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飆車

Chapter.3那時候年少輕狂

中式的麵館，有些年代了。店內青灰色的磚牆上掛著黑色厚實的小木牌，小木牌上是用毛筆蘸著金粉寫的各種招牌湯麵的名字，毛筆字筆力蒼勁，入木三分。

透過雕花的木窗，可以看到檯子後面的師父在抻面。這家店會根據食客的喜好抻面，麵條可扁可圓，可粗可細。

檯子後面的師父，雙手抓住面劑子兩頭，一拉一折，一抻一扯，開開合合，拉出來的麵條粗細均勻、不粘不斷。在麵條下鍋前，師父展開有力的臂膀，把麵條在案板上甩兩下，案子上的麵粉就像雲霧一樣散開來，然後麵條嗖的一下就被投到滾燙的沸水裡。在煮麵的時間裡，師父會給你配好濃湯，撈入麵條后撒上配菜。

「兩位美女，你們的面，慢用！」

王唯一取過桌子旁邊的一次性木筷子，掰開遞給了肖冉，說「小心燙。」

肖冉接過筷子，將目光從抻面的師父身上移到了王唯一身上，「謝謝。」

「快吃吧，真的很好吃的！」

「吃的好撐啊，冉冉你吃好了嗎？」王唯一側過頭笑眯眯地問身旁的大美女。

「好了。」

「我跟你講，這家的面最好吃了，骨頭湯很濃，面也是現抻的，很筋道。最重要的是他們家牛肉拉麵里的牛肉是大片大片的！」

「大片大片的牛肉才是你的重點吧。」

肖冉懷裡抱著專業書，跟著王唯一走出了麵館。

王唯一一把勾住身旁大美人的脖子，說「是啊是啊，大片大片的牛肉才是我的重點。請你吃面就當謝謝你啦。」

「對了，你不住校，下面要幹嘛，回家？「

「嗯。」

「你跟你男朋友一起住的？」王唯一的笑很明顯的帶了某種色彩。

肖冉緊了緊懷裡的書，轉過頭，很認真的對王唯一說：「不是，沒有男朋友。」

「不是吧，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會沒人追你，我要是男生，我一定追你！不對，一定是你沒看上對不對？」

肖冉保持沉默，怕再繼續說下去這話題就收不回來了。隨後，抬手看了一下手錶道：「我要去這附近的超市，你要去嗎？」

王唯一將手臂從肖冉脖子上拿了下來，說「我不去啦，約了基友一起開黑打遊戲上分的，我先回宿舍啦。」

「嗯嗯，去吧，再見！」肖冉將書換到左手，騰出右手，伸出小爪子揮了揮。

「咦，隊長呢？」Score剛睡醒，帶著小奶音，還沒完全睜開眼，迷迷糊糊晃蕩進了俱樂部廚房。

「老父親帶兒子出門了。」

Score拉開冰箱門，轉頭對癱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的卡卡說：「沒存糧了。」

「先別說這個，等去再去超市買吧。」卡卡聚精會神的盯著手機屏幕。

Goin07打了個呵欠，揉著發酸的脖子，問「卡卡，你剛才說什麼？K爹帶著狗兒子出去遛彎了？」

「嗯。」

「爹帶兒子去哪啊？」Score揀了一盒酸奶，用平時敲鍵盤的手指捏住紙盒左上角撕了一道口子，插了根吸管進去，咬著吸管啜了一大口酸奶。

「爹我不知道，兒子還能去哪啊？」卡卡一局遊戲結束，看著自家中單的目光頗為嫌棄「不是，你真的是我們隊中單嗎？智商下線了嗎？說好了中野聯動的呢？聯動呢！」

「聯你媽的西瓜皮。」Score停止了啜酸奶的動作。

「中野恩斷義絕？」

「斷你麻痹。」中野二人組異口同聲。

「行了行了，別秀恩愛了，你們惡不噁心。現在打電話給Meiko，讓狗兒子多帶點吃的回來。」

「你打。」來自中野二人組的默契。

Goin07聳了聳肩，拿過手機給輔助兒子打電話。

「在哪兒？」Goin07狀似問的漫不經心。

「快到超市了。」

「那正好，多帶點吃的回來。」

「我拒絕。」Meiko一口回絕。

「你大概是不想進俱樂部大門了。

」Goin07雙腿疊交敲在桌子上，一派悠閑。

「……」電話那邊，詭異的出現了幾秒沉默。

「大佬們，吃什麼？」

「隨便，多帶點。」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被毫不留情掛了電話的輔助兒子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正在開車的爹，怎麼突然就那麼恨啊。

一個多小時前，Me俱樂部大魔王葉澤房間里。

剛洗完澡去掉一身酒氣的輔助妹蹲在自家隊長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家大隊長絕美的睡顏，在糾結到底怎麼叫醒大魔王而又不惹到他的起床氣。

憋了憋嘴，有些難。K神有嚴重的起床氣，吵醒他怕是會被教做人。

然後還在糾結的Meiko看著大隊長漆黑的瞳孔，內心是崩潰的：草，怎麼醒了啊，這個鍋他不背啊，他什麼都沒做呢。

「滾。」利落的一個字，聲音嘶啞。隨後，又閉上了眼。

Meiko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蹦出來，想了想還是選擇了繼續委屈巴巴的蹲在大隊長床前。

葉澤閉著眼有些不耐煩，鬆開了緊抿的唇，嘶啞的聲音說：「去哪？」

「超市。」

「7點喊我，現在滾，別煩我。」

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成果給別人做了嫁衣，Meiko突然就很恨。

「滾下車。」

Meiko比了個OK的手勢，迅速滾下了車。

白色的FerrariFour停在超市拐角處的路邊，有綠化帶中巨大的梧桐樹遮擋住半個車身，很隱蔽。

葉澤推開了車門，下了車，眯著眼看著不遠處的巨大的超市燈牌，身子向後隨意地靠在了FerrariFour車門上，左手插兜，右手修長的食指、中指夾住煙盒，將煙盒從褲子口袋中夾了出來，無名指頂了一下盒身，煙盒便落在了手掌中。

「啪」地一聲，打火機的火舌迅速舔上了煙捲。

隱僻的路邊，偶爾有幾個採購路過的女大學生，看到不遠處半倚在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跑車旁抽煙的男人都忍不住偷偷多看幾眼。

半明半昧的路燈下，男人倚在車邊抽煙的姿態帶著些頹然帶著入骨的魅惑，隱約只能看到側臉。

夜風拂過，梧桐樹葉沙沙作響。肖冉懷裡抱著巨大的購物袋，只能透過購物袋的縫隙看手中的手機，找著滴滴打車司機停車的地方。

斂去眼底的不耐煩，葉澤摁滅了手中的煙，視線中出現了懷裡抱著巨大購物袋的女孩子，購物袋擋住了幾乎整張臉，走的很慢但是步子很輕快。

葉澤聽著沙沙作響的樹葉聲，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打火機。從那個女孩走過去后，夜風吹在身上帶了涼意，很舒服。

Goin07接過氣喘吁吁的Meiko手中的大購物袋，絲毫不心疼：「怎麼喘得跟狗一樣，一看就是缺少鍛煉。」

「滾，要不是你們，我能喘成這樣嗎？」拎這麼多東西，還得跟上步子那麼大的隊長，給誰都得喘。

「喲，了不得了，隊長的滾學的不錯。」

Meiko下意識扭頭想尋求自家隊長庇護，只看見了隊長出門的背影。

「隊長這是去哪啊？」

「去瀉火。」卡卡笑的不懷好意。

「瀉火？怎麼瀉？」

「誰知道。」Score回了一個同樣不懷好意的笑。

Goin07伸手揉了揉Meiko的狗頭，說「隊長明擺著有暗火，不耐煩的很，你還去招惹，中途沒把你從車上踹下去你就該燒高香了，還問隊長怎麼瀉火。」

「把你按在遊戲里摩擦都不夠隊長他瀉火的。」

「不是，你們這麼缺德？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

臨港的山道，寬廣的柏油路面，在靠近兩邊柵欄的地方積滿了樹葉、枯樹枝，一輛白色的FerrariFour貼著路面疾馳，帶起路面上的灰塵、落葉、枯樹枝。FerrariFour特有的轟鳴聲掩蓋了枯樹枝斷裂的聲音。

過了這個隧道，下了山道，便是S市的海邊了。

看著不遠處的隧道，葉澤波瀾不驚的黑色瞳孔中閃過一絲興味，踩下了油門，FerrariFour還在加速，跑車的排氣聲浪炸隧道，這一瞬間的破車聲浪讓葉澤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今晚的海風很涼，帶著濕氣。

葉澤只著了一件短T恤，盤腿坐在海邊的礁石上，任由海風灌進他的衣服中，將衣服吹的鼓鼓的。

煙一根接著一根，大多都是抽到一半就被摁滅了。看著指尖明明滅滅的紅色光，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呢。

十四五歲的年紀，在斯坦福念經濟學，有一科還是夏茗任教。那時候白天上課晚上寫論文作報告，大半夜和一群人跑到山上飆車。

人煙稀少的盤山公路，油門踩到底，車速開到極致，極速過彎道時的刺激，車輪摩擦著路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跑車特有的聲浪……借著這些刺激來麻痹年少的迷茫，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那時候，抽煙喝酒飆車都會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