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破而後立(完結章)
你看到了方道長,道長讓你等兩天再來xd那次午餐過後,燭台切帶著奈生走到了給她準備的寢室前。
屋子向陽,推開門就是庭院,院中種著一顆櫻花樹。屋內,白色的被褥整齊的擺放在一旁,窗前立著一處案台,桌上擺著硯台與筆這些書寫的工具。房間的角落更是被燭台切收拾出了一處女子梳妝打扮的檯子。
順著奈生的目光,燭台切看到了自己特意為少女準備的梳妝台,道:「很抱歉,本丸之中沒有女子梳妝打扮之物,不過,如果姬君需要,我會去買一些回來的。」
奈生看著眼前雖然高大但是卻如女子般心細的男人,心中再次讚歎男子,她嘴角揚起笑意,道:「燭台切殿,謝謝。」
燭台切看著女子的笑容,心中與那個女人做了對比,更加覺得少女溫柔,他用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頂,道:「姬君喜歡就好。」
在離去之前,燭台切說道:「姬君今日先休息吧,明日再給刀劍們手入吧,溫泉在走廊盡頭,我們住在旁邊的房間,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可以來找我。」
燭台切離開后,奈生一直挺直的腰板放鬆了下來,少女準備拉上通往庭院的門。
但是再拉上之前,奈生注意到庭院之中一處花圃處的一枚小小的螢草,感受到螢草的生命力,奈生有些驚訝。
這枚螢草快要化成妖怪了。
也並未過多在意,奈生雖然曾經見過一個由螢草化成的妖怪,但是對方那恐怖的實力至今在奈生的認知里仍是未解之謎,她曾問過大天狗,為何看起來羞澀的少女竟然可以將妖狐一擊打暈,但是大天狗也並未過多解釋,只讓她離妖狐遠些,不要與他再來往。
拉上門,跪坐在案台之前,少女一整天繃緊的神經才放鬆片刻。
身處陌生的環境之中,雖然本丸中的主人們對她是否友善,但是這裡卻不是少女的家,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即使答應了三日月殿的請求,成為這座本丸的審神者,但是奈生更多的只認為自己只是暫時提供靈力給予刀劍們,卻並沒有能力或者是資格去驅使刀劍為她所使用。
奈生在桌面鋪開一張紙,研墨提筆在紙上寫下自己能記起的穿過黑色漩渦之後的事情,準備將這張紙在之後交給三日月,希望能提供一些尋找陰界之門的線索。
當奈生提筆畫上句號之後,她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葯研藤四郎的臉。
今日中午,少年的眼睛故意避開她的視線,一度讓奈生有些局促不安,擔心是否自己在少年面前失禮,引得他不快。
嘆了一口氣,奈生梳理著這一天發生的事情,不免覺得自己是否太過草率。
雖然三日月等人確實心善幫助了自己,但是自己卻並未過多詢問有關審神者到底需要做什麼就貿然上任,這完全不禁考量的抉擇讓奈生頭疼。
一方面奈生擔認為自己並不了解擔任審神者需要做些什麼所以無法勝任審神者的位置,由此給三日月他們帶來麻煩,另一方面,少女又擔心假如自己離開,那麼這些付喪神沒有靈力供給又該何去何從。
所有事情都堆在了奈生的腦子裡,如若以往,奈生早已執摺扇在手上輕輕敲著,思考如何解決問題,但是此時手上空無一物,倒是少了些什麼。
天色漸漸地暗了,今天一下子使用了那麼多的靈力讓少女有些疲倦,她脫下了自己的芳紅色小袿,在房間里看到了衣櫃,打開櫃門,發現裡面放著各式各樣的和服與木屐,因到了一處新地方的而忐忑的心漸漸平復。
脫下身上的蔥白色和服,奈生從衣櫃中拿出一件白色的浴衣換上,雖然燭台切並未準備女子的胭脂水粉,但是一旁的柜子中還是放了一些香皂。奈生拿了一條白色的浴巾出門準備去沐浴。
輕輕推開浴室的門,看到裡面沒人後,奈生走了進去,脫掉白色的浴衣放在一旁,然後在一旁的水池中先舀水洗凈身體。
奈生的頭髮並未如平安時代的貴女一般從未剪短過,只到臀部的頭髮更易清洗,洗乾淨頭髮之後,奈生將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體,然後推開浴室通往溫泉的門,在踏入之時,少女並未發現,一旁的衣籃之中男子的衣服。
霧氣瀰漫在溫泉上方,奈生走下台階,將整個身體坐入溫泉之中,感受著溫泉的溫暖,少女全身放鬆。
溫泉的水有些高,少女的臉頰微紅,抬起手看著水珠從自己的手臂上滑落打落在水池中的漣漪。
腦中回想起在黑夜山居住之時,浴室旁也有一處溫泉,幼時剛被大天狗大人帶到黑夜山的時候,只曾記得自己無論做什麼都要拉著大天狗的袖子,就連去洗澡的時候都不願鬆開,但最後每次無疑不是以和子強行抱著自己離開而結尾。
年長些許,懂得一些男女之事之後,奈生便也不再過多的纏著大天狗了,不過,似乎那段時間男子似乎並不開心,奈生只知他出去找他的友人,似乎是荒川的主人,兩人打了兩天兩夜。大天狗回來的時候,滿身是傷口,但是看見她也沒有過多言語,只是摸了摸她的頭。
想到這裡,奈生不禁笑出了聲,那畢竟是第一次男人在她面前失態的樣子,但是轉而一想,內心卻又有些苦澀。
那位大人,在她幼時明明如此疼愛關心她,但為何最後兩人卻鬧到了這種地步,想到男子曾在她挽留他的時候揮開的袖子……
「雖然本想等姬君離去我再出來的,但是,姬君,你再泡下去會暈倒在溫泉里的。」溫泉另一側的角落處,傳來男子的聲音。
奈生抬頭望去,只在一片霧氣之中看到一個男人隱隱約約的聲音。
「小狐丸大人?」似乎不確定男子的身份,但是聯想到今日中午那位高大的如狐狸一般的男子,奈生說道。
「姬君先上去吧。」小狐丸的聲音從那一側傳來。
奈生的臉頰微紅,但也並未就認為小狐丸是輕浮猥瑣之人。妖怪們本就看不上世間的條條框框,所以大天狗等人在教養少女的時候也隨了妖怪的一套行事作風。
少女也沒有推脫,她圍著浴巾走上了岸,雖然與小狐丸共處溫泉之中,四周似乎也並沒有什麼人,但是想到中午那個言語輕浮雖但行事作風卻一副紳士之舉的男子,奈生也就未作防備之心,只是上岸進入浴室擦凈身體換上了浴衣。
而在奈生換上浴衣之後,門也從外側打開,下身圍著浴巾的小狐丸走進浴室。
高大的男子十分健壯,未擦乾的水滴順著男子的胸膛滑落到腹肌直至腰間的浴巾上,奈生不禁想到那位喜愛裸露胸膛的酒吞童子大人了。
「姬君可否轉過頭去。」小狐丸的毛髮被泉水打濕毛躁的貼在身上,他指著自己的浴巾,道,「雖然我並不介意姬君看著我穿衣。」
雖只有一天光景,但是奈生已經習慣了小狐丸的這種說話方式,她順從的轉過身,聽著身後穿衣的聲音。
奈生突然想到,其實,小狐丸大人完全可以叫她出去……
在奈生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身後的男子似乎已經穿好衣物,他說道:「雖然有些麻煩姬君,但是小狐可否請姬君為小狐梳理皮毛呢?」
一轉眼。
少女坐在走廊之中,浴衣外罩著男子的暗黃色外掛,男子背對著坐在她的面前,奈生手中拿著梳子為男子梳理著白色的頭髮。
「小狐丸大人的頭髮與鶴丸殿雖是同一種顏色,但是卻感覺並不一樣呢。」少女輕輕梳理著,怕梳疼了身前的男子。
「鶴的羽毛與狐狸的皮毛還是有些區別的。」享受著少女的服務,小狐丸舒服的閉上了眼睛,說道。
「所以,小狐丸大人是由狐狸化成的付喪神了?」奈生想起三日月曾與她說過本丸之中的所有人皆是刀劍付喪神,也許小狐丸大人是例外,跟妖狐大人同屬一族嗎?
「不,我是刀劍付喪神。」男子解釋道,「由於鍛造時幫打槌的是狐狸,所以叫做小狐丸。」
「所以,小狐丸大人頭上那並不是耳朵,對嗎?」少女疑惑地問道。
感受到少女的動作停了下來,小狐丸轉過身,高大的身影幾乎遮住了少女,他笑道:「姬君一直認為這是狐狸的耳朵嗎?」看到少女點了點頭,小狐丸笑出了聲,然後他低下頭。
「姬君可以摸一摸,小狐的耳朵是否在頭上。」
奈生看著小狐丸鼓勵的眼神,放下梳子抬手摸了上去,翹起的頭髮被按壓了下去。
「原來,不是耳朵啊……」
少女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還是沒有逃過男子的耳朵,他拿起奈生放在地板上的梳子,道:「既然姬君為我整理了皮毛,那麼作為回禮,讓我來為姬君梳頭。」
奈生想拒絕小狐丸的好意,但是男子已經抓起少女一縷頭髮輕輕梳理著。
「姬君一定想知道跟葯研藤四郎有關的事情吧。」
小狐丸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讓奈生停下了預奪走梳子的動作,她收回了手,在男子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然後斟酌了一會,開口道:「葯研殿似乎十分厭惡我。」
「不,他不是厭惡你,他只是厭惡曾擔任審神者這個職位的某個女人。」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小狐丸細心的為女子梳理著頭髮。
「是你們之前的審神者嗎?」
「恩。」小狐丸似乎不願過多的提起那個女人,但是他還是為少女解答疑惑,「亂藤四郎、葯研藤四郎、一期一振同屬於粟田口派,但是這座本丸之前卻並不只有粟田口這三把刀。」
「粟田口派多為短刀,一期一振與葯研是那些短刀們的兄長,這座本丸先前的審神者啊……」
「為了自己的私慾,毀壞了,或者說殺死了眾多刀劍,這其中,就包括葯研和一期一振的弟弟們。」
注意到少女的視線移向了自己的傷口,亂藤四郎的嘴角勾起了几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對,就是這樣,我的傷口讓你很厭惡吧。
只要你露出那樣的神情,那我就可以讓你變得和我一樣了……
亂藤四郎手中拿著剛剛摘下的繃帶,他緊緊的盯著少女的臉。
快來吧,只要討厭我,我就用我的刀刃挖出你的眼睛。
只需要一下,不會痛的。
亂醬,我啊,當時可是一聲也沒有哭呢……
亂藤四郎抬起頭,右眼處的傷口完全的暴露在了少女眼中,他盯著少女的臉,自己的右手悄悄地移到了自己的短刀刀柄上。
短刀出色的偵查力和機動性讓他能在奈生表現出一點厭惡的時候就上前將刀刃捅入少女眼中,不會痛的……
「很疼吧。」
眼前的少年看起來年齡較於自己似乎是小上一些的,看起來就像自己的弟弟,再者,少年的傷口讓奈生不免有些心疼,心中倒是氣憤是誰傷害了眼前如此秀麗的少年。本來因為來到一處陌生之地不免有些防備的奈生,此時也放下了幾分防備,透露出幾分真心。
亂藤四郎在摘下繃帶之前,曾設想過幾十種少女的反應,但卻沒有任何一種可以對的上眼前的這一種。
「你不會害怕嗎?」亂的目光仍然注視著少女,不願放過對方的一絲表情。
奈生望著眼前的少年,似是並沒有察覺到少年話語之下的危險,只當是少年因為傷口而自卑,亦或是尋人來安慰自己的。
更何況,自小在妖怪中長大,雖被大天狗保護的很好,但卻也並非如一般貴女一樣嬌弱脆弱。
妖怪的世界本就殘忍,弱肉強食。更有不少陰陽師為強大自己的式神,去肆意殘殺野外的妖怪。她還記的幼時行走在山林之中,櫻花樹下躺著的櫻花妖的屍體,年輕外表的女妖怪渾身鮮血,似是已死去多時,屍體已然腐爛,也許是靠著櫻花樹的緣故,身體還未消散。
所以,雖直面血腥之事的次數並不多,但是奈生早已能做到淡然處之。
「亂君不用為此擔心。」奈生彎腰從少年手中接過繃帶,親自為少年重新包紮好傷口,在收尾時還特意打了一個蝴蝶結,「傷口終有一天會癒合,倒是亂君,隨意解開繃帶,傷口若是加重,可會讓家中長輩徒增擔憂。」
亂藤四郎感受著少女的手指輕輕滑過自己的臉頰,身邊少女身上的氣息,不似香水,也不似熏香,淡淡的,但是卻會讓人感覺到溫柔,就像是久未歸家的孩子投入母親的懷抱,或是海邊嬉戲歸來時旅店女主人端上的一碗茶泡飯。
亂沉浸在其中,因失去兄弟們而悲痛的心此時竟然變得安和,右眼傷口處一直肆意的暴虐也趨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