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一個渣渣的自我修養4
第二日,秦灝景在早朝之時,便當著諸位朝臣的面,得意洋洋的再次將何淑妃的位份問題提出來。
面對著自己上面坐著的那位笑得一臉欠揍的頂頭上司,底下的一眾大臣一下子齊刷刷的翻出了藏狐臉。
左侍郎清清嗓子,剛要上前一步慷慨激昂的駁斥一番,卻不料那向來不靠譜的小皇帝突然就蹦出來一句:「此事皇后已經答應了。」
「……」
所有慷慨激昂、義正言辭的說辭瞬間全都堵在了喉嚨里,哽得已經過了天命之年的左侍郎一張臉漲的紫紅,差點兒一口氣沒有接上來。
皇後娘娘怎麼會同意這麼荒誕的一件事?!她腦袋秀逗啦?陛下比給娘娘背地裡灌了什麼**湯?
聽了秦灝景這句話眾多朝臣們,腦海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個頂個的震驚臉,整個朝堂上一時之間居然都死寂了一瞬間。
望著和自己作對多日的大臣們,現在全都是一臉懵逼的表情,坐在上位的小皇帝心裏面更加得意,隱隱覺得像是出了一口惡氣一樣,笑得更是歡實起來:「諸位愛卿,這後宮之事本該是由皇後娘娘做主,現在這為後宮之主都答應了此事,諸位還有什麼意見?」
諸朝臣們面面相覷,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竟然一時被秦灝景這手突然的王牌給打得啞然無語。
皇後娘娘啊,你怎麼就叛變革命了呢?
其實皇帝想要納一個后妃入宮,也不過就是一件小事兒,本不該讓朝臣們這般興師動眾,只不過這次何淑妃這件事,當今的聖上便實在是過分了。
自古後宮之內的貴妃之位,也是朝臣世家們勢力延伸的一部分,皇貴妃的位置就那麼幾個,用一個少一個,向來被眾人虎視眈眈,皆想要推自己家族的女子上去。
禮部何尚書是個老實人,能力一般,本身沒什麼太大的野心和抱負,權力和人脈也是平庸,本來只是想要安安穩穩的過上一輩子,從來未想過要參與什麼權利爭鬥,結果小皇帝一紙令下就把自己快要成婚的女兒抬進了後宮,同樣也把自己順手給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之上。
何尚書表示也是日了狗了。
而且何尚書的女兒在被抬入宮之後,直接封號淑妃,在措不及防之下,貴妃之位就這麼少一個,同樣想要爭權奪利的大臣們也是瞬間懵逼了。
這不按常理出牌啊?!
於是小皇帝的這個提議,在剛提出的時候同時遭到了自己老丈人和眾多超程度的一致反對。
結果秦灝景這個熊貨,最後硬是憑藉著自己感天動地的智商和不屈不撓的鑽牛角尖精神,竟然拉攏到了皇后的支持,這下子可是叫人大大的傷腦筋。
眾多反對的朝臣們很苦惱,忍不住悄悄用眼神去瞟站在朝堂末尾的驃騎大將軍。
身著一身紅色武袍朝服的年輕人站在朝臣隊列的最末端,敏銳地感受到眾人小心翼翼的同情目光,一張本就是難堪的臉頓時變得更是鐵青。
朝堂中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驃騎將軍江衛梁,是這個朝堂上年紀最小、資歷最淺…同時也是最綠的人。
何淑妃在入宮之前已經訂過婚約,未婚夫是江衛梁。
然後登上皇位、腦袋一抽的秦灝景,忽然就懷念起了自己年少時心中的白月光,於是便一道聖旨降下,把何尚書馬上就要成親的女兒抬進了宮裡面。
……這真是一件悲傷的事情,對江衛梁來說。
頭上頂著一頂這麼大的帽子,由世界上最為尊貴的天子親手來給你染綠,這是一種怎樣的酸爽感?
反正未婚妻被奪、還被皇帝暗自排擠打壓、大好前途一朝中斷、餘生都要在綠色的陰影下被人指指點點的驃騎大將軍,他的心裏面一定有句MMP憋著。
察覺到周圍的朝臣還在暗自打量自己,心中抑鬱至極的江衛梁按耐不住一個眼刀掃過去,用自己眼神中的殺氣成功地嚇退了一群文弱的朝臣。
然後他的這個動作就被秦灝景揪住了小辮子。
「江將軍——」
一直都在致力於打擊情敵的小皇帝拿眼角瞟他,故意拖長了聲音喚道:「江將軍對於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隨著秦灝景的詢問,江衛梁的臉色更是黑成了鍋底,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憤怒與暴戾,他低著頭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陛下,臣…並—無—異—議——」
「噢,是嗎?」
如果不是皇帝早就被人打死一百遍的秦灝景,依舊在作死的挑釁道:「江將軍真的一點兒意見都沒有?」
眾多朝臣::「……」
我擦陛下您也太賤了吧這!
其中,已經怒不可遏的驃騎大將軍更是渾身一顫,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瞬間緊握成全,整條胳膊都在微微發顫。
眾位大臣全都緊張的盯著這位身經百戰的驃騎大將軍,真的好怕他會突然暴起,不管不顧的當堂弒君。
嗯,這麼想一想心裏面突然還有點兒小期待的是怎麼回事?
大殿下的氣氛緊張地一觸即發,龍椅上頭坐著的那位,卻是憑藉著自己粗壯的神經,硬是沒有察覺到大殿下的詭異氣氛,心情極好的打擊著情敵:「話說這麼些天來,倒也是委屈大將軍了,以後朕找個機會升了大將軍的位置如何?」
欺人太甚!!!
江衛梁手臂上的筋絡頓時暴起、雙目圓睜,幾乎想要瞬間撲到上面…然後一個蒼老的身影突然出列,擋在了他的身前,也正好擋住了小皇帝看過來的目光。
「陛下,臣有別事啟奏。」
髮鬢鬍鬚已經灰白摻半的禮部尚書,佝僂著背向上面坐著的秦灝景躬身行禮。
江衛梁望著故意擋在自己面前的何尚書,這個曾經看好他、提攜他、還差點兒成為自己岳父的老人,終於又再次將自己的理智找回來,按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氣。
何尚書心裏面還是惦念著自己這個晚輩,故意出來阻止自己釀成大禍,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也不想辜負這位老人的一番心意,只能再次退下去。
而上頭一無所知的小皇帝,看到了何尚書出列,就像是看到了老丈人一般,興高采烈的招呼道:「何愛卿,有何事啟奏?」
眼見皇上瞬間轉換表情,竟然對何尚書這般親熱,宛若將他當做了岳父一般對待,立在朝臣最前列的謝丞相不禁翻了一個白眼,冷哼一聲。
謝丞相是當今國丈,正宮皇后的生父,當初小皇帝秦灝景也是靠著他們謝氏一族才登上了皇位。
結果這小子才剛剛登上皇位,立馬就翻臉不認人,不但對自己的女兒不管不問,更是白眼狼的絲毫不念及謝家的情分,平時更是對自己這個正牌兒老丈人不假顏色,反倒是對一個後宮嬪妃的父親親切倍至。
這簡直就是在當眾打他的臉,怎麼能不讓謝丞相懊惱。
何尚書站在外列,心裏面也知道自己上頭的這個皇帝,只在三言兩語之間就又得罪當今丞相,可是他望著什麼也沒察覺、一臉興高采烈的秦灝景,自己只能無能為力的暗自辛酸嘆息一聲、搖搖頭,繼續自己剛才未說完的話。
「啟稟陛下,淑妃一事已經討論了十幾天,朝臣們各執一詞,暫時是分不出個是非好歹來,倒是國內的其他事情,已經到了不可不重視的地步。」
「哦,何事?」
秦灝景有些感興趣的問了一句。
何尚書正色道:「陛下,自今年三月起,西南之地已經連續大旱,正值農忙時期多日來卻滴雨未降,此事已經干係到當地民生,不可不防。」
「原來是這件事啊…」
一聽到是旱災民生之類的話題,小皇帝瞬間便有些索然無味起來,坐在龍椅上手撐著臉頰,興趣缺缺的吩咐道:「既然只是可能會有旱情、而不是大旱三年,何必如此心急,幾天不下雨也會正常的事情,先派個人前去查看當地詳情,然後再討論後續如何。」
面對著自家天子如此敷衍的答應,何尚書還想要再勸說些什麼,卻在看到小皇帝無聊的臉色時欲言又止,只能換了另一件事情:「啟奏陛下,還有西北之地流民之事。」
「西北之地地勢困苦,這幾年又連續遭受蝗災,無數災民流離失所。近來西北之地的知府上報,說是當地最近竟是出現了饑民造反的跡象,且不是偶然,已經波及到了數十個郡縣。」
話說到了這裡,提到了流民造反,那龍椅上百無聊賴的小皇帝終於提起精神,探身詢問道:「流民造反,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何尚書低頭回稟:「當地的知府害怕憑著西北的守城軍壓不下造反的災民,所以便上奏請求朝廷派來將軍協助鎮壓。」
「造反……」
小皇帝輕撫自己下顎,頗有些慍怒道:「這群刁民,竟敢不顧天威、罔顧天命,造起反來了!」
他這句話還未說完,又念頭一轉,低聲自語道:「當地想要朝廷派兵派將軍協助鎮壓流民……」
眼睛骨碌一轉,等到秦灝景再抬起頭來時,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
「特封驃騎將軍江衛梁為先鋒,領一萬兵馬前往西北之地,協助當地官府剿滅叛軍。」
一邊說著,他一邊示意身邊的小太監起詔。
正好他看著這個驃騎大將軍也心煩的很,乾脆就把他給扔到西北去討賊,眼不見為凈。
堂下站著的江衛梁冷眼瞧著他,等到詔書擬好之後,方才穩步走出隊列,下跪接旨:「臣接旨,陛下萬歲!」
正好,這小皇帝不想見他,他看到這小皇帝也心煩噁心,乾脆就跑到西北之地一段時間,也好躲一躲別人對他同情譏諷的眼光。
秦灝景樂呵呵的看著自己的情敵下跪接旨,心裏面正美著,大殿外卻突然顛顛撞撞跑進一個傳旨小太監,還未進去大殿門口便一臉驚慌失措的扯著嗓子喊道:「報——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在後宮遇刺了…」
此言一出,眾多朝臣嘩然。
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小皇帝也驚訝的站起身,問道:「你說什麼?皇後娘娘在後宮……」
「皇後娘娘在後宮御花園落鳳亭那處遭遇刺客,當時淑妃娘娘和國師皆在此處。」
小太監連滾帶爬的匍匐在天子腳下,一口氣的將事情給交代清楚。
這下子小皇帝可是真的坐不住了,蹭的一下就從龍椅上彈出來,驚駭的臉嗓音都變了調:「什麼?!淑妃也在那裡…」
話還未說完,他便是已經是拔腿就走,向著後宮趕去,來不及換下朝服,甚至都來不及說一聲散朝。
剛剛聽到皇后遇刺的消息時,秦灝景都沒有如此失態。
同樣也在暗自擔心自己女兒安慰的謝丞相,在看到他這副作態之後,瞬間也黑了臉色,一口惡氣哽在喉口。
「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