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洗澡
樓梯間源源不斷地傳來涼氣,吹得傅文熙的心也哇涼哇涼。
這人,怎麼就能這麼賊呢?怎麼就能這麼欺負他呢?怎麼就,怎麼就,怎麼就都這麼欺負他了,他一想到當時蘇願臉上那狡黠的表情,還是覺得特別的嬌俏可愛,讓他忍不住不住地心動呢?
摸出鑰匙開門,傅文熙進了家門后先去卧室,他準備洗個澡換掉現在這身滾了土的衛衣外套。可當他把衣服放到臟衣籃準備放水后,這才又意識到了自己的手腕已經光榮負傷,裹著紗布,不能見水。
一個簡單的推論立馬成立:他在遛蘇柯南的時候,為護著那蠢狗不被別家小狗爆菊而負傷;蘇柯南的媽剛剛氣宇軒昂在微信上給他發信息,宣布柯南在戶口本上的歸屬;本著「誰開發誰保護,誰污染誰治理」的國家政策,傅文熙認為身為蘇柯南的監護人,蘇願需要對他現在手上的傷負起責任。
想通此種關節的傅文熙立馬喜滋滋地披上浴袍,走出浴室尋到手機給蘇願發簡訊。
「我手傷著。」他在對話框上打上這些字,想了想,把句號刪了,又加了半句:「洗不成澡。」左看右看,覺得還算滿意,於是點了發送。
那邊的蘇願剛安置好柯南,就聽到手機響。拿來一看是傅文熙的簡訊。
「我手傷著,洗不成澡。」
一眼就看出了傅文熙這廝懷著什麼狼子野心,蘇願簡直被氣笑。想了想,她低頭打字回復。
這邊,傅文熙對著鏡子收拾自己形象,正猶豫是把自己收拾的玉樹臨風一些呢,那是慘兮兮一些。信息發出去后沒多久,他就聽到了手機簡訊進來的鈴聲。
帶著些期待解鎖,屏幕被劃開,而入了眼帘的新信息卻把他氣得半死。
「那就臟著!」
臟著?傅文熙憤怒地埋頭打字:「行啊,那你別怪我今晚睡你衣帽間。不是說要分開么?你那些衣服鞋子包包都不拿走,不要了是吧?那不錯,你那衣服布料那麼舒服,我剪兩件給我擦地板。」
發送。
那邊,蘇願繼續抱著蝦餃窩在沙發上,一邊看雜誌,一邊給蝦餃撓下巴。手機叮鈴一聲響,傅文熙的簡訊又進來了。她拿起手機一看,這回換她不淡定了。把蝦餃從身上抱下,蘇願起身就想要過去對面搶救自己的衣服,卻被蝦餃一個爪子勾住了衣服。
「寶貝乖,你爸爸不老實,我去收拾他,一會兒就回來!」
從玄關的抽屜里摸出對面的鑰匙,蘇願大步流星地沖向戰場。
傅文熙料到蘇願的反應,信息發完就回到浴室接著放水。他懷著壞心思,明明今天這種情況淋浴更合適,可他偏偏要給浴缸里裝滿水。眨眼間,浴室里就滿是蒸騰的霧氣。正當他彎著腰伸手試水溫時,浴室的門「啪」地被人推開。
「能不那麼野蠻嗎?你說你這樣和電視上那些惡霸進人家家門的方式有什麼不同?」傅文熙直起身子,皺著眉嫌棄地看著此刻出現在門邊的蘇願。「來了就趕緊過來,洗完澡我還要睡覺。」他口氣頗為大爺,聽得蘇願柳眉一豎。
「來勁了是吧?」蘇願又是那副標準的蘇願式的雙臂抱胸,靠在浴室的門框上冷嗤。
「要不是為了救你兒子蘇柯南,我也不至於被只狗咬。」傷疤是勳章,傅文熙把自己纏著紗布的那隻手伸到蘇願面前,「你兒子」和「蘇」這幾個字咬得很重,企圖用傷情感化女魔頭。
女魔頭低頭看著面前的這隻受了傷的手,伸出手握住,拉到眼前,和觀賞藝術品似的仔細查看了一遍。
「怎麼搞的?」她微微低頭,眉毛輕斂,臉色不是很好看。從來都乾淨無比的掌心這會兒摸上去還能摸到些微的塵土觸感。手掌有小部分蹭破了皮,粉紅色的血點不滿了手掌。被粗略清理過一遍的手掌上,還有幾條掌里紋藏著黑色的泥土。那手的溫度很暖,觸到她慣常冰涼的手指稍微索瑟了下,接著大掌一握,就將蘇願纖細嫩白的手包裹住。
「柯南被一隻小狗撲住,它蠢得,嚇得動都不敢動。那小狗眼瞧著就要咬著柯南的背,然後就......」提到十八禁話題的傅文熙突然有點臉紅,不知道要怎麼給蘇願講下去。
「然後怎麼了?」蘇願抬頭問道。浴室的柔光燈下,蘇願認真的表情和黑曜石一樣的深邃眼睛引得傅文熙只想低頭親上去。可是,他知道這會兒他要是親了上去蘇願鐵定炸毛。
他偏過頭,卻看到了浴室裡間濕區的浴缸。嗓子又緊了緊,他吸了口氣。
「然後就準備收割柯南的菊花。」他嗓音沙啞著,用了個不那麼直白的詞,「收割」。蘇願一下明白了傅文熙的意思,臉色有些不自在。不過更多的是不解。
「柯南那麼大一隻狗,怎麼可能被一隻小狗壓得起不來?」
「這我怎麼知道?畢竟過去的這麼多年一隻都是你在教它。」
蘇願板起臉色:「所以你現在是在指責我沒帶好柯南?」
傅文熙正色道:「所以這就是單親家庭的弊端,柯南只收到了來自母親一方的照料,缺少父愛不說,還缺少男子氣概。」
「所以呢?」蘇願挑眉。
傅文熙腳下微移,把蘇願嚴嚴實實地堵在牆角。他身形高大,蘇願退無可退。蘇願上手推了兩下,另一隻手也被傅文熙包在掌心裡。
「所以你要不要考慮讓它重獲父愛,至少以後別那麼娘炮。」傅文熙低下頭,用鼻尖蹭了蹭蘇願光潔的額頭。
浴室里熱氣蒸騰,蘇願只覺得耳根燒得厲害。不行,不能讓傅文熙的壞心思成真!抬腳踩了傅文熙一腳,蘇願惡狠狠地道:「你還洗不洗澡了?!」「洗!」傅文熙勾唇笑了笑,「當然要洗!」眼中意味深長,蘇願瞥了一眼,冷嗤了一聲。
「要洗澡就不許作妖!」蘇願瞪了傅文熙一眼。傅文熙特別流氓地舔了舔嘴唇,這才退開。
蘇願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卷保鮮膜,低著頭給傅文熙受傷的手上一圈一圈地纏,嚴嚴密密地將那傷手包裹起來。
傅文熙低頭看著蘇願認真的小臉,心中觸動,情不自禁地抬手撫摸。
「再動手動腳我就把你從12樓推下去。」蘇願仔細檢查傅文熙的手,說的明明是惡性威脅,口氣卻平淡的宛若喝水。
「……」傅文熙將那一隻手舉起到臉龐,以示投降。
「女暴君。」他故意用蘇願能聽得到的聲音咕噥,「只許官兵放火。」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裡間的浴室。
蘇願眼睛往上一翻,嗤聲笑了出來。她包好傅文熙的那隻傷手,推著傅文熙走向那放好了水的浴缸。
「你放心,我絕不點火。」話說完,她就轉身就要走。傅文熙眼疾手快地將她拉住。
「你去哪?」
「我去收拾我的衣帽間,免得有人拿我的高定擦地板。」蘇願慢著聲音道。她翻了個白眼:「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人用我的衣帽間威脅我。傅文熙,可以啊你!」說完她一個利落的轉身,就走出浴室拐向衣帽間收拾東西。
傅文熙一條腿已經跨入浴缸,看到蘇願要走,連忙從浴缸里出來。
「你這女人!」一把拉過搭在旁邊架子上的浴袍披上,傅文熙從浴室里追出去。之前蘇願收拾隔壁住了回去,但家裡的東西都還在,他想著,蘇願這也就是鬧幾天的小脾氣。可結果這會兒連衣帽間的衣服都要搬走?
「你到底想鬧哪樣啊?」急急忙忙繫上浴袍的腰帶,傅文熙追到衣帽間,卻已經看到蘇願拉出了自己的大箱子開始往裡面丟衣服。
「蘇願!」傅文熙握住蘇願的肩膀焦急道。「你到底在鬧些什麼啊?」
「我哪敢鬧?」蘇願一點也沒管身後的男人,繼續把手中的衣服扔向行李箱。「昨天不都說了?你要冷靜我給你冷靜,你要分手我給你分手。」
「我什麼時候說過分手了?」傅文熙委屈的不行,他怎麼都想不明白蘇願到底是怎麼腦補的,自己說要分手。
「自己說過的話自己都不記得啊?」蘇願冷笑。
「我那天說什麼了?我那天就說我們最好冷靜一下放慢節奏,相處模式不對,這個得調整。我老是一味地遷就你,你也得看到我的付出啊!」
蘇願愣住,她可不記得傅文熙那天有說過什麼相處模式不對需要調整。
「你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記得?」
傅文熙急得簡直要原地轉圈了。
「我從來沒和你說過要分手,我怎麼可能要和你分手!」
可是……可是那天傅文熙明明說,要冷靜。冷靜之後他說了什麼……?當時自己好像直接懵了,根本就沒管之後傅文熙說了些什麼?
蘇願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