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目標B
大帥大人還不知道他在夏熙眼裡已變成待調|教的目標A,甚至像只大狼狗般被用繩子拴了起來,只管命令那些匆匆趕來的醫生儘快為夏熙檢查身體。
在系統的作用下,子彈射入的位置非常好,巧妙的避開了所有臟器,但創面很大且前後對穿,疼痛是難免的,尤其是初步癒合的階段,會讓人痛到無法忍耐。於是醫生做完檢查,按例給夏熙打了一劑止痛針,與此同時,系統在得不到回復的情況下再度出聲:「叮——,宿主無應答,系統默認抽卡,已為宿主隨機抽中萌物變身卡一張,使用該卡可以使宿主在需要時或緊急情況下,變身成符合宿主形象的萌物,比如小貓咪或者小蘿莉……」
話沒說完夏熙的神色就沉了下來。
——這都什麼鬼?
雖然系統的不靠譜已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小貓咪和小蘿莉這種東西實在超出了夏熙的底線,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一直望著夏熙的蔣戰威見他皺眉,卻以為是傷口痛的太厲害,英挺的濃眉也跟著皺起來,用那張一貫缺少表情的臉問:「是不是很疼?」
嗓子聽起來非常啞,寬厚的大掌也帶著幾不可見的輕顫,讓夏熙不由想起昏睡時聽到的那一聲聲喚。隨即抬頭看向對方,只見男人滿臉鬍渣,眼裡布滿血絲,一向筆挺的軍裝也起了皺,竟是從沒見過的潦草落魄。
望著夏熙額角疼出的汗珠,大帥心疼到恨不得能以身相替,忍不住略顯生硬的開口哄:「沒事了,不怕啊,再忍一忍,等止痛藥發揮療效就不疼了,沒事了……」
大帥大人對殺人很在行,對哄人卻完全不行,統共就這兩個詞,翻來覆去只會不怕啊和沒事了,甚至不知道怕的人究竟是夏熙還是他自己。
夏熙的確怕疼,可有的時候,他又比所有人都能忍得住疼。他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綜合體,似乎永遠都處於矛盾之中,在好好說話的時候能毫無原因的翻臉不認人,在劍張弩拔的時候能突如其來的露出動人笑顏,也許正因為如此,才將快穿世界中的多變人格演繹的毫無破綻。
蔣戰威已抬手握住夏熙的手,「有沒有感覺好一點,要不要讓醫生再幫你看看?」
夏熙心裡微動,卻努力將手從蔣戰威掌中抽了出來,然後答道:「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
過分的禮貌就是刻意的生疏。
一個謝和一個您,輕而易舉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也讓蔣戰威天生線條冷硬的薄唇抿得更緊,雙手同時緊攥成拳,氣勢看起來很是駭人。然而夏熙絲毫不為所動,故意用這種禮貌的態度繼續道:「能不能勞煩您讓您外面的兵,把來看望我的僕從和手下放進來?我想他們應該很擔心。」
夏熙身為夏家最重視的小少爺,出了中槍住院這種大事,夏家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哪怕出事前才跟他吵過架的夏老爺子也難免著急。正如夏熙所料,自幼便伺候他的忠僕和跟在他身邊做事的手下早在聽聞消息后的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奈何蔣戰威的兵封鎖了整層樓,除了醫生和護士之外,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當然,夏熙真正要見其實並不是什麼僕人和手下,而是他那位新晉的二哥簡白。
蔣戰威張了張嘴,試圖解釋自己只是出於安全的角度考慮而非有意不讓人進來,但最終沒能成功講出口,只有些僵硬的點頭道:「好。」
他本就不擅言辭,對他來說,情話或辯解遠比打一場仗或為夏熙默默做點實事來的艱難,何況以他的身份,從來都是別人卑躬屈膝的低頭,更遑論反過來向誰解釋。
而夏熙的魅力也許就在於此,無論你怎麼珍惜他包容他討好他,他都不會輕易低頭。
蔣戰威站在原地,目光一眨不眨盯著夏熙的臉,眼中隱忍和愛意交替,在半明半暗的陰影中透著讓人驚心的光,如靜靜在眸底燃燒的火焰。
也許是受之前快穿世界的影響,夏熙對醫院有說不出的排斥,若不是傷口疼的太厲害又經不起顛簸,恐怕一秒都不想在醫院待。於是拂冬安竹和拾玉三個僕人進來沒多久,就將慘白且空泛的病房變了個樣,布置的幾乎和卧室般華麗溫馨。窗檯擺滿了夏熙喜歡的各色鬱金香;桌上放了他愛看的書籍畫冊以及老管家專門讓帶的能驅除病魔的祥瑞玉器;地上鋪了顏色明快的東歐手工毯;被子也換了名貴的桑蠶絲被。恨不得把自家少爺當成供著的神像,每根汗毛都給伺候的穩穩帖帖。
黃昏將近,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漂亮的少年靠著床頭的軟枕,虛虛的垂著眸似閉非閉,彷彿睡去的王子一般。夕陽從他左手邊的大窗戶斜射進來,灑滿了整個房間,將他完美的側臉和身形也染上了金邊,看上去比希臘神話里的阿多尼斯還奪目,饒是跟了夏熙最久的拾玉,也被這美景弄的收斂住呼吸,不敢驚動他一分一毫。
於是待簡白走進病房,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樣一副宛如畫般的場面。
簡白來的時間點和夏熙預想的完全一樣,在夕陽半沉之際趕到,還帶著他討厭的蘋果和黃玫瑰。就在夏熙準備睜開眼迎客的時候,系統的提示音又在腦中突兀地響起:「叮——,發現等級為甲的人渣,該人渣可被鎖定為攻略對象,請問宿主是否確認鎖定?」
這一次,夏熙的心緒非常平靜,全然沒有上次聽到人渣提示時的怔愣。但出乎意料的是,系統竟將這句話接連重複了兩遍。
——那絕非著重強調或刻意提醒,而是說明同時出現了兩個目標。
不由抬眸向門口望去,才發現除了簡白之外,還有一個身穿軍裝的男人急急進門向始終賴著沒走的蔣戰威稟報事情,正好和夏熙懶懶抬起的眼眸對視了足足兩秒半。
此人長相俊逸,身高頎長,體型不是很粗壯但也絕不瘦弱,還戴著副金絲眼鏡,身上沒有多少軍人的煞氣,反而充滿儒生般的溫和與友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夏熙隱約記得之前曾見過他一回,似乎是蔣戰威手下很得力的中將。
對於簡白,夏熙嚴格意義上其實也只見過兩三回,最近的一回是在夏父的主持下共坐一桌吃了頓索然無味的飯,甚至不曾深入交流。
「嗯,」夏熙回復系統問句的同時竟忍不住笑了笑,「確認鎖定。」
——是現實諷刺到不得不笑。不過轉眼的功夫人渣數量就湊到了仨,再來一個就可以坐一塊打麻將了,這個世界上的人渣果然是百家爭鳴,奼紫嫣紅,千姿萬態。
而麻將的賭局一旦開始,便再也無法後退。賭博其實最是公平,不管權勢高低窮富貴賤還是武力超群,在牌桌上都一視同仁。那裡是投機者的世界,憑的是心智運氣以及不怕失去一切的膽量。
簡白則在第一時間露出對夏熙那個笑容的受寵若驚,並搭配著恰到好處的關心:「小熙,父親讓我來替他看看你,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傷口是否已經完全脫離危險了?醫生說還有多久能夠出院?」
「叮——,」系統的聲音幾乎和簡白的重疊在一起:「攻略對象已被鎖定,並分別設置為目標B和目標C。請問宿主是否要現在讀取目標B及目標C的基本信息?」
夏熙一邊在腦中回答系統一邊在口裡回答簡白:「……醫生說沒事了,最多三四個星期就能出院。」
可簡白明顯看到他說沒事的同時,細密的冷汗已將額角的烏髮打濕,床單則被藏於身側的手攥到變形,一貫高高在上的神態和語氣也因此而消泯了大半,只剩下說不出的輕軟。尤其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因疼痛而帶著水霧,氤氳著一層荏弱,似乎誰都可以輕易傷害他,而他是如此無害。
人都是會被皮相迷惑的生物,雖然深知夏熙和無害沾不上邊,簡白還是忍不住心裡一動,面上的關心裝的更像,甚至坐到夏熙床邊無比疼惜的皺起眉,「小熙,傷口疼的話就說出來,不要忍著……」
槍傷是開放性傷口,很容易發炎和起燒,夏熙已經開始起燒了,不僅視線變得模糊,大腦都昏沉起來,卻仍堅持調動所有精力,將連續播報的系統音一字不漏的全部聽完。
叮——,現在讀取目標B的基本信息。姓名:簡白,身份:夏家二公子,人渣等級:甲,等級判定原因:極度自私和貪錢圖勢,並熱衷於在欺騙利用和陷害他人中取樂。
叮——,現在讀取目標B對宿主的好感度和忠犬值。目標B簡白對宿主的好感度為:0點,忠犬值為:0點。
叮——,現在讀取目標C的基本信息。姓名:陳子瑧,身份:洛北軍上將,人渣等級:甲,等級判定原因:極度花心和無情,並喜歡用鬼畜手段玩弄和性|虐乾淨美貌的青年。
叮——,現在讀取目標C對宿主的好感度和忠犬值。目標C陳子瑧對宿主的好感度為:15點,忠犬值為:0點……
……
簡白自然聽不到系統的聲音,只能看見夏熙定定地望著自己,那雙本就氤氳迷濛的目光越來越恍惚,似是透過他看到了別的誰。最後,竟迷迷糊糊地小小喚了聲:「……哥哥,好疼。」
簡白登時一愣。
眾所周知夏家有三位公子,依次是四年前和家人斷絕關係而在海外投身革命事業的大公子夏琛、剛被接回夏家的二公子簡白、以及小公子夏熙。而夏熙所想所喚的,除了胞兄夏琛之外別無他人。
簡白很清楚這一點,卻忍不住衍生出一種想象,就是能讓眼前這個高傲的少年像此刻喚夏琛一樣,甚至比喚夏琛還要柔軟親近的語氣喚自己哥哥。他想要騙得他的全心全意,再將他利用的徹徹底底,並聽他用最乖順的姿態叫哥哥,——那種場景稍一勾勒就莫名心潮湧動,似是接到什麼全新挑戰般生出抑制不住的震顫。
「小熙,」簡白強掩住震顫,順勢握住依舊處於恍惚狀態的少年的手,低低道:「好了,有哥哥在。」
嗯,好,的確好。夏熙垂眸掩住眼底的嘲諷,默默在心裡點頭。
既然系統說目標B熱衷欺騙和利用,他就刻意引他湊上來欺騙和利用。屆時你虛情,我假意;我本來需要費心找機會攻略你,卻可以什麼也不用做的坐等你主動『攻略』我,自然好的很。
這時候,卻有一隻斜|插過來的大掌生生將夏熙的手從簡白那裡劈頭奪走,彷彿終於從恍惚的神智中回過神來,夏熙有些怔怔的抬起頭,映入眼帘的便是蔣戰威稜角分明的臉。
——人家兄弟之間不過是握了一下手而已,大帥就吃醋了,並深刻詮釋了什麼叫做吃醋的男人。
蔣戰威望著夏熙的雙眸深沉如海,甚至透著一絲幾不可見的委屈,掃向簡白的視線卻充滿了森寒,即使努力遏制了身上的壓迫感,殺氣還是一點點浮上了眉梢,眼角都泛起血紅。與此同時,系統盡職的響起來:「叮——,目標A的忠犬值增加4點,現忠犬值為14。」
忠犬值竟然就這樣增加了4個點,當真是厲害了我的大帥,頭回聽說過有人是在吃醋中漲忠犬值的,簡直是個天生的醋罈子。
夏熙微眯起眼,——原來蔣戰威的突破點竟是吃醋,那真是,……太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