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將遠山番外
【捂臉】
「夫妻對拜~」
方要彎下腰,一聲慘叫從席中猛地迸發,隨後接連響起不少女眷的尖細叫聲,一鍋子滾燙的沸水被以別樣的方式激活。新網址:www.56shuku.net回身兒一望,是她後邊兒坐著的戶部尚書吳銘,細瘦的身子被長箭穿透,鮮血瞬間以木箭為中心漫濕淺藍的衣衫,混凝成深邃的幽紫,大約被射中的不是什麼立即要命的地方,還有力氣「嗷」地一聲喊出。吳銘的正妻嚴氏大叫一聲撲到吳銘的身邊,手忙腳亂地要給吳銘止血,那血卻怎麼也止不住。
緊隨著這一箭不少黑衣蒙面的劍客從暗處迅速躥出來沖向這邊,他們提著寒光閃爍的銀劍,動作快如鬼魅,三下兩下繞到燕淮安面前,燕淮安抽出衣服底下早藏好的皮鞭狠厲地應付幾下以少敵多越來越吃力,再加上嫁衣的繁瑣礙事眼見著就要落了下風,正心急安排的那些人手到哪兒去了,十幾枚飛鏢分次發出橫插.入戰局,將她身前的人瞬間解決個七七八八。
蔣遠山。
蔣遠山此刻也遭遇了慘無人道的圍攻,十幾個正經的殺手將他包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圓球,卻仍遊刃有餘,還能抽出手來發幾枚飛鏢數一數平時寵著的義女,燕淮安皮鞭一甩,沖蔣遠山那面沖了過去。
「殺人啦!殺人啦!」
「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啊!」
崩潰嚎啕咽嗚,鐵兵利器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忽然又從天而降二十幾個黑衣人!
這一群人沒有蒙面,手裡還各自提摟著兩三個被綁成粽子的黑衣人,燕淮安一瞥,一半兒都是她的人!她叫著喬裝打扮混入敵人內部的人!難怪銷聲匿跡,合著全折了!
這群人一下來局勢更加迅速地一邊倒,還在場上垂死掙扎的殺手們三下兩下被制服了綁成粽子,丟在一處,他們站得筆直恭敬,沖蔣遠山拱手道:「王爺!」
蔣遠山點了點頭,鷹眸掃視全場,燕淮安跟著他的目光晃了一周,精心布置的喜堂破破爛爛,各式物事兒七零八落,甭管害沒害怕,女眷們都是默默咽嗚嬌花兒般瑟瑟發抖,其他人也是一臉心有餘悸驚慌未定,吳銘蠟黃的臉上滿是驚恐地望向身後的那方天空,那裡白的杳無人煙,渾濁的眼珠大睜著不再動作,目光停在那些粽子上。手機訪問m.56shuku.net
燕淮安心一緊。
這裡邊兒還有她的人。
蔣遠山邁了兩步,「本王不管事兒,已經有許多年啦。」
場上一片寂靜,連風打過堂前大樑上橫拉著的紅布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蔣遠山一笑,「都說些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怎麼,就因為本王這些年不大愛管事兒了,你們的心思就都活躍起來了,連本王的義女的大婚也敢來胡鬧?」
他的尾聲猛然上挑,場上的人連呼吸都放輕了。
燕淮安的心更緊了。
「淮安」
「哎」
蔣遠山伸手指了指粽子們,又晃了圈擒住粽子們的那群黑衣人,「這些人,本王現在都交給你了,你願意怎麼處置怎麼處置,願意怎麼用怎麼用,本王老了,管不了其他人,剩這些家底兒,怎麼也不能再讓他們沉在角落裡生灰!」
燕淮安彎著眸子,露出一個欣喜單純的笑,語氣里滿滿的驕傲「多謝義父!」
費心巴力送走了蔣遠山和燕淮黎兩尊大佛和一眾小神仙們,公主府的獨間兒地牢里,燕淮安一腳踹在東青的屁股上,「你說!怎麼帶的隊!讓你趁他們不備帶人制住他們,怎麼反而被別人制住了!還有!讓你放冷箭放在空地,怎麼射到吳銘身上了!大小也是個朝廷命官!無能!魯莽!」
東青頂著李昶那張滿臉皺紋黢黑的臉撲摟撲摟屁股上的灰,咧著牙一樂,「主子,這也不能怪東青啊,那伙人太厲害了,還沒等反應過來掙扎幾下就被綁住了啊!」
燕淮安心思一沉,又要踢過去,東青「哎呦哎呦」竄了老遠,到了一個角落裡嚷嚷著,「都怪西津,要不是她臨時身子不好,我能毛遂自薦自己請命替她去嘛!」
燕淮安恨他恨得牙痒痒,但他確實技不如人也不好多怪罪什麼,那群黑衣人的身手她見識了,就算是她露出全部實力也難以招架的住,遂磨牙道:「那吳大人是什麼回事兒!」
東青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主子,西津的身世您還不知道么!她的姐姐就是被吳銘那個不要臉的給禍害的,要不也不能就被逼著走投無路進了咱們樓啊!正好今兒有機會,要不我這幾年也琢磨這件事兒來的,不是怕給您惹麻煩一直沒動手嘛!」
怕惹的麻煩不夠大罷!
燕淮安定定地望著東青,望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在這兒禁閉一個月,好好練一練你那不中用的功夫!給你那臉上的東西也抹了去,望著糟心。」
東青縮在角落裡嘟嘟囔囔不知道又在反著什麼,燕淮安氣不打一處來,開了門,剛要邁出去突然想起來,「還有,今後半年不準再去打擾西津!見你一次關你半年的禁閉!」
身後傳來一聲哀嚎,燕淮安氣順了,滿意地關上厚重的門。
外邊兒還有一爛攤子的事兒。她的粽子們被一個個提出來「處理」了,燕淮黎的粽子們還在那兒給蔣遠山派來的人看著呢,燕淮安揉了揉額角,走一步算一步罷,這些還不是最著急的。
當務之急在她的屋子裡等著她喝交杯酒呢。
溫府被砸了,大婚卻沒有戛然而止,燕淮安也懶得重辦一次,索性把其他人送走,帶著溫玥一行人回了公主府。洞房花燭夜,燕淮安邁出地牢的土道,搖搖欲墜的夕陽昏黃不明,如同她的心境。
她救過溫玥,從蔣遠山的手裡。蔣遠山此人守活寡守了大半輩子,到了竟然看上一個公子,是,他生的好,那也改變不了人家不想斷袖,委身人下的事實。那時候溫玥還是一個除了樣貌泯然眾矣上京趕考的小秀才,被逼得急了竟然要跳江,給燕淮安看見了救了下來,又去找蔣遠山說道了說道,好使不好使的,至少蔣遠山不豪奪了。溫玥中了頭籌成了走馬觀花的狀元郎,她幾次三番找到溫玥,終於在蔣遠山一次暗取之後做成了交易,他們成婚,她護他一輩子,他要為皇家效力一輩子。溫玥的能力她知曉,正好這樣的夫君也是她一個刁蠻公主該有的,溫文知禮,沒有背景,一舉多得的事兒,就這麼成了。
如今死劫也躲過去了,也該修成正果去抱得美人了,燕淮安怎麼也開心不起來,甚至有些退縮猶豫,退縮猶豫著,怎麼能暫且壓一壓這個洞房花燭。
一回神已經到了屋子前。
沒待敲門,門自己從裡面兒被開開了,一身紅裝的溫玥淡笑著側過身子,「快進來罷」
燕淮安不自覺皺了眉。
溫玥怎麼笑得這麼彆扭呢。
「好」
她抿抿唇,還是順著溫玥的意思進去了。屋子還是她屋子的原來樣子,沒像溫府特地布置得那麼誇張,少許弄了些紅布條在各處綁上,又添了對兒早備好的龍鳳燭,個頭兒很大,聽說第二天早上若是不熄任它點著,能燃個三天三夜。
門被關上,溫玥笑盈盈地倒了桌上的酒,他倒的酒同他的人一樣,溫溫和和,一滴也不落地進了兩隻白玉杯。
「公主」
他將兩隻酒杯輕輕拿起來,杯里的酒一點兒也沒有晃動。屋裡的熏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點上了,聞起來清清甜甜,提神醒腦,燕淮安猶豫著困頓著的思路一下子通了,眸色一亮,想出了個周全的好說法,方要說,溫玥遞過來一杯酒,輕笑道:「公主可是有話要說?」
燕淮安接過來杯子點點頭。
溫玥舉著酒杯又是一笑,「不論怎麼樣,先喝杯交杯酒罷。」
燕淮安一怔,這個笑里的味道太像那個人了。
「好」
清瘦的胳膊穿過她的胳膊,廣袖的衣衫輕輕掃過她的,溫玥的左手輕輕地拿著她的手往嘴邊送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這一杯酒,願與公主一生白首。」
燕淮安沒回答,避開了他的目光,喝下那杯酒。
「嘩——」
石門開了又關。
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溫玥!你放開本宮!」
燕淮安掙扎著,鐵鏈無規律地響起,像燕淮安糟心的心情,腳步聲走到她身邊停下。那個人伸出清涼的手指,似有似無地碰觸著她的臉頰。
「溫玥?」
他突然出了聲,「本來」
燕淮黎!
「是想一直扮下去的。」
燕淮安的心頭一涼,快速權衡了下,不再掙扎。
「可是,淮安啊,皇兄無法容忍,你在朕的床上,叫別的男人的名字,即使,他是你新婚的駙馬。」
燕淮黎痴痴地撫摸著燕淮安的臉,突然又一聲嗤笑,「駙馬?呵,他敢碰你,皇兄會讓他付出代價的。現在,先來算一算咱們之間的。」
燕淮黎腦子裡快速思襯著逃離的各種方式,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還是得先讓他把這個黑布扯下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按照這什麼也看不到的狀態能逃出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