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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晉江首發,其他網站皆為盜文(防盜)九十年代的春節,在農村算是最大的節日了,一過了臘月二十日,各家各戶都熱熱烈烈地開始準備年貨,姚家也不例外。
不過和準備年貨撞在一起的是姚秀秀的滿月酒,依照姚衛國疼女兒的態度,這滿月酒是肯定要辦的。
滿月酒不像娶親的程序那麼複雜,只是把舉辦滿月酒的日子告訴親戚朋友,在那一天親戚朋友會帶著紅包過來放在嬰兒的枕邊,然後主家在中午的時候會按人數擺幾桌酒席,來喝滿月酒的人吃完就可以回去了。
這次姚秀秀的滿月酒就訂在了臘月十六,雖然姚秀秀出生還不到一個月,不過農村辦滿月酒,都沒有是真的滿月辦的,一般就是孩子出生十天過後就會辦了。
姚秀秀的滿月酒是她爺爺掌廚。姚廣志除了是村裡的會計,他還是個廚師,不過並不是那種可以做很多精緻菜的大廚,只是鄉下做紅白案的廚師,做的都是大盤菜,雖然比不上外面那種有名氣的廚師,但是姚廣志在姚庄附近的村落,手藝還是很有名的,一般有什麼紅白喜事,都是來找姚廣志掌廚。
不過做這種廚師,是沒有錢掙的,幫主家做完飯後,主家只會給一條煙一條毛巾再加兩封果子,就算是謝禮了。
姚廣志有幾個徒弟,每次給人家做酒席的時候,姚廣志都是帶著他這幾個徒弟去的。這幾個徒弟並不是那種正經拜過師的,只是跟著姚廣志學了些做菜的本領,跟著姚廣志一起去給有紅白喜事的人家做菜,不是真正手藝人的那種師徒傳承。
知道十六號要給孫女辦滿月酒,姚廣志特地騰出來了那幾天的空,拿著姚衛國給的錢,他自己又添上點,在離十六號還有兩天的時候,就開始買菜,在院子里起了火爐,做起了前期準備工作,這樣到了十六號那天,做菜會比較快。
姚衛國從定下滿月酒的日子,就騎著自行車開始跑各個親戚家遞消息,到姚廣志開始買菜的時候,所有親戚朋友都通知過來了。
姚衛國和姚廣志一起算了下十六號那天親戚朋友能來的人數,大致估計了一下能做幾桌酒席,等到十六號那天了,姚衛國就開始各家各戶借桌子和椅子。
有些和姚衛國家關係好的鄰居,在十六號這天也來了。姚秀秀此時已經能睜開眼睛了,不過她的眼睛還有點脆弱,怕光,而且能見度很低,周圍的世界在她眼中是一片模糊的。
姚秀秀在今天早上吃過奶之後,李鳳英就給她換了一條非常喜慶的被子,大紅色的料子,上面綉著朵朵姿態各異的牡丹,把姚秀秀包裹起來,顯得她的小臉格外白嫩。
姚秀秀吃過奶,被李鳳英抱著方便后,就繼續睡了起來,等她聽到屋子裡的聲音,被吵醒睜開眼睛時,就聽到許多人在誇她長得好看,還有一個自稱她二嬸的人,湊到她臉前看她,讓她一個只能看清離她眼睛一寸距離事物的人,把她這個嬸嬸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很年輕的一張臉,年齡超不過二十,臉蛋圓圓,眼睛大大,在姚秀秀的眼中,她的模樣算是不錯的了。
這位二嬸是姚秀秀二叔的妻子王桂香,她見姚秀秀睜開眼,就笑著逗她:「秀秀,秀秀,我是你二嬸,來,笑個。」
姚秀秀看了她一眼,沒搭理她,重新閉上了眼睛,她現在不會說話,也不想像猴子一樣被觀賞逗弄,雖然她們沒這個意思,不過她還是不願意,畢竟她又不是真的嬰兒。
見姚秀秀又閉上了眼睛,姚桂香砸吧砸吧嘴巴,無趣地站了起來,笑著和李鳳英說:「大嫂,秀秀這麼貪睡,她晚上會不會睡不著鬧人啊?」
李鳳英笑著搖頭:「不會,她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得睡很長時間,晚上也不會輕易醒的。」
「那秀秀很好帶啊。你不知道,我家倩倩和秀秀這麼大的時候,有多鬧人。」雖說是嫌棄的話,可是誰都能看出來她的言不由衷。
姚倩是王桂香的女兒,是王桂香嫁給姚秀秀二叔姚衛軍第二年的時候生的,比姚秀秀大三歲。那時候李鳳英嫁給姚衛國三年了,依舊沒有孩子,正找著醫生看病呢,所以對於有了孩子的妯娌,她那時很是羨慕,對於姚倩也很疼愛。
不過她現在有了秀秀,一點也不羨慕旁人了,誰家的孩子現在在她心裡都比不過自己的女兒。
她知道作為一個媽媽,雖然嘴上說著嫌棄女兒的話,可心裡卻不是那樣認同的,她也不傻,於是笑著道:「倩倩那是活潑。」
「對,可不叫大嫂你說准了,現在她才剛三歲,就和男孩子一樣調皮,真是讓人不放心。」
李鳳英給自己女兒塞塞被角,道:「小孩子就應該是這樣活潑的,看著就健健康康的,多好。」
王桂香顯然對李鳳英的話很滿意,開心地笑著道:「那是,倩倩的身體向來好,同齡的小孩都經常生病,就她一年到頭也沒生病過幾次。」
李鳳英見王桂香說起來沒完沒了了,而且聲音還很大,雖然知道她沒什麼壞心眼,但是心裡還是不高興的,尤其是看到女兒皺起的小眉頭,李鳳英就更不喜歡了,不過在女兒的好日子裡,她也不能生氣。
她看看牆上掛的鐘錶,指著時間道:「桂香,你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你去外面看看位置吧,估計過不了多久就開席了。」
王桂香聽到李鳳英這麼說,立馬一拍大腿站起來:「是的,是的,說是十一點半開席,我得趕緊去佔個位。」
說完她就風風火火地出了屋子,其他站在屋子裡的人見勢,也三三倆倆地出了屋子,很快,屋子裡的人都走光了,李鳳英鬆了口氣,看看女兒的小臉,眉頭已經鬆開了,睡得格外香甜。
其實姚秀秀對於屋子裡的吵鬧也很不喜歡,她很困,特別想睡覺,可是屋子裡大人們的聲音那麼吵,她根本睡不著,但是她又不是真的嬰兒,因為這事而哭,她也做不出來,所以對於她媽媽機智地讓這些大人出了屋子,她心裡也很開心。
這個點離姚秀秀第二次吃奶的時間也很近,李鳳英把姚秀秀抱起來,解開她的襁褓,看看尿布,沒濕,就抱著她讓她對著床下的尿盆方便完,把她重新包了起來,然後喂她吃奶。
姚秀秀閉著眼睛喝著奶,喝著喝著就不受控制地睡了起來,嘴上銜著的奶.頭也從嘴裡掉了出來,流了一嘴角的奶水。
李鳳英見狀,拿起桌子上的毛巾給姚秀秀擦了下嘴,就把她放在床上,讓她繼續睡了。
十一點半一到,外面就開始上菜了,先上冷盤,四個冷盤,接下來就是一盤盤的熱菜,熱菜裡面都有肉,現在的人常年吃不著幾次葷腥,姚廣志也知道這情況,所以就算是炒的素菜,裡面也有用肉絲。
雖說這次酒席花的錢不少,不過姚衛國依舊一天都開心的笑著,他閨女的滿月酒,花再多錢他也心甘情願,只是這次酒席一過,他家也沒什麼存款了。
一頓飯過後,所有人都很滿意姚衛國家的酒席,笑著和姚衛國告別,說著好聽的恭喜話,讓姚衛國聽得很舒心。
一桌八個人,姚廣志做的菜又好吃,還都是現在人想吃的肉菜,所以酒桌上都沒剩什麼菜,只有湯汁了。
等所有人走後,姚衛國和他爹娘就開始收拾桌子,姚衛軍夫妻也沒走,幫著一起收拾,姚衛亮和姚衛梅也在旁邊幫著往廚房端盤子。
等桌子收拾乾淨后,幾個男人就扛著桌子椅子開始給各家各戶送去,幾個女人就坐在廚房裡洗盤子筷子。
忙了一下午,一家人累得氣喘吁吁,才將所有的事情忙完,借的碗筷和盤子也都送還回去。
吳二娘在廚房裡看著做菜沒用完的雞和肉,分給姚衛軍夫妻兩隻雞,兩斤肉帶走,剩下的就好好裝在盆子里,放進櫥櫃里。
現在的天冷,這些肉放著也不會壞,再過幾天到了二十以後,就把這些肉煮了,直接可以用來過年了,也不用再買了。
晚上吃過飯,李鳳英把一摞紅包放在桌子上,然後對姚衛國說:「這些都是今天來的人給的,你數數多少錢?」
姚衛國坐在床上把紅包一個個拆開,邊整理著錢邊問道:「你記得這些紅包哪個是誰送的嗎?」
李鳳英翻了個白眼:「我怎麼可能記得,都長一個樣,有時候一堆人往秀秀枕頭旁一放,我也不可能當著人家的面拆開。」
「也是。」姚衛國把紅包數了兩遍,大部分都是五塊十塊的,少數一塊兩塊和二十的,加起來總共二百一十三。
姚衛國把數和李鳳英說過,就將錢鎖進了抽屜里。李鳳英皺著眉頭:「這錢不多啊。」說完她抬頭看向姚衛國:「這次滿月酒花了多少?」
「咱家存款用光了,剩下的日子就靠這二百多塊錢了。」
李鳳英點頭:「那還行,過年有剩下的那些肉,也不用再買什麼了,花不多少錢,等過年後你去了煤礦,錢就能緩過來了。」
姚衛國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說完就吹了燈,爬上了床。
此時的火車站還沒多少人,不過工作人員都在,姚秀秀的爸爸買了兩張票,姚秀秀不用買票,一家人就坐在候車廳里等車。
姚秀秀每年過年都會回老家一次,春收和秋收的時候只她爸爸一個人回家忙地里的事情,她和她媽媽不回去。
姚秀秀坐車暈車,從小就暈,小時候還在襁褓里的時候,她都是睡過去的,到地方會難受一會兒,不過睡一覺就好了。
後來慢慢長大,坐車就成了她的噩夢,一坐火車,除非是睡過去,不然那暈車的滋味,簡直是痛不欲生。
李鳳英也知道自己女兒這毛病,已經提前買好了暈車藥,不過她們坐車的時間長,暈車藥只管四個小時,而且暈車藥不能吃多了,還得提前半個小時吃,所以姚秀秀在車上,剛一開始還好,時間一久,還是會不舒服,所以姚秀秀這一路上,基本上是睡過去的。
不過也不可能一直睡,姚秀秀中途醒來,就聽到對面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有些忐忑不安地問她旁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劉姨,你帶我去的地方真的能掙很多錢?」
「放心吧,蘭蘭。現在不是改革開放嗎,那裡開了遍地的廠,我哥就是一個廠的廠長,我直接帶你進那個廠子,保證一個月工資一千。」
蘭蘭舔舔嘴巴,一臉渴望:「一個月一千啊,真多。」
「是啊。」劉姨拍拍蘭蘭的手,一臉親和地笑著:「我騙你幹什麼,我就是專門替那些廠子找人的,我都帶過去很多人了,沒有一個說不喜歡在那裡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