只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是演戲,所以天天削尖了腦袋往片場里鑽。
此時她激動異常,連發了五條消息來。
【橋中央的夏天】吱吱!
【橋中央的夏天】吱吱!
【橋中央的夏天】吱吱!
【橋中央的夏天】吱吱!
【橋中央的夏天】吱吱!
【日天】?女人,你瘋了?
【橋中央的夏天】吱吱我拉到一個很好的活你要不要來!
【日天】拉活……你怎麼不說攬客呢?
【橋中央的夏天】……
【橋中央的夏天】一個電影里的角色,要求桀驁不馴會彈吉他,我覺得你簡直就是本色出演啊!
【橋中央的夏天】你來不來?
【橋中央的夏天】我都和導演說了,我有個朋友一定能演的!已經幫你把位置留起來啦!(≧≦)
【橋中央的夏天】來咩來咩來咩?咩咩咩?
喬廈生怕她不同意,使出渾身解數撒嬌。
顧知閑本來都打出了「不去」兩個字,卻在要按「發送」的那一剎那,遲疑了一下。
她轉頭看向遠處燈火通明的體育館。
沉默良久。
房間里充斥著喬廈的消息發過來時的「滴滴滴滴」聲。
她扭回頭,打出一個「去」字,很快按了發送鍵,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後悔。
喬廈在那邊歡呼雀躍。
顧知閑靠在椅背上,慢慢點燃一支煙。
淡藍色的煙霧裡,少女火紅色的頭髮顯得尤為鮮艷熱烈。
草他媽的盧煥,她也算是有3000粉絲的民謠界知名人士了,沒有浮生音樂工作室,照樣能混得很好。
而且,還能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的多的多。
江湖就這麼點大,走著瞧。
顧知閑冷冷看著中年婦女,目光森涼,氣勢逼人。
旁邊圍觀的吃瓜群眾屏住了呼吸,緊張地觀察著事態發展。
兩人對峙了許久。
終於,中年婦女先行落敗。
她極其不情願的撇了撇嘴,避開顧知閑的目光,問:「多少錢?」
顧知閑伸出五個指頭。
「五百?」想到那一萬二的吉他,中年婦女一下子緊張了,連連揮手,「我沒那麼多錢,你別想騙錢!」
顧知閑擺手,懶得和她廢話:「五十。」
這樣的落差讓中年婦女目瞪口呆。
她愣了一會兒,確定顧知閑真得沒有在耍她,忙不迭地掏出五十塊錢,扔到顧知閑的手裡。
顧知閑將錢慢條斯理地裝進口袋。
乘務員見兩個人私了了,揮了揮手,讓看熱鬧的人群散去,然後自己也走了。
季言靠在車廂壁上,眸色幽深,低頭看顧知閑。
顧知閑背起琴箱,拿起行李箱。這個床鋪,她不想住,也是住不下去了。
她轉上火車走廊,正思量著要不要去餐車窩一晚上,一旁緘默的季言開了口。
「要不要去我那邊?」
聲音不大,但顧知閑可以清晰聽見。
「去你那邊?」顧知閑看了一眼季言面無表情的臉和他身後長長的車廂,攏了攏紅色連衣裙的弔帶,點點頭,「好。」
季言轉身,默不作聲,帶她走到自己的車廂。
他的床位是個下鋪。
經過剛才那麼一鬧,已經快到睡覺時間。車廂里燈光昏暗,昏昏沉沉隨著軌道有節奏地晃動著。
顧知閑將自己的東西放好,坐到窗邊的床沿上,抬頭笑了一下:「今天我就坐這邊窩一晚上,還謝謝你收留我啊。」
季言抿了抿唇,對她勾了勾手:「起來,你睡床上。」
「那怎麼行!」顧知閑擺手,「本來就是你的床,我坐這兒就行了。」
她一點都沒有挪動屁股的意思。
季言微微蹙眉。
他上前,抓住顧知閑的手腕,將她從床沿上拽了起來。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顧知閑被這雙手一晃,一時沒緩過神來,就被拉了起來。
季言的語氣依然平平,但是卻擁有讓人不容拒絕的力量。
顧知閑輕輕「啊」了一聲:「那怎麼行,我不就是鳩佔鵲巢……」
話還沒說完,季言長腿一邁,已經越過她坐到了床邊。
「你睡吧。」他一隻手將被子抖落開,拍了拍雪白的被單。
顧知閑覺得自己再客氣下去就是矯情了。
她站在原地,沖季言露出一個真心誠意的笑容。目光觸及地上的琴箱,她突然蹲了下去,打開琴箱拿出吉他,順勢坐在季言身邊。
「我唱首歌給你聽吧。」
說罷,也不管季言同不同意,撩撥了一下琴弦,她開始自顧自地吟唱起來。
「街頭那家廉價的旅館/名叫萬能青年旅店/老闆娘是個漂亮姑娘/能滿足你的任何心愿/占卜算命解夢/追求心愛的姑娘
但她不會擼.管/也他媽不約炮/那些孤獨的夜晚/你要一個人/自·慰到天明……」
——是很久之前欠他的那首《青年旅店》。
季言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的演唱。
顧知閑抬頭,撞進季言的眼睛里。
火車一路向北,在軌道上飛馳。窗外昏黃的燈影投進車廂,慢慢被拉長,最終融入地上的陰影中。季言漆黑淡漠的瞳仁與暗夜融為一體,偶爾投映出黃黃舊舊的燈色,他整個人都包裹著落寞的溫暖。
顧知閑莫名想哭。
相比這段時間她兵荒馬亂的生活,這輛列車裡的時光安靜緩慢,在這一刻,她都不想停下來,只想永遠唱下去。
主歌結束,她右手指尖攢起,用力掃弦。
「……哦/萬能青年旅店/一個孤獨的地方/你看見窗外的他們/都還是年輕的模樣
哦/你突然問自己到底要不要自由/你突然感到一陣的悲傷/你說有點想哭就流出了淚水/
滴落在草地上長滿了墓碑……」
你說有點想哭就流出了淚水,滴落在草地上長滿了墓碑。
顧知閑的聲音有些哽咽,有些沙啞,有些脆弱。
季言的眸光微動。顧知閑有些寡淡的臉唱起歌來變得生動飛揚,但此時的樣子太憔悴無助,碰撞出一種奇異的美感。四周的光線都昏昏沉沉的,空氣里飄著喑啞輕柔的歌聲,他恍若處在一個夢境里。
季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閉著眼唱歌的少女。
顧知閑閉著眼,恍然未覺。她仍然在用力掃弦唱著歌,眼眶發熱。
這操蛋的生活,也只有音樂才能治癒。
這時候,上鋪有人叫了一聲:「要睡覺了啦,別唱了!」
這一聲喚回了季言的理智。
他一下子收回了自己快要觸到那頭紅髮的手。
顧知閑從音樂中被拉回現實。睜開眼睛,她迅速低下頭擦去了眼角的濕潤,衝上頭喊了一句:「大叔,不好意思啦。」
「沒事咯!」那人探頭,「小姑娘,唱得還不錯。」
顧知閑露出一抹笑,「謝謝。」
說到音樂,她總是會開心起來。
顧知閑轉頭,看到坐在一旁的季言面無表情,也贊同地點點頭:「好聽。」
——不僅好聽,而且很像,幾乎以假亂真。就連他這個粉日半很久的歌迷,都根本聽不出來顧知閑唱的《青年旅店》和日半唱的版本有多大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