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進得去和進不去

26.進得去和進不去

?荷青稍微活動了一下有些僵化的身體,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興許是此前睡得太久,他這會兒渾身不自在。

禁地附近的銀光再漂亮,這兒的靈氣再充沛,可終歸不是自己的家,他和大黑蛟遲早要離開,共建屬於他們的家園。加之荷青做了噩夢,他對這裡自然而然的增加了些許的不舒坦。

他並未詢問大黑蛟接下來要做什麼,大黑蛟留在這裡,他就放心的留在這裡。

荷青答應了大黑蛟不會亂跑,他就老實的在附近折騰那些少見的藥草。

不一會兒,荷青將那些能夠對應名字的藥草,全都重新記錄了一遍,並且他還摘取了它們的枝葉,留著以後和外面的藥草做對比。

這些藥草之中,荷青最心心念念的莫過於那株主葯,那株貝殼嬸嬸提及可以用來滋補身體的重要藥草。荷青一邊描繪藥草的形態特徵,一邊忍不住偷偷的瞄了眼大黑蛟。

這株主葯能夠補身體,他和大黑蛟都需要補身體。

黑璽這會兒仍然站在水罩之外,他緊盯水罩若有所思。他越是接近裂縫,神色越是平添幾分凝重,禁地的氣息始終讓黑璽倍感煩躁。

荷青悄悄地打量著大黑蛟,他能感應到大黑蛟的情緒,自然清楚大黑蛟心底的擔憂。只是荷青不知道,大黑蛟這一絲的擔憂,不是由於大黑蛟自身,而是擔心荷青被禁地影響的速度。

除此以外,荷青發覺大黑蛟此次回到禁地附近,大黑蛟內心翻騰了一種強烈的情緒,那是正在不斷攀升的澎湃戰意。荷青毫不懷疑,大黑蛟隨時又可能衝進禁地。

大黑蛟一心一決高下的念頭,荷青阻止不了,也不會阻攔,他只會陪在大黑蛟的身旁。

荷青是一個從小生活在碧波湖的小妖怪,他平時極少出門,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哪怕荷青出門,他身邊常常有貝殼嬸嬸她們陪同,貝殼嬸嬸會千叮囑萬叮囑荷青注意安全,荷青沒有機會見到大妖怪。

大黑蛟是荷青遇見過的同時也是和荷青關係最親密的大妖怪,荷青有私心的認為,大黑蛟是最帥最好看的大妖怪,他喜歡和大黑蛟相處。

思及此處,荷青一臉嚴肅地盯著那株主葯,他思來想去,又反覆研究師父寫的那張方子。荷青恨不得馬上採藥熬藥,奈何此地的藥材不齊全,他又沒有充足的時間撒藥草種子,盲目熬藥會使得藥效大減,浪費了主葯。荷青看了又看那株主葯,倍感遺憾。

荷青捨不得對主葯下手,不意味著他放棄了折騰其他的藥草。他取出一根細細的銀針,一邊記錄它們的樣子,一邊用銀針試試有毒沒毒。

待到他們離開了這裡,荷青大可以對比藥草的記錄,查看這些植物效果的差別。不過,他不樂意重回禁地採摘,他留了些枝葉,琢磨著就這麼插在土裡,養活的可能有多少。

荷青研究了一陣子藥草,又追著魚群玩了小會兒,後知後覺的想起大胖魚和大黑蛟給他的籠子全都不見蹤影。荷青不好意思問大黑蛟,多半是他半路睡著,弄丟了籠子,以至於大胖魚也沒了。

大黑蛟並未責備荷青弄丟了籠子,荷青也不敢在大黑蛟面前提及此事。幸虧禁地附近向來不缺魚,周圍的魚看起來又胖又鮮美,數目龐大,荷青弄丟了一條,還有一大群可以重新捉。

大黑蛟沒明說他們具體停留多少天,荷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抓更胖的大胖魚給大黑蛟熬煮魚羹。

荷青又玩了一會兒,倍感無事可做,他爬到大黑蛟幻化的那張長椅,把黑袍蓋在自己身上。

儘管只是一張尋常的紅木長椅,可有它在那裡,就給了荷青一個落腳的位置。他知道,只要自己累了,就可以回到長椅那裡,就能夠安心休息。

這是一種與回家類似的微妙情緒。一張大黑蛟幻化的長椅,一件大黑蛟幻化的黑袍。它們一直在那兒,荷青需要的時候,就能立刻得到。

荷青裹著黑袍,倚坐在長椅望著大黑蛟打發時間。沒多久,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急急地取下黑袍,又褪掉自己的碧綠外衣,僅穿著淡綠色的里衫。他把兩件衣服一左一右放在兩側,進行對比。

他看了看大黑蛟幻化的黑袍,又看了看自己的荷葉外衣,思索蛟族應當採用何種圖案。

大黑蛟的黑袍表面亦有好看的荷紋,荷青也必須加倍努力,在自己的外衣表面幻出蛟族的圖案。

可惜,荷青對蛟族不怎麼了解,大黑蛟化作原形的時間也不多。蛟族的形態對此刻的荷青而言,頗有難度,他多半控制不住。

荷青苦惱片刻,忽然間靈光一閃,他可以幻化人形的大黑蛟。只是,幻化在什麼位置適合?衣襟,袖口還是衣擺?

他瞄了眼外衣后腰的那朵大大的粉白荷花,要不他把這朵粉白荷花的位置換成大黑蛟?大黑蛟很沉,把他幻化在後背,外衣是不是也會變得特別重,他穿上這件衣服,還能不能走得動?

就在荷青犯愁要不要把大黑蛟幻化在後背的同時,黑璽正在思考如何應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對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首先必須了解自己的對手,才能考慮對付的方式。遺憾的是,迄今為止,他的對手尚未露面,他不確定對方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這會兒,黑璽著手研究裂縫外圍的水罩,他並未輕易觸碰水罩,而是從旁邊撿起一顆小石子。他稍微地掂了掂石子的重量,側過身,做好防禦。

接著,黑璽揚手將小石子砸向了那道裂縫。

小石子未遇到任何阻撓,它一下子穿過了水罩,順勢拋向了裂縫的內部,消失在黑暗的深處。

黑璽用心聆聽裂縫中的動靜,卻沒有任何收穫。

小石子仿若眨眼消失了般,黑璽聽不見小石子撞擊的聲響,也聽不見小石子落地的聲響。他完全不清楚小石子進去了多長的距離,也不知道它落在了什麼地方。

黑璽等了片刻,確定裂縫再無動靜,他又拎起了一塊巴掌大的石頭,重新試了一次。這次的結果和上次如出一轍,石頭同樣沒入了黑暗,看不見它落到了什麼位置,也聽不到落地的響動。

裂縫內部的深淺難以探索。想必以前來到裂縫的妖怪,也嘗試過類似的辦法,他們極有可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要不然他們怎麼可能出不來。

黑璽不禁疑惑,那些妖怪到底去了哪兒,他們遭遇了什麼。他們是葬身在對方的腹中,成為了食物,還是找到了稀有的寶物,沒必要返回。亦或,他們探出一條外出的道路,甚至是通向絕佳寶地的道路,沒有回頭的理由。

然而,這些僅是大黑蛟的猜測,禁地具體是怎麼情況,沒有人說得清楚。

當荷青興高采烈地再次熬煮了魚羹,他捧著盛滿荷葉的新鮮魚羹送到大黑蛟跟前時,就見大黑蛟童心未泯,朝著水罩丟石頭玩,無論石頭大小形狀,大黑蛟丟了又丟。

荷青眼睜睜地看著大黑蛟手中的石頭沒入了黑暗,他感到挺有意思,比他坐在長椅研究外衣紋飾有意思多了。

於是,荷青小心翼翼地放下荷葉,準備和大黑蛟一起玩。

他使用荷葉盛裝的魚羹,魚羹會染上荷葉的清香味。大黑蛟貌似挺喜歡荷的香氣,也許會喜歡這樣的魚羹多一些。只不過,大黑蛟認為好吃不好吃,得等大黑蛟吃了才知道。

荷青左找找右找找,找到了一個空的田螺外殼,掌心大小。它落在一塊大石頭的角落,布滿了淤泥。荷青洗了洗空殼,學著大黑蛟的樣子,將田螺外殼丟向了水罩。

他丟了之後,不忘偏著腦袋仔細聽,打算聽外殼落地的聲響。

黑璽早就發覺荷青過來了,他也看見荷青有學有樣的丟田螺空殼,他的反應和荷青不同,他對此不抱期待。

這個田螺外殼註定沒入黑暗,悄無聲息。

下一瞬,只聽得「當」的一聲脆響,田螺外殼撞在了水罩表面。

它未能透過水罩,而是在水罩表面碰了下,隨即反彈,它不偏不倚地飛向了黑璽的臉。在它碰到黑璽之前,黑璽隨手一揮,穩穩地抓住了這個平淡無奇的空殼。

荷青見狀睜大了眼睛,他緊張地看著大黑蛟,感覺自己做錯了事,空殼險些砸到了大黑蛟。

黑璽考慮得卻不是這些,他掂了掂手裡的田螺外殼,它特別輕,和黑璽此前嘗試的那些東西並無明顯不同。

他毫不遲疑地再次拋出了這個空殼。

空殼劃過一道弧線,飛向了透亮的水罩。

沒有反彈,沒有撞擊,它徑直地穿過了水罩,再次沉入無聲無息的黑暗。

黑璽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荷青則是驚訝不已。難道是因為他的力氣太小,空殼太輕,導致田螺外殼過不去?大黑蛟的力氣大,他丟的東西就能穿過那個水罩?

荷青迷茫地視線投向大黑蛟,黑璽正好也扭過頭看著荷青,他對荷青說道:「再試一次,隨便用什麼。」

「好,你等一下。」荷青低頭看向腳邊。有石頭,有斷掉的枝葉,有淤泥,還有零零種種的空殼和鱗片。

荷青選來選去,選了一塊大石頭,他雙手抱起沉重的大石頭,他咬緊牙關用力丟。他就不信這次不過去,大黑蛟千萬不要嫌棄他的力氣小,他的力氣真的不小。

憋足了勁兒的荷青狠狠地將大石頭砸向水罩。

隨後,咣當一聲,大石頭砸在水罩表面的動靜格外明顯。它依然沒能通過水罩,照樣反彈了回來。這次,它砸向了荷青。

荷青條件反射要躲開,卻在不經意間瞄到放在一旁的魚羹。要是大石頭砸到荷葉,他給大黑蛟熬煮的魚羹就沒法吃了。

他想也沒想,趕緊彎腰護住魚羹,用自己的身體當作盾牌擋住大石頭。

好一會兒,大石頭沒能砸在荷青身上。

荷青揚起臉,意外地發現大黑蛟站在他的身前,大黑蛟捏住那塊石頭,他手指稍稍一用力,石頭眨眼被捏成了碎末。

黑璽沒奈何地看著跪在淤泥里,拚命護著魚羹的荷青。

他過會兒喝了魚羹,還得再表揚這個小妖怪兩句。哪怕魚羹難吃了點兒,荷青熬煮魚羹的心意,卻相當的實在。

黑璽平視前方的禁地裂縫,他沒料到在這兒亦有差別待遇。

首先是一條路,荷青看得見,黑璽看不見。如今是這個水罩,黑璽拋的石頭進得去,荷青拋的石頭進不去,是什麼產生了選擇區分。

是他不對勁,還是荷青不對勁,亦或他倆都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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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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