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層林盡染
林盡染沒多停留，按著小洛指的路線往前走去。
走到分拆路口，她依他所言往右折，然而林盡染才踏出第一步就因為斜對面親親我我摟抱著的男女而滯住了。
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齣頭的模樣，眉眼精緻，帶著一絲桀驁不馴，而他調戲懷裡女孩的樣子更是滿滿的紈絝子弟氣息。
「您別這樣，在這裡要是被人看見就……」女孩微微掙扎，但明顯不敢得罪男子。
「你怕什麼，看見又怎麼了，還有人敢罵我不成。」
「您，您喝醉了……」
「寶貝，才幾杯酒怎麼喝的醉，乖，親一個。」
「嗯……不行……」
那男女沒有消停的意思，林盡染又想著不能遲到，於是她盡量縮小存在感，默默的從走廊邊沿走過去。
「別別別……有人……」
「人？誰敢打擾我？」男子煩躁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盡染微微一愣，不動聲色的加快了腳步。嗯……我絕對沒不打擾你的意思。
「你給我站住！」
林盡染抿了抿唇，出師不利。
「你哪的，沒事瞎晃什麼啊你。」男子不爽的的聲音越來越近，林盡染秉承著絕不惹事的原則，客客氣氣的低著腦袋，「我什麼也看到。」
「我寶貝說你看到了那你就是看到了。」男子冷哼了聲，「抬起頭。」
林盡染沒動，「抱歉，我是來找楊醫生的，只是路過。」
「讓你抬頭你就抬。」說罷，男子直接捏起了林盡染的下巴，「我說你……」
林盡染微微眯了眯眼，但嘴角還忍耐的保持著笑意，「麻煩放手。」
男子片刻失神，倒不是因為林盡染長得如何，畢竟他看過的美女實在是太多了，而是因為她的眼睛，泛著冷意還有莫名的寂寥感，她的眼神讓人慎得慌卻又移不開視線。
「你誰管的，新來的？」男子微微俯身靠近，「長得還不賴。」
濃厚的酒味撲鼻而來，林盡染眼眸一暗，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男子還沒反應過來她要幹什麼的時候手腕已經傳來一陣酸麻的感覺，他悶哼了一聲，被迫鬆開手。
「麻煩自重。」林盡染淡聲道。
男子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良久才道，「你敢動我，膽子很大！」
「嗯，還行。」
「你……」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不打擾二位。」
「你給我站住。」男子想都不想就拽住了林盡染的胳膊，因為酒勁上頭，他用力將林盡染禁錮在身前，「我讓你走了嗎！」
「三少爺，別……」身後的女孩躊躇著上前拉他。
林盡染愣了愣，猝然抬眸，「三少爺？你是……周維恩？」
「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嗎！」
林盡染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議，「你真是周維恩？」
「知道我是誰了吧，嗯？還敢放肆？」周維恩挑起她的下顎，「看你長得不錯，這樣，陪我去喝一杯我就放了你。」
說著，他痞里痞氣的湊上前來。林盡染還沒從他的身份中緩過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都已經要吃到她便宜了。
電光火石之間，林盡染伸手，趁他反應不及一個用力將他撂倒在地。
「砰！」
呼……許久沒練，還好付思源教的基本防身術沒有生疏。
「三少爺！！」女孩大驚，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扶人，而周維恩本就醉酒，現在加上這麼一摔，整個人都是懵的狀態。
林盡染想，她是時候溜了。
然而……輕微的輪子滾過地面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林盡染僵了僵，回過頭的時候，看見周正憲正緩緩過來……
他看著她，嘴邊一抹淡笑，眸間深不可測。
但林盡染確定，剛才的一切，他都看見了。
「出什麼事了。」周正憲看了眼前的情形一眼，淡聲問道。
蹲在周維恩身邊的女孩有些驚慌，「那個，這位小姐把，把三少爺摔在地上了。」
周正憲未見詫異，停頓片刻，最後只道，「送三少爺回房間吧。」
身後的周衍點頭，示意跟著的幾個小廝上前幫忙。
「我不回去！」周維恩難以置信的瞪著林盡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你敢摔我，你，你簡直……」
「周衍。」周正憲雲依舊淡風輕。
周衍會意，半拽半哄的把周維恩送了出去。周維恩顯然是不樂意，隔了老遠了，林盡染還能聽見他的怒罵聲。
等走廊完全安靜下來了，周正憲才抬眸問道，「林小姐，想不到會在這裡看見你，你來周家是？」
「老師讓我來找楊醫生，我是他新來的助手。」林盡染狀似無意的打量著他，今天他穿著白色的衣服，黑色的褲子，款式是他從前就最常穿的簡約風。不同上次見面，這次他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睛，這副模樣，倒是越發的溫潤斯文了。
「原來你就是老楊說的助手。」周正憲淺笑，「林小姐果然是包教授的得意門生。」
林盡染皮笑肉不笑，「客氣客氣。」
「那你現在是要去醫藥房找老楊吧。」
「是。」
「那正好，同路。」
林盡染微微一頓，現在四下無人，他既然開口說了同路她就沒有道理管自己先走，要不然放他一個坐輪椅似乎很不對勁。
林盡染清咳了一聲，「那我送周先生一程。」
周正憲也不客氣，「好。」
林盡染走到他身後，伸手放在輪椅上，緩緩推動起來。
輪子滾過木質的走廊，發出輕微的聲響，林盡染突然覺得有些神奇，時光流轉，此刻她竟然又來到了他的身邊……
「維恩平時是有些胡鬧，剛才有得罪之處，還望林小姐海涵。」周正憲突然道。
林盡染恩了一聲，「小孩子而已，我沒介意。」
周正憲勾了勾唇，「小孩子？林小姐應該也只大了維恩一兩歲。」
林盡染低眸看了他一眼，不過這個角度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她隨口道，「哦是嗎，我以為他剛成年。」
確切的說是大了兩歲，當初她進周家的時候是10歲，周維恩8歲，他小小年紀就彆扭的很，別人面前安安靜靜的卻極喜歡跟她鬥嘴，兩人天天吵鬧卻吵出了不一般的感情。記得當時在這周家大宅里，她是他唯一的朋友，而他也是她為數不多的溫暖。
「到了吧？」林盡染看著前面門牌上大大的「葯」字，停下來詢問。
「恩。」
兩人還沒走進去，就有一個六十多歲，穿著白大褂的硬朗老人走了出來，「大少爺你來了，誒？周衍怎麼換成個小姑娘了。」
「老楊，她是林盡染。」周正憲道。
林盡染見此對前面的人點了點頭，「您是楊醫生吧，我是林盡染，您的新助手。」
老楊恍然大悟，「哦哦哦，是你啊，小包的學生。」
小包……林盡染扯了扯嘴角，「是。」
「那好那好，快進來吧，小包跟我說過，你這個學生很靠譜。」老楊從林盡染接過推輪椅的任務，「之後你做什麼我會交待你的，雲清，你帶她去換件外套。」
旁邊的葯架探出個腦袋，「是師父。」
「你就是林盡染？」叫雲清的男孩看上去年紀很小，最多高一的模樣。不過他端著的模樣像極了小大人，他對著林盡染勾了勾手指，「你跟我來吧，咱們這講究衛生，跟醫院一樣，要戴手套和外袍。」
「好。」
林盡染跟著雲清走進內間，而周正憲則和老楊去了另一個方向。
雲清將衣服遞給她后就道，「快點穿上跟上我，少爺要泡葯浴，我怎麼做的你得學著。」
林盡染頓了頓，「葯浴？」
「對啊，這是習慣，少爺一個月會有2-3次，其他人么，身體不適的時候也會過來。」雲清道，「反正不難，一旁伺候著就行。」
林盡染穿上了白袍，「好吧。」
雲清看她穿好了就帶她去葯浴房，路上他還不忘好奇的詢問，「聽師父說你西醫很厲害，中醫也有點研究。」
「中醫只會一些基本的。」
「你也挺厲害，不過我是致力於中醫的，以後要攻這個專業。」
林盡染笑了笑，「那你加油。」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的時候已經到了葯浴房。
林盡染進門的時候就感覺這裡空間很大，古香古色，讓人恍惚的覺得回到了古代時候貴族們洗浴的地方。
她走過拐角后，一個梅花屏風隔絕了視線，隱約間可以看到裡面霧氣升騰。就在這時，屏風后一個白色人影走了出來。
周正憲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衣服，一身白，外面那件輕紗似的外套在林盡染眼裡跟沒穿沒兩樣，她隱約間都可以看見他的線條。
林盡染眯了眯眼，這如玉一般的人穿這種衣服還真跟玉似的。
然而林盡染意味不明的眼神周正憲恍然未見，他那淡定的神情明顯已經完全把她當他周家的醫生看待了。
「跟我來。」雲清低聲說了句便朝前走去。
林盡染點了點頭，跟上前去。她踏上琉璃台，踩在淺灰色的地毯上。
因為已經走近了，所以她就不再方便直勾勾的看著周正憲，於是她收回了目光，只盯著雲清的後腦勺。
雖然盡量的忽視了周正憲的存在，但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林盡染的目光還是不可控制的顫了顫。
淺淡的中藥香，中規中矩卻又攝人心魄。這個味道離她很近，她知道，那是從他身上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