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此為防盜章,購買V章比例不足30%的,48小時后可看正文。洛蓉飛快地看了眼奚澤,壓低聲音道:「故人。」
紫蘇微訝,待要細問,奚澤先一步開口,「天快黑了,回去吧。」
洛蓉嗯了聲,與他一起往道觀外走,邊走邊嘰嘰喳喳跟他說話,未留意前頭,猛地撞上了人,好在奚澤一左一右及時扶住,兩人都沒有跌倒。
她撞上的是位婦人,因拐彎拐的突然,奚澤才沒來得及提醒,下意識伸手去扶,正好抓住了婦人的手腕,而另只手則直接攬住了洛蓉的腰。
掌心的溫度隔著衣衫幾乎都能感覺到,熱意沿著腰肌往上蔓延,洛蓉大氣都不敢喘,心幾乎要跳了出來。
而他竟在她站穩后沒有鬆開的意思,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洛蓉半靠在他懷裡,一眨不眨望著他的側臉。
紫蘇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姑娘,你沒事吧?」
洛蓉立即回神,紅著臉搖頭,結結巴巴道:「沒,沒事。」
話音剛落,便聽奚澤忽然道:「你此胎為死胎,應儘快用桃湯引掉,」同時極其自然的鬆開了她。
洛蓉呆住了,還沒反應過來,那婦人就變了臉色,怒氣沖沖瞪他,「你胡說八道!奴家與你並無仇怨,你何至於如此詛咒奴家?」
奚澤一臉平靜,「若不信,自可去找大夫把脈。」
「奴家好好的,看什麼大夫,」婦人朝他翻了個白眼,碎聲抱怨,「真是晦氣,碰見個癲人,」
「你說誰呢!」洛蓉這會已然明白,聽到她這話當即火了,惡狠狠朝她欺近兩步,「有膽子再說一遍。」
婦人被她氣勢喝住,怯懦地後退,瞧著她衣著不凡,態度又如此蠻橫,料想身份不低,自是不敢生事,嘀嘀咕咕了幾聲,擰身朝宋道長屋子走去。
很快,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小師傅,奴家想請道長幫忙算算,看看這胎是男是女,煩請小師傅通傳一聲。」
紫蘇滿面驚訝,低聲朝洛蓉道:「那位公子醫術像是很厲害,說的應是真的吧?」
洛蓉一臉驕傲,「那是自然,」然後看向奚澤,「族長哥哥不用放在心上,她遲早會曉得你是好意提醒,到時候定會後悔今日之言。」
奚澤沒有說什麼,轉身道:「走吧。」
到了山下已經天黑,奚澤側首問洛蓉,「你馬車呢?」
紫蘇剛要去指,洛蓉搶著開口,「我走來的。」
奚澤眼神在她臉上轉了圈,似有似無地瞅了下旁邊小路上停的精美馬車。
「近來有些積食,大夫說讓多走走,」洛蓉一本正經地胡扯,「族長哥哥,你無須擔心,我體力很好,能走回去的。」
旁邊紫蘇一臉欲哭無淚,姑娘,你曉得這裡離侯府有多遠嗎?
「我們快走吧,」洛蓉喜滋滋望著奚澤,「再晚城門該關……」
後面一個字卡在喉嚨,因為她看到阿羅牽著兩匹馬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瞧見洛蓉,阿羅微微有些驚訝,竟然與她打了聲招呼,沒有之前那麼冷漠。
洛蓉受寵若驚,直到他們二人翻身上馬也沒說出話來。
奚澤坐在馬上,並沒有立即離開,猶豫了一瞬,低頭問洛蓉,「會騎馬嗎?」
洛蓉愣了下,腦中閃過一副畫面,喜不自勝連連點頭,「會,我爹教過我。」
奚澤嗯了聲,看向阿羅,「你同我共乘一騎。」
阿羅眼裡閃過不情願,看了看周圍黑漆漆的林子,無奈下馬。
「夜裡路不好走,你們小心些,」奚澤叮囑了她們一聲,帶著阿羅絕塵而去。
洛蓉,「……」
寒風凜冽,吹在臉上猶如刀刮一樣,紫蘇苦著臉縮在洛蓉背後,一張嘴冷風夾著灰塵就灌了進來,咳嗽了幾聲,用衣袖捂住大半張臉靠近洛蓉耳邊,「姑娘,我們明明有馬車,為何要受這罪。」
前面奚澤的身影幾乎看不到了,洛蓉用力甩了下馬鞭,「我體力好,有勁沒處使!」
紫蘇哭了,「我沒你那麼強壯啊……」
奚澤一路始終留意著身後,與她們保持目之所及的路離,若一時快了,就放慢速度等等,待她們趕上再往前,如此一來便多費了不少時間,進到城裡已是戌時,在岔路口勒住韁繩,準備與她們告辭,卻見一位黑臉壯漢領著十幾人走過來,到了近前拱了拱手,「奚先生,我家主子有請,還請隨我們走一趟。」
阿羅肅容道:「你家主子是何人?」
「二位見了自然就知道了。」
態度雖恭敬,卻分明是強逼之舉,阿羅瞅了眼包圍他們的人,欲拔劍,奚澤搖了搖頭。
「無妨。」
壯漢笑了,讓人將轎子抬上來,「二位請。」
洛蓉遠遠瞧見奚澤進了一頂轎子被人抬走,緊趕慢趕還是沒來得及阻住,擔心他遭遇不測,朝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紫蘇不停地勸她回去,她置若罔聞,直到發現那群人蹤跡,看到他們進了曹府,這才將她放下來,讓她去國公府找小姑父,宿衛營是父親掌管,所以洛蓉對她的安危很放心。
紫蘇不明白為何是國公爺而不是侯爺,亦不知姑娘留下要做什麼?洛蓉沒時間跟她解釋,囑咐好之後就跑了。
眼下事態尚不清楚,洛蓉看到的雙方並未發生衝突,說明奚澤不是被劫走,但是不是脅迫,洛蓉不得而知,只有進去看了才知道,不告訴父親一是因為父親與曹玄多年不和,他摻和進來必會將事情鬧大,她不想牽涉到父親,二是奚澤的身份,父親以為他已經離開金陵,若曉得他一直在,洛蓉不好解釋。
而國公爺與奚澤熟識,得知他進了曹府,必定不會坐視不理,他一個老紈絝,即便在曹府鬧了起來,曹玄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月黑風高,四下無人。
洛蓉在曹府後門徘徊了許久,一直不見奚澤出來,實在等不及小姑父來,偷偷摸摸從后牆爬了進去。
「皇上,蓉兒知錯了,求皇上責罰。」
「你讓朕說你什麼好,」陳牧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你看哪家女子是你這幅德行,以往胡鬧便罷了,未釀大錯,朕不與你計較,今日你竟如此大膽,陽奉陰違,攪擾帝師,這條小命朕看你是不想要了!」
洛蓉抽了抽鼻子,「蓉兒不是故意的,蓉兒也不想打擾帝師。」
陳牧氣得甩了下袖子,「那你進來做什麼,看風景嗎?」
「我,我的寵物丟了,我進來找,」洛蓉小聲道,低頭不敢看他。
「就為了一個寵物?」陳牧搖搖頭,知道她並非刻意擅闖,語氣鬆緩了些,「丟了再買一個就是了,這裡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
洛蓉明白他言外之意,囁嚅道:「我的寵物……有錢也買不到。」
姑娘家就喜歡那些毛茸茸的小動物,陳牧以為她是太看重,並未多想,鬆口道:「起來吧。」
「多謝皇上。」
洛蓉鬆了口氣,趕緊爬起來,聽到他問那灰衣少年,「阿羅,可有看到……」說到一半忽然回過頭來,「你養的什麼寵物?」
洛蓉心中一緊,眼神飄忽,結結巴巴回答,「狗……狗狗。」
「沒有,」少年冷冷道。
「哦,那想來不在這裡,」洛蓉眼睛轉了轉,不動聲色往後退,打算趁著皇上還未罰她趕緊溜走,「我,我去別處找。」
「不過看到一隻狼崽。」
少年的聲音風輕雲淡,在她挪動腳步的前一瞬響起。
洛蓉渾身繃緊,發覺陳牧嚴厲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噗通一聲又跪下,連連擺手,「不是我的,我沒有養狼,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明顯不打自招的模樣,陳牧消到一半的怒氣迅速去而復返,登時變了臉色。
洛蓉從小與表哥親近,知道他現在才是真的動了怒,嚇得額頭冒冷汗,聲音越來越小。
少年不知何時離開了,很快回來,手上捏著小狼崽,一把扔到她跟前。
小猛哼叫了幾聲,朝她靠過來,洛蓉看到它腿上在流血,像是受傷不輕,也顧不得狡辯了,怒目瞪向少年,「是你傷了它?」
少年不回答,表情冷漠,洛蓉咬咬牙,罷了,就當是它今日咬傷曹青鳶的懲罰吧。
察覺到皇上還盯著自己,洛蓉心虛地垂下眼眸,「蓉兒這回真的知錯了,皇上要打要罰蓉兒都認,只求別告訴爹爹。」
「你眼裡還有父母親人?」陳牧胸膛起伏,指著小猛,「如今竟然連狼都敢養了,是嫌侯爺和姨母活的太久了?自己不要命,還要搭上旁人,父母生養之恩,你就是這樣報的!」
洛蓉被他說的心驚膽顫,頭幾乎埋進了胸口,低聲辯解,「小猛還小……」
想說他現在不會傷人,轉眼就思及剛剛才傷了曹青鳶,便說不出來了,偏偏它受了傷還不知收斂,兇狠地瞪著陳牧,掙扎著蹦了蹦,竟想去咬他的手指。
洛蓉嚇了一跳,連忙拽住繩索,不想它居然掉轉頭朝她撲來,速度極快,洛蓉一時不防倒在地上,眼看著它張大嘴,露出尖細牙齒,朝自己面門咬下,驚恐的忘了呼吸。
眼前閃過一道影子,只聽得嗷嗚一聲慘叫,小猛被少年踢飛了出去。
洛蓉驚愣著不動,牙齒微微打顫,渾身發軟,沒了一點力氣。
「蓉兒,你沒事吧?」陳牧驚慌地過來扶她,洛蓉緊緊拽住他衣袖,借著他的力起身,腳步卻是不能挪動半分。
「我,我走不了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一半是驚嚇,一半是心寒,洛蓉靠在陳牧懷裡,看向蜷在石壁下面的小狼,想到方才它朝自己面門咬下的一幕,脊梁骨躥起一陣寒意,立即移開目光,不敢再看。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冰涼的觸感將她從恐懼中拉回來,洛蓉似乎才注意到這裡除了自己和陳牧,少年,還有個紫衣男子,而此刻,他正握著自己的手在把脈,面容沉靜,一如從前。
洛蓉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激動的身子發抖,被他握著的那塊皮膚升起一股熱意,沿著手臂,迅速朝面容蔓延。
陳牧以為她受驚過度,又見她臉色通紅,觸手滾燙,連忙詢問帝師,「老師,可有大礙?」
老師?洛蓉不可思議地看看他,再看看幫自己把脈的男人,仔細端詳了片刻,確定自己並未認錯人。
他幾乎沒有一點變化,還是那幅樣子,只是瞧著越發沉穩了些。
雖然那時才七歲,但對他的記憶一直格外清晰,原本只是當作一個親人念著,奶奶要給她定親時,她死活不肯,不知哭了多少次,就是在那些痛哭的夜裡,恍然間驚覺,對他的心思不知何時竟起了變化,儘管許久未見,這份心思卻不消反漲,而且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重,如今看到他,瞬間發酵爆發。
「族,族長叔叔,」顫抖的聲音從唇間溢出,驚恐的面容已經換了笑顏。
奚澤放開她的手,朝陳牧道:「無礙。」然後看向少年,「去將安神丸取來。」
少年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走了。
洛蓉此刻眼裡只有那一人,見他未搭理自己,又提高聲音喚了聲,「族長叔叔。」
陳牧奇怪地看她,「你認識老師?」
「他是族長叔叔,」洛蓉開心的不能自已,原還打算跋山涉水去找他,不想他就在金陵,就在自己眼前,而且還是……帝師?
這麼說他這些年一直在金陵了?
確實如她所想,為她治病之後不久,奚澤便來了金陵,因為長老們夜觀星象,發現紫微星衰弱,卦象也顯示,皇權交替,天下將起動蕩。
天神賦予巫咸族卜筮預知的能力,便是讓其肩負起護佑王朝國佐的責任,奚澤的曾祖被開國帝王尊為帝師,封於豫章,留有可直接覲見帝王的令牌,他既是族長,又是帝師後代,承祖宗遺志,步入朝堂,輔佐中主重振朝綱,拯救天下黎民於水火,還九洲太平是他的職責,他的命運自出生便已註定,就連妻子,上天也早早告訴了他。
記憶中嬌弱的小姑娘轉眼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與他所見未來里的模樣分毫不差,明艷照人,鍾靈毓秀,清澈的眸子望著他,比小時候更加動人,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
「族長叔叔,你不記得我了?」
輕靈的聲音鑽入耳朵,軟軟的,聽著很舒服,衣袖被她晃了晃,他垂下眼眸,看向那雙瑩白小手。
腦中忽然閃過初見她的畫面。
當時他與齊國公爺在茶樓喝茶,她還不到五歲,長得玉雪可愛,鬆開了牽著薛氏的手跑到他跟前,不到他膝蓋高,拽了拽他衣袖,仰著小臉道:「蓉兒好渴,給蓉兒倒杯水。」
那個瞬間,他看到了她長大的樣子,看到她穿著嫁衣喚自己夫君。
「族長叔叔?」未得到回應的聲音帶了些遲疑,少女面上燦爛的笑容也褪了下去,不知所措地垂下手,喃喃自語,「莫非認錯人了?可是……好像啊,一點都沒變。」
話音出口的瞬間意識到不對勁,怎會有人十年一點都不變的,多少也該長點皺紋才是,可他皮膚光滑,發黑如墨,比以前似乎還越發俊美了,難道真的不是族長叔叔?
琢磨的同時,少年拿了個小玉瓶回來,遞給奚澤,「族長。」
族長!洛蓉心頭又開始狂喜,她沒有認錯,再看那少年,也是有些面熟,仔細瞧了瞧,驚喜地衝過去拍了下他肩膀,「阿羅,你長這麼高了!」
少年擰眉看向她,心裡嘀咕:這瘋女人是誰?
阿羅從小就跟在奚澤身邊,所以洛蓉有點印象,比自己大一歲,在虞靈谷養病時偶爾會見到,小時候也不太愛說話,洛蓉能認出來,多半是因為那看順都不順眼的神情,若是巫咸族其他人,她還真不一定記得。
「我是洛蓉啊,你不認得了?」發覺他也認不出,洛蓉只好主動提醒,垂頭喪氣道:「我小時候在虞靈谷住過兩個月呢,你們都忘了我。」
阿羅眼睛大了一圈,這養狼的瘋女人是那個嬌滴滴小妹妹?不,他不能接受!
說明了身份,他們還是沒反應,洛蓉越發沮喪了,還隱隱有些難過,自己心心念念他那麼多年,可他早就忘了自己,這個想法一起,竟如洪水般勢不可擋,悲傷卷著狂流席捲而來。
洛蓉心裡酸酸的,眼眶不覺又紅了,眼前忽然出現一雙手,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掌心放著顆白色小藥丸。
「吃了。」
幽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洛蓉聞到他身上的檀香,餘光看到他的頭髮碰到了自己肩膀,微微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
「族長叔叔?」
他望著她,眼神深邃,瞳孔漆黑如墨,倒映著她緋紅的面容,淡淡應聲。
「嗯。」
洛蓉愣住了,這是她頭一次聽奚澤一次性說這麼多話,而且是為自己求情,雖然與實際有所出入,但確是維護她沒錯。
原來他是關心自己的,並非不管不問,洛蓉心裡甜滋滋的,耳朵根悄悄紅了起來。
洛禾眼神微動,正色道:「先生安危重要,未及時相助,我已是心下慚愧,又怎會責怪先生,如今安然無恙便好,累了一夜,不如先回侯府稍事歇息,其它的容后再說,先生意下如何?」
「好啊好啊,」洛禾話音剛落,彭長老立即搶著回答。
奚澤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撫著鬍子呵呵直樂。
「多謝侯爺美意,」奚澤拱手道:「不過我尚有事務纏身,就不去侯府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