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制卡大師育兒記(二十八)

80.制卡大師育兒記(二十八)

此為防盜章虞東錦以前就監視郁櫟慣了,雖然不爽郁櫟算計了他還強勢住進了家裡,但轉念一想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免得他不死心的再去騷擾韓樂。現今郁櫟無權無勢,好控制得很。

而郁櫟呢,他起初是不打算和虞東錦有交集的,但是經過昨晚,他的想法改變了。

還有什麼比巴著宿敵混吃混喝更有趣的事情了呢?誰也想不到他會虞東錦的家裡藏著,就算那群人翻遍了全國也別想找到他,而且跟著虞東錦吃得好用得好,安保措施一流,還時不時能調戲一下這個不苟言笑的老古董。這樣的生活簡直不能再好。

郁櫟為自己聰明的決定點贊!

周媽收拾好衛生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見郁櫟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也不知道看的什麼,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要是換了別人做出他這幅四仰八叉樣子,保準是形象氣質全毀,他做來反而讓人覺得率真可愛。

長得好就是佔優勢,周媽這般想著,竟對這個鳩佔鵲巢的人生不出太多脾氣來:「小櫟,中午想吃點什麼啊?」

郁櫟吃水果零食糕點早就吃飽了,只覺得這日子神仙一般:「周媽,我不挑食,隨便弄都可以。」郁櫟又把電視台換到了個頻道,電視里出現卓麟的採訪。

年輕英俊的男人侃侃而談,意氣風發,大意是介紹自己的創業過程、管理經驗還有公司最近推薦的新產品,當主持人問及婚戀狀況時,卓麟一臉幸福的高調宣揚自己即將結婚,主持人語氣充滿了艷羨,連連誇讚卓總的伴侶一定十分優秀,他肯定上輩子拯救了全世界,不然怎麼能嫁給這麼出類拔萃的男人。

郁櫟打了個哈欠,拯沒拯救地球他不知道,優不優秀他還是很清楚的。他當初扮演這個痴情配角就十分怨念,沒人喜歡當備胎,而且是逼迫自己給不喜歡的人當備胎,想他當初為韓樂做了那麼多事,最後只得來一聲對不起,前天他被郁家趕出來之後,連個電話也沒打,更沒來找他給個安慰。

雖然人物設定要求郁櫟始終對韓樂死纏爛打,但郁櫟從沒做過對不起韓樂的事,相反,韓樂能有今天,全是因為有郁櫟和虞東錦在前面鋪路。一個人享受慣了別人的奉承和付出,就會覺得理所當然,待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后,便將以前的總總如輕煙一樣揮散,不帶半分留戀。

韓樂已經沒了最初的善良和純真。

不過郁櫟也不傻,閱人無數的他早就知道韓樂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除了按牽引者要求走好劇情,他是一絲感情都沒對韓樂投入。

「哎,卓麟以前和我們東錦還是好朋友來著,最近也不來往了,唉……」周媽站在沙發背後一臉感嘆。

「要結婚了嘛,肯定忙一些的。」

「聽說是和韓家的一個孩子結婚,也不知道怎麼挑的,那麼多優秀的,偏偏挑了個私生子。」周媽口氣無比惋惜。

「真心喜歡也沒什麼不好的,萬一要是虞東錦喜歡的也是個私生子,還非得娶進門呢。」郁櫟心道你家少爺正為你嘴裡的私生子死去活來呢。

「那哪兒成,夫人是不會同意的。」周媽斬釘截鐵的說:「那不成規矩……不過,夫人還是很開明的,不一定非要門當戶對,只要不是郁家的,基本都沒問題。」

「郁家,哪個郁家啊?」明知故問。

「咱們市還有哪個郁家,就是城東的那個,老和我們虞家不對付。」周媽不屑的說:「據說郁家那個郁櫟就是和卓麟搶韓家的私生子被趕出家門了,你說說這是不是蠢,好好的繼承人不當,為了一個私生子要死要活,斷了好好的前程。可韓家那個根本沒把他當回事,跟著卓麟好了,這不都要結婚了嘛。你看這卓麟長得眼是眼,鼻子是鼻子的,俊著呢,誰選都得選他。我看啊,就是那個郁櫟長得太丑了,對,肯定是丑得沒法見人。」

又蠢又丑郁櫟仰頭看著她,笑容燦爛:「周媽,那你說是我長得好看還是卓麟長得好看。」

周媽一時間被他笑容晃了神,哪還記得什麼卓麟不卓麟的,趕緊說:「你好看,你好看。」

郁櫟豎起大拇指:「周媽你真是好眼光。」

周媽笑得合不攏嘴,平日虞東錦忙於工作,偌大個別墅只有她一個人,現在有個人跟她貧嘴,心裡其實挺開心的,熱情的招呼郁櫟去吃午飯。

郁櫟吃完午飯沒多久又睡了個午覺,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懶懶的在床上滾了兩圈才晃悠悠的起來,外頭天氣正熱,他也不想出去,得找個好玩的東西來消遣消遣。他現在不用看基金也不用追股票,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干點什麼好。

他在別墅里逛了好半天,沒找到別的能消遣的東西,虞東錦的業餘生活匱乏得令人髮指,除了一間健身房外,就沒別的能玩的了。這麼無趣的男人怪不得韓樂連心都不曾動過。

郁櫟只好回到客廳繼續看電視,等晚上虞東錦回來好好跟他說一說,

……

虞東錦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咔噠的開門聲響起,今晚守門的不再是周媽,而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郁櫟。

「周媽呢?」虞東錦問。

郁櫟懶洋洋的:「你真是不知道尊敬老人,周媽一大把歲數了,怎麼還要給你守門呢,我讓她早點去睡了。」

得到了答案虞東錦就懶得跟他說話,換好拖鞋目不斜視的朝自己房間走去。郁櫟跟在他後面一路走到卧室門口,虞東錦才猛的停下來,郁櫟差點撞到他背上。

虞東錦要關門,郁櫟趕緊撐住:「咱們聊聊天唄。」

「我跟你無話可說。」

「誒……你怎麼能這樣呢,咱們今天早上不是答應了要做好朋友嗎?」

虞東錦看他像看神經病,誰特么要和你做好朋友。繼續關門。

郁櫟去撓他咯吱窩,虞東錦趕緊閃開,手一松,郁櫟就迅速的進了房間,還手快的把門給關上了。

虞東錦一臉僵硬的看著他,眼神里有微微的震驚,似乎無法想象郁櫟會做出這種幼稚的舉動。

「方法不在好不好看,在於好不好用。」郁櫟活成了老妖怪,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出去。」虞東錦已經很累了,最主要的是心累。

「說完我就出去。」郁櫟神色一正:「你這裡太無聊了,連個消遣的東西都沒有,虞總給點錢來花吧,我要的不多,夠普通花銷就行了。」

「我這裡不是收容所。」意思是能給你口飯吃就不錯了,居然還想要錢。

「就買幾個遊戲機,再買點花草種種,打發時間,這點小要求你都不答應我嗎?」郁櫟放下身段求人的時候,也是十分真誠。

虞東錦有一種自己中了邪的感覺,如果不是和眼前這人打了十幾年的交道,都以為被換了芯子。從小到大,他哪見過郁櫟用這種態度求過人:「你……」怎麼看都覺得怪異。

「怎麼樣?這真的只是一點小要求,虞總不至於這麼不近人情吧。」

他輕輕的蹙眉,雙眼流露出些許委屈,好看的唇抿著,似乎要是不答應他的要求,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一樣。

虞東錦清楚的知道他用這幅模樣騙了多少人,但此時此刻,連他自己似乎也受到了蠱惑,不忍絕了他的意,畢竟他要求的不是什麼難事:「明天我會讓秘書定時給你生活費。」

那就先縱容他吧……虞東錦諷刺想著。郁櫟可不是善茬,明明可以把他丟到其它的住所去讓他自生自滅,虞東錦還是忍著難受把他放在了自己家裡看他能玩出個什麼花樣,一點消遣的玩意兒哪裡能滿足他的胃口。

郁櫟已經不需要再揣摩他心裡的彎彎道道了,他也不需要向人證明什麼。得到了好處,郁櫟不再煩他,說了句感謝的話就離開了卧室。

虞東錦脫了衣服進浴室,想起白天秘書跟他說的消息,好些人都在明裡暗裡的找郁櫟的下落,甚至還有人還開了懸賞,郁櫟知道的東西太多了,有人想和他交易,也有人想滅他的口。要是郁櫟能沉住氣一直窩在這別墅里,那群人豈不是要找瘋。

虞東錦不禁笑了笑,還挺有意思的。

終於等到只有他與郁櫟兩個人的世界了,郁博思壓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哥,我一聽說你出現在卓麟的婚禮上就趕過來接你了。」

他毫不掩飾的求誇獎的語氣不禁讓郁櫟笑了起來:「你真聰明。」

「不,應該是我對你真好。我生怕郁建傑對付你,第一時間就趕來了。」郁博思意味深長的從後視鏡里看他,他變著法子想讓後座的男人知道他心中熱烈的想法。

郁櫟心知肚明,卻並不予以回應:「專心開車。」他早就料到郁博思會過來,所以乾脆上了他的車提前回郁家。雖然住在虞東錦的小別墅里挺舒服的,但郁家的那堆爛攤子還得要他親自回去處理。能提前回郁家還得益於郁博思的能幹,想來他付出了不少代價吧,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郁家的一盤散沙聚攏起來。

「哥,郁建傑那個老傢伙估計再過兩天又得住院,我給他準備了一個大禮。」郁博思露出一個惡劣的壞笑,他得意的在自己崇拜的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能幹,想得到他的認可和讚賞。

「哦,什麼大禮?」郁櫟問。

「郁建傑的一個情婦真的給他懷了一個兒子。」郁博思惡意滿滿的說,嘴角的笑容擴大。

「什麼?!」這可是個不得了的消息,郁建傑都不育那麼多年了,居然能老樹開花。但是郁博思那幸災樂禍的笑容讓郁櫟覺得並不簡單:「你做了手腳?」

「哪裡啊!」郁博思不屑的嗤了一聲:「我還不屑去對付一個孕婦,不過,郁建傑失勢后,以前他得罪過的人都想著法子找他麻煩,他把那個情婦當祖宗一樣供著,幾乎都沒人知道有女人給他懷了孩子,那些仇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的消息,把那個孕婦嚇得流了產,我也是今天早上才聽到。郁建傑現在在美國處理事情,後天等他回來就有得好戲看了!」

郁櫟都為郁建傑心疼,苦苦等了那麼多年,終於盼來了一絲血脈,卻偏偏出現在這個多事之秋,也是可憐。

「哥,你真是料事如神,郁建傑真的都按你預測的路子在走,我每次收拾他都一次一個準。」郁博思壓抑著心中的衝動,他實在太崇拜,太喜歡後座上那個風輕雲淡、運籌帷幄的男人了。

在他還是個小屁孩,只知道玩玩具打遊戲的時候,是郁櫟的強大讓他見識到了另一個世界,讓他走得比別人更遠。如果沒有這個男人,他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更不可能成為郁家繼承人,他的一切都是身後這個男人給的。

他很久沒看到這個男人了,從十六歲出國求學到現在,整整六年!但是男人的容貌始終清晰的存儲在他的腦海里,他的電腦里滿滿的都是這個男人的照片,他愛這個男人快瘋魔了。

沒有人知道郁櫟的強大和睿智,沒人能了解郁櫟的本事和魅力,郁櫟太低調了,而他是唯一的知情人,這是他小心翼翼懷揣的秘密,他暗藏著一個珍寶呢!在兒時那段被幽禁的時光中,他用渴慕的雙眼去仰望這個男人的身影,用蹣跚的雙腿去追尋男人的腳步,笨拙的模仿他的姿勢和語氣,妄圖想變成和他一樣非凡的人物,但是太難了,他永遠趕不上,於是他更加崇敬愛慕這個男人,最後竟然生出了要長久的擁有他的念頭。

郁櫟把郁博思的興奮激動看在眼裡,不禁又想起了他與楊銘在一起的畫面,真是扎心。

牽引者[扎心了老鐵。]

郁櫟[……]不要把我的心思讀出來。

牽引者[送別了跟蹤狂,迎來了變態狂,真是一路坎坷啊……]

郁櫟[不要亂改歌詞!我發現你今天特別貧。]

牽引者[啦啦啦……我今天看到了想念已久的卓麟和韓樂,好一出狗血劇,開心!]

郁櫟[你開心就好……]

牽引者[對了,我好害怕卓麟把U盤丟了,那可就真扎心了!]

郁櫟[應該不會,就算卓麟不要,以韓樂的性格也會撿回去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總有一天卓麟會知道的。]

牽引者[你說得對!好期待他發現後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郁櫟對他的惡趣味不予以理會。

郁博思將車停在了一棟小洋房面前,殷勤的下車給郁櫟開車門:「哥,這是我事先就為你準備好的住處,主宅現在是回不去了,你將就下。」

「這樣就挺好的。」郁櫟並不喜歡那個陰沉沉的主宅,這種風格陽光活潑的小洋房才是正常人住的地方。

「那就好,咱們先進去看看吧,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或者要添置什麼東西你儘管給我說。」郁博思大拇指摁在屏幕上,指紋掃描確認後門自動打開了。

「等會我也把你的指紋錄進去,這樣比較安全。」

郁櫟默默打量著屋內的裝修,看得出來郁博思花了很大的心思來討他歡心,全是按照他喜歡的風格設計的,連擺放的裝飾品都是出自他欣賞的名家之手:「裝修得很好,不用再改了。」

郁博思喜上眉梢:「你喜歡就好。」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喜歡的房子,最後自己出資跟人合作開發樓盤,非常強勢的建了一棟,全是按他的要求設計的。他把這裡當做是他和郁櫟的愛巢,內心無可抑制的甜蜜。

但是壓在心頭的一個聽聞讓他的甜蜜消失了大半,他低下頭,裝作在檢查傢具,掩飾自己陰冷的表情:「哥,我聽說陳庸想讓你嫁給他兒子陳膺霖,是真的嗎?」

郁櫟眉頭一皺,才剛發生個把小時的事情,怎麼傳得這麼快:「不要聽人胡說八道。」

「可是我聽人說,大家都在婚禮上親耳聽到陳庸這麼說的,你真的要嫁給陳膺霖?」郁博思裝作無意的追問。

郁櫟不想刺激郁博思,免得他狂犬病發作不聽話,只好先給他一顆定心丸:「沒有的事,那是陳庸和我開玩笑氣卓麟。」

「是這樣嗎……」郁博思喃喃自語,心情微微高興了點。但是他知道郁櫟太優秀了,陳庸那個老狐狸一定知道了些什麼,不然不會亂開玩笑,陳家繼承人伴侶是拿來亂開玩笑的?!

「連蔬菜你都準備好了啊,那晚上留下來吃個便飯吧。」郁櫟打開冰箱,看著滿滿當當的食物很受用,他就喜歡這種積穀防饑的充實感,郁博思真是很懂他嘛。

郁博思聽到能吃上郁櫟親手做的飯,頓時喜上眉梢,把剛才陰暗的想法拋之腦後。

他以前並不會回來這麼早,只是一心想早點看到某個人。養成了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了,以為早點下班回家還能見到那個等他的人。

周媽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但虞東錦卻覺得味同嚼蠟,周媽做的飯菜可以媲美星級酒店的大廚,但偏偏不是他最想要的味道。

周媽習慣了他的沉默,自顧自的添飯動筷,兩人都靜靜的吃著自己的晚飯,連咀嚼的聲音都聽不到。空曠的別墅客廳中,安靜得可怕,彷彿時間都凍結了。

實木立櫃左上角原本有一個白瓷花瓶,郁櫟插-了幾支紫邊康乃馨,昨天看到的時候已經凋謝了,周媽不僅扔了花,還收撿了瓶子。

沙發與電視機之間的地毯上,原本擺滿了各類抱枕和公仔,晚上兩個人會窩在裡面靠著沙發看電視。現在一個也瞧不見了,挪到推拉窗邊上的茶几又搬了回來,正正方方的壓在地毯上。

飄窗上的小茶几棋盤也不知所蹤,以往下午的時候,郁櫟來了興緻會在飄窗上自己與自己下一盤棋。

這間屋子在漸漸的回到它原來的樣子。

虞東錦放下碗筷,雙目低垂,現在飯前也沒了精細可口的開胃湯。

「樓上的花草都澆水了嗎?」虞東錦問。

正在收拾飯桌的周媽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對花花草草感興趣了,但她做事向來細緻:「澆啦,澆啦,按你說的早上一次晚上一次,沒有落下。」

虞東錦點點頭,沒有如以往直接去書房,而是上了樓頂。

圍欄旁,郁櫟的心頭好格拉米斯城堡月季已經開始爬藤了,明明剛買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堆嫩枝。嬌美的奶橙色花朵在黃昏中轉呈出淡粉色,艷麗得不可方物。虞東錦學著郁櫟的模樣閉上眼睛湊近細聞,淡香四溢,沁人心脾。

只是睜眼的時候,卻看到綠葉下有不少紅色的小點,這是害病了——紅蜘蛛,月季的常見病。郁櫟曾給他介紹過這屋頂大部分花卉的品種、習性、常見病和護理方法,他當時只為青年的博學著迷,現在看見他心愛的月季生病,卻記不得用什麼方法根治了。

周媽洗完碗筷上來給花澆水,看見虞東錦也在,又嘮叨起來:「東錦,這上面熱,你快下去吧。」

虞東錦面色不愉,沉聲道:「格拉米斯城堡怎麼生病了,前幾天還好好的。」

周媽哪聽得懂這些洋名兒,傻在原地沒敢吭聲,虞東錦基本沒對她發過脾氣,看著他冰冷的眉眼,周媽心頭慌成一片。

虞東錦也知道為難周媽了,緩了緩臉色說:「明天找個懂行的花農,給樓上的花護理一下。」

「哦,好。」周媽頓時鬆了口氣,她是聰明人,最會看人臉色,立即明白過來是自己沒照顧好這些花花草草,惹了虞東錦不高興:「你周媽人老了,笨得很,你別生氣,我只有年輕的時候種過莊稼,沒伺候過這些嬌貴的鮮花,回頭請了花農,我跟他好好學學,保管以後出不了錯。」

虞東錦一言不發的下了樓。周媽望著他挺拔的背影,不知怎麼的,覺得有點孤單。

虞東錦下樓后並未回房,而是走進了青年曾經住過的客房,裡面的東西很多已經替換掉了,比如青年睡過的枕頭,蓋過的被子,喝過水的杯子,還有翻閱了一半的書,全都被勤快的周媽收拾得乾乾淨淨。

夜風吹拂著輕薄的窗帘,在陽台上飄逸的打著轉兒,虞東錦站在陽台上往下望,記憶中他每天開車進別墅的時候,青年會站在這裡等候他,等他停好車開門的時候,青年已經在門口微笑著等他了。

這棟房子里到處都能找到與郁櫟相關的回憶,可是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虞東錦靜默的看著地平線最後的一抹餘暉,悵然若失。

青年是個狡黠的小混蛋,走的時候還說可以給他打電話,等虞東錦拿起手機撥打他以前的手機號的時候,冰冷的電子女音卻告訴他撥打的是空號。他這才想起,郁櫟與他同居的日子裡,只見他用手機打遊戲,沒打過電話,看來他早就拔了卡。

也好,天知道他剛剛捏著手機的時候心有多忐忑,連措詞都沒想好,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通電話后要說些什麼,生怕被青年取笑了。現在,他終於想好了,找到了與青年見面的理由。

……

第二天,周媽收拾好屋子后,正要出門找老姐們問問有沒有認識的技術好的花農,就接到了虞東錦的電話:「喂,東錦啊,什麼事。」

「哦哦,還沒找呢,正要出門去問問。」

「啊,不找啦?那花咋辦呢?」

「那好吧,那我可就不管啦?!」

周媽掛了電話,莫名其妙。昨天還生氣花生病了,讓她趕緊找花農來治病,今早上就不讓去找了,奇了怪了。東錦這幾天也實在奇怪得很,常常一個人對著屋子裡的一個角落發呆,一發獃就是半個小時以上,還不讓人打擾。周媽憂心忡忡。

虞東錦掛了周媽的電話后,就拿起衣服出了公司,順帶在路上買了幾款青年愛吃的糕點。

青年的新住處還是他多方打聽才好不容易得到的,也不知道誰給他選的那地方,太偏了。虞東錦開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差點走錯了路,幾經周折才堪堪停在了一棟小洋房門口。

隔著白漆木的籬笆,青年穿著簡單的居家服,就像當初在他的別墅里一樣。他種花草的地盤比以前大多了,有了一整塊大院子,是以他正拿著水管朝地面噴水。奼紫嫣紅的鮮花碧草沾上了水珠,頓時變得更加鮮艷欲滴。

虞東錦心頭酸溜溜的想,果然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當初他那麼心疼格拉米斯城堡,走了之後居然管都不管,問也不問。

郁櫟在虞東錦車子停在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了,立即去關了水管,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朝籬笆邊走來,驚喜的說:「你怎麼來了?」

養養花,種種菜,打打遊戲,鍛煉身體,畫畫素描。生活健康規律,休閑舒適。

周媽自問自己一大把年紀了,還沒郁櫟靜得下心來。二十來歲的小年輕,正是玩樂戀愛的年紀,哪個像他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侍花弄草,養魚喂蝦,活脫脫的一個小老頭,跟他們家老太爺有得一比。

最為驚訝的是虞東錦,郁櫟那麼好強的一個人,怎會甘願作繭自縛,縮在一方天地里虛度光陰。他曾對郁櫟說過,你就不怕我反悔把你交出去,畢竟區區一個視頻根本奈何不了他。

郁櫟說的什麼呢?說他是真君子,相信他的為人,不屑做這等自降身份的事。

其實兩人都知道,這只是客套話。他和虞東錦的仇可以連說三天三夜,不吵架不給對方找難堪才不正常。只是比起別人,虞東錦不會做下作的事,這點他放心。

虞東錦太驕傲了。

放下噴壺,將新買回月季的嫩枝扶正,這是英國培植出的灌木月季——格拉米斯城堡,花朵呈奶橙色,有少女拳頭那般大小,淡香四溢,黃昏時分花芯會在夕輝中又轉呈出淡粉色。是郁櫟的心頭好。

經過這段時間的布置,虞東錦的小別墅終於有點生動的氣息了。樓頂被開發出來,種了花草蔬果,布置了茶桌藤椅,還像模像樣的弄了個流水景觀,紫藤花架下水霧蒸騰,淅淅瀝瀝的水流聲若隱若現,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郁櫟忙完了就坐在這花架下沏茶品茗,一派悠然自得。

牽引者[這日子好無趣哦。]

郁櫟休假,連帶著他的牽引者也跟著休假,它不用再盯著郁櫟走劇情,無所事事好幾天後,終於忍不住冒頭抱怨。

[挺好的。]郁櫟擺好棋盤[要來一盤嗎?]

反正無事可做,牽引者同意了。

牽引者[右下三三。]

郁櫟按照它給的坐標放置棋子,自己再思索了對策應對。

牽引者[嗯?你的棋藝有所見長。]

郁櫟[是嗎?那還挺好的。]他從來贏不了邏輯計算能力遠超現今計算機的牽引者,但是能在它手下多走幾步棋,已是莫大的進步。

牽引者[你真打算一直待在這裡?]

郁櫟[看不了狗血劇情你寂寞了?]

牽引者[哎……是啊,沒了卓麟和韓樂,好寂寞……]

虞東錦上來的時候就見郁櫟一個人在下圍棋,樓頂不知什麼時候變成這幅樣子了,他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郁櫟聞聲抬頭,見是自己的大金主,立即贈之一笑:「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他穿著簡單的居家服,恬淡怡然,舉手投足皆是沉穩淡定,像個不聞車馬的隱士。郁櫟本就極少出現在眾人面前,一向低調隱秘得很,這種姿態在虞東錦的記憶中更是見所未見。

最近越是和郁櫟接觸,越是發現這個人身上迷點太多。完全不似自己以前認識的郁櫟。有一種感覺隱隱告訴他,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虞東錦走近,在他對面坐下,低頭掃了一眼棋盤,隨即就怔住了。這黑子一方的段數實在太高了,雖然白子也不錯,但遠遠不是對手,很快就會被殺得片甲不留。這走勢看著不像擺殘局,更不像一個人自我博弈。因為不管是殘局還是自我博弈,都應該是旗鼓相當,哪有差距這麼大的。

「自己下著玩玩,虞總有興趣?」郁櫟開始收撿棋盤上的棋子:「要不咱們來一盤?」

虞東錦沒功夫和他玩這些,從褲兜里拿出一個紅色信封遞到他面前。

郁櫟不用打開就知道這是韓樂的請柬:「這肯定不是送給我的,虞總拿給我看做什麼。」

最愛的人快結婚了,虞東錦想看看他的反應,同為失戀者,想來他這裡找平衡。只是郁櫟到他這裡后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哪有點半為愛所傷的模樣,好似已經忘了自己曾經為韓樂尋死覓活。

愛得那麼慘烈,不可能沒有反應!

郁櫟把請柬推回去:「這東西我就當沒看見,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全仗仰著虞總討生活。不過虞總要是大方的幫我隨一份份子錢,我也不會拒絕的。」

「你就不想去看看?」虞東錦問。

「就算我想去,人家估計也不歡迎。」郁櫟推拒。

「你打開看看。」虞東錦哪裡真見得他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這段時間太忙,加上韓樂的事情,沒多餘的精力理會他,現在得空,自然要來找他麻煩。

請柬打開,上面赫然邀請的是郁櫟!

虞東錦:「邀請你了。」

郁櫟揚眉,虞東錦這是變著法給自己找難堪呢:「說好不透露我蹤跡的。」

「我只是把請柬給你,出不出現是你的問題。」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郁櫟知道就算他不去,虞東錦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去,因為這對以前的郁櫟來說,是最能刺激他的事情。

郁櫟同情看著他:「既然虞總這麼費心,我肯定會去的,我知道虞總怕觸景傷情借酒澆愁,做出出格的事情丟了臉面,放心,我會照應你的。」

拿酒吧的事情涮他呢。虞東錦冷笑,看你撐得了幾時。

郁櫟不高興,他就高興了,這是他難得的樂趣。當為郁櫟弄到請柬的那一刻,虞東錦甚至有種惡劣的開心,連帶失戀的痛苦都少了很多。他知道這種行為有點幼稚,但誰叫他能從郁櫟尋樂子呢。

……

平淡安逸的日子就這麼漸漸過去,除了時不時同虞東錦拌拌嘴,挑挑刺,一切都很舒心。

直到有一天周媽說夫人病了,要會老宅子去伺候。郁櫟從此結束了米蟲的生活。

牽引者[虞東錦故意的吧?]

郁櫟嘗了一口湯,味道正好,可以關火了[誰知道呢?]

牽引者[把你當保姆用,你甘心?]

郁櫟[他供我吃,供我住,只是幫他做做家務,也還好。]他向來能屈能伸,只要不觸及底線,脾氣很好。

周媽走後,家裡的一切飲食衛生都要由郁櫟親手打理,從掃地煮飯到鋪床疊被,虞東錦美其名曰,拿了工資就要做事,不願意就自覺滾蛋,他虞家不養沒用的人。

虞東錦覺得這主意不錯極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郁櫟的笑話。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郁櫟,要怎麼給他洗衣服做飯?在家裡肯定氣死了吧。他加速做完手頭的工作,驅車趕回家要看郁櫟的喪氣樣兒,哪想等他開門的時候,郁櫟已經穿著圍裙站在餐桌前等他開飯了。

「這麼早就回來了?」郁櫟走上前去拿過他脫下的衣服掛起。

虞東錦愣在當場,很不適應。這是以前周媽做的事,他進門的時候,周媽會第一時間來拿衣服遞拖鞋。

「怎麼,傻了?」郁櫟趿著拖鞋擺放好碗筷,拉開椅子:「你回來得真及時,剛做好。」

環視四周,屋子裡很乾凈,跟周媽平日里收拾得一樣井井有條。

說不震驚是假的,周媽走後他第一時間就想用這個方法作弄郁櫟,他內心陰暗的就是見不得郁櫟安逸快活,堅決不再找保姆。可是匆匆忙忙趕回家沒看到笑話,倒看到個田螺姑娘。

郁櫟有這麼能幹?

他還是將信將疑,覺得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完全不可能出自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郁家公子:「你點的外賣?」

郁櫟環著手臂,依靠在廚房門口,似笑非笑:「你門口安了監控,要不看看有沒有人送外賣。」

到底心理接受能力強,虞東錦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入座端碗:「真是你做的?」

郁櫟不答他,轉身進廚房端了個陶罐出來。自家的東西虞東錦認得,周媽最喜歡用這個煲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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