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引狼入室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手術成功,警察鬆了一口氣。老孫握著丁叄叄的手表示十分感激,畢竟疑犯曾經對丁叄叄造成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傷害,而她本著醫生的職業道德挽救了他的生命,說是以德報怨也不為過。
丁叄叄毫不推辭的收下了讚美,就算是她自己看來,她也確實盡到了醫生的職責,對躺在手術台上的病患一視同仁,沒有攜帶任何私人感情。這樣看來,她算得上是一個好醫生罷。
互相恭維完畢,警察和醫護人員都散去,就剩丁叄叄和戴憲兩人大眼瞪小眼。
「你來做什麼?」丁叄叄問他。
「我擔心你不敢對他下毒手,需要我來幫忙。」帶著笑意,明顯是在開玩笑的語氣。
質疑她的職業素養?丁叄叄白了他一眼,往辦公室走去。
戴憲站在她身後,看她單薄孤傲又充滿自信的身影,有種「不愧是我喜歡的女人」的自戀感。他輕輕一笑,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丁叄叄走過轉角才往回看,發現他沒有跟上來,忍不住撇嘴。
「沒眼色。」哼了一聲,她按下電梯,下樓。
既然疑犯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這樣看來是沒有兩三個月暫時做不了妖了,丁叄叄也就提出要搬回自己家住。丁母表示熱烈同意,讓婉姨打包了各種榨菜和腌制的魚乾趕快把她送走。
「我讓阿姨去給你打掃一下房子,好幾周沒有住人了,肯定很多灰。」丁母打電話說。
「嗯嗯,我馬上要開會了,您看著辦吧。」丁叄叄急匆匆的走在走廊上。
今天是周一,例行開會。
會議室里,大家紛紛落座。院辦的主任依舊打頭陣,說了些關於醫生職業操守及手術室規範操作的問題,長篇累牘,聽得大家是昏昏欲睡。他話音剛落,大家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恭請他不要再說到此為止了。
在大家的熱烈鼓勵下,主任終於熄了火。
「我來講兩句。」院長移動了一下面前的話筒。
大家精神了起來,院長和主任的作風不一樣,他走實幹簡潔風。
「前天我們院接收了一個特殊的病人,大家都有所耳聞吧?」院長緩緩道來,「這位病人是為國家做過特殊貢獻的人才,上面特地做了批示,務必配上最優秀的醫療隊伍來為他診治,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葛稚川偏頭對丁叄叄說:「你聽說了嗎?好像是什麼物理學家,有過重大發明的。」
「嗯。」
院長的視線朝這邊看來,落在了神外主任的頭上,他說:「我看了他的病歷,這個艱巨的任務看來得由你們科室扛起來了。」
老大點了點頭,說:「他是顱內動脈瘤,已經出現了局部漏血的癥狀。」
「所以你們的時間很緊,要儘管會診拿出治療方案。」
「是。」
「對了,你們科室馬上要來一位新同志,他是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的副教授,對腦瘤這方面很有研究,應該可以給你們不少新思路。」院長笑著點到丁叄叄的名字,「你不是也在哥大留學過嗎?說不定你們認識。」
丁叄叄眼角一跳,有種不詳的預感。
「院長,您說的這位叫什麼呢?」
「沉醉,沉教授。」
這世上大概只有一個人會有這樣自戀的名字,也只有這一個人能配上如此自戀的名字。
沉醉,丁叄叄的初戀男友。
午間用餐,小鍾端著盤子移到了丁叄叄的面前,「我聽說你的事情了,對此我深表遺憾。」
丁叄叄用叉子叉了一塊排骨,問:「什麼事?」
「前男友成為你的頂頭上司,請問你就不想發表什麼感言嗎?」
「不想。」
「丁叄叄,你是不是和『前』這個字犯沖啊?你看哈,戴憲這個前夫還在一邊虎視眈眈,沉醉這個前男友現在又來斜.插一杠子。今年不是你的本命年啊,你怎麼這麼背!」
丁叄叄放下叉子,看她:「你不說我還沒想到自己這麼背呢。」
小鍾嘿嘿嘿的笑了兩聲,從她盤子里夾了一塊兒排骨,「我這是為你分析形勢嘛。」
「管好你自己吧,宋燁一表人才身價不菲,成天接觸的都是一些上流名媛女明星,你再看看你這副樣子,你就不擔心他移情別戀?」說完,她端起盤子起身離開。
小鍾石化當場:這是踩著老虎的尾巴了?報復,絕對的報復啊!
丁叄叄一回辦公室,白妤就告訴她老大有請。
丁叄叄敲門進去,發現他正站在一個腦模型面前比劃著。
「老大,你找我?」
「來了,坐吧。」
他沏了兩杯茶放在桌子上,說:「我找你就是問問你那個校友的事情,你認識他嗎?以前在學校聽說過嗎?」
「認識。專業水平一流,對腦瘤方面的造詣很高,算是哥大最年輕的教授了。」
「比起你來如何?」老大笑著問她。
丁叄叄實話實說:「半斤八兩吧,他研究的比我深入,我實踐的比他多。」
老大笑著說:「那論走上層關係,他肯定比你強。」
丁叄叄一愣,隨之點頭。沉醉那張嘴,比她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再加上家學淵源絲毫不遜於丁叄叄,所以他要是來了,上升之路肯定比丁叄叄要暢通得多。
「院里的意思是他來接任副主任的位置,鍛煉兩年就來接替我。」
「那你要去哪兒?」
「一線工作得也夠久的了,精力這些都大不如以往,所以我在考慮退下來的事情。說不定跟你父親一樣,走學術這條路,繼續深造去。」老大笑著說。
丁叄叄表示理解,這份工作強度實在是太大,年齡越大經驗越豐富是不假,但也要考慮精力和體力的問題。動刀這種活兒,其實年輕人一旦經驗上去了,要比歲數大的醫生要好太多,起碼眼神兒都要強一些。
這樣看來,老大退居二線是遲早的事情,沉醉成為她直接上司也是隨時可能發生的。
如此一想,丁叄叄整片天空都灰暗了。
那張臉,那張嘴,真的對不上他這個美麗深沉的名字啊。
哎。
心情鬱悶的回家,一開門就是入眼的一片整潔如新,稍稍安慰了一下她受挫的心靈。
「媽,我回家了,謝謝你找人幫我打掃啊。」丁叄叄脫了鞋進去,給丁母打了個電話。
「晚飯?我隨便吃點兒。」
丁母告訴她冰箱里有包好的餃子,讓她下餃子吃。
「哦,好。」
掛了電話,丁叄叄進卧室拿衣服準備洗澡,拉開衣櫃門她順手拿出了家居服,關門的時候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重新打開看。
衣櫃里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完全不是她的風格。鼻尖嗅到了一股花香,她轉頭看向梳妝台,那裡放著一個花瓶,裡面插著幾株睡蓮,正是含苞欲放的可愛模樣。
哪門子做清潔的阿姨會給她收拾衣櫃放上花束?
她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的傑作。誰會是這樣的變態疊衣服的方法呢?誰會知道她喜歡聞睡蓮的味道呢?誰會把家裡的物品都擺放得毫無二致呢?
只有一個答案。
她抓起家居服朝衛生間走去,門被嘩啦地一聲關餉,也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激動。
丁母給戴憲打電話,「你多慮了,那丫頭完全沒有想到是你的傑作。」
「是嗎?」
「對呀,提都沒提,估計是沒發現。」
戴憲坐在棕色的大沙發里,搖了搖頭,根本不信她沒有發現。
以前他背著她抽煙,偷偷摸摸的抽了半根,還在陽台吹了半個小時的風又去漱了口,晚上躺在她身邊,她一腳就把他踢下了床。
理由:煙味兒太大洗澡去。
現在屋子裡的一切都被他搞得滿是指向他的線索,她能發現不了?
才怪。
丁叄叄洗完澡出來,肚子餓了,想到丁母說的廚房有餃子,她拉開冰箱準備蒸餃子吃。
將餃子放上蒸鍋里,她準備切點兒蔥花來做調料,掀開旁邊的蓋子一看,調料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等她發現。
胸中的怒火達到了一個峰值,她沖回客廳找手機。正巧,手機提示有簡訊來了。
餃子好吃嗎?
丁叄叄閉了閉眼,原路撥通過去:「十五分鐘之內,給我滾過來!」
說完,她扔了電話,回廚房看鍋去。
丁叄叄還沒吃完餃子,外面就響起了門鈴聲。她坐著沒動,繼續餃子沾著醬料吃。
兩分鐘后,大門被打開,戴憲拿著鑰匙站在玄關處。他察覺到沒有動靜,只好自己從鞋櫃里拿出鞋換上進去。
餐廳里,她慢條斯理的吃著餃子,旁邊還放著一瓶紅酒和一個剩著殘酒的杯子。
他拉開凳子坐下,雙手搭在桌面上問她:「好吃嗎?」
丁叄叄抬眉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沒試嗎?」
「沒有。」
「還行,拿得出手。」
看她吃完最後一個餃子,戴憲起身收拾盤子碗碟準備去洗。
「把酒杯給我放下。」她說。
戴憲:「差不多就行了,喝多了傷身。」
丁叄叄注視他,眼光迷離,帶著一絲殺氣。
「好吧,你慢慢喝我去洗碗。」他放下酒杯,順便給她倒上紅酒。
丁叄叄摸過酒杯,看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忍不住灌下一大口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