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想哭
晚自習的鈴聲剛剛響過，教室里剛剛恢復的寧靜便被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打亂了。
江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卻並沒有抬頭去看。
隔了片刻，她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說道：「老師，我來晚了。」
良久，沒有應答。
那人繼續說道：「報告。」
方麗君才回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來這麼晚？」
語氣是說不出的嚴厲肅穆，聽來讓人心神一震。
卻聽那人不卑不亢地回道：「我是季衡，家裡有點事下午跟校長請過假了。」
聽到回答，江意才抬起頭來，隨後視線中果然躍進了季衡挺拔的身影，微黑的皮膚，有點冷硬又酷酷的眼神。
聞言，方麗君挑了挑眉，然後淡淡吩咐道。
「進來吧，找個地方坐下。」
不知為何，江意感覺她的語氣似乎軟下了幾分。但看她的容色還是板著一張臉好像誰都對不起她的模樣。
季衡沒再回答，斜跨著書包，兩三步走進了教室。
接著，沿著教室最左邊的過道一直走到了教室的最後，整個過程，他沒有低頭也沒有轉頭，他只是微抿著他薄薄的嘴唇，一臉漠然。
他沒有看到她。
江意有點失望，但很快又釋懷，隨即又開始低頭繼續學習。
然後，沒多久，她聽到了旁邊座位有挪動桌椅的聲音，不用琢磨她也知道是誰坐到了那，她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心情有點愉悅。
還好，還好，至少有一個認識的人了。
雖然和弟弟的朋友同班有點丟臉，但畢竟是幫助過她的人，應該不會介意她的情況吧。
思及此，她又轉頭看了看旁邊的人，卻發現那人已經拿出了筆記翻看起來，壓根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果然是愛學習的好少年，江意自顧自點了點頭，十分滿意季衡的表現。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奮鬥吧！
這麼想著的功夫，她也迅速投入了知識的海洋。
四十分鐘后，晚自習下課的鈴聲響起了。
江意從書桌上抬起頭，準備起身收拾東西回家。她站起身來，抻了抻懶腰。
然後，視線一飄，目光便轉到了季衡的書桌上。
課桌上空空如也，人影也早已不見。
什麼時候走的呢，江意擰了擰鼻樑，有點好奇，他真的沒看見她嗎？還是看見了卻故意躲著？
她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視線便被教室里魚涌而出的其他同學佔據了。
他們似乎終於正常了一點，三兩個男生勾肩搭背，四五個女生湊成一團。一路說著話，嬉鬧著，爭執著，背著書包晃出了教室。
江意微嘆口氣，忽然覺得有點好笑，難道他們都是因為方麗君？因為她虎視眈眈地眼神而不敢造次，因為她面黑如鐵的表情嚇破了膽？
只有在放學的這一刻，才敢表現出真正的自己？
或許是吧，她也不知道答案。
成淮將模型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口袋裡，又將書本一一收拾進了抽屜，然後掃了一眼乾淨的桌面，心滿意足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轉身，直行，還沒邁開步子，身子便被正前方站著專心收拾書包的江意擋住了去路。
成淮低頭看了一眼江意的頭髮，不知怎的心裡忽然湧來一陣熟悉的親切感，他甚至有種衝動想要去摸一模她耳後毛絨絨的碎發。
但最後他忍住了。
儘管看起來柔軟得像他之前養的那隻小狗的毛髮，可畢竟不是，這是人家小姑娘的頭髮。
隨後，他身子一移，錯開了位置，徑直出了教室的後門。
江意似乎後知後覺地感知到了什麼，立即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卻見成淮空著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呃……
他什麼都不帶就回家嗎？！不學習也不看書？！
這認知使得她再次憤恨了一番，同時又被學霸的特立獨行震驚了一把。
收拾妥當后，她背著鼓囊囊的書包出了教室，隨後走了幾步，便成功混入了嘈雜的人群。
她低頭若有所思地往前挪步，耳朵里不時地跳進幾句其他高三同學的抱怨或八卦，一路上擠擠攘攘，倒走得並不孤單。
「誒，你聽說了嗎，今年有兩名差生走後門進了實驗班？」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同學，一臉不滿地說道。
江意正好走在這位女同學的身後，當然也聽見了這句話，心下不禁想著，這兩個差生果然勇氣可嘉，實驗班那種水深火熱的地方也敢去，不是自尋吊打嗎。
「我也聽說了，你說這兩個差生可真有意思，以為去實驗班熏陶熏陶，就能考上名牌大學嗎，白日夢倒做的挺好。」
說話的是另外一個女生，梳著齊肩的短髮，語氣中的鄙夷不言而喻。
「誰說不是呢，不過實驗班就在咱們班隔壁，我今天從他們班門口路過時，發現裡面有好幾個帥哥喲。」說到帥哥，梳著馬尾的女生似乎很是興奮。
「真的嗎，真的嗎？」短髮女生也有些激動，立即瞪大眼睛接茬道：「明天我也要去看看，最喜歡帥氣的學霸了，簡直想嫁！」
「得，打住啊，打住，你想嫁，我還想嫁呢，不過說好，成淮是我的！」馬尾女生一臉豪氣地甩了甩手：「6班其他帥哥都送你了！」
「算了吧，我也要成淮，還是你去選其他的吧。」短髮女生立即據理力爭。
……
前面兩個女生還在你爭我奪，為了一個成淮鬧得不可開交。
不過，默默走在後面的江意卻倏然陷入了一種悲傷情緒。
6班……
那不是她的班級嘛。
怪不得大夥都那麼安靜好學，原來是一群實驗班的學霸，怪不得她一直覺得同學之間都那麼熟悉，當然熟悉了，實驗班三年不分班的啊，怎麼可能不熟悉……
心好累，怪不得方麗君不認識她和季衡，原來他們倆就是那個傳說中走後門進了實驗班的學渣啊。
難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