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9.玖

〈九〉

「你認真的?」花鈺整個人都不是很好,他希望自己是幻聽了,但各種事實又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絕對不可能是幻聽。

他甚至開始後悔一時衝動單獨叫陳少奕出來。

「我不懂啊,真的搞不懂。你是基佬嗎?你和程祺一樣都喜歡男人嗎?」花鈺覺得不可思議,他趴在欄杆上揉了揉頭髮,「有這麼巧嗎?一宿舍兩個基佬這種事都能被我碰上?那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反而喜歡我?我們才認識兩天。」

「我不是喜歡男人啦!」陳少奕也靠在欄杆上,一邊搓著手指一邊說,「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就是覺得我很喜歡你,因為,因為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花鈺:「……」

「你會對你的好朋友舉老二嗎?」

陳少奕馬上後退了一步,嚷嚷道:「哎呀花花!你為什麼老提這件事!」

「嘖你小聲點。」花鈺不滿地說,「廢話么!這才是最關鍵的事好么?你那樣我能不誤會嗎?」

「那是因為花花太可愛了!」娘炮堅持著自己的觀點不動搖,他說,「我也不是想那樣的呀,這個不受人家控制的呀!」

花鈺:「……」

陳少奕:「……」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花鈺才明白過來倆人根本不在一個腦迴路上。

他頗為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想把亂成一團的思路捋清楚。娘炮之前表現得就很嚮往他的身材,因為「嬌小、可愛」,而且娘炮說不受自己控制,又說喜歡他,又說把他當最好的朋友,又說自己控制不住那個身體反應,所以他其實喜歡的……到底是什麼?

陳少奕其實只是身體下意識對自己嚮往的「軀體」起了衝動?

哇,這個就很不得了了啊。

「花花……」陳少奕看他沉著一張臉一聲不吭,可憐兮兮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花鈺:「……」

想明白了真相的花鈺發現自己完全生不起氣來,反而有點想笑。

怎麼說呢,他覺得陳少奕其實活得還挺可憐的。

不能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也因為愛好的不同所以被人看作異類,以至於把一個剛認識沒多久、只是接受了他的怪癖的人當做最好的朋友。

這麼一想還有一丟丟小心疼。

再配合著那張萌得能擠出水的臉蛋,心疼馬上就乘了三倍。

「行了行了。」花鈺抹了把臉,「不討厭你,你以後注意點吧,別再嚇著人了。」

陳少奕馬上激動地抱住他:「嗚嗚嗚花花你最好了!」

「啊,你這個毛病真的要改!動不動撲上來!」花鈺張著兩臂不知所措,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抬起一隻手在陳少奕寬闊的背上拍了拍。

他被大型犬緊緊箍著,仰頭只能看見秋夜的高空中那輪皎潔的白月,一邊嘆息世事無常,一邊心裡想著怎麼把娘炮引上正途。

陳少奕的耳朵和他的耳朵緊緊貼著,背著光的眼睛里藏著黯淡的情緒。

非常不幸的一件事是,花鈺又做了那個夢。這次他知道真相,卻還是隱隱期盼著那個女孩兒能掀起自己的裙子,以證明上次的夢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女孩兒沒有再做那樣的動作,她只是像個小動物一樣,依偎在花鈺身上,親吻著,廝磨著,嘴裡不斷地說著喜歡你。

花鈺伸手去回摸女孩兒,想感觸一下她柔軟的身體。但是當他伸出手去,好幾次才能夠著女孩兒以後,他摸到的卻是一片堅硬的胸膛。

「……」夢裡的花鈺腦子一片混沌,他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一直在重複著伸手去摸、得到的是兩塊胸肌的這個內容。

還有那句一直在重複著的喜歡你。

這天早上的花鈺是自然醒的,他完全不記得之前做的是什麼夢,反正感覺不差。

連帶看著陳少奕那個穿著卡通睡衣的大型背影都順眼了起來。

軍訓這種東西真的非常神奇,一開始會讓人痛苦無比,在結束時又會讓人覺得分外不舍。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即將經歷痛苦無比的那部分。

教官姓孟,是個一米七幾精瘦身材的男孩子,叫他男孩子是因為看起來沒比他們大幾歲,濃眉大眼鼻樑挺,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前排的女生都在興奮地議論。

程祺的情緒也很高昂,他直接吹了個口哨。

花鈺低聲問:「你的菜?」

程祺聳聳肩:「不,但是他長得好看。」

「……」原來是只顏狗。

「我喜歡那種冷酷霸道型的,你懂么。」程祺說,「對我愛答不理那種,然後由我勾搭他。」

「……你,」花鈺猛然覺得程祺和陳少奕的腦迴路大概能算是一波的,「你這是什麼毛病啊……」

程祺眨眨眼睛,那顆淚痣就顯得格外俏皮:「誰知道呢。」

「現在按身高排序,縱排個子高的站後面,橫排個子高的站右邊。給你們兩分鐘自動調整。」

陳少奕是他們這個方陣里的最高海拔,勢必不能和花鈺他們呆在一塊,他有點不太情願地看了看花鈺,一癟嘴。

「別撒嬌,你小心教官一會兒揍你。」

陳少奕只好委屈唧唧地站在了方陣的最角落。

調整好了方陣站隊,教官果然一張嘴就是讓他們站半小時軍姿。陳少奕看了眼雲層後面擋了半邊的太陽,舉手問道:「教官小哥哥,我有一個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去,搞得陳少奕有點緊張,整個人結巴了:「那那那什麼我們可,可不可以換個地方站?」

「為什麼要換地方?」教官背著手朝他走過來。

「因為一會兒就很曬了。」陳少奕發現氣氛不大對,試圖用賣萌來緩和氣氛,「這個,要是晒傷了,多不好嘛……對不對?」

前排的幾個女孩兒沒忍住笑了起來。

教官抬頭看了看天,然後看了眼陳少奕,笑著問:「怕曬啊?」

「嗯……」陳少奕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也,也不是很怕……」

教官和他差了十厘米左右,還得稍微抬頭看他,不爽地挑了挑眉:「你叫什麼?」

「我叫陳陳……」陳少奕下意識脫口而出,想了想現在不是賣萌的時候,趕緊補上,「陳少奕!」

花鈺和程祺噗嗤笑了出聲,這還是他倆第一次這麼默契。

「陳少奕,是吧。」教官讓他向前一步出列,「你加十分鐘。」

陳少奕:!!!

「哇——」方陣里是一陣整齊的唏噓聲。

他一雙大眼睛快速地眨動起來,眼底在一瞬間就集滿了閃動的淚花,泫然欲泣道:「嚶。」

孟教官:「……」

媽的怎麼回事他居然對自己的殘忍產生了動搖!

「五分鐘!」孟教官撇過頭不看他,「加五分鐘,讓你逼事還這麼多。你們看什麼看?跟著他一起多站五分鐘。」

休息的時候陳少奕幾乎是崩潰的,他膩歪在花鈺身上不肯走,各種委屈。

「怎麼辦怎麼辦花花我感覺我被晒黑了!」

「不會的你今天抹了快半瓶防晒霜了相信自己。」花鈺推著他的臉,「熱他媽死了你離我遠點!」

陳少奕還真就老實了,捧著一杯水陷入了「晒黑了黑了黑了黑了再也不是那個美噠噠的美少女了」的自我悲傷中。

「晒黑了不是好事么。」花鈺說,「可以給你爸拍照片交差了。」

陳少奕很悲憤:「不!爸爸的話不重要!我才不聽他的呢!」

花鈺給了程祺一個眼神:交給你了。

程祺接收了眼神,比了一個「OK」。

兩人瞬間達成了共識。

「哎呀我親愛的櫻桃小姐您怎麼又生氣了呢,是不是今天的太陽太不懂事觸犯到了您?」

陳少奕癟嘴:「是!」

「您的美貌是不會因為膚色變化的,陽光留下的顏色反而會使得您更有魅力呢。」

「你騙我。」陳少奕不上當了,「晒黑了好看為什麼還要用防晒霜?」

「女人使用防晒霜為了增加自己的自信。但是您不一樣,我的公主大人。當您皮膚白皙的時候,您是美麗而無暇的扇貝,而接受陽光的洗禮后,您就是一顆神秘而內斂的黑珍珠。」

被甜言蜜語哄到說不出來話的陳少奕:「……」

花鈺:「……」

圍觀的眾男生:「……」

旁聽的孟教官:「……」

真他媽……會瞎幾把編啊!

「你跟我說實話,程祺。」花鈺艱難地說,「你是不是文學院派過來的卧底?」

「嘖,膚淺。」程祺說,「可愛的女性是需要語言的呵護的,懂不懂?」

「問題是陳少奕也不是女生?」孟教官非常好奇地發問了。

程祺摸了摸陳少奕的頭,陳少奕馬上配合地作小鳥依人狀靠在他肩膀上。

「你要知道,教官。」程祺說,「這個世界上除了男人和女人,還有一種性別叫陳少奕。」

孟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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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事的男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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