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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一大早被張爺爺扯著耳朵叫起來的他看著鏡子里頹廢的一張臉,臉上的怨氣都快爆表了,可是他卻什麼都不敢說。
喝了口水將嘴裡的白沫吐乾淨,薄荷味的牙膏導致他的嘴巴里涼絲絲的,張行走出洗手間,外邊張爺爺拿著碗筷擺著早餐,看他出來了連忙招呼他吃早飯。
一碗皮蛋瘦肉粥,張行呼嚕嚕的吃了,十年後的他雖然家財萬貫,但是他也沒養出一身優雅端莊的氣質來,身上的痞氣戾氣更是翻了個倍,吃起飯來也不講究什麼優雅,反正要讓他自己覺得舒服肆意。
張爺爺自己鹵的茶葉蛋,上好的茶葉,後院自己養的雞下的蛋,鹵出來的茶葉蛋味香醇厚,別提多好吃了,張行一口氣就吃了五個,還喝了三碗粥。
他吃得快又多,張爺爺看得目瞪口呆。寶貝孫子的飯量這是又翻了個倍啊,要不是投胎在他們張家,換了其他人家,妥妥的就是要把家吃窮的節奏啊。
張爺爺給自己夾了一根酸蘿蔔,警告他道:「上課的時候好好聽老師講課,不要再去和人打架了,也別在學校惹是生非,不然小心你的皮。」
十年前的張行正好讀高二,只是無論是十年前的他還是十年後的他都很討厭學習,聽到張爺爺的話他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回到十年前哪裡都好,就是還要循規蹈矩的上課,這就讓他不高興了。
「行哥,行哥······」外邊傳來一聲聲呼喚聲。
張爺爺道:「去上學吧,李樂來找你了。」
張行點頭,嘴裡叼著一根油條就跑了出去,鐵柵欄外邊李樂騎著一輛自行車,腳撐在地上,探著腦袋往裡瞧,見張行出來,雙眼就是一亮,忙向他招了招手。
張行和李樂小學開始就是一個班級,如果李樂是個女孩子,還能說個青梅竹馬,不過兩人都是男孩,那就成了一對一起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好哥們,小學到高中,那是臭名遠揚。誰都知道,李家和張家那兩小子,皮得很。
「吃了沒?」張行一屁股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上,伸手拿了兩個茶葉蛋給他,道:「我爺爺自己鹵的茶葉蛋。」
李家可不像張家這麼富裕,李樂父親早亡,是單親家庭,底下還有一雙弟妹,可以想象李樂家庭負擔有多重,一家人的生計全都壓在李樂媽媽身上,平時吃個雞蛋都已經是奢侈品了,十七歲的少年,正在發育的時候,和強壯的張行相比,瘦得跟根麻桿一樣,好像風一吹就能倒了。
十八歲的張行也是個毛頭小子了,最多能給李樂的幫助只有多給他些吃的,偶爾找著借口幫襯他一點,只是後來李家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正在讀高中的李樂不得不輟學,加入北上漂流一族,出去打工。等張行後來在s市遇見他的時候,原本開朗樂觀的青年已經成了一個沉默的男人,被生活壓彎了腰。
張行瞥了前邊哼哧哼哧蹬著自行車的少年,琢磨著要怎麼提拔他們一把,十年前的張行不能幫助自己的小夥伴,十年後的張行可不一樣,只是這些事情都需要再謀划謀划。
「行哥,我們今天去哪玩?」隨著風,李樂氣喘吁吁的問。
張行目光在陳舊的老街上掃過,這時候的b市還沒有被鋼筋水泥所覆蓋,到處都展現出來一種不一樣的生氣來,空氣里不知道是哪家種的梔子花開了,香氣馥郁濃郁。吸一口氣,也不是汽車的尾氣,而是夾糅著花香裹著晨起水霧的清新香味,在這樣的早晨,張行心裡因為早起而產生的鬱氣終於全部散去。
「去學校上課啊!」他扯著嗓子回答李樂的話。
「嗤!」
自行車車輪因為緊急剎車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下,李樂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張行,問:「去學校?」
張行理所當然的道:「我們不是學生嗎?當然是去學校上課啊。」
李樂奇怪的看著他,目光落在他頭上的繃帶上,問:「行哥,你不會是昨天被敲了一棍子,被敲傻了吧?」
一向最討厭去學校的張行竟然說要去學校上課,可不是天降紅雨了?
張行伸手把他的臉給拍過去,道:「我已經決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還有你,你也是,敢逃課,不好好學習,我弄死你!」
雖然張行並不認為讀書是萬能的,更別說後來大學生越來越多,遍地都是根本不值錢,但是最少在他們這個年紀,讀書是他唯一想到能讓李樂找到未來最近的一條路。
張行的話對於李樂來說可能比他自家母親說話還要管用,因而張行開口,他就老老實實的蹬著自行車往學校走,只是那消散的精氣神,怎麼看怎麼頹靡。
張行可不管他心裡怎麼想,反正讀書是必須讀的,這是沒得商量的。
自行車拐彎進入一個小巷,從這裡走出去就是盛陽高中了。哧溜一聲,自行車猛的停下,李樂咬著牙瞪著眼像是一個小老虎一樣狠狠的瞪著眼前攔路的一群人。
「昨天是你們欺負我們兄弟?」十幾個人當中一個頭上染著小黃毛看起來像是領頭人的青年開口。
一個捂著腦袋臉上紅紅紫紫的少年走出來指著張行道:「老大就是他,昨天打我們的就是張行,他還說什麼老大您是龜、孫,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氣焰囂張得很。」
張行從自行車上跳下來,他一米八的個頭對於其他人而言很有壓力,脖子上掛著的一個骷髏頭晃悠了兩下,他眯著眼看著這群人,問:「怎麼?是來尋仇的?」
小黃毛張口道:「你欺負了老子兄弟,這事根本沒完,要嗎你跪下來給老子兄弟道歉,要麼,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張行忍不住笑了,他也的確笑了,對於這番話他只有兩個字贈送:「傻、逼!」
「老大,你看他還罵你!」黃毛身後的小弟頓時來勁了,湊過來說道。
黃毛一巴掌拍在他臉上,道:「我聽見了!」
小弟立刻就萎了,灰溜溜的回到人群里。
黃毛哼道:「看來,你是要和我們青龍幫做對了,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想打架,來啊!」李樂也是個暴躁脾氣,擼著袖子一副就要干架的模樣。
「去去去!」張行拍了拍李樂的自行車,道:「都說了讓你好好學習了,還想打架?」
又問小黃毛:「今天你既然是來找我麻煩,那麼不關我兄弟的事情,放他過去。」
「行哥!」李樂頓時不樂意了。
張行拍了拍他的頭,道:「怎麼,不相信我能應對?我讓你走你就走。」
李樂委屈的看著他,他自然是很相信張行的,昨天他家行哥打架看著就讓人熱血沸騰,別提多厲害了。
李樂拗不住張行,只等蹬著自行車走了,張行抽了根煙叼在嘴裡,舌尖舔過上頜之上的小虎牙,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這群不良少年。
「要打架,來吧,輸了的人給我跪下叫爺爺!」
——
花了半個小時,張行才慢悠悠的從巷子里踱步出來,身上盛陽高中的校服有些亂,可是眉眼間那種刺人的戾氣駭得四周的人紛紛遠離他。
其實張行長得很好看,五官輪廓分明,線條硬朗流暢,但是他身上有一種不似好人的痞氣,就是在超市裡都會被保安懷疑是小偷要緊緊盯著的那種不良氣質,十年之後這種痞氣不但沒有減少,還更加張揚了,看著就是一個模樣好看的壞人,讓行人紛紛遠離。
這時候盛陽高中早就上課了,鐵門大關,校園內的紅旗隨著風飄蕩,很是鮮艷。
「嘖!」張行吐了煙,轉身去了學校後邊的圍牆,輕鬆利落的就翻了進去。他落腳的地方是一個蔥蔥鬱郁的花園,綠草旺盛,軟綿綿的,反正已經遲到了。張行索性躺了下來,準備睡覺。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等他醒來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竟然是一個大胖子。
而在他出來的那條小巷之中,一群人七橫八豎的倒在地上,黃毛捂著肚子靠著牆,回想張行下手的狠勁,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下手狠的怕不要命的,張行打架就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勁,打得人都怕了。到現在,雖然被打了一頓,但是黃毛根本沒有一絲再想找對方麻煩的想法。
「爺爺,別打了!」
身旁的小弟還在掙扎著求饒,黃毛一腳踢了過去:「瞧你這出息!」
人家說叫爺爺你就叫,出息呢?
咳,黃毛想啊,下次見到這個煞星,還是繞遠點好了!
這是誰?
張行翻著自己的記憶,還真的認出這人是誰來了,待走近了便笑著叫了一聲:「王叔!」
這人是他家鄰居,家裡是賣水果的,張行對他有印象還是因為以前自己經常跑到他家蹭水果吃,而且他的妻子炒菜做飯極為好吃,就算是從這條巷子里搬出去好幾年,張行都還記得那味道,一直念念不忘的。
「你小子終於捨得回來了?」站在王叔西瓜攤前一個穿著白色大長褂的老人突然轉過頭來,看見張行立刻橫眉豎目的,擼著袖子就怒氣沖沖的衝到他身邊。
等看見張行頭上的紗布,老人彎腰伸手把腳上的千層布鞋脫下來,舉著鞋子就開始打人,嘴上氣道:「你又跑出去打架,我讓你不學好,我讓你不學好!」
老人氣急了,出手可沒有留情,鞋子打在張行身上生疼生疼的,可是他卻無心去想,一雙眼只能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老人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爺爺······
他在心裡默念。
徐睞在一旁手腳無措,想讓張爺爺別打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讓你不學好!」張爺爺年紀已高,打了幾鞋子就覺得累了,扶著腰喘氣,他還想再罵,可是一抬頭就看見自家每天懟天懟地,恨不得把頭仰得比天高的孫子怔怔的看著他,眼裡流著淚,看著他明顯很傷心的樣子。
「這,這是怎麼了?」
大孫子,心頭寶,對張行這個孫子,張爺爺怎麼可能不心疼,只是張行從小就頑劣,不管還不得上天去了,他這才不得不狠下心腸管教他,只是如今見他掉金豆豆,哪裡還有剛才打人的狠勁,心疼得不行,連聲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學校誰欺負你了?」
西瓜攤后聽到他這話的王叔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救你孫子這校園一霸的派頭,他不欺負人就不錯了,誰敢欺負他啊?
「爺爺!」張行伸手一把抱住張爺爺,將頭埋在他的肩上,眼淚很快就濡濕了他的衣服,張行哽咽道:「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只是想爺爺了。」
張爺爺在張行高中畢業之後沒多久就已經去世了,張行從小是由他撫養長大的,祖孫兩感情很深,當初張爺爺去世張行就難過得不行,後來緬懷爺爺也只能看著他的遺像,如今咋見精神頭還足足的爺爺,張行的心情別提多激動了,又驚又喜,眼淚頓時就止不住了。
十年前,爺爺還沒死,還沒死,真好!
聽到他說想爺爺了,張爺爺心裡又是無奈又是高興,摸著他的頭道:「又不是小孩子,這樣就哭上了?我不是在這嗎?」
張行抹了一把眼淚,激動的情緒過了心情就平靜下來,想到自己二十八歲的大老爺們還哭成個傻逼一樣,他心裡都為自己臊得慌。
轉頭一看,就見徐睞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顯然被自己剛才哭那一場嚇到了。
張行:「······咳,我就是,情緒太激動了,啊哈哈!」
徐睞點頭,小臉紅撲撲的,道:「我明白。」
你明白,你明白啥啊,張行哭笑不得。
大概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帶著濾鏡的,在徐睞看來,就算張行哭,那也是十分帥氣的,而且更讓她覺得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這位小姑娘是?」張爺爺目光奇怪的看著徐睞,直接問張行:「不會是你的小女朋友吧?」
徐睞臉頓時又紅到了脖子根,張行還沒開口,自己就在那結結巴巴的解釋:「不,不是的,我們只是普通同學。」
張行哭笑不得的解釋道:「爺爺您說什麼了?這是我們班班長,我頭上受傷了,這才讓她送我回來了。」
「班長啊!」
在這年頭,班長,嘿,那可是好學生,成績好啊,張爺爺再看徐睞乖乖巧巧的樣子,心裡就更喜歡了,道:「這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好孩子,不像你,一天惹是生非的。」
被張爺爺誇獎,徐睞心裡又是羞澀又是開心的,她看了張行一眼,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張行叫住她,他道:「今天班長你幫了我好多忙了,我都還沒謝謝你了。」
他看了看四周,看見王叔家的西瓜攤,轉身抱了一個最大的塞她懷裡,道:「來,這個西瓜送給你,我王叔家的西瓜又大又甜,瓢紅瓜甜,你抱回去吃吧,算是我給你的謝禮了。」
張行這話可是說到了王叔心坎里,立刻就高興了,十分高興的道:「張行說得對,我這瓜可都是我自家種的,沙田裡產的,保管個個都甜。」
張行選的是最大的一個西瓜,拿在手裡沉甸甸,徐睞推辭不過,只好拿個帶子裝著提回學校去。纖細的影子走進黑暗裡,她手上那個大西瓜無比的吸引人的注意力。
張行摸著下巴道:「好像,有哪裡不對。」
身邊的張爺爺一拳揍了他一下,道:「這麼大一個西瓜,你就這麼讓人家一個小姑娘抱著回去,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體貼人啊?」
王叔調笑道:「張行啊,你這樣以後可是找不到老婆的。」
張行不以為意,道:「我將來娶老婆了,我一定對她很好。」可惜,到了二十八歲,他還是個老光棍,也不是沒人喜歡他,只是他總是覺得沒那麼一個稱心的,心裡總有些不得勁。
張行掏了錢給王叔,他那爹是個不著調的,但是給錢倒是爽快,他小時候褲兜里一直都有錢,一個西瓜的錢,還是付得起的。
王叔擺手,道:「一個西瓜值當什麼額,還要你給錢?」他們都是老鄰居老街坊了,他們兩家還是挨門挨戶了,一個西瓜,王叔還不至於計較。
張行想了想,又拿了一個西瓜,道:「拿我再買一個,兩個西瓜,王叔你總不能不收了吧。要我說,您這樣不收錢,還怎麼賺錢啊?」
「嘿,你小子還教訓起我來了!」
張行笑嘻嘻的把錢給了,抱著一個大西瓜和張爺爺回了自己家。
陌生又熟悉的院子,牆角搭著葡萄架,葡萄綠油油的藤蔓攀爬在了整個架子上,一片綠蔭。張行記得這葡萄是他們這裡特有的,葡萄很小,成熟顏色也是綠色的,只是是一種晶瑩剔透的綠,吃起來十分的甜。
想到這張行就有些饞了,有些記憶是刻在骨子裡的,想也不想他熟門熟路的去廚房拿了個刀,將西瓜一刀切,拿著勺子坐在外邊的石凳上就開始吃。
唔,果然王叔家的西瓜還真是甜,和以後那種用激素促生長的西瓜完全不同,滿是甜香。
張爺爺看了他的腦門一下,道:「你這是怎麼弄的,醫生怎麼說啊?你說你啊,一天到晚不學好,你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嗎?」
張爺爺嘴上絮絮叨叨的,張行拿著勺子舀了一大勺遞到他的嘴邊,他無奈又好笑的吃了,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
張行看著他笑,這樣看來,回到十年前也不是壞事,至少他看見了自家爺爺,只是以後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了。
他在想著昨夜的那個夢。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他怎麼會夢到徐睞呢?
一閉上眼,張行就能看見徐睞倒在地上滿身是血的樣子,毫無生氣,臉色慘白,卻還在對他努力的微笑。他忍不住在想,這個夢究竟代表了什麼,這是未來嗎?還是說,這是上輩子,徐睞未來的路。也就是說,徐睞她會在明年被車撞死?
一想到這,張行的頭就有些痛。
「臭小子,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卧室門被人一腳踢開,外邊張爺爺手裡拿著一個剛洗的黃瓜在嘴裡嚼著,十分不滿意的看著他。
張行嘆了口氣,不再七想八想了,翻身下了床,去洗手間洗漱。
洗漱完張行就被張爺爺拖著去菜市場買菜了,菜市場里各種味道夾雜在一起,張行一邊嫌棄一邊任勞任怨的任由張爺爺吩咐。
「誒,老張,你家張行竟然還陪你出來買菜啊,我家那小子,還在被窩裡沒起來了!」
路上,認識張家爺孫的上來搭話,一看見張行在張爺爺身邊就會說出這樣一個意思的話,樂得張爺爺嘴巴都合不上了,還在那裡看則謙虛實則炫耀的道:「哪有哪有,我家張行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皮得很,但是就是孝順,聽我要出來買菜,硬要跟著我,我也沒辦法。」
張行十分樂意讓張爺爺開心,聞言道:「沒辦法,誰讓您是我爺爺了,我當然要多陪陪您了。」
這句話,又惹得和張爺爺一個年級的老爺子們一陣羨慕。都是當爺爺的,誰不希望自家孫孫多陪陪自己,只是家裡孫子孫女都嫌棄他們,說什麼三歲一代溝,說來說去,就是不想陪他們。
那些臭小子,回去就教訓他們,看看人家張行,多孝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