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悍婦丁叄叄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戴憲不愧是特種兵出身,反應極快,一下子就摟住了她,將她放到了大床上。
空氣里,只有呼吸的聲音。
「......生氣了?」戴憲忐忑的坐在床沿,看著她的後腦勺。
丁叄叄沒有出聲,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一腳蹬開他。
戴憲見她不吭聲,猶豫了一下,還是動手掀開了她的睡衣,察看她的傷勢。
棍傷,很長一條,如果在他的身上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但現在出現在丁叄叄的背上,可想而知他會有多心疼。
他拿出自己帶來的藥酒,抹在手掌上搓熱,然後推拿剛才她閃腰的地方,又用自己認為最好的傷葯,塗在了她被打的地方。
丁叄叄趴在枕頭上,感覺到腰上漸漸溫暖了許多,不再那麼僵硬。
「下次不要這樣來了。」
他一下子抬頭,卻還是只能注視她的後腦勺,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氣。
「嗯。」他低聲應了一聲,連辯解的話都沒有。
因為於他而言,「不要這樣來」比「不要來」要美妙太多了。
衣服被輕輕地放了下來,被子也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床沿塌下去的地方也漸漸平整,他就像來時那樣悄無聲息的走了。
丁叄叄伸手,胳膊在床上小幅度的擺動了幾下,也不知道是在抓什麼。
......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無論是腰傷還是棍傷都好了很多,起碼走起來的時候不再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丁叄叄拿起床頭的酒瓶和藥膏看了一下,酒是一般的黃酒沒什麼特別的,藥膏倒是沒怎麼見過,裡面的成分很不錯。
她放下東西摸出手機,雖然他減輕了自己的痛苦,但該算的賬還是要算。
而戴憲此時正在院子里和父親弟弟過招,兩人加起來也擋不住他的攻勢,略微佔了下風。
他的電話放在客廳的茶几上,震動了幾下,被一隻勻稱有力的手接了起來。
「您好,請問你找誰?」
爽利的女聲在那邊響起,丁叄叄懵了一下,從耳邊拿開手機又看了一眼,確認自己沒有撥錯電話。
「對不起,打錯了。」她冷靜的掛了電話。
「蘇可,誰打來的呀?」孫瑾從樓上下來,正看見她在接電話。
蘇可,女,二十五歲,空軍飛行員,上尉軍銜。她留著一頭利落的短髮,精神帥氣,讓人一眼就記住是個爽利的姑娘。
「打錯了。」蘇可聳聳肩,似乎沒有當回事。
孫瑾說:「去把外面的三個爺們兒喊進來,該用午餐了。」
「是!」她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小跑著出去了。
孫瑾一笑,轉頭和家裡的傭人一起擺飯。
十分鐘后,沒人進來,孫瑾走到落地窗邊一看,這下好了,二打一變成三打一了。
「媽媽。」戴均的媳婦兒,姚姚,她喝完了葯下來,看見餐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卻空無一人,喊了一聲站在窗邊的婆婆。
孫瑾回頭,「你去,把她們都叫進來。」
姚姚走到酒櫃那裡,墊著腳拿出了一個口哨,笑著說:「用這個更快。」
哨聲對院子里的一群人來說明顯更具刺激。
「還是你聰明。」孫瑾滿意的點了點頭。
哨聲一響,所有人都進屋吃飯。
戴憲比較愛乾淨,他用五分鐘洗了個戰鬥澡才坐回餐桌用餐。順手拿起手機,查看有沒有未接來電,無意中卻看到了一個已接的熟悉號碼。
「剛才誰幫我接的電話?」他問。
「我。」蘇可放下雞腿兒舉手。
戴憲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起身準備去回電話。
看他離席,蘇可在後面喊:「哎,憲哥,不用回過去了,她說是打錯啦。」
戴憲沒有停下腳步,找了一個僻靜的電話撥了過去。
第一遍,無人接聽。
第二遍,無人接聽。
第三遍,響了三聲后終於被接聽。
「喂。」她清亮的聲音響起。
「你剛才找我?」
「嗯。」
「有什麼事兒嗎?」他滿懷希望的問。
「哦,現在沒事兒了。」丁叄叄按了擴音器,一邊剝板栗一邊說。她本來想問是誰給他通風報信的,後來一想,除了她母親好像也沒有其他人了。
他似乎很是失望,氣息都粗重了不少。
「哦,還真有一件事兒。」
「什麼?」他眼睛一亮,就像是見到肉骨頭的藏獒。
「把鑰匙還給我,誰允許你私闖民宅了?」丁叄叄剝下了一顆完美的板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戴憲:「......」
「信號不好沒聽到?」
「嗯。」
丁叄叄哂笑,這感人的智商是怎麼帶好一支部隊的?
「不還也行,我下午去換鎖。」
「別,我還給你,下午就來。」起碼還能再見她一面,也值了。
「同城快遞吧。」
「......」
快遞,史上最會和男人爭寵的發明,強烈建議取消這個行業。
丁叄叄本來是開玩笑的,誰讓他半夜溜進來害她閃了腰呢?但她忘記這個男人是多麼實誠的人了,下午五點,她真的收到了一個快遞盒子。
她笑著簽收后,打開盒子一看,卻忍不住尖叫起來。
為她做飯的阿姨匆忙趕來,見到盒子里的東西,同樣忍不住大驚失色。
「天吶,這是誰幹的啊!」阿姨臉都嚇白了,鍋鏟隨之掉落在地。
盒子里擺著幾隻小老鼠的屍體,不知道被劃了多少刀,內臟全都流了出來。為防止血溢出來,寄來的人還「貼心」的用了保鮮膜,努力留住最殘忍噁心的場景。
「丁醫生,怎麼辦吶?」阿姨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腿都打顫了。
盒子被她放在玄關處,她走到餐桌哪裡拿起手機,極盡鎮靜的撥通了報警電話。
這已經是威脅恐嚇的範疇了,她無法再容忍下去。
警察二十分鐘後上門,做了筆錄,並拍了照片,取走了證物。為了保證丁叄叄的人身安全,警察建議她和父母同住,獨居實在是不安全了。
「警察先生,我可以提供一點線索嗎?」丁叄叄說。
「當然,你的線索對我們非常有價值,儘管說。」
丁叄叄將上次搶救患者無效和被人用棍子打傷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不僅是縮小了警察的調查範圍,更是直接指向了誰是嫌疑人。
「好的,我們會儘快找出他,希望你有什麼線索及時和我們溝通。」警察詳盡的記了下來,起身準備離開。
「嗯,謝謝你們來一趟。」
「職責所在。」警察笑著點頭。
警察走後,做飯的阿姨也隨即提出了辭職。這份工作實在是太考驗神經了,她的心臟不好,承受不住。
丁叄叄拿了一點現金給她,說:「嚇著你了實在不好意思,這點錢就當是我付的違約金吧。」
「這怎麼好意思。」阿姨推辭。
「您拿著吧,今天的事是我對不住您。」丁叄叄堅持。
阿姨尷尬的笑了笑,收下了,「那你要保重啊。」
「嗯。」丁叄叄對著她安撫性的一笑。
阿姨收拾東西離開,丁叄叄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情。
她坐在沙發上,腦子裡全是剛才血糊糊的場景。雖然她曾無數次解剖過小白鼠,但那是醫學行為,而不是剛才那種殘暴血腥的畫面。
她用手支著額頭,低頭閉眼,不知道再想什麼。
「叄叄。」門口處傳來男人的聲音。
她猛地一下抬頭,顯然是受到了驚嚇。
戴憲剛好在樓下碰到了警察,和警察溝通過後才上樓來,並且親眼目睹了「證物」。
他走過來,一下子把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裡。
他寬厚的臂膀,溫暖的胸膛,熨帖著她心裡的恐慌和不知所措。
「有我在他不要再想傷害你。」他箍緊她的腰,給她支撐的力量。
丁叄叄想伸手推開他,但四肢無力,彷彿一下子就被抽空了力氣。在他面前,她是不需要偽裝堅強的。
「你說,我做錯了嗎?」她閉眼,一滴淚水忍不住從眼眶裡滑落了出來。
她很少脆弱,卻不代表沒有。就像板栗一樣,剝開堅硬的外殼,裡面是柔軟細膩的果實。
「沒有,你沒有錯。」
「那為什麼會這樣.......」先是被打,然後是收到這樣的「禮物」......搶救無效不是她第一次遇到的情況,但遭遇如此頑固的家屬的「報復」,她還從來沒有過。
「世界上有很多我們無法理解的人,不要試著去進入他們的世界,也不要用他們的世界觀來評判你的行為。」他的語氣堅定而溫柔,帶著一股溫厚的力量,像藥水一樣注射進她的身體里。
他是軍人,見過很多歹徒,也擊斃了他們中的很多人。他的職業就是在魑魅魍魎中打滾,稍有不慎就會被拉入他們的世界。幸好,他們有一顆世界上最堅硬的心,就算是最強的針劑也無法讓他們這群人失去自己的意志,忘記自己是什麼人。
血里泥里滾過來,他早已不是常人。
「你要做的就是堅持你自己,不要因為他們而開始質疑自己的善意和善行,更不要因為他們而懷疑自己的職業正確性。」
「......是嗎?」她嘴角微微牽動。
「是,這就是我們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回報。」
堅持做好人,就是對壞人的打擊,就是對曾經支持你的人的回報,就是對後來人的鼓舞。
丁叄叄低頭,在他的肩膀上蹭幹了眼淚。
「你以前吵架輸給我,是不是故意的?」她突然轉了話題。
他愣了一下,然後堅決的搖頭:「不是,確實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丁叄叄一聲輕笑,擺明了不信。
戴憲低頭看著她的側臉,有些懷念和不舍。
她不知道的是,只要她稍微露出一點冷意,他就完全沒有了抵抗的能力。他連吵的心思都沒了,哪裡還贏得過她?
「鬆手。」
看,她又復原了,又不需要他了。
「好。」
看,他還是那個他,連反抗她都學不會。
「李翔想要見您,您現在方便嗎?」
「李翔?哪位?」丁叄叄一邊在病曆本上寫著一邊問道。
「就是之前襲擊過您的那位。」
丁叄叄的筆在本子上一頓,她抬頭,「他找我有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