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此為防盜章,購買V章比例不足30%的,48小時后可看正文。曹玄喝了幾口茶,終究是壓不住心底的悶火,拂袖將桌案上的糕點茶盅全掃落在地,一屋子僕人登時渾身一綳,垂下頭大氣都不敢喘。
「出去!」
僕人們忙躬身退了下去。
曹鐸進來時,就見父親扶額坐著,胸膛微微起伏,忙關切詢問,「父親,您沒事吧?」
「無礙,」曹玄擺擺手,坐正身子,「都走了?」
「是。」
曹玄臉色鐵青,半晌不吭聲,曹鐸暗自琢磨了半晌,鼓足勇氣道:「父親,今日一見,您認為那族長如何?」
「嗯,心機深沉,含而不露,倒是有幾分隱世高人的風采,」曹玄道:「至於有沒有真本事……且當另論。」
曹鐸點頭,「兒子也是這麼覺得。」
「萬未料到,他竟與洛禾是舊識,且與洛家姑娘關係密切,」曹玄擰眉,「其實早該想到的,國公府和侯府一向同氣連枝……這次是我們疏忽了。」
曹鐸忙道:「是兒子沒有查清,只憑著一番猜測便下定論,白忙活一場,委實汗顏。」
「你也是好意,比你那個不中用的弟弟強多了,」曹玄吹了吹茶湯上的浮沫,「罷了,此事以後勿要再提了,你回去歇著吧。」
「是,」曹鐸應聲,卻是沒有動彈。
曹玄抬頭,就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話便說。」
曹鐸拱手,「爹,兒子是覺得這麼輕易放棄不太甘心,貴人並非人人都能遇到,或許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錯失了此等神人,恐怕日後江河輪轉,萬千繁華一昔散去,爹,帝師以輔佐帝王為己任,斷不會放過我們曹家,是吉是禍難預料,唯有做好萬全準備,此番巫咸族長出世,就是上天給我們的機會,白白浪費實在可惜。」
「可他已與雍武侯府交好,如何能輕易籠絡,」曹玄沉吟道。
曹鐸抬眸看著他,「爹,只要是人都有弱點,若是找到他的弱點,他就能為我們所用。」
「說下去,」曹玄饒有興緻道。
「爹若不放心,我們大可先試他一試,看看他究竟幾分深淺,如果浪得虛名,自然無須再理會,可假如……是與帝師一般的高人,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收歸己用,斷不能便宜了他人,與雍武侯府交好如何,與洛家姑娘親密又如何,他不過一介白丁,絕不可能成為侯府的女婿,而這世間最牢靠的關係便是血脈,打斷骨頭連著筋,不承認也改變不了,洛蓉與二弟的事金陵城誰人不知,今夜她又私自來我們府上,府中不少人親眼看見,可謂天賜良機,讓她成為我們曹家的人,不就……」說著詭異地一笑,目露寒光,「即便最終無法令他歸附,也不能給我們自己留下禍根。」
「嗯,」曹玄思索了一瞬,覺得有理,「此事就交給你了,想法子當眾試一試他。」
「是,兒子明日一早就去準備。」
「去吧。」
這一夜折騰,從曹府出來天都快亮了,洛蓉卻是半點困意也無,依然精神十足,和彭長老嘀嘀咕咕說個沒玩,一時沒留意前頭,猛地撞在了某人後背上,就見方才還狀似認真聽她說話的彭長老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你怎麼不提醒我?」洛蓉後退了幾步小聲埋怨他,朝靜立不動的奚澤道:「族長哥哥,為何不走了?」
說完不見反應,朝前兩步,看到了齊進站在五步開外的牆邊上。
「小姑夫!」洛蓉都忘了讓紫蘇通知了他,瞧見他才想起來,不禁抱怨,「你夜裡做什麼呢?這麼久才來,一點都靠不住,下回別想吃我做的好吃……」
聲音戛然而止,只見齊進面色古怪,不斷給她使眼色,奈何她一個也未理解,還以為他眼睛抽筋,關心的話已經排在了下一句,不經意看到他後面露出一截盔甲的褐色袍子,再然後……那袍子越露越多,她爹洛禾出現了。
洛蓉幾乎是下意識往後一縮,整個人躲在奚澤背後,心裡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洛禾看著離自己不遠的紫衣男子,眸中閃過驚意,瞅了眼齊進的神色,這才確定所想,雖是疑惑,卻不再猶豫,大步走過來。
齊進聳拉著腦袋跟在洛禾之後,昨夜他接著紫蘇報信時就猜到與奚澤有關,還頗是奇怪,紫蘇不認識奚澤,只道姑娘叫他族長哥哥,齊進心知只有奚澤,來不及細思他為何還在金陵,急忙穿好衣衫出了門,本可早早便到曹府,打算哪怕耍無賴也要將人帶出來,不料走到一半遇見巡防的洛禾。
洛禾掌管宿衛營,平日不會當值,只偶爾去轉轉,剛巧,就碰到了不務正業的妹夫。
大半夜不睡覺在街上晃悠,能有什麼好事,洛禾以為他要去尋花問柳,強行讓人將他送回去,結果回去后沒轉兩個街道又碰到了他,洛禾火了,二話不說讓將士把他關了起來,以示懲罰,齊進饑寒交迫地在小黑屋等了一夜,好不容易熬到五更,洛禾要回侯府了,他也打起精神準備重新朝曹府進發,可惜道行不濟,被洛禾跟蹤了一路,在曹府附近遭到嚴厲逼問,他一個沒抗住,就全部交代了。
他就是個老紈絝,離譜之事乾的多了,在曹家鬧翻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而洛禾不同,他不想讓侯府牽扯進來,好在洛禾儘管生氣,到底理智尚存,沒有貿貿然衝進去。
得知自家閨女可能在曹家待了一夜,洛禾整個人都炸了,再思及兩個時辰前將士來稟報曹府走水,所幸撲救及時,未有人員傷亡,也沒用宿衛營將士幫忙,一時又有些欣慰,沒有吃虧就好,可這欣慰被重重氣惱憤怒包裹,很是脆弱,尤其是在看到她后,她竟躲在了別的男人後面,而那男人,令他閨女放火燒房子,在豺狼虎豹窩裡待了一夜的人……他打不得,罵不得,還得畢恭畢敬的。
洛禾端正嚴肅地走到他們跟前,看到彭長老臉上帶了笑意,行以後輩之禮,轉向奚澤時,又恢復嚴肅面容,一板一眼執平輩禮,「先生,多年未見,一切可好?」
奚澤亦回平輩禮,同樣的看不到一絲表情,「有勞侯爺挂念,一切都好。」
「前幾日聽聞先生進京,本該去拜訪,無奈始終脫不開身,錯過了與先生見面的機會,還以為先生已經離了金陵,不想竟有緣再見,委實令人欣喜,先生當年救治小女之恩,我與夫人一直銘記在心,期待能報答先生,」洛禾感激道。
奚澤神色淡淡,「舉手之勞,侯爺無須掛在心上。」
兩人對面而談,言語皆是故交舊情,卻是沒有半分情緒波動,一致的面無表情,這場面實在怪異。
而洛蓉在奚澤身後什麼都看不到,只聽到他們說話,似乎感情還挺飽滿,這廂正偷著樂,就聽到一聲「小女性子頑劣,想來給先生添了不少麻煩吧,」趕緊豎起耳朵。
奚澤很輕微地搖了搖頭,又像是點頭,洛禾並未看明白,卻是看到了那顆不安分的小腦袋偷偷探了出來,登時一聲喝,「還不出來!」
原是洛蓉未聽到奚澤回到,腦袋一挪再挪,不知不覺就露了餡,儘管早就被發現。
聽到那聲喝,洛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磨磨蹭蹭出去,弱弱喚了聲,「爹。」
「你好大膽子!」洛禾面現怒容,朝前走近兩步想帶她回去,洛蓉以為要挨打了,嚇得本能地抱頭閉眼,感覺綿綢的面料從額頭拂過,身前一暗,緩緩抬起頭,高大的紫色背影闖入眼帘。
少陽山,雲清觀。
宋昂身著青蘭八卦道袍,頭戴黑色純陽巾,白眉白須,手拿拂塵,端坐於木案之後,仙風道骨,瑞氣騰騰。
他的師父是得道高人,半個月前外出雲遊,臨走時說他已學有所成,應當入世歷練,為世人排憂解難,如此方能成就大道,於是他坐在了這裡,午時之前,他是太常寺少卿宋昂,午時之後,他是遠近聞名的宋道長。
前來請他算命作法的人絡繹不絕,他很享受被百姓奉若神明的感覺,看著他們因為自己一句話或欣喜若狂,或痛哭流涕,只覺得自己渾身金光閃閃。
僕從來稟報洛府老夫人和姑娘來了時,他正將一位老伯送出去,老伯連日頭疼,聽他念了幾句咒語便說好了,朝他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狂奔而去。
自打與洛蓉退婚,這半個月來他身心舒暢,少了道枷鎖,一心追求得道,再不問紅塵俗世,未想她竟來了此處,儘管他偽裝了一番,但是相熟之人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他來此是遵師父之命,入朝為官是遵父親之命,哪邊都不能違抗,若被人識破,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最重要的是有損自己君子形象,所以肯定是不能見的。
而此刻,洛蓉幽怨地跟在老夫人身後,一臉的生無可戀。
那日從帝師府回來,祖母便將她叫去談話,內容深刻發人深省,一直進行到深夜,之後每日天不亮就來找她,阻絕了一切她開溜的機會,磨破嘴皮,就為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