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荷風涼亭之事稍晚一些,洛老夫人也知道了。她拉著洛婉兮的手連連嘆氣,眼底滿是掩不住的失望,痛惜:「許清揚到底給婉如灌了什麼**葯,到了這份上還覺他是好的,竟是說出那樣的話來。」婉兮怎麼可能去設計許清揚,便是有心也無力啊,這麼淺顯的道理,她怎麼就不明白呢!
洛婉兮抿唇不語,她覺得洛婉如的事情她還是少插手為妙。
洛老夫人見她垂首不語,知道這孩子受委屈了,嘆了一聲道:「我看她傷養的也差不多了,可以動身去家廟了,希望在佛門清靜地,這孩子能把彎拐過來!」否則繼續如此冥頑不靈,這孩子就廢了。
話音剛落,蓮鶴進來稟報:「大夫人來了。」
洛老夫人臉沉了沉,女不教母之過,要不是何氏一味溺愛,洛婉如怎麼會養成這幅性子。
一進門,何氏就對上洛老夫人不虞的臉,何氏並不意外,荷風涼亭的事她也知道了。她過來就是代女兒道歉的,希望能讓洛老夫人消消火。
何氏的歉,洛婉兮可不敢收下:「大伯母折煞我了,二姐只是被人蒙蔽,一時轉不過彎來,過些日子她就會想明白了。再說當時我語氣也有些沖,刺激了二姐。還望大伯母不要見怪!」
聽得何氏面上發燒,忙道:「怎麼會呢,是如兒無禮了。」誠然,洛婉兮說的那些話把洛婉如刺激的不行,但是說句真心話,有一定道理。何氏也希望洛婉如能就此放下許清揚,安生過日子。
她一開始就不贊成兩人,落水那次幫著洛婉如那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被女兒額頭上的傷刺激了下。且當時那情況,也由不得她不一條道走到底。以至於鑄下大錯,惹惱了洛老夫人。
如今何氏早已經想明白,那許清揚真不是什麼良人,就沖他在有婚約的情況下招惹洛婉如這一點,便可看出此人毫無責任心。既然招惹了,卻不敢向家裡攤牌,堂堂正正退婚,可見無擔當。
眼下許清揚鬧出了養外室的醜聞,何氏可不像女兒覺得他一定是被人設計了。退一步說他是中了套,那也得他心甘情願往裡面跳啊,還能硬逼著他與那歌女苟且不成。
洛老夫人見何氏言辭懇切,面上追悔真情實意,容色稍霽:「如丫頭那好生勸一勸,她要是想不明白,這輩子都叫那許家小子毀了。」
聽明白洛老夫人話里隱意的何氏心頭一顫:「母親放心,媳婦明白!」
洛老夫人疲憊的揮了揮手:「那你下去吧!」
何氏福了福身,告退。
待她走了,對著洛婉兮,洛老夫人放柔了聲音道:「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明兒還要去珈藍寺。」
「祖母也好生歇著,我先走了。」洛婉兮站起來道。
秋媽媽見洛婉兮都走好一會兒了,洛老夫人還望著帘子出神,不由喚了一聲:「老夫人?」
等到第三聲,洛老夫人才恍然回神,垂目斂了斂神色。
「老夫人,您怎麼了?」秋媽媽放輕了聲音問,方才洛老夫人的神情實在是說不出的古怪!
洛老夫人闔上眼,往後一靠,靠在了軟枕上:「沒什麼,你下去吧!」
秋媽媽憂心忡忡的看著她,見她雙目緊閉,只得道:「老奴就在外面,您有事喊一聲。」
洛老夫人淡淡應了一聲。
秋媽媽屈膝一福,倒退幾步,方要轉身,背後忽然傳來一聲:「事發時你在京城,你可發現……」
回過身等著洛老夫人問話的秋媽媽就見洛老夫人毫無預兆的止了話音,就連睜開的雙眼又合上了,她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算了,你下去吧!」
秋媽媽直覺和四姑娘有關,她去京城,不就是為了四姑娘之事,也只有四姑娘的事能讓老夫人如此躊躇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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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天,暑氣猶在,為了避開一天之中最熱的時辰,洛婉兮一行在晨光中動身前往珈藍寺。除了洛老夫人洛婉兮祖孫倆,還有白洛氏和白奚妍並洛鄴。
在大殿上香還了願,洛婉兮還親手將厚厚的香油錢放入功德箱中,這是洛老夫人特意交代的,她老人家說,一切都是菩薩保佑。
洛婉兮抬頭望著蓮台之上寶相莊嚴的如來佛祖,突然笑了下,又飛快斂去。跪在蒲團之上虔誠的磕了三個頭。
「婉兮要不要求個簽?」白洛氏問。
洛婉兮含笑搖頭:「我就不求了。」
這點洛婉兮隨了洛老夫人,信佛卻不好求籤。白洛氏也不強求,推了推白奚妍示意她去求。
白奚妍臉紅了下,咬著唇紋絲不動,白洛氏拉了拉臉,推她。
洛婉兮忍笑,撇過臉,哪不知道白洛氏這是要白奚妍去求姻緣簽。說來白奚妍都有十四了,倒不是沒人求娶,而是白洛氏眼光高,於是高不成年低不就,蹉跎至今。
白奚妍無法,酡紅著臉抱住了簽筒,跪在蒲團上輕搖。
「啪嗒」一聲,一隻簽落地。
白洛氏比白奚妍動作還快,一把撿起來,對洛老夫人:「母親,我們去解個簽文。」解簽之處並不在大殿內。珈藍寺香火鼎盛,前來求籤者絡繹不絕,每每解簽處都大排長龍。
洛老夫人好笑:「你去吧,我有些乏了,先去廂房那歇歇。」
白洛氏便道:「那我們待會過來。」說著便拉著白奚妍走了,好似怕晚了輪不著。
洛老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姑姑啊!」疼女兒是真心,卻好高騖遠,不切實際,不論是白奚妍還是白暮霖的婚事都被她耽擱了。
「表姐那樣好的人,佛祖絕不會虧待她的。」洛婉兮一邊扶著洛老夫人上軟轎,一邊柔聲道。
洛老夫人握了握她的手:「你們都是好孩子!」
洛婉兮柔柔一笑。
過了大半個時辰,前去解簽的白洛氏和白奚妍才回來了,白洛氏滿面紅光,白奚妍含羞帶怯,顯然是好籤。
洛婉兮便有了調笑的心思:「表姐可是求到了上上籤,說來讓我們也高興下!」
「高興下!」坐在羅漢床上吃瓜的洛鄴百忙之中還不忘學嘴。
心情大好的白洛氏愛憐的擦了擦他嘴上的汁水:「的確是上上籤。風弄竹聲,只道金佩響;月移花影,疑是玉人來。」
洛婉兮低頭琢磨了下,笑:「這是好事將近!」
白洛氏撫掌大笑,雙眼放光的看著白奚妍:「大師也是這麼說的。」
白奚妍被她看的發窘,頭都快低到胸口了。洛老夫人心疼外孫女,遂道:「你們剛從外頭回來,先喝口涼茶去去暑氣。」
白奚妍如蒙大赦。
看出女兒窘迫的白洛氏也收斂了下,只嘴角忍不住后咧。
洛鄴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天真無邪的問:「什麼好事——唔。」
洛婉兮將一快香瓜塞進他嘴裡:「西瓜性涼,少吃些!」
這一打岔,洛鄴也忘了要問的問題,專心致志吃起瓜果來。
白奚妍悄悄鬆了一口氣,覺得臉還有些燙。
一時之間屋裡只有洛鄴沒心沒肺吃水果的聲音,直到秋媽媽進來,頗有些古怪的開口:「老夫人,南寧侯府江世子前來向您請安!」
端著茶盞的洛老夫人手一頓。
白洛氏目光閃爍,這剛說到好事將近,江樅陽就來了。若是一個月前那會兒,白洛氏不會多想,可眼下江樅陽今非昔比。貴為世襲罔替侯府的世子,還立下了救駕之功,入了皇帝的眼,年紀輕輕就是正四品,前途不可限量。然而一想南寧侯府那堆糟心事,以及錦衣衛的風評,白洛氏到底心疼女兒,忍痛把心裡那點念頭拋了出去。
「阿姐!」洛鄴往後一仰抗議,阿姐把葡萄塞到他鼻子里。
洛婉兮擦了擦他濕漉漉的鼻子:「不是和你說了,讓你當心些,你看你吃的滿臉都是。」
小洛鄴懵住了!
洛老夫人回神,詫異:「他怎麼在寺里?」
秋媽媽道:「世子剛為亡母做完法事,聽說您在這,遂特意來請安。」
恍惚間,洛老夫人想起,前頭那位侯夫人楊氏似乎就是在七月里走的。洛老夫人不由感慨,要不是楊氏兒子成了器,再過幾年,楊氏這個人都要被人遺忘在腦後了:「這孩子倒是個孝順的。」孝子總是討人喜歡的,尤其是對老人家而言。
洛老夫人壓下心裡的疑惑,望了望屋內如花似玉的孫女和外孫女,終究沒讓兩人避開。畢竟江洛兩家是姻親,雖然如今兩府劍拔弩張,可江樅陽想著過來請安,便是示好,若特意避開倒顯得刻意了。
「請他進來吧!」洛老夫人吩咐。
見著江樅陽本人之後,白洛氏忍不住動搖了下,玉樹臨風,相貌堂堂,端地一表人才。再看他彬彬有禮,話雖不多可也並不似她想象中那般因為無人教養而放誕不羈,白洛氏這心裡就跟一百隻貓在撓似的,盯著江樅陽臉色幾經變換。
江樅陽說是來請安,還真是只請安,向洛老夫人和白洛氏問了好,便告辭。
今兒來的也就洛鄴一個男丁,太小,遂洛老夫人只能讓秋媽媽親自送了出去。等人一走,目光就往坐立不安的白洛氏去,沉甸甸的。
白洛氏低了低頭,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尷尬。
洛老夫人壓了壓火,慈愛的看著洛鄴:「鄴兒,你不是要去後山看猴子。」來之前他就在嘮叨。
洛鄴興奮的站起來:「現在就去!」
洛老夫人和顏悅色道:「讓你表姐和姐姐帶你去,日頭大了,記得往陰涼處去。」
洛鄴歡呼一聲,滋溜一下滑下來穿鞋。
白奚妍不安的看了看白洛氏。
白洛氏勉強的笑了笑:「照顧好你表弟表妹。」
白奚妍這才應了一聲。
出了廂房,白奚妍抓著洛婉兮的手忐忑,怯怯的問:「外祖母,母親?」
「親母女倆有什麼可擔心的。」洛婉兮笑。
方才呢,白洛氏表現確有些古怪,聯繫之前的情況,洛婉兮也猜到了幾分。洛老夫人單獨留下白洛氏不外乎要把白洛氏罵醒。
一想也是,白奚妍放了心,又苦笑。洛婉兮看明白的事,她也不糊塗。她母親自來如此,遇見個滿意的都想划拉給他們,卻不看看是否合適,為此鬧了不少笑話。白奚妍有苦難言,可任她和哥哥怎麼說,白洛氏都聽不進去。
洛婉兮握了握她的手,笑:「咱們可得走快點,鄴兒都快沒影了。」
白奚妍抬頭一看,洛鄴就像好不容易出了籠的小鳥,早飛遠了,幸好周圍跟著一群丫鬟婆子。拋開煩心事,白奚妍笑道:「那我們趕緊!」
珈藍寺後山有兩絕,桃花海和獼猴,每年春天漫山遍野的桃花競相開放,仿若仙境。而這時節,正是果子成熟時,前來吃桃的獼猴便成了另一景。
這會兒日頭正烈,不怕曬前來都是些如洛鄴般的小孩子,指著樹上的獼猴嘻嘻哈哈,有那調皮的還拿著瓜果逗猴子。
這些猴兒受了珈藍寺佛光普照,似是知道在這佛門清靜地,無人會傷害它們,故也不怕人。
成功投喂出兩塊香瓜的洛鄴美的找不著北,興奮的小臉發光。洛婉兮和白奚妍可沒他這好興緻,吩咐了下人仔細看著,躲在樹蔭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直到跟著洛鄴的一小丫鬟急赤白臉的跑過來,洛婉兮眼皮一跳,猛地站了起來。
小丫鬟害怕的聲音都變調了:「九少爺不見了。」
洛婉兮霎時白了臉:「在哪不見的?」見小丫鬟杵在那不動,洛婉兮怒道:「還不帶路。」
小丫鬟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站起來帶路,邊走邊道:「九少爺追著一小猴兒跑進了西邊林子里,跑著跑著就沒了影,奴婢們找了會兒都沒找到」
西邊那一片密林連著好幾個山頭,綿延不絕,洛鄴一個小孩進了那……洛婉兮捏了一手心的冷汗,吩咐桃枝:「回去多找些人來,與寺里說一聲,請他們派些識路的僧侶幫忙。還有暫時不要驚動祖母。」
桃枝見她再無吩咐,拔腿就跑。
白奚妍看她額頭都出了細汗,忙安慰:「鄴兒一小孩子能走多遠,你別太擔心了。」
洛婉兮勉強對她笑了笑。以洛鄴體力是走不遠,可她怕這孩子摔了,傷了。山路崎嶇,荊棘灌木斷枝,她都不敢往下想,一想渾身血淋淋的洛鄴躺在無人所知角落裡的畫面就忍不住冒出來。
白奚妍見她一張臉因為擔憂和害怕而面無血色,只能拉緊了她的手,無聲安慰。
手中的暖意讓洛婉兮緊繃的心神稍稍鬆弛了一些,到了洛鄴失蹤的地點,她把自己帶來的人分成幾波,令她們分頭尋找,而她自己也帶人一頭鑽進了林子里。
可直到日頭漸漸偏西,落日餘暉籠罩山林,倦鳥開始歸巢,還是沒有洛鄴的行蹤。洛婉兮的心也如這山林中的氣溫一般越來越涼。
洛婉兮抬手擦了一把汗,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嚇的。
「姑娘,天暗了。」柳枝硬著頭皮開口,再留在林子里,不安全。
洛婉兮臉色白得近乎透明,顫聲道:「再找!」
而弄得人仰馬翻的罪魁禍首此刻正趴在江樅陽肩膀上睡得黑甜。
望著他家少爺肩頭那攤可疑的水漬,長庚不厚道的笑了,洛家這位小少爺可真是逗。小小一個人抱著顆桃子要哭不哭的坐在地上,一見他家少爺就嚎啕大哭,糊了少爺一身鼻涕眼淚,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
長庚越看這流口水的小糰子越愛,緣分天註定,那麼多人找,偏偏就叫他們找到了。洛四姑娘只這麼個相依為命的弟弟,還不得感動的無以復加。長庚忍不住咧了咧嘴,一抬頭就見遠處人影晃動:「可能是洛家的人。」說著就先躥了出去。
待看清來人,長庚只覺得喜從天降:「四姑娘好,小少爺在我們家少爺那!」
洛婉兮一愣,喜不自禁甚至都來不及多問,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過來。
看的長庚心驚膽戰,唯恐她一個不小心摔了,還不敢大聲提醒。
見著趴在江樅陽懷裡一動不動的洛鄴,洛婉兮瞳孔一縮。
「只是睡著了,毫髮無傷!」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中含著安定人心的力量,令洛婉兮心頭一松。
如釋重負的洛婉兮這才留意到江樅陽,莫名之色在臉上稍縱即逝,屈膝一福,鄭重道:「多謝江世子救了我弟弟。」
江樅陽略略一頷首,見她上前幾步,伸手要接洛鄴,卻是沒有鬆手。
洛婉兮目露疑惑。
緊隨而來的柳枝見江樅陽看著自己,心裡一動,上前幾步。
江樅陽便將熟睡的洛鄴遞給她。
被拒絕的洛婉兮:「……」
微妙的情緒只停留了一瞬,洛婉兮轉身在洛鄴身上打量了一遍,確認他除了雙眼因為哭泣而通紅之外,丁點傷沒有。
換了懷抱的洛鄴還不高興的撅了噘嘴,在柳枝懷裡鑽了鑽,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不動了。看的洛婉兮恨不能搖醒他胖揍一頓才好!運了運氣,洛婉兮決定放過他,回頭算賬。
洛婉兮轉過身來,望著幾步外的江樅陽,心緒紛雜,斟酌了一番后開口:「先後承了世子兩次恩情,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雖然我人微言輕,但他日有所求,必竭盡全力。」
一次便是現在,他幫忙找回洛鄴。
還有一次恩情則是落在她自己身上。許清揚之事,是江樅陽的手筆。長庚不經意中透給了柳老爹,洛婉兮自然知道了,可等她知道時,事情已經發生了。
洛婉兮感激江樅陽,可她受之有愧受之不安。這個忙背後動用的人力物力所費不小,人情債難還!
江樅陽垂目看著她,鴉羽般黑而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低聲道:「十年恩情,沒齒難忘,這些都是我該做的,洛姑娘不必往心裡去。」
洛婉兮怔了下,道:「那是因為當年世子救過我,與救命之恩相比,我們做的並不算什麼。」不過是送些銀子和書,還是對方未必缺的。
江樅陽嘴角浮起一絲淡笑,冷峻的面龐頓顯柔和,提醒:「三月在往生殿,姑娘也救過我一次。所以說來還是我欠了姑娘十年恩情。」
江樅陽拱手對著洛婉兮一揖,嚇得洛婉兮連忙後退避開。
江樅陽繼續道:「銀子有價,書籍無價,書上還有令尊心得批註,令我獲益匪淺。我與令尊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這份大恩,銘記於心。」
長庚驚得張大了嘴,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江樅陽,想不到少爺竟然是這樣的少爺,這理由也是絕了,甘拜下風。
就是洛婉兮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懵了。
江樅陽眼底笑意更濃:「日後姑娘若遇上難事不便解決,可派人給飛鶴山莊傳個信,江某定當竭盡全力。」
洛婉兮覺得氣氛說不出的古怪,江樅陽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更是讓她如坐針氈。洛婉兮只覺此地不宜久留,遂揚起一抹客套中帶著疏離的微笑:「我能有何難事,不過還是謝過江世子一番好意。天色漸晚,我們該走了,否則家中長輩該擔心了。」自己是絕不會再和飛鶴山莊聯繫了,如今欠下的恩情已經足夠她寢食難安。
江樅陽眼中笑意退散,眸光慢慢變暗,緩緩開口:「姑娘日後有何打算?」
洛婉兮心神一緊,垂了垂眼帘:「謝過江世子關心,家中長輩已經安排妥當。」
江樅陽雙唇抿成一條薄線,恢復了面無表情。